第三十三章 山乡巨变

　　学校操场上临时搭了一个台子做主席台，周吉山、高德峰、刘洪等几个人在台子上站着。周吉山在台子上挥挥手，会场立刻安静下来。他庄重地向台下的群众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放开嗓门说：“乡亲们！多少年来，龙河的父老兄弟姐妹，受尽了欺辱，吃尽了苦头！国民党蒋介石、地主恶霸他们骑在我们头上，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压得我们喘不过起来！今天我们解放了！要把那些乌龟王八蛋们统统打下台去，踩在脚下，要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会场上的人们有的登大眼睛，不知不觉往前挤，只怕听漏了。周吉山高昂地说；“我们就是毛主席共产党派到这里来的，帮助乡亲们闹翻身！昨天有个老大爷问我：‘解放军同志，你们还走不走呵？’我说：‘不打倒地主把他们的土地分给穷苦的人，不消灭天池山上的土匪，我们绝不收兵！’还有个大娘问我们，你们怎么不把那些地主老财抓起来呢？我说要抓，昨天我们就把给土匪通风报信的地主曹宗耀给抓起来了！”台下的人听说曹宗耀已经抓了都兴奋起来，一片欢呼声。此时站在台上的刘洪举起右臂高呼道：“打到地主曹宗耀，曹宗耀要低头认罪，他不投降就叫他灭亡！”随着他的喊声台下的人也一起高呼起来。“把地主分子曹宗耀带上来！”随着周吉山的一声断喝，曹宗耀被几个解放军战士押上了台。
　　此时的曹宗耀已经没有以往那样的威风劲了，只见他耷拉着一颗秃头，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台下的人看见曹宗耀今天这个样子，才真正感到这个天真是变了，穷人们翻了身。于是那些以前受他压迫的穷苦的山民纷纷上台控诉曹宗耀罪行，会场的热烈气氛进行到高潮，山乡里涌动着革命的风云。这时，主席台上，冯小纯给周吉山送来了一份简报，周吉山看过后高兴地挥舞着手里的那份简报，用他那洪钟般的嗓门喊：“我给你们报告一个好消息，我人民解放军的其他剿匪部队，最近又在湘西打了一个大胜仗，消灭了大批的国民党匪徒！”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我再给你们报告一个好消息：自从我人民自愿军入朝以来，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打了三个大战役，把美国鬼子赶过了三八线，并且已收复了汉城，蒋介石、马玉天他们妄想美帝打进中国的美梦被粉碎了！”群众中响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掌声。刘洪带头又喊起口号：“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美帝必败，我们必胜！”、“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毛主席万岁！”
　　开过曹宗耀的斗争会以后，周吉山当即宣布把曹宗耀的家产和田地分给穷人，一时间，几天来山民们在解放军的带领下，清算了曹宗耀那些以往巧取豪夺和盘剥来的不义之财和房产。只留给了曹宗耀大小老婆的一些生活必需品，让她们从此自食其力，不再过那些剥削和压榨人民的生活了。曹宗耀虽然有罪行，但由于在乡里没有血债，周吉山决定先把他交给人民政府，再根据他的罪行，酌情判决，于是要田亮带几个战士把曹宗耀押到恩施城去。
　　话说两头，天池山上这些天喜气洋洋，土匪的议事厅前和山寨各处挂着喜庆的灯笼，满山的土匪和胡蝶兰他们都来向马玉天祝贺弄璋之禧。原来，马玉天在他的大老婆生了一个女儿后，小老婆又给他生了一个胖小子，今天满百日。马玉天的小老婆，是他花钱从城里买来的，一个小户人家的姑娘，叫梅花。红的脸蛋，水蛇柔的腰肢，乖乖巧巧的身段，甜甜蜜蜜的话语，让马玉天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心旌神摇，大老婆都不再沾边。
　　几经播种终于结了果，又添了一个人丁。他暗自想到这土匪事业又有接班人了，因此他非常高兴，决定在山上大势庆祝一番。所以山上的土匪也乐得有了欢乐的日子，纷纷来到议事厅来道喜。此时，林志也在道喜的匪群里面，他见土匪一个个在酒席宴上喝的醉醺醺的，就跟马玉天说：“马司令，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带几个弟兄到山上各处去转转，以免共军乘机偷袭。”这时马玉山也对林志已经有了九分放心了，于是也赞成道：“总司令说的对，你就为我们代劳吧，我们在这里陪司令喝酒！”于是林志带了几个土匪走出议事厅。
　　林志带着几个土匪刚走到奶奶庙旁边，只见原来在庙前站岗的两个土匪押着一个人走来。当他们走到跟前时，林志猛然觉得押着的那个人好熟悉，再仔细一瞧，原来是周吉山连队的李文龙排长。林志见了心里猛然一惊：“李排长难道是被土匪抓上山来的，还是来与我接头的？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要想办法与他接近。”想到这里，林志于是走向前去问两个小土匪道：“你押的是什么人，是从那里来的？”两个土匪答：“他是山外来的药材商，是龙河镇的曹老板介绍来的。”林志听到这里放下心来，就对两个土匪道：“哦，来的是客人嘛！你把他交给我吧，我领他去见马司令。”然后又对跟来的土匪小头目说：“你就先带弟兄去巡山吧！我领客人先回去了。”小头目答应着带着几个土匪向山腰走去。
　　这时，只剩下林志与李文龙两人了，他们见那些土匪走远了，就走到一块大岩石后面停住了脚步。刚住脚，林志就兴奋地拉着李文龙的手说：“终于把你盼来了，我现在正得急怎样把情报送出去呢？”李文龙也很高兴地说：“首长也正盼望着你所获取的情报哩，所以就派我扮成药材商冒险上山来！”林志又问道：“部队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们都还好吧？前几天有几个土匪到龙河村去捣乱，还抓了几个老百姓到山上来了。”李文龙说：“连长都已知道了，部队现在住在龙河镇里，正在进行发动群众搞土改，我们部队的高指导员带着土改工作组已进驻了龙河村，现在大概已在开展工作了。我这次来除了带出你所获取的情报外，还要准备把被掳上山的老百姓救出去。”林志听了说：“我尽量配合你的行动，但山上的守备森严，你一定要小心。”李文龙说：“连长说了，这次主要是在你手上拿取情报的，如果这次没有机会的话也不冒险行动，反正部队马上就要攻打天池山了，把土匪消灭了，老百姓就自然获救了。”林志说：“好，我们见机行事吧！”说完话两人才起身向土匪的议事厅走去。
　　到了晚上，群匪们酒足饭饱，一个个地散去。马玉天来到小老婆的房间，他有几个月没有和小老婆亲热了，几次想在梅花身上驰骋，可都被梅花以身子还没复原为借口，而拒绝了；今日儿子终于满了百日，想必那梅花不会拒绝了，于是他醉醺醺地走到梅花的床前。贴身丫鬟随即将前后的门窗关紧，让马玉天舒心地去老牛吃嫩草。床上的梅花今晚在马玉天眼里显得更加妖艳漂亮，只见梅花穿了一件大红鲜亮衣裳，在灯光的照射下叫像一朵耀眼的梅花，叫马玉天爱不释手，边叫着边向小老婆扑去。“老爷饶了我吧，我是才生过娃子的人，经不起你的折腾！”平时万般矫情，千般温柔的梅花，今天却告起饶来。“梅花！你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舍得折磨你呢？”马玉天迫不急待扒下了梅花的衣裳。
　　两人情趣正浓的时候了，忽听外面丫鬟与一个兵丁争吵起来。马玉天此时感到很是扫兴，冲冲结束了战斗，爬起来，穿好衣服，下了床。“深更半夜闹些啥子，搅了老子的好事！看我明日好好收拾你们！”马玉天叉着腰，对着屋外头厉声吼道。“禀报马司令，有个叫李文龙的先生给你送礼来了！”
　　“说我正在办事，没的空，明天再说！”
　　“他已经进了大门里了，说是山下的曹老板叫他送一封信上来，还拿了张虎皮……”马玉天听说是曹宗耀有信来，连忙整理好衣冠，迎出门去。大厅里重新光亮起来，两盏煤气灯“咝咝”地燃烧，匪兵们横握着老式步枪，在客厅前的院落里夹道迎接不速之客。“客人到！”一声吆喝，把坐在破旧的虎皮椅上的马玉天惊得一跳。马玉天着实吓了一跳，其实不是这吆喝，因为他远远看去好似一个人牵着一只老虎走到议事厅来。
　　“恭喜司令！李某路过宝地，特来献礼请安！”原来李文龙把虎皮提在手上，猛一看好似他牵着一只老虎走来。马玉天等他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张虎皮，于是放下心来。“你是什么人，敢夜闯山寨，搅扰我的好事！”马玉天嘴里在吼，心里却在嘀咕。“司令，我是从山外来的药材商李文龙，与曹老板素有生意上的来往，而且交情很深。”李文龙说着将一封信递给马玉天。马玉天看了曹宗耀的亲笔信，这才完全相信了李文龙确是曹宗耀信得过的人，当然也是自己的朋友了。于是连忙叫人看座、泡茶，热情招待起来。此时李文龙对马玉天说：“是献给您的礼物。这虎皮是我从一个从关外来的皮货商手里买来的，花了2000现大洋哩！”说着就举起虎皮，走到客厅中间，当成一面旗舞动了一圈，然后将皮递给了马玉天。
　　马玉天接过虎皮一瞧，确实是上等的东北虎的皮子，摸在手里感觉很好，自己座椅上的一张虎皮已是多年以前的旧虎皮了，看起来很陈旧了。几时都想换一张，但一直没有见到好的老虎皮，想不到今天却有人亲自送虎皮来，看来这是双喜临门。马玉天心中很是高兴，看完，将虎皮交给旁边的副官冯幺，然后满脸堆笑地对李文龙说：“李老板你太客气了，送这么大的礼给我，真是太谢谢你了！”李文龙一拱手，说：“一点小意思，何足挂齿！这也是我孝敬司令的！”马玉天哈哈嬉笑了一阵后喊道：“来人，上果点！”端着茶果盘上来的是胡蝶兰身边的保镖阿英。阿英自从来到天池山后就做了马玉天的女兵队长，管理着手下一帮女土匪，兼给土匪头目的家属做保镖，平时也负责管理一下招待山外来客的琐事。此时只见她端着水果盘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匪。突然两个人同时将果盘一甩，两个圆盘子滴溜溜地飞转着杀向李文龙。李文龙身子一低，一个“龙钻大海”，躲过了杀机，再一个“龙旋红日”翻过身来将两张盘子稳稳接住，茶没泼，果还在，只见他转动身影，又滴溜溜地将圆盘回敬给阿英和女匪，两个人接不住，茶没了，果碎了。“你，你竟敢在此放肆！”马玉天为了面子，虚张声势。
　　“司令息怒。李老板这么晚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定不是来喝茶的，更不是有意得罪司令！”此时，坐在马玉天身边的大老婆冯春娘媚娇柔柔地说着话，围着李文龙转了一圈，用她那性感迷离的眼光，将李文龙全身搜索罄尽。“我们江湖中人，讲的是个豪爽，我是除了给曹老板送信，还为一些人来的！”
　　“什么人？”
　　“就是前些日子被你们带上山的、龙河村的山民，他们都是曹老板的佃户，他们向曹老板求情，帮忙叫司令把他们给放了，所以这次上山来之前，曹老板专门关照我把信给他带到，他信上也说了的！”
　　“那些个穷鬼吗？不行，他们村里的人杀了我的两个弟兄！”
　　“司令，我这儿还有十根金条，买五个人够不够？”李文龙将十根金条放到马玉天面前。马玉天把眼睛瞪得圆圆的，贪婪地盯着李文龙递上来的十根金光闪闪的金条，鼻子里呼哧呼哧地直喘气。“够，够！留那些个穷鬼有啥用？我替司令做个人情，让李老板领去吧！”
　　冯春娘扭着水蛇腰，笑眯眯地将身子贴在李文龙的臂膊上，从一堆金条里拈起一根金条来，看都不看，反背扔给了痴呆着的马玉天。马玉天接过金条，对着煤气灯的光仔细打量，又用牙齿使劲地咬了咬：“嗯，这玩艺儿是真金。看在我大老婆和你送金子的面子上，我就做个顺水人情！”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扔给了厅门口站着的一个匪兵。当匪兵前去放人的时候，林志和胡蝶兰、马玉山、郭健、草上飞从厅外走了进来。前面已交待了是林志带着李文龙来议事厅的，但等要到议事厅时，林志觉得还叫李文龙独自一人去见马玉天的好些，于是对李文龙悄悄地说：“我就带你在这里，你独自一人去见马玉天要好些，以免引起土匪的怀疑，他们的三头目是个很精明的人，人称小诸葛，我在这土匪窝里整天如履薄冰，得事事小心的为好！”李文龙听了理解地点了头独自一人来到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