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集

　　第三十八集
　　
　　说书人上。
　　说书人：杨贵妃被唐明皇赶出皇宫，对杨家那一帮子男男女女来说，真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怎么呢？那不明摆着嘛，他们一家的富贵荣华全靠杨玉环被皇上宠着，现在小妹一旦失宠，以后他们的结局可就难说了。所以，他们实际上全都是在为自己打算。不过有一个人是一门心思地为杨玉环着想，谁呀？陈继忠。当他看见贵妃出宫的时候，先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知道杨玉环使起性子来不管不顾，就这坏脾气，对别人还则罢了，要是惹怒了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结果可难说了。所以他就先做了最坏的准备——一旦皇帝降旨让杨玉环自尽，那他就抢走杨玉环，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等皇帝消了气再说。后来看见唐明皇没那么做，反而一个劲儿往杨家送东西，就知道没事了，这才离开。可谁知在回皇宫的路上遇见了一小队巡街的士兵，才又引出了麻烦。（退出。）
　　1，晚上。小巷中。藤原跑。众士兵追。一会儿，跑在前面的几个追上，藤原拔剑抵抗，被击倒。
　　众士兵：“趴下了！趴下了！”“捆上！”“快拿火把来！”（后面举火把的士兵赶到，）“把他翻过来，看看是谁！”（众士兵就翻藤原，藤原拼命挣扎。正这时，陈继忠出现，出手打翻一大片，提走藤原飞身上房就走。众士兵乱叫：）“又来一个！”“哎哟！”“他们跑了！”“追！快追！”
　　2，晚上。小巷。陈继忠提着藤原蹿房越脊，至一僻静处停下。藤原如梦方醒。
　　藤原：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陈继忠：你跟踪我——
　　藤原：不不！师父千万不要误会，弟子下午和师父分手时，见师父忧心忡忡，便料定师父必有为难之事，作为弟子，怎能不替师父分忧？
　　陈继忠：你有什么本事，就替我分忧？你这不是瞎捣乱吗？多亏我及时发现，否则，一旦你被他们捉了去，只怕连你的日本国也要跟着丢脸了。
　　藤原：是，是，弟子自不量力，给师父添麻烦了……师父出入皇宫如履平地，真是武功绝伦呀！
　　陈继忠：你都看见了？
　　藤原：弟子看到一些……弟子不明白，师父为何要为了贵妃的事如此不顾禁忌？
　　陈继忠：唉，怎么跟你说呢？贵妃是我妹妹。
　　藤原：怎么？可她姓杨，师父您姓陈呀——
　　陈继忠：世上就不兴有异姓兄妹了？我和她从小在一起，是街坊。她一向拿我当兄长看的。所以，我理应保护她。
　　藤原：噢，弟子明白了，师父和贵妃是青梅竹马。
　　陈继忠：不错，李白大哥诗中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和玉环小时候还真是那么回事……
　　藤原：这么说，师父是爱贵妃的了？
　　陈继忠惨然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在江湖人称“无情大剑”，无情二字，就是要忘掉过去的一切……可我忘不掉。不知怎么了，她就跟长在心上似的……我现在就希望她好，她要是不好，我是真难受呀！
　　藤原：那师父的意思是？
　　陈继忠：我也没想别的，今天下午她和皇上吵了嘴，我就是害怕皇上玩儿狠的赐死她，要那样的话，我就带她离开长安。
　　藤原：师父情深义重，令弟子不胜感动！弟子对师父更加五体投地了！（跪下磕头。）
　　陈继忠：算了吧，你真让我无地自容。说来说去，我不过是个失败者。
　　藤原：不！师父没有失败！弟子才是最大的失败者！弟子在师父面前无地自容！
　　陈继忠笑：怪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藤原：唉！……（一屁股坐在房坡上。）师父有所不知，弟子其实是因为爱情大大的失败，被天皇陛下驱逐出日本的。
　　陈继忠：是吗？你说说看。
　　藤原：是！（仰望星空，长叹一声。）
　　3，晚上。杨家后院。室外。杨玉珠跑来。
　　杨玉珠：小妹！小妹快出来接旨！（杨玉环出屋。）
　　杨玉环：二姐姐，你嚷个什么呀？
　　杨玉珠：哎呀你快来嘛！（拉着杨玉环往外走。）皇上把什么东西都给你送来了，你快来看嘛！
　　4，晚上。杨家大门口。高力士正指挥众人御车抬家具。
　　高力士：小心着点儿，这都是贵妃娘娘的心爱之物，千万别磕着碰着。
　　杨国忠忙招呼家人：你们你们也别闲着，去帮把手。
　　众家人：是。（纷纷上手。就听杨玉珠喊：“贵妃娘娘驾到！”众太监忙放下手中物，跪倒。）
　　众太监：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杨玉环：高力士，深更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呀？
　　高力士：回娘娘的话，万岁爷怕娘娘在外头住不习惯，命奴才们把娘娘的生活用品全搬来了。
　　杨玉珠笑：瞧，这才叫两口子呢！（杨玉环动容。）
　　杨玉珍：小妹，皇上对你可是三百分的好了，你再不可跟皇上沤气，听见没有？
　　杨玉环：这么晚了，别搬了，明天再说吧。力士，辛苦你了。
　　高力士：哎哟！奴才不敢承受！这都是万岁爷对娘娘一片深情厚意所致，要谢，娘娘只管去谢万岁爷好了。
　　杨玉环：皇上对我这么关心，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替我谢过皇上，就说他的大恩大德我无以报答，是我虑事不周冒犯了龙颜，请他开恩原谅我吧。
　　高力士：是！奴才遵旨！
　　众杨氏：“这不就完啦。”“早要如此，何至于一场虚惊？”“公公屋里靖。”
　　高力士：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宫复旨呢。（小声对杨玉环：）娘娘，万岁爷可后悔着呢，就等您什么时候一高兴，答应回去，他老人家才能缓过这劲儿来。
　　杨玉环：唉，我还不是听他的一句话吗？
　　高力士：得，奴才全明白了，这下奴才回去就好交待了。奴才告退。
　　众杨氏：“多谢高公公！”“高公公慢走。”（杨玉环目送高力士上马离开。）
　　5，白天。日本奈良皇宫。室外。樱花似海。
　　藤原画外音：我的父亲藤原武男是全日本首屈一指的强悍武士，在平息嘉平叛乱时立下过赫赫战功，因此深受天皇陛下的宠爱与信任，被授以宫廷侍卫长之职。因为父亲的特殊身份，我便拥有了其他贵族子弟所不具备的唯一特权——经天皇陛下恩准，我从五岁起便入宫陪孝廉公主读书，直到十三岁离开，在这八年里，我和公主殿下结下了深厚情谊……（画面迭出童年藤原和孝谦公主在花海间嬉笑追跑着远去，继而迭出坐在长安街巷房坡上的藤原失落的面孔。）
　　6，晚上。长安街道。藤原和陈继忠坐在房坡上。
　　陈继忠：这么说，你是爱上一位公主了？（藤原点头。）
　　藤原：她是天皇唯一的女儿，也是皇位唯一的继承者，所以，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不可能开花结果的。
　　陈继忠：为什么？你爹不是有功之臣吗？（藤原摇头叹气。画面迭出奈良皇宫。）
　　7，白天。奈良皇宫。室内。藤原跪在阶下受天皇训斥。孝谦公主躲在幕后流泪。
　　圣武天皇：因为你父亲的关系，朕一直把你视为爱将，可你却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藤原：陛下……
　　圣武天皇：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藤原：是。是。可是陛下……
　　圣武天皇：可是什么？满肚子鬼主意，竟然算计到我女儿身上来了！只可惜朕直到现在才把你看透！难道你还想为你的可耻行为辩解吗？
　　藤原：……可是陛下，小臣是真心诚意地爱公主殿下的，绝无邪念！
　　圣武天皇：放肆！
　　藤原：陛下！
　　圣武天皇：你还想说什么？
　　藤原：小臣恳求陛下恩准我娶孝谦公主为妻！小臣相信这也是公主殿下的愿望！
　　圣武天皇：你！（拔刀。孝谦公主从幕后冲出，跪倒。）
　　孝谦公主：父皇！藤原君说的句句属实，请父皇把幸福赏赐给女儿吧！
　　圣武天皇：幸福？你懂得什么是幸福？你是堂堂的帝室之胄，天皇的女儿理应嫁给全日本门第最高的贵族，这小子他不配！
　　孝谦公主：可女儿爱他！
　　圣武天皇：所以朕也要惩罚于你！从今日起，你必须每天随后宫的宫女们一起洒扫庭院，直到想通了这件事为止。来呀！（几名太监上。）
　　藤原：不！陛下，一切都是小臣的不好！要罚，还请陛下责罚小臣！小臣情愿为公主去死！
　　圣武天皇：混帐！你以为朕不想杀你吗？朕是不忍杀你！要是你父亲活着，他也会杀了你的！朕可怜他忠心服侍朕一辈子，只留下你这么一点血脉，若朕让你去死，岂不寒了大臣们的心？（藤原哭。）
　　孝谦公主：父皇……既然父皇心意已决，女儿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圣武天皇：说。
　　孝谦公主：请父皇让藤原君远离日本，否则，不论他在哪儿，女儿都会去找他！
　　圣武天皇：这个不用你操心，朕已经为他安排好了。退下！（孝谦公主擦泪起身，依依不舍地望着藤原慢慢离开，一步三回头。画面迭出长安皇宫。）
　　8，夜。皇宫。室内。李隆基和衣歪在床上。高力士至门口。
　　高力士：万岁爷呢？
　　张韬光：嘘——万岁爷刚躺下一会儿。（李隆基睁眼。）
　　李隆基：是力士吗？
　　高力士：爷。（进屋。）奴才该死，吵了爷的觉。（李隆基坐起。）
　　李隆基：朕根本就没睡着。朕睡不着呀。玉环怎么样了？
　　高力士：回爷的话，贵妃娘娘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她说，只要万岁爷想见她，她随时准备跟爷认错。
　　李隆基：朕何尝不想见她？朕现在就想见她！
　　高力士：爷，都深更半夜了，您先睡会儿，有什么话何不等天明再说？。
　　李隆基：怎么？你让朕守着这空荡荡的房子等到天亮吗？
　　高力士：奴才不敢！可这会儿贵妃娘娘说不定已经睡下了。
　　李隆基：那不可能！刚才朕迷迷糊糊还看见她独自抚琴解忧！朕和她心连着心，朕睡不着，她如何能安心睡下？
　　高力士：那……奴才这就去把贵妃娘娘接回来？
　　李隆基：你去！让他们大开宫门，朕要上朱雀楼等候玉环还宫！
　　高力士：是。
　　9，夜。长安皇宫。宫门大开。一队车马驰出。
　　10，夜。长安街道。车马驰来。路遇一队巡街官兵。
　　一太监：万岁爷有旨，接贵妃娘娘还宫！(众官兵忙闪到两旁。车马隆隆驶过。)
　　15，夜。杨家门前灯火通明。车马赶到。有人喊："万岁爷有旨，接贵妃娘娘还宫！"府门大开，杨家众兄妹送杨玉环出。
　　众杨氏：“娘娘请。”“娘娘慢走。”“小妹，见到皇上说几句软话，可不兴再使性子了，啊。（杨玉环无语。高力士躬身相迎。
　　高力士：娘娘请。（张云容随杨玉环上车。有人喊：“贵妃娘娘起驾还宫！”车马驰去。杨家众兄妹挥手。画面迭出大海。）
　　16，白天。波涛汹涌的大海。藤原站在船头流泪。耳畔响起天皇的声音。
　　圣武天皇画外音：过几天遣唐使团的船队就要启锚，你跟着一起走吧。从今以后，你将永远留在大唐，再也不许回日本来！……不许回日本来……回日本来……（天皇的声音在海天间回荡，如雷贯耳。画面迭出坐在长安街巷房坡上藤原。）
　　17，夜。长安街巷。藤原伤心的面孔。
　　藤原：所以说，我是怀着一颗客死他乡的绝望心情离开日本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陈继忠：那你现在还爱那个女人吗？
　　藤原：我对公主殿下的爱是刻骨铭心的！（一股剧悲涌起，强忍不住，流泪，抽泣。画面迭出奈良皇宫。）
　　18，晚上。奈良皇宫后花园。室外。藤原和孝谦公主紧紧拥抱。
　　孝谦公主：藤原君！我们怎么办？
　　藤原：我必须离开你，殿下，这是天皇的旨意，也是天意……
　　孝谦公主：可我不想离开你！我是你的！我永远是属于你的！（藤原无语。二人默默流泪。一会儿，公主猛抬头：）我跟你一起走！
　　藤原：不！不！这是万万不行的！殿下要是走了，未来的皇位由谁来继承？（这时，就听圣武天皇在远处喊：“阿秀，阿秀，你在哪儿？”二人惊恐状。回头看时，树影中闪出几盏灯光。）陛下来了！我必须走了！（二人抱得更紧，疯狂接吻，直到天皇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藤原推开公主：）殿下保重！（公主一把拉住。）
　　孝谦公主：别走！让我再看你一眼……（二人再次拥抱。公主从怀中取出玉坠。）这是我的护身符，拿去吧。（挂在藤原脖子上。扑上去又一吻，然后推开：）一定给我写信！（藤原点头，转身离去。在父亲的声声呼唤中，公主极力忍住悲痛，滑坐在树下呜咽起来。画面迭出藤原扭曲的面孔。）
　　19，夜。长安街巷。藤原坐在房顶上，狠咬牙关猛擦泪水。
　　陈继忠：如此说来，咱们师徒二人倒是同病相怜呀。（轻抚藤原后背。）
　　藤原：师父，您认我这个弟子了？
　　陈继忠：谁说的？
　　藤原：师父，弟子是无家可归之人，愿意追随师父一辈子，接受师门的一切戒律！师父不相信吗？
　　陈继忠：你为了我连命都能不顾，我还有什么不相信你的。只是我的恩师传授武艺时一再告戒，中华神功不能传给异类。你虽然义气深重，却是异族之人，我怎敢私自坏了门规？
　　藤原：师父！我已经再不能回日本！弟子生不是大唐的人，死却是大唐的鬼呀！
　　陈继忠：可也是……你能对天发誓永远留在大唐吗？（藤原拔剑。）
　　藤原：弟子愿刺血为誓！（割腕出血。）
　　陈继忠：……好吧，我收下你。
　　藤原：多谢师父收留！（磕头如捣蒜。）
　　20，夜。皇宫。宫门大开。车马隆隆而来。李隆基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步迎出。
　　张韬光：万岁爷驾到！（对面马车停住。高力士赶紧下马扶杨玉环下车。）
　　李隆基：玉环！（往前跑。杨玉环迎上几步下跪。）
　　杨玉环：臣妾拜见陛下。
　　李隆基：起来！起来！（拉起，如饥似渴端祥。）可把朕想死了！玉环，你都瘦了！（杨玉环忽觉一阵委屈，扑进李隆基怀中哭。李隆基也一阵难过，紧紧抱住。）
　　李隆基：玉环！朕让你受委屈了！
　　杨玉环：不，是臣妾冒犯了陛下。臣妾有罪！
　　李隆基：哎，是朕虑事不周，闹出这场大大的误会！（附耳低语：）朕该向你认错才对。（笑。）咱们有什么话回去说，啊，站在这儿哭鼻子让人笑话。（接着杨玉环离开。）
　　21，夜。长安街道。陈继忠飞檐走壁。
　　22，夜。太子府。陈继忠至，忽见耿五匆匆往里走，停往观看。就见李亨出屋，张良娣提灯跟着。
　　耿五：太子爷。
　　李亨：怎么样了？
　　耿五：回爷的话，皇上已经差高力士将贵妃娘娘接回宫去了。
　　李亨：噢。（松口气。）谢天谢地，到底是一场虚惊。
　　张良娣：没事了，你下去吧。
　　耿五：是。小的告退。（离开。李亨仍在发愣。）
　　张良娣：殿下还傻站着干嘛？贵妃没事了，你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李亨：是啊，是啊，寡人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张良娣：哼！你呀……（拉李亨进屋。关门。屋里传出李亨的咳嗽声。陈继忠在房顶上发了会儿愣，离开。）
　　23，夜。陈家大院。室外。陈继忠飘身上房落在院内，看看四下无人，进自己屋。
　　24，夜。陈家大院。室内。陈继忠进。先找水喝，又在脸盆里洗了把脸，坐下晃晃脑袋，正要调整一下混乱的思绪，忽听大门外传来车马声。门房里有人说：“快起来，老爷和少奶奶回来了。”
　　25，夜。陈家大院门口。灯影中，陈玄礼下马，张云容下车。
　　张云容：爹，您留神着脚底下。
　　陈玄礼：没事，没事。（门开，陈三儿等人迎出。）
　　众家人：小的给老爷少奶奶请安。
　　陈玄礼：太太可好？
　　陈三儿：回老爷的话，太太刚吃过夜里的药，睡下了。（张云容扶陈玄礼进门。）
　　26，夜。陈家大院内。室外。张云容扶陈玄礼进。
　　陈玄礼：阿忠呢？
　　陈三儿：回老爷的话，少爷他……（陈继忠出屋。）
　　陈继忠：爹。
　　陈三儿：呦，少爷回来了。
　　陈继忠：我何曾出去过？爹，您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陈玄礼：宫里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皇上一会儿一个主意，我哪里还敢离开？这不，容儿也跟着瞎折腾一夜。容儿，快回屋休息去吧。
　　张云容：是。（来到陈继忠身边。）爹，您也快点儿睡吧。
　　陈玄礼：知道，知道。（进另一院。这边，陈继忠和张云容相视，进屋。）
　　27，夜。陈家大院。室内。陈继忠和张云容进。
　　陈继忠：累坏了吧？来，我给你揉揉肩膀。（给张云容揉肩。张云容舒服状。）
　　张云容：对，对，就是这儿。哎哟，酸死了，轻点儿……（门开，两丫环端水盆进。）
　　丫环甲：少爷少奶奶请洗脚。
　　张云容：你们回去休息吧。（两丫环退出。）
　　陈继忠：你先洗。
　　张云容：你洗吧，我已经洗过了。
　　陈继忠：那好，我先烫烫。（脱靴泡脚。张云容铺床。）
　　张云容：你那脚也该好好烫烫，这一夜蹿房越脊的，新换的靴子怕是又臭了。
　　陈继忠一笑：我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看见我了？
　　张云容：不用看，我这心一直在嗓子眼儿里提着呢。就怕你干蠢事。（过来给陈继忠搓脚。）
　　陈继忠：你就不怕皇上干蠢事？
　　张云容：皇上那是一时生气，反过来还给娘娘陪了不知多少好话。
　　陈继忠：这么说，我真是多虑了。（张云容停了片刻，继续给陈继忠搓脚。陈继忠觉察到妻子的变化，忙陪笑：）我是怕玉环有个好歹。都说天子后脖梗子上长着逆鳞，谁碰上谁就得死，玉环敢跟皇上摔醋罐子，那还了得？
　　张云容：你想怎样？
　　陈继忠：很简单，皇上真要加害玉环，我一手提一个，把你们俩都带走。（张云容扑哧一笑，给陈继忠擦干脚。）
　　张云容：别自作多情了。皇上对她爱还爱不过来呢，用得着你操这份心！
　　陈继忠：没错，我是贱骨头。谁叫我是她哥的。（起身，忽然抱起张云容。）
　　张云容：哎呀，你干什么？
　　陈继忠：抱你上床呀。你伺候了她一整天，我还不得慰劳慰劳你。（抱张云容上床。）来，我给你脱衣裳。你别动！（打开张云容的手，替她脱去外衣。）躺下吧，嗳——躺好，我给你盖上被。好了，睡吧。
　　张云容：你呢？
　　陈继忠：我该练功了。你睡你的。（双腿盘坐在床上，背对张云容，闭目运气。张云容呆呆地看着，一会儿，忍不住起身搂住陈继忠肩膀。陈继忠睁眼，又闭上。）
　　张云容：你总说你是她哥哥，难道你就不是我的夫君？（陈继忠依旧闭目稳坐。）
　　陈继忠：我练的是童子功。（张云容失望地滑落，躺下，一会儿轻轻抽泣。陈继忠睁眼，转身躺在张云容身边。张一把搂住。）容儿，我说过，我的情欲早就死了，但我爱你们，我会用性命保护你们的。（张云容紧紧搂住，无声地哭。陈继忠紧咬牙关，轻声哄：）睡吧，啊，我的好乖，睡吧。
　　28，夜。皇宫。室内。李隆基和杨玉环同榻而眠。李隆基昏昏欲睡，杨玉环则大睁着双眼望着窗前一弯残月。
　　杨玉环：天都快亮了。
　　李隆基：……嗯？什么？
　　杨玉环：你看，天都快亮了。（李隆基睁眼。）
　　李隆基：可不是。快睡吧，啊。（闭眼，一会儿又睁开，见杨玉环仍在愣愣地看着月亮。）……怎么，想家了？
　　杨玉环：家？那个乱哄哄的家，有什么好想的？
　　李隆基：我是说那个家——（指月亮。）你本是月宫仙子，在朕这里受了委屈，难道不想家？
　　杨玉环：陛下真觉得我是从那儿来的？
　　李隆基：不是我觉得，是千真万确。玉环，你知道你走了以后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杨玉环：什么感觉？
　　李隆基：全空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我甚至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了，只剩下一个什么也没有的躯壳。
　　杨玉环：唉！……
　　李隆基：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杨玉环：我？我也说不清……一开始我觉得是你欺负我，可后来又觉得好象是我欺负了你。
　　李隆基笑：后悔了是不是？朕也后悔呀。本来，朕完全可以等你平静下来再慢慢解释嘛，你也可以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我究竟对你怎么样嘛。是不是？（杨玉环点头。）你怎么会怀疑朕对你的挚爱呢？
　　杨玉环：是你去摸人家的，我又没看错！
　　李隆基：你看，还生气是不是？我摸她，是因为李林甫夸她这么好、那么好，不由得朕不心生好奇。其实，你猜怎么着？
　　杨玉环：怎么着？
　　李隆基：那小妖儿的肌肤哪里比得你万分之一？（摸杨玉环胳膊。）
　　杨玉环：德性！难道你们男人就喜欢女人这些？
　　李隆基：男人嘛，不喜欢女人的这些还叫什么男人？
　　杨玉环：可你说过，除了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李隆基：因为你完美无缺呀，玉环，在你面前，别的女人都成了粪土一般的货色，朕如何能对她们提起兴趣？
　　杨玉环：那我老了怎么办？
　　李隆基：月宫仙子会老吗？（二人笑。）
　　杨玉环：李林甫真不是个东西！
　　李隆基：林甫是多心啦。他怕你吃醋，所以让朕独自去看苏杭六艳，结果却适得其反。
　　杨玉环：像他那种搞阴谋诡计的人，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李隆基：哎，家事国事岂可同日而语？林甫治理国家是很有一套的，对朕又忠心不二，没有他在外替朕分忧，朕如何能安心在内与你同享快乐？你我共结连理，林甫功不可没呀。（闭眼。片刻打鼾。杨玉环紧紧相依，小鸟依人状。）
　　29，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两口子之间最忌讳什么？最忌讳其中一方有外遇。爱情是自私的，这话一点儿不假。你爱我，你就不能再爱别人，这是大白话。现在讲男女平等，夫妻间互相约束，可一千多年前不一样啊——那时候的婚姻制度就是重男轻女，男的可以娶好些老婆，只要有钱，想娶多少都行；说女的同时嫁好几个丈夫？没那事！皇帝就更不不用说了，那时宫里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都是皇帝法定的老婆，他爱找谁找谁，谁敢干涉？哎，杨玉环就敢！要么说这个女人有个性呢——并不是有些人想象的那样，啊，杨贵妃，大美人儿，一说就是什么醉舞香风、海棠春睡，好象只是个柔媚的弱女子，皇上手中的玩物而已。其实不然，历史上的杨玉环在皇上面前脾气大着呢——不是说泼妇那样的性格，而是在捍卫自身爱情权力上寸步不让，只要发现爱情受到威胁，必然毫不客气地跟唐明皇做斗争，史书上记载她因争风吃醋跟唐明皇闹翻脸就有两次。第一次就是咱们刚讲的这次，事情发生在天宝五年的七月，有人传说是由于唐明皇私会梅妃引起的，其实不是，梅妃只是这其中的一个插曲，而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咱们也都知道了，纯属是一场误会。而第二回吵架则发生在四年之后，也就是天宝九年。那实际上又是一场误会，也是因为女人，所不同的是，这里牵涉到的第三者并非旁人，而是杨玉环的姐姐。怎么回事呀？您甭急，咱还得从这那一年安禄山入朝报捷说起。
　　30，白天。长安郊外。坡上高搭“金鸡帐”。旌旗招展。文武百官在坡上林前空地上班列。，帐前军号齐鸣。李隆基携杨玉环出帐。安禄山快步上坡。
　　安禄山：皇帝陛下在上！贵妃娘娘在上！臣安禄山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拜见贵妃娘千岁千千岁！
　　李隆基：起来！起来！(双手扶起。)禄山你看，朕怕你久在军旅，进京后一时不能适应，所以特意在郊外设此金鸡帐，以军礼相迎，为你接风洗尘。
　　安禄山：陛下！您就是天下兵马总元帅，臣永远是您的小小马前卒，任凭您老人家鞭策驱使！（李隆基大笑。）
　　李隆基：好啊！你这次杀敌立功，举国上下无不欢欣鼓舞，一会儿百官向你敬酒，你可不能怯阵呦。
　　安禄山拍拍肚皮：陛下放心，臣的大皮囊里正空着哩。
　　李隆基：听见没有，爱妃，待会儿好好替朕灌他。
　　杨玉环：行啊，灌可不能白灌，喝一杯他得跳一个舞才行。
　　安禄山：娘娘若喜欢，别说一个，十个、百个老咱也跳得！（仪仗队里，陈继忠盯着安禄山，眼露鄙夷之色。）
　　李隆基：那就一言为定！（转向百官：）众位爱卿，今日之宴，朕特为安禄山庆功。(安禄山在一旁念叨："哪里哪里，老咱不过打了几个胜仗，没啥了不起。")……安爱卿自受命节制范阳平卢两镇以来，一心一意为朕开疆扩土，身先士卒，屡建奇功。(安禄山："应该的，应该的。")……日前他又大破奚人和契丹的联军，歼敌五万，斩将十员，拓境数百里，建柳城新镇，为我大唐立下新的丰功伟业，故而朕要重重加封于他。高力士，替朕宣旨。(高力士展旨宣读。)
　　高力士：奉天承运大唐皇帝诏曰：安禄山开疆有功，忠勇可嘉，封柳城郡开国公，授上国柱，并兼范阳、平卢、河西、河东四镇节度使及河北道采访处置使。赏黄金千两，车马百乘。钦此。(众哗然。安禄山赶紧离坐跪倒。)
　　安禄山：多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爱卿平身。赐酒。
　　高力士捧酒上：恭喜柳城公。柳城公请。(安禄山了，一饮而尽。)
　　安禄山：谢陛下！
　　众大臣：恭喜柳城公！贺喜柳城公！
　　安禄山：同喜！同喜！在下不才，蒙诸位大人抬爱，才有今天这点小小的成就，待在下敬了皇上、娘娘，再给各位一一敬酒！（连连拱手。）
　　李隆基：来吧，禄山，随朕帐中叙谈。（带安禄山进帐。）
　　高力士：开宴！（鼓乐响起，一队舞女在坡下空地前起舞。百官纷纷退入林中酒席筵前就座，一时间杯筷并举。）
　　众大臣：“来来，喝。”“大人请。”“我说，安禄山这小子爬的也太快了吧？”“人家那是刀剑之下拼出的蟒袍，怎么，你妒忌是不是？”“不敢。”“我看，他这官分明是用钱财堆出来的！”“休要胡说，喝酒，喝酒。”
　　31，白天。长安郊外。金鸡帐内。安禄山随李隆基、杨玉环进，发现杨家三姐妹早已在里面等着。
　　杨玉珍、杨玉瑶：恭喜安将军！
　　杨玉珠：安禄山，你怎么才来呀？
　　安禄山：呦，三位夫人都在……老咱给三位夫人见礼！
　　杨玉珠：好嘛，半个月前就听说你打了胜仗，寻思你眨眼就到呢，谁知你磨蹭到现在才露面！
　　安禄山：二夫人恕罪，军中的事情多得要命，老咱一时脱不开身，这不，好不容易逮个空儿，赶紧骑马跑来了。
　　李隆基：你看，禄山多辛苦！爱妃，替朕赐酒。（高力士捧酒上。）
　　杨玉珠：我来我来！（夺过酒具。）安禄山，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多谢你百忙之中还能想着我们。只是你送给贵妃娘娘的九宝莲花灯我也要一个，你得给我弄来。
　　李隆基：二姨何必贪得无厌？你要是喜欢，把宫里的这个拿去好了。
　　杨玉珠：那不行！小妹是小妹的，我的是我的，你可得答应我！
　　安禄山：是是，二夫人放心，老咱就是打破脑袋，也得给您再弄一个来！
　　杨玉珠：哎，这还差不多。给，这是皇上给你的。（递酒。安禄山忙接了。）
　　安禄山：多谢皇上！多谢二夫人！
　　杨玉环：等等！咱们可是说好喝一杯酒跳一个舞的，你先报个舞名上来。
　　安禄山：回娘娘的话，臣要跳的舞……就叫啦啦啦。
　　杨玉瑶：呸！啦啦啦是什么东西？
　　安禄山：三夫人问的好！老咱说过，老咱是皇上坐下的一匹马呀，老咱不会别的，是会给皇上拉着车往前跑，所以叫拉拉拉。（众人笑。）
　　杨玉环：你跳吧，我看你怎么个拉拉拉。
　　安禄山：是。（喝干杯中酒。）臣遵旨。啦啦啦……（开始跳舞，极其滑稽。）
　　32，白天。金鸡帐外。杨国忠喝口酒，先举杯向太子李亨摇相致意，见李亨不理，便端着酒杯来到李亨席前。李林甫见状，警觉。吉温凑到李林甫身边。
　　吉温：看见没有，相爷，国舅又去讨好太子了。
　　李林甫：哼！
　　吉温：国舅近来频频向太子献媚讨好，这可不妙呀。
　　李林甫：他无非是想疏远老夫，另找靠山而已。不过他这个算盘可是打错了。
　　吉温：相爷有何高见？
　　李林甫：你没看太子那付病相吗？他已是五痨七伤之人，能有几年的活头？就算国舅能和他交好，也无异于把金子往粪堆里扔，屁用也不管。（吉温笑。那边，杨国忠向李亨陪笑。）
　　杨国忠：殿下这几天气色似乎好些。
　　李亨：我乃病入膏肓之人，好一时，坏一时，还不都不一样？（杨国忠干笑。）
　　33，白天。金鸡帐内。安禄山“啦啦啦”地边唱边跳，两眼贼溜溜不住往帐外瞟，舞姿滑稽，逗得杨氏姐妹笑声不止。
　　34，白天。金鸡帐外。杨国忠讨好李亨。
　　杨国忠：殿下正当年富力强，未免太悲观了吧？
　　李亨：悲观不悲观，我这付样子不是明摆着吗？但不知国舅有何见教？
　　杨国忠：不敢。下官怎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指手划脚说三道四？下官只是希望殿下多多保重身体，以有利于国家的将来。是不是？
　　李亨：多谢。
　　杨国忠：……我还是那句话，当年初涉朝廷，不知深浅，对殿下或有不恭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李亨：国舅何出此言？你和李林甫，那可都是一心为公的大忠臣，你们每做一件事，不都为了大唐国运昌盛嘛。
　　杨国忠：那是。多谢殿下谅解……（尴尬状。）
　　35，白天。金鸡帐内。安禄山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动作侧卧在地结束舞蹈，随即打起呼噜来。众人笑。
　　杨玉瑶：安禄山，你怎么趴下了？（安禄山睁眼傻笑。）
　　杨玉珠：他偷懒！不行！重跳！
　　安禄山：二夫人误会，老咱这个姿式叫“高枕无忧”，说的是老咱在外面替皇上把守门户，三位夫人自然可以安心睡大觉了。
　　杨玉珠：去你的吧，你才这么睡觉呢，跟大肥猪似的！
　　杨玉瑶：还打呼噜！
　　李隆基：哎，禄山说的有理，若没有似他这样的良将保家卫国，你们如何能与朕一同坐享太平？
　　安禄山：就是！就是！
　　杨玉珠：话虽如此，只是他舞姿不雅，你说，该怎么罚吧？（安禄山跳起。）
　　安禄山：老咱给二夫人敬酒。来来来，是老咱弄巧成拙坏了二夫人的雅兴，老咱认罪，老咱认罪。（倒酒，单膝跪地双手捧上。）
　　杨玉珠：德行！噢，光倒杯酒就算完啦？我跟你说啊，上次你送给小妹的那匹千里月光马我也喜欢，你说怎么着吧？
　　安禄山：这还不好说？二夫人要是高兴，就把老咱的乌云踏雪拿去好了！
　　杨玉珍：啊？那你骑什么打仗呀？
　　安禄山：老咱不用骑马，老咱骑只兔子也照样为皇上攻城拔寨，所向无敌！(众大笑。)真的！你看——
　　杨玉瑶尖叫：去你的吧！（笑没了气。）
　　李隆基：这个禄山，真会说笑话！
　　安禄山：请皇上恕罪，臣要去给宰相和百官敬酒了。
　　李隆基：很好，你且去来。
　　安禄山：是，是。娘娘稍候，三位夫人稍候。（离开。）
　　36，白天。金鸡帐外。杨国忠端着酒杯站在李亨跟前，十分没趣。
　　杨国忠：这杯酒，我祝殿下大吉大利，健康长寿。
　　李亨：借你吉言。（拿起酒杯与杨国忠一碰，并不喝，又放下。）
　　杨国忠：……好，殿下好自珍重。（怀恨离开。那边，李林甫透过跳舞的人群看着，不由得冷笑。正这时，安禄山狗一样摇尾而至。）
　　安禄山：宰相大人，来来，末将敬相爷一杯。
　　李林甫：哎呀，承受！承受！安帅仕途如日中天，老朽望尘莫及呀！
　　安禄山：不不不，相爷休要折杀末将。相爷的功劳可以和日月争辉，皇上给末将这些个奖赏，末将受之有愧呀。来，末将给相爷倒杯酒，不成敬意。(斟酒，恭恭敬敬双手捧上。李林甫便也大模大样接了。)相爷请。
　　李林甫：那老朽就愧领了。还望大帅今后再接再励，与老朽一起共保大唐江山万年永固呦。
　　安禄山：那是。那是。(李林甫一饮而尽。)
　　李林甫“唉，柳城公饮水思源，功高而不忘本，令老夫感动啊！只可叹世上竟有些忘恩负义之辈，得了好，便要过河拆桥了。
　　安禄山：哦？莫非有人想对相爷您恩将仇报？
　　李林甫：那不是吗——（朝杨国忠那边努嘴。）就算他是贵妃娘娘的兄长，可当初若没有老夫的大力推荐，他能这么快就坐到副相的位子上来？
　　安禄山：那不可能！不可能！
　　李林甫：还是的。就连贵妃娘娘的亲哥哥杨銛，不过才是个给皇上看管衣服鞋袜的四品殿中少监嘛。他杨国忠到了这个地步，还不知足？你看他，倒要踹了老夫去巴结太子，我不是养了条白眼儿狼吗？
　　安禄山：相爷息怒，相爷息怒。国舅再不好，他不也是国舅吗？您老有话，有贵妃娘娘在，有些事情就是不好办嘛。不过，末将最近倒替您想出一条妙计，管叫您老坐收渔翁之利，不知相爷感兴趣否？
　　李林甫：哦？说说看？（安禄山凑上前耳语，一边指指点点，李林甫顺其手指的方向，一会儿看看帐中陪李隆基饮酒谈笑的杨氏姐妹，一会儿看看杨国忠，不住点头。）……嗯，……嗯，……好啊，好！禄山，你若能促成这样的好事，老夫高枕无忧矣！
　　安禄山：相爷放心，末将这就去给国舅大人加些佐料，保证让他觉得新鲜。（二人碰杯，坏笑。安禄山喝干杯中酒，起身来到杨国忠席前。）
　　安禄山：国舅辛苦。来来来，老咱给国舅满上！
　　杨国忠：呦呦呦，不敢当！不敢当！好嘛，您现在是国家的一等公了，这胡人之中得到如此尊贵封号的，你可是头一份！还是我给您满上吧！
　　安禄山：别介！老咱不过是个替皇上冲锋陷阵的武夫，怎敢让国舅伺候？国舅请。
　　杨国忠：那，我就不客气了？
　　安禄山：这是什么话？老咱是皇上马前卒，也就国舅的马前卒，国舅还用对老咱客气？（和杨国忠碰杯，喝酒。）国舅高啊！
　　杨国忠：你说什么？
　　安禄山：国舅结好太子，这是立足于未来的长远之计，老咱佩服！
　　杨国忠：哼，我倒想跟他言归于好呢，可是……咱这叫热脸贴冷屁股——人家是真不给面儿呀。唉，我算让李林甫那厮给坑苦了！
　　安禄山：这么说，太子是恨上国舅了？
　　杨国忠：此人之心术，深不可测呀。
　　安禄山：既然如此，依老咱看，国舅最好还是和相爷联手，先将他除掉再说。
　　杨国忠：你让我跟那老贼和好？算了吧，他那美人离间计的馊主意，险些害了我们一家，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他？（安禄山笑。）你笑什么？
　　安禄山：依老咱看来，相爷的美人儿计并没错。
　　杨国忠：什么？
　　安禄山：国舅别误会，贵妃娘娘死保太子，不做离间如何能行？
　　杨国忠：你他娘放屁！贵妃是我们杨家的根本，你撅了根，整个大树不都得死了？还谈什么别的？
　　安禄山：国舅不必急嘛，相爷错就错在选错了人物，其实天下的美人尽在国舅一家，您瞧，除了贵妃娘娘，那三位夫人哪个不是如花似玉的貌、倾国倾城的脸？皇上只要能再爱上她们其中的一个，国舅家的这棵大树，不就根越扎越深了？
　　杨国忠：你是说，让她们勾引皇上？
　　安禄山：难听！难听！各领风骚嘛，是不是？至少她们和太子没有瓜葛，她们是不会在皇上面前阻挠国舅对太子动手的，是不是？况且都是你们杨家的女人，还有什么远近之分呢？是不是？（一番话，说得杨国忠不住地眨眼琢磨。那边，杨玉珠看在眼里。）
　　37，白天。金鸡帐内。杨玉环和杨玉瑶对舞，杨玉珠给李隆基斟酒。
　　杨玉珠：陛下你看，那安禄山刚还和宰相聊得热闹，这么会儿又找钊哥套近乎去了。
　　李隆基：好，好，只有将相和睦，才能国泰民安嘛。
　　杨玉珍：对了，陛下不是说今天要给安禄山推荐一位新科状元吗？还不叫他登场亮相？
　　李隆基：说的好！你看，大姐不提此事，朕几乎给忘了。爱妃且住，朕有好节目给你看。
　　杨玉环：什么节目？
　　李隆基笑：来，来。（拉杨玉环出帐。）
　　38，白天。金鸡帐外。李隆基拉杨玉环出。
　　李隆基：禄山！禄山！
　　安禄山：臣在！国舅稍等。（起身跑到帐前。）陛下有何吩咐？
　　李隆基：禄山，朕要给你一个惊喜。力士，把那个新科武状元叫来。
　　高力士：是。（上前高喊：）万岁爷有旨，宣新科武状元郭子仪觐见！（外面一声声传旨，李亨、陈继忠都感到意外。一会儿，郭子仪大步上前跪倒。安禄山大惊。）
　　郭子仪：臣郭子仪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爱卿平身。
　　郭子仪：谢陛下。
　　李隆基：郭爱卿，你写的攻战十二策朕看过不止一遍，很有新意呀。
　　郭子仪：谢陛下夸奖。臣才疏学浅，纸上谈兵而已。还请陛下给臣立功疆场的机会。
　　李隆基：朕正是要让你早日为国效力。禄山，此乃新科武状元，熟知兵书战策，且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把他送给你给个助手如何？
　　安禄山：哼，会说嘴的人老咱见过的多了，一上战场，说不定啥时就尿了裤子。此人乳臭未干，老咱不用。
　　李隆基：哎，你没有看过他的武功，怎么知道有无本领？子仪，练一路拳脚让安帅看看。
　　郭子仪：是。（行一路拳，虎虎生风，众人喝采。安禄山不悦。片刻收式。）臣献丑。
　　李隆基：禄山以何如何？
　　李亨：好！好拳法！
　　安禄山：好什么好？这家伙不过个头长得比别人大一些，他那两下子，简直就是抡棒槌，算得上什么好功夫？不行，不行。
　　李隆基：噢……如此说来，倒是朕眼拙了。（杨玉环扑哧一笑。）李隆基：爱妃为何发笑？
　　杨玉环：行与不行也不在谁的一句话，安元帅说他的拳法不好，可敢跟他一比高低吗？
　　安禄山：老咱？老咱怕一不小心打死了他，他娘来找老咱偿命。
　　郭子仪：那倒没什么，我愿意和安元帅立个生死状就是。
　　李隆基：哎，不可，不可，你知道他是谁？他是朕的爱将，四镇兵马大元帅安禄山是也。且不说他指挥着千军万马，仅马上捉生的本领，就足以让敌人闻风丧胆哩。
　　安禄山：哼！
　　郭子仪：陛下恕臣斗胆，臣自从练就一身功夫以来，还从没被谁打倒过，有道是见高人不可交臂失之，臣情愿让安元帅捉一个给大家瞧瞧。
　　李隆基：行啊，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禄山，那你就使出手段来让他见识见识？
　　安禄山：这个……
　　李隆基：怎么？你怕伤着他？哎，只要让他知道厉害即可，这对他并无坏处嘛。
　　杨玉环：算了吧，我看还是不打为好，要是安大帅让一个无名小卒打趴下，多没面子。
　　杨玉珠：不可能，安元帅号称万人敌，怎么会败给一个无名小卒？
　　李隆基：是啊，禄山，你只管与他较量，不必手下留情。
　　安禄山：是。郭子仪，此地狭窄，你我外面比试！(拉郭子仪往坡下走，小声：)听着，你若让老咱一手，老咱可保你前程似锦。
　　郭子仪：怎么？你这背信弃义的奸佞小人，前番暗算了王忠嗣大帅，此番还想匡骗老子不成？
　　安禄山：这么说，你是想替姓王的报仇了？
　　郭子仪：然也！
　　安禄山：好哇！你找死！(挥拳便打。)【定格】说书人上。
　　说书人：看见没有，明明碰见了冤家对头，却还得硬着头皮跟人家较量。这也是杨玉环调皮之处，她看见安禄山到处吹牛皮说大话，哗众取宠，就想跟他开个更大的玩笑，叫他当众出丑，好让所有的人都笑破肚皮。那，今天的盛宴才显得更有气氛呢。（笑着摇头。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