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看戏，不能只看表面现象，而是要从外面看本质。你愿意去思考，那时间也许会为你开一扇门。
—题记
　　一听说可以给让炒菜，夏悠儿跃跃欲试，之前李浅倩一手掌权，怕被夏悠儿弄得一团糟。这一次因为味觉不对，李浅倩才决定让夏悠儿尝试尝试。李浅倩明白夏悠儿所说的，关于心情与炒菜的手感有关这一说法。她曾经因为生气什么的，做出来的饭与自己的糟糕的心情一样的难看和难吃。本无神论者一个，自知做饭这事与心情息息相关以来，她本想改变自己的有时候发飙的次数，只是最近诸事不顺，事又多，事业遇到瓶颈，整个人瘫了似的，以前吃喝睡的质量都很好，但现在不行了，吃不下，睡觉噩梦连绵，而且还常常梦到高中时候的有过好感的男生，（梦见他来找她说和好，这是李浅倩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世界那么大，怎么又撞上这个可恶的男人，想想都后怕）后来因男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而跟李浅倩分手，那时候李浅倩是一看到这个人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人精子踩到狗屎了。花朵插在牛粪上的感觉，怎么臭，就怎么臭。心里憋得慌，跟夏悠儿说这个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夏悠儿建议她可以查查周公解梦，这虽然有些迷信，但算求个心安理得吧。
　　所以当李浅倩决定放手给这个长得就不怎么靠谱的人儿一个机会，算是对夏悠儿厨艺的考量的一个好时机吧。
　　关于做饭，李浅倩经验多，在父母家就常常做饭，什么菜都做，即使没有什么好吃的，如果有油盐酱醋，不用什么食材就可以炒出一锅沁人心脾的饭来。好像这手感是天生的，也可能是熟能生巧。
　　李浅倩十岁之前在外公家度过，十岁的时候才回到父母的身边，或许是从小不在父母身边的缘故，很多时候觉得被父母忽略掉，有人说，三个孩子家，父母最容易忽略掉的就是老二，老大会做事，懂事，是父母的得力助手，自然不容易被忽略，而老三（尤其是男孩）是用来被宠的，最小当然大的要让着点。而老二在大多数时候，很多事情都不如老大做得干练，因为不是最出众，又不是最小的，常常就这样被无缘无故的忽略掉。谁都喜欢会做事做人的孩子，即使在父母眼中，老二这个人虽然存在，一样会容易被忽略掉，加之没有从小待在父母家，自然生性就对此敏感。在外公家的时候，李浅倩的生活如公主般，啥活都不用干，舅舅开了杂货店，零食，糖果供应不断。自然吃喝玩乐就是她的全部。到了父母家之后，开始跟着姐姐学做家务，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什么事都要做，放牛，洗衣，做饭，喂猪，喂鸡，姐姐大多数时候都随妈妈到田里干农活，种玉米，番薯，进菜园种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尽力做好，也尽量达到父母的要求。虽然有时做不好还会被骂，但生性好强的李浅倩却从来没有抱怨，不能得到父母的最爱，她依然学着去做好每一件事情。比如切猪肉，她找规律去切，结果真的就得到父母的夸奖，一般猪肉的肉块是没有规律，大多数是一坨一坨的。但李浅倩却从这一坨一坨的肉里找到它的切法，顺着红肉线条，间隔一厘米切一刀，厚度和高度都是一厘米，长度大概在四厘米。这样切出来的肉，看起来不小气，让夹菜的人心不满，但意已足够。那时候在父母家一两个星期才可以吃到肉，不能像在外公家的时候那样无拘无束的吃喝玩乐了，而且在这种切法让人看了有食欲，在嘴里嚼不觉得它小，慢慢嚼，三四块可以拌一碗饭。年纪小小的李浅倩一直都很喜欢在这些琐事中寻找规律，把父母的忽略忘在其中，那个创业，靠自己的念头，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不想像父母那样整天在农田里干农活，一辈子就交给这片田野，这片天空，她还想要周游世界，若想改变，那只能走出那片茫茫的竹海。她相信一切都会随一个人的成长轨迹慢慢好起来的，她的梦也悄悄在年轮里变大，变清晰。
　　夏悠儿可能天生的味蕾就不是很敏感，再加上鼻子十五岁那年因重感冒，尔后就得了鼻窦炎以来，本身味觉就消散了许多。平常自己一个人做饭，吃得清淡，她也从来不会去计较什么是好吃的，什么不好吃。或许美食与她从来没有什么缘分，但干这行，多多少少对她会对如何做饭会有一些帮助吧，她的好奇心还是很强的，每每李浅倩说到一个好听的菜名的时候，她总会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李浅倩这时候就会讽刺她，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呀，连这个也不知道。
　　“那没办法，小时候只能吃妈妈种得青菜和蒸鸡蛋，抓一把盐进去，哩哩啰啰又一餐。我妈说这些苦是她小时候吃过的，比我们这一代艰苦多了，七八岁就开始做饭，带弟弟妹妹了。常常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就不觉得有多苦了。”夏悠儿的心神在不停运动（其实是走神），这个不鸣则已，一鸣吓人的人，说起来话还真是让听的人有冲动想把耳朵塞上。但她的故事好像听起来也挺有趣的，还可以让想听得人继续听下去。
　　“你妈也真是的，还拿他们那个时代来比，有好比的吗？告诉你，你别跟你妈那种思维瞎掰了，不然你会吃亏的。”李浅倩以偏概全，那是她的直觉，每当她处于下游的时候，她会努力的把对方拉下水，不然她强势得不到充分的发挥。对别人的事情，她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如何把菜吵得好吃，如何转型。这对夏悠儿而言，除了要给家里固定的钱，她似乎对转型这个问题不必太感兴趣。人与人之间如果连话都说得都对不上，那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怎么说怎么不对。所以俩人只听自己感兴趣的，然后简单的解说，再到后来的不了了之。到底人还是奇妙的生物呀。只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不断的冲刺，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再起航。谁也无法料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多或少都是建立在彼此的利益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那当然，不过那算是听父辈讲他们过去的故事，也挺好的。记得我妈跟我说，我舅舅当年上学不用心，每次下课都是第一个跑回家的，本来是一人一碗南瓜粥的，结果，他飞跑到家，把我妈的那份也给吃得一干二净的。没有什么吃，有时候连着带点米煮一大锅的水，夹杂点自己腌制的咸菜，就凑合吃了。油水不足，人基本都是面黄肌瘦的。不过那时候大家生活得差不多。也没有什么抱怨好不好的，没有对比，大家都一样。除了地主家稍微好一些。不像现在，什么都比，比得让人真心觉得这世间除了钱，就没有其他东西的真正存在了。”夏悠儿喜欢说过去，好像她的世界只有过去，那么简单，那么饶有趣味。就像一个小孩，喜欢捡了芝麻，丢西瓜。想到什么酒溜嘴说出来了，那是一种无法自已的作风。过去的故事听起来也是对自己的现在的无言语的兑换。
　　“你别这样悲观哈，本来想劝你好好的对待自己的。没想到扯到那个年代去了。其实我还向往那个时代的，人与人之间都是热情的，不像现在那么冷漠。连左邻右舍都不敢相信了。到底是人在变，还是时代在变。”李浅倩很多时候都是对世界充满好感的，在她眼中有钱便拥有一切，有钱就可以干很多事儿。而不像现在，人人都想着钱，她常常负债累累，但从来不喊没钱，她说这是创业初期的瓶颈。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困难是短暂的。
　　“也许都有吧。落后就要挨打，这就使得人不得不快速的自我成长，但现在是过度的开发了，造成各种疾病的缠身。”
　　“或许是吧。或许有一天人与人之间可能会自相残杀。”
　　“跟你说哦，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想到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今天人类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干各种只为眼前利益的事儿，像超市的促销，面对面的都争来争去，看得都觉得人与人之间较劲挺可怕的，你比我厉害，我也要用绝招诋毁你。现在忽然想起英国物理学家霍金预言人类如果以现在这样的方式争夺下去，地球将会在今后的两百年毁灭掉。这话听来时候，也没有觉得它多可怕，按照现在这样的局势，迟早的事吧，这是我这个悲观主义者的想法······”
　　“哎，你这是哪一出呀，怎么讲到天南地北去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们是不是坐着等死了。真是杞人忧天，眼下的事儿都还没有解决掉，就想着喝西北风去了。真的受不了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有话要说的时候，滔滔不绝。不想说的时候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脑子转得比我还快。”李浅倩突然被拉回现实，对她来说，这些与她无关的东西，她总是要打断。
　　“这是事实，人之天道需要在和谐中共处，而不是为了眼下的一些利益，就不择手段。现在这样一个急躁的时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即使成目前看不出所以然来。有一天一定会有出现倪端。就像一个人过度的消耗自己一样，是需要赔偿时间的。”夏悠儿的理论让李浅倩感到眼前就那么点线圈在转，她不明白悲观主义者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想到都觉得这世界就是被这些人给搞得负气重重。
　　夏悠儿想起每天到农贸市场买菜的情形，你买多，又不讲价，老板会好声好气的对你，而是客套话也会说多两句。因厨艺受到质疑，常客也渐渐不来点餐了。
　　李浅倩最近因家里要钱要的急，心里很火，几天来，吃不好，睡不好。又想到订单量越来越少的缘故，心里更是憋得慌。夏悠儿也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在无法自己一个人释放的时候的发飙。发发就好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不爽，跟你发发牢骚，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每每生气，发飙之后，李浅倩都会很自觉的承认错误，像一个老小孩做错事，心里懊悔，不应该这样做，自责之后，反省之后，就马上来个180度的转变。
　　“没有呀，我明白，我理解你的心情。没事儿，我不会往心里去的。”这样的时候，当做沙包捶打的人，即使心里有些被打痛的不爽，听到这话，心里就缓和了许多。
　　自然，到目前为止，对她们来说，现在最重要如何从这个苦海解脱出来，这是她们要转型的重点。但没有任何经验，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走，夏悠儿建议说，早餐这块的市场潜力大，如果没有本事请厨师来，只能加大早餐市场的开发了。
　　“是呀，现在我们的早餐市场已经慢慢被打开了，所以我们早餐这块，我们可以做好，做大的。”每次如果早餐的营业额达到一百的时候，李浅倩总会口头庆祝一下，说一下风凉话。这想法当然好，早餐没有油烟，而且尽量都是蒸煮的东西，像包子，玉米，红薯，鸡蛋和粥之类的。一些易消化，又容易做的东西，这样一来又可以节省成本，又省时间。
　　“怪不得我住的楼下的餐馆都只做早餐，说明这个市场潜力大。而且很有趣的一个现象，就是现在连着三家是做早餐的，之前是间隔着一间理发店，现在理发店也变成早餐店了。可见这个市场多大，但中国人又是这样的斤斤计较，看到别人做，眼红就开始跟风做起来。这样起来很容易闹矛盾。记得大学那会儿，学校外面卖包子的，因为俩家是连在一起，一次一个女孩买包子，不想到俩家的老板娘一起说要什么，结果就扯着头发打起来。真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呢？看到别人家怎样就怎样。很少去考虑竞争这事是需要平衡去做才能协调得更好。”这不今天不知干啥子，夏悠儿就糊里糊涂的讲了那么多话，而且个个都让人吃惊的，李浅倩说她就是爱看戏，然后说戏，或许还真是。
　　结果
　　夏悠儿第一次要承担如此大的任务—炒菜，一切开始还真得要小心翼翼。第一天吵得还算可以，但后来两天，不是放多盐，就是半生不熟，或是过熟。这些是李浅倩从顾客那里得到的回馈。
　　“好吧，也许我天生就不是一个厨师，也可能少做，拿不准定量。那还是你来吧。”夏悠儿遇到困难，或不是自己喜欢做得事，会以最快的速度自动自觉的退场。自然显得这个人懦弱。从小就被父母说是没用的人，阴影还是会留在心底，遇到它就想着马上逃跑。不想听，不想看，不想学。此时此刻，夏悠儿的心情就是这样的无力，外面的任何声音，一下子就被严严实实的抛弃在无边的宇宙天河上。一切与她无关。
　　“不是说你什么，确实你这厨艺需要更正下。虽然你之前说的那个人用最原始的原料（油盐碘酒）做菜，也需要一颗安静的心态，他说得确实有理的，但现在的关键是：我们都觉得自己做得难吃，叫客人怎么接受他们是花了钱买得东西呀。如果是我们自己，我们可能也会像他们那样，心里会很不爽的。”这话在李浅倩心情好的时候，不会出现倪端，但像她那样容易时常被搅坏客人和爱调别人毛病，又不愿意自省的人，是很难从自我的世界里走出来的，除非她愿意改。但谁说要改变很容易了，性子这事恐怕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虽然李浅倩送夏悠儿的话：人只有耐得住寂寞和痛苦，才可能真正的脱贫。而这一切的唯一的见证者就是时间和一个人心境的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