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三十七刀 第三十六章 录影机

　　第三十五章三十七刀
　　
　　在机械厂里，袁藩看着眼前的残兵败将，心里不是滋味。他命令一小队日军，分给俘虏们肥皂和毛巾，然后让士兵们全部脱光衣服，日本兵用高压水龙给他们冲洗。冲洗完了，大家换上新军装，就是黄色的没有番号的那种，袁藩命令把食物分给士兵们。士兵们每人一碗大米饭，上边盖了猪肉白菜。吃饱后，林玉婷、梅影带来了三十几个医生，给士兵们检查身体，处理感染的伤口。
　　小开说：“你们把南京所有的医生都抓来了吧？”
　　梅影和林玉婷没搭理他，看来是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是呀，外面正在大屠杀，作为一个中国人，谁会愉快？
　　袁藩对山本说：“少佐阁下，请你建议司令官，立即停止屠城。”
　　山本说：“我马上去请示命令。”山本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师妹走出机械厂，回司令部去了。
　　这时，空传流少将走上前来，说道：“袁公子，卫生防疫做完了，我们的训练课程是不是要开始了？”
　　袁藩点点头。空传流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冲着自己的部下一挥手，于是那些日本兵开始给袁家军分发课本。
　　袁藩说：“空传流少将，你确定你的训练科目没有搞错吗？”
　　空传流说：“袁公子什么意思？”
　　袁藩说：“我以为你要进行的是军事训练。”
　　空传流说：“你的士兵没有作战任务，他们要对付的主要是老百姓，所以不需要实战训练。”
　　袁藩说：“你发给他们的课本是学习什么的？”
　　空传流说：“课本的内容有两项，一项是大日本的历史，一项是大日本的文化。”
　　袁藩拿过一本，一看封面，只见上边写着四个大字“葵花宝典”。袁藩笑着说：“少将阁下，你让我的士兵学习《葵花宝典》，是不是想让他们都成为东方不败呀？”
　　空传流说：“放肆。我们大日本皇军才是真正的不败，东方不败，天下无敌，一统东亚，万古流芳。”
　　小开说：“公子，你不想当皇帝也不行了，咱们的士兵都变成太监了，还怎么打仗？只能在大内执勤了。”
　　袁藩说：“孙队长他们还是不愿意来吗？”
　　小开点点头。袁藩说：“也好，就让他们执行一些特殊任务吧。小开，你这几天就守在这，抽时间让这些士兵训练射击。”
　　林玉婷说：“他们的问题出现在士气上。一群精神崩溃了的士兵，打枪再准，也不会有战斗力。”
　　梅影说：“要想提高士气，最好就是练习格斗，真刀真枪的，只有鲜血，才是最好的刺激兴奋剂。”
　　袁藩说：“看来，我们要制定一个训练计划，提高作战能力。”
　　林玉婷说：“交给我吧，你忘了，我可是军统的教官。”
　　袁藩说：“很好，就这样决定了。另外，我们还没有口粮，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们说怎么办？”
　　小开说：“找日本人呀。咱们跟着他们混，难道他们还不管饭吗？”
　　袁藩说：“他们的粮食也是从百姓那里抢来的。”
　　林玉婷说：“我知道一处国军遗留下来的粮库，就在紫金山一带，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
　　袁藩说：“去看看，要是条件允许，咱们就把军营设在那里。”
　　山本一郎和千代子从机械厂出来，一路往司令部走。大街上没有行人，只有一些醉醺醺的日本军人，袒胸露怀，有的还背着一袋米，就像逃荒的盲流。
　　千代子说：“师兄，你不该来。”
　　山本说：“师妹，你后悔了？”
　　千代子说：“你看这条街道，百分之八十的房子都烧了，人也死光了。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圣战吗？”
　　山本说：“跟我想象的也有很大差距。特别是那个小学教员的死，这是不该发生的。师妹，你师哥是怎么死的？他的蓝魔怎么会在林玉婷手中？”
　　千代子说：“师傅把蓝魔匕、金刚圈、斩仙刀三件神兵分别给了我们三人。我记得师傅说过，兵器在人就在。现在，蓝魔在，可是师哥却不在了。”
　　山本说：“师妹，你别太伤心了。这三件兵器，都有剧毒，本身就不吉祥。”
　　千代子说：“师哥应该是死在袁藩手里。林玉婷不是师哥的对手，袁藩的兵器也有剧毒。”
　　山本说：“师妹，你分析的不错。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别用你的金刚圈。”
　　千代子点点头。这时，从一个小巷里传来吵闹声。山本诧异地看了千代子一眼，两人走进小巷，发现吵闹是从一户人家传出来的。他们一进院子，就看到一群人围了一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山本分开几个日本兵，走进圈子里一看，立刻惊住了。千代子一探头，就见到一个怀孕的女人，赤身裸体，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千代子数了数，这个孕妇至少挨了三十刀。山本说：“三十七刀！太残忍了。”
　　那个孕妇早就昏迷了。一个德国人正在试图把孕妇放到担架上，一个牧师拿着一架16毫米的录影机在拍摄。
　　就在那个德国人要把受伤的孕妇抱到担架上的时候，一个日本兵抬起脚，就把那个德国人踹倒了。
　　那人说：“我是拉贝，是国际安全区的主席，我有权利救助难民，你们不能阻拦。”那个日本士兵还要动手，山本走上前拦住他。那士兵一见山本少佐，急忙鞠躬立正。山本说：“拉贝先生，请继续救助。这位是？”
　　拉贝说：“这位是马吉牧师，红十字会的会长。少佐先生，我们要立即给李女士动手术，必须抬走。”
　　山本说：“请。”
　　伤员抬走了。山本回到司令部，朝香宫正在屋子里打门球。山本说道：“报告司令官阁下，袁藩已经屈服，您看是不是让士兵们收敛一点？”
　　朝香宫说：“山本少佐，你的任务是摸清袁藩的底细，把他的实力彻底消灭，从而打消他的侥幸心理。至于士兵们的消遣娱乐，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照看好玩耍的士兵。”
　　山本说：“司令官阁下，你是皇族，是大日本的象征，应该考虑政治影响和国际观瞻。”
　　朝香宫说：“你是在教训我吗？”
　　山本冷冷的说：“随你怎么理解。”
　　朝香宫盯着山本看了好久，终于淡然地说道：“你到中国来，寸功未立，这跟你师门的名声可是不太相符。”
　　山本说：“将军阁下，我到中国来，是支持真正的圣战，不是来看杀人游戏的。请司令官务必约束您的部下，山本一定努力工作，不负天皇期望。”
　　朝香宫说：“春节就要到了，那就让中国人过个安心年吧。
　　山本说：“谢谢将军阁下。“
　　朝香宫说：“山本君，你的师傅天香椿大师是我很敬仰的人，我希望你不要玷污了他武技大师的名声。现在的南京，大规模的抵抗是没有的。但是，在南京，皇军辉煌的表面之下，还有国民党、共产党的地下情报人员在活动。他们就像老鼠，会咬坏我们的米仓，让我们寝食不安。你的任务，就是剿灭这些地下情报人员，维护南京的秩序。并且，保证1937年的南京发生了什么，外界毫不知情的良好局面。”
　　山本说：“只要我们的士兵遵纪守法，我保证外界不会有人知道南京的真正情景。”
　　告辞了司令官，山本和千代子回到住所。千代子说：“师哥，我们必须把马吉牧师那架录影机拿回来，不然会对大日本帝国不利。”
　　山本点点头，说道：“今晚我们就行动。”
　　
　　第三十六章录影机
　　
　　在道胜堂教堂，约翰马吉牧师刚刚录完了李女士的手术全过程。他回到自己屋里，心力交瘁。李女士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日本人的暴行还没有停止的迹象。他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片面包，开始给他的夫人写信。最近他跟夫人的通信，话题总是离不开大屠杀。这很让他不安，因为在夫人的回信上，总是有泪痕。
　　晚上九点钟，牧师上床休息，一夜无话。当他第二天要工作的时候，发现摄影机不见了。牧师心里一惊，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日本人怎会允许这样的证据流露在外呢？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可是，就是自己在意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自己是哪些专业特务的对手？约翰牧师很心疼他的摄影，自己又想不出好办法找回来，只好求助。那么向谁求助呢？他想到了自己的老同学袁克藩。但是袁藩现在是日本的盟友，不可靠，还是求助军统吧。于是他请求拉贝先生联系军统的人，拉贝先生满口答应。下午，约翰马吉牧师就见到了军统在南京的负责人于世忠和胡慧云。约翰马吉说了情况，于世忠很重视，因为没有比影像资料更加板上定钉的铁证了。将来，在审判席上，这些影像资料，将是审判日本战犯最有力的证据。
　　看到军统的人答应了，马吉牧师松了一口气。于世忠和胡慧云回到驻地，商量着如何着手侦查。于世忠说：“胡少校，刺杀大汉奸袁藩的任务暂时换一换，我们现在集中力量，全力以赴地寻找摄像机。”
　　胡慧云听了，暗中松了一口气，说道：“好。我立即组织人员，展开调查。”
　　于世忠说：“我马上向戴局长发报，汇报情况，请求支援。同时，通知共产党的情报人员，鼎力合作，一定要找到摄影机和胶卷。”
　　胡慧云领了任务，带着三号和四号两个手下，开始调查。三号是个老特工，因为赌博被戴老板抓住了把柄，所以始终没有晋升的机会。他看着胡慧云建议道：“我们只要盯住周中和洪树这两个叛徒，就能发现端倪。”
　　四号说：“我们去马吉牧师录像的地点调查，也许会有收获。”
　　胡慧云说：“老四，你知道马吉牧师昨天在哪录影了吗？”
　　四号说：“好像在玄武区一代。”
　　胡慧云说：“那我们过去吧。大家小心一点，虽然敌人的屠杀减弱了，但是戒备加强了。”他们找到李女士被残害的小院子，看到了现场的血迹，但是找不到人证。因为这一带到处都是尸体，已经没有活人了。
　　三人无奈，走出院子。忽然，三号看到墙角有一个小乞丐，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三号猜想，这小乞丐大概是乞讨的生意不好，一定是几天没吃东西了。他掏出一块钱，给了那个小乞丐。小乞丐接过那枚袁大头，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胡慧云说：“小弟弟，我问你个事。你看到昨天日本人在这杀人了吗？”
　　小乞丐点点头。
　　胡慧云心里一喜，问道：“你记得当时都有什么人么？”
　　小乞丐说：“好多日本兵，后来，来了两个洋人，有一个还拿着一个小机器；再后来，又来了两个日本人，都是大官，还有一个女的，长得真水灵。”
　　三号问道：“那两个日本军官手里拿着什么吗？”
　　小乞丐说：“女的空着手，腰上有枪。男的也跨着枪，手里拿着一把刀。”
　　胡慧云说：“是指挥刀吗？”
　　小乞丐说：“不是，是一把宽宽的刀。”
　　胡慧云说：“谢谢你，去买吃的吧。”
　　小乞丐爬起来，就跑走了。胡慧云说：“这一男一女两个日本军官很值得怀疑。莫非就是新来的山本一郎和千代子？”
　　三号说：“极有可能。看来，摄影机是到了日本特高课手里。”
　　胡慧云说：“有眉目就好。”三人走出小巷，一上大街，就看到小乞丐躺在血泊里，脖子被割开了。一个日本兵正走开去，一边走，还一边抛着手里的硬币。
　　三号说：“我日你奶奶的日本鬼子，太不是东西了。”
　　四号实在忍不住，掏出手枪，就击毙了那个日本兵。枪声一响，大量的鬼子蜂拥而至，三人立即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三人边打边退，一会子弹就消耗光了。四号说：“胡教官，祸是我惹的，我断后，你们撤吧。”
　　三号说：“都是那块银元害了小乞丐。这样，我们两个断后，胡教官你快撤，记得给我们报仇。”
　　胡慧云看着两个男人，眼睛不由的潮湿了。她没有多说什么，跟两人握了手，转身钻进了一家民宅，藏了起来。外面枪声大作，渐渐远去了。胡慧云从民宅出来，绕道回到驻地。于世忠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出事了。胡慧云简单地汇报了情况，于世忠说：“你们做得对。看到这样的事情，谁也忍不住。”
　　胡慧云说：“可惜了三号四号，他们都是党国的精英。”
　　于世忠说：“我会如实上报，为他们的家属尽量争取更多的抚恤金。对了，共产党那边来消息了，判断摄影机有可能在山本和千代子的手里。”
　　胡慧云说：“跟我们得到的消息一致，看来，我们要闯一闯鬼子的特高课了。”
　　于世忠说：“我有一个计划，可以顺利地拿到摄影机。”胡慧云说：“什么计划？”于世忠说：“苦肉计，假投诚。”
　　胡慧云说：“是我去执行吗？”
　　于世忠说：“没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胡慧云说：“怎么实行？”
　　于世忠说：“我安排你暴露给洪树，让他抓到你。你被捕以后，不要轻易投降，要经受一定的酷刑，然后被逼无奈再招供，这样敌人才不会怀疑。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以后，相机窃取摄影机。任务一完成，马上撤退。”
　　胡慧云说：“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洪树就盯上了胡慧云。洪树很得意，因为胡慧云的级别是很高的，抓到她，怎么也算是立一大功吧。
　　当胡慧云走进一个商店的时候，七八个特务包围了她。周中居然也在，看来他在日本人那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胡慧云在一个卖衣服的柜台前转悠，突然拿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就往后门跑。那服务员大喊：“抓小偷呀。”几个特务急忙往外追。胡慧云其实并没有跑远，她就隐藏在门后边，看到几个特务出来，她没动。直到最后边的周中跑出来，她才站起身，说道：“周主任，汉奸的滋味好受吗？”周中一听背后的声音，身子立刻凉了半截。周中不敢回身，嘴里说道：“胡教官，我放你走，我什么都给你，好吗？”
　　胡慧云说：“我这次是要打进敌人内部的。你是个聪明人，我的计划瞒不过你，所以，你必须死。”说完，一枪爆了他的头。那几个特务一听到后边的枪声，马上转了回来。胡慧云本来是要多消灭几个敌人的，可是周中的脑浆子喷了她一脸，她肚子难受，张开大口，不断的呕吐。直到洪树的枪口顶住她的脑袋，她还在吐。
　　洪树说：“胡教官，你吐完了没有？”
　　胡慧云站起身，说道：“真恶心。”
　　洪树说：“汉奸的脑子，能不恶心吗？”
　　胡慧云说：“你不是汉奸吗？”
　　洪树说：“我的脑子也让人恶心。不过，胡教官你放心，你马上也会变成汉奸的。因为，特高课的酷刑，不是人能够抵挡的。”
　　另一个军统叛徒小李子说：“我们谁也比不过那个袁处长，他才是最大的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