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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走进新生活

作品名称:乡山乡水乡土地      作者:沧州子系      发布时间:2016-08-08 13:00:41      字数:12763

  没想到参加我们政训班的学员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有八路军部队的、延安中央直属机关以及晋察冀军区、冀中军区和几个分区的,听说还有一些烈士子弟、干部家属。本来以为爬了几天山该休息几天的幻想被彻底打消了,我们向往的生活这么快就开始了……
  二十天的政训班,对我们这些刚走出家门,参加抗日工作的学生来说,是个重要的转折点。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只是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金珥穿上军装打量着:“哎呀,太大了。”
  白煜碰了一下金玥,说:“你看小不点儿,哈哈。像不像个卖糖堆儿的。”
  小不点儿上衣过了膝盖,像件大褂,还不停地来回转转身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小不点儿不高兴地说:“笑什么呀?你们也强不到哪儿去。”
  金玥说:“这可怎么办,又肥又大,这模样怎么穿得出去?”
  白煜说:“没法子,和男兵一样,都是一样的二尺半。你以为这是在北平八大祥,给你量体裁衣呢?”
  金玥说:“哎哟。这样穿出去,多难看呢,也不像个兵呀!”
  白煜说:“傻了吧,咱们虽说也是闺中红颜,可谁也没做过针线活儿呀。大家小姐,嘴巧手拙,没辙了吧”
  门开了,玉英嫂带着几个妇女走进来,看看她们笑着说:“孩子们,别犯愁,俺们帮你们改。来,一人负责一个,管保你们更俊,更神气。”
  金玥说:“谢谢大嫂。”
  玉英嫂说:“谢啥,咱不是一家人嘛。来,动手吧,帮着收拾收拾。”
  姑娘们集中在一间小学教室里。周班长手拿绑腿在耐心讲解:“这条绑腿长一米二到一米五,它一头是平的,另一头分叉成两条,打绑腿不但能保证小腿血液流通,在远距离行军时可以避免大量血液在短时间内涌入胸部,造成腿部因充血产生不适,而且在野外行军既可以提高士兵的机动性,又能保证你的双腿不被地面植物滑坡、碰伤。在战斗中它的作用更大,绑腿可以代替绷带包扎,止血。还有啥作用,谁知道?请举手。”
  一位老卫生员举手,站起来说:“能扎简易担架。”
  另一个战士举手答道:“能做绳索,上山下坡时都能用得上。”
  白煜举手答道:“能用它打枣。”大家一阵哄笑。
  周班长问:“怎么打枣呢?”
  白煜眨眨眼认真地说:“一头儿拴上石头,一抡不就把枣打下来了吗?”大家又笑了。
  周班长说:“你这个想法还挺新鲜,这可是个新发明,说明绑腿的作用还不止这些嘛。好了,现在开始打绑腿,老战士要带一下新同学,打绑腿最好是站着打,要自下而上,一圈圈地绕。大家跟我一起做。”看到姑娘们认真的打着,他不时地纠正着:“哎,打得太紧不行,这样跑不了二里地就会脱落的,绊倒自己不就麻烦啦。”
  “哎,这个同学打得好,不紧不松,而且还漂亮,过去打过吗?”
  金玥答道:“头一次。”
  周班长赞许地点点头,转身说道:“大家打好了,就地活动一下,感觉感觉。”
  操场上。每个姑娘都精神抖擞地站在队列中。周班长喊道:“报数!”
  姑娘们一愣,周班长说:“你们知不知道报数?”姑娘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向身后的小树跑去,一人抱着一棵树问:“抱树干嘛?”淑媛说:“班长,树都让她们抱了,我没得抱,抱几棵玉米秸行吗?”周班长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说:“集合。”
  周班长:“好,向右转……”
  姑娘们嘻嘻哈哈地笑着没动地方。
  周班长又重复喊道:“向右转。”姑娘们笑得更厉害了。周班长问:“有啥好笑的?”
  白煜说:“班长,你是哪儿的口音呀?向右钻,右边没山洞往哪儿钻呢?”
  周班长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我没注意到,请大家多纠正。好,向右转,跑步走!”队伍沿着操场跑着。淑媛踏着小碎步,和大家的步伐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周班长喊道:“抬起脚来,哎,那位同学!这不是戏台子。立定!”队伍停了下来。
  周班长说:“这位同学,出列!”大家左瞅右看不知指的是谁,周班长用手一指,说:“这位同学。”
  淑媛转过头来问:“是我吗?”大伙说:“没错。”
  周班长喊道:“好,听我口令。跑步,走!”边说边提起双拳,跑步示范,淑媛照着又跑了一遍,不知是谁用嘴打起了锣鼓点儿来:“锵……”随着鼓点儿,淑媛不自觉地变成了小碎步,把大伙都的捧腹大笑。
  周班长摆摆手说:“好了,大家不要逗她,回去好好练练。”淑媛低着头抹着泪站回队列。小不点儿不知趣地说:“你真逗,没上台就献演啦。”金玥拉了她一把示意了一下,小不点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队伍又跑起来。
  白煜对金玥悄声说:“脚难受,又扎又痒。不行,我要出列了。”
  金瑛说:“姐,我也要出列。”
  金玥说:“再坚持一下。”
  白煜说:“不行,我可顾不了那么多了。报告!”见到白煜举起手,周班长喊道:“白煜,出列。”
  白煜跑到路边,席地而坐脱掉鞋袜,开始拔脚上的刺。金玥皱了皱眉咬牙坚持着。
  “金瑛,出列!”
  “李桂花,出列!”
  ……队伍越跑人越少。周班长望着最后坚持的几位同学,喊出口令:“立定,解散!”
  金玥看了一眼刚才一同坚持下来的短发姑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短发姑娘脸一斜笑着答道:“韩彩珠,你呢?”
  “我叫金玥。哎呀,快拔拔脚上的刺吧,好痒啊。”两个人坐在地上,脱下鞋袜。
  金玥说:“来,我先帮你挑。”说着抱过韩彩珠的脚。韩彩珠用力抽回脚说:“还是我先帮你挑吧。”
  周班长走过来问:“这是咋回事儿,咋都成这样子了呢?”
  金玥答道:“因为我们七八个女同学挤在一条土炕上,可能是炕上西子太破了。等睡起来,脚上扎了好多小刺,跑起来,可难受了。”
  周班长点点头:“这个情况我会向上级反映的。以后,咱们先挑刺后出操。”
  姑娘们笑着说:“好啊,那就先闻脚香,再呼吸新鲜空气啦。”
  白煜说:“还脚香哪,脚臭还差不多,别自恋了啊你们。”姑娘们嬉笑一团。
  各路队伍整齐地集合在操场上。一个身材不高但很精明的中年干部,按照标准军姿,跑步,立定,转身来到队伍前面,用洪亮的四川口音喊道:“同志们,请稍息。大家注意口令,坐下!”姑娘们席地而坐,尽管不太整齐,坐的姿势也不一致,但动作还是很快的。那位干部清清嗓子说道:“我是政治教员,我叫戴根启。”不知谁小声说:“打游击。”队伍发出低声的嬉笑。
  戴教员说:“那个说啥子么?戴根启嘛,有啥子好笑。戴帽子的戴,树根的根,启发的启嘛,打啥子游击。”大家轻声笑了。“打你的脑壳,还差不多。”大家笑出声来。
  戴教员挥动左臂,大家安静下来。“好,现在咱们开始上课,今天讲的题目叫做:统一战线。么子叫统一战线,用老百姓的话来讲,就是不管你是啥子出身,是地主,是农民,是工人,是学生,是老人,还是娃子……不管你是啥子党派,是共产党,是国民党还是无党派,为了达到一个共同的目标而结成的联盟。这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消灭日本侵略者,实现国家民族的解放。通俗地讲,一个家族不管你是老大、老二,你是老三还是么妹,为了打击闯进你家的强盗,要团结一心,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赶走强盜,保卫家园。明白了吗?”
  大家齐声说道:“明白了。”
  戴教员笑笑说:“到底都是喝过墨水的人,一讲就明白了。上次我给县大队讲,讲了半天他们都还没转过弯子来。好,接着讲。你们知道,我们这支队伍叫做啥子名称?”“八路军。”大家齐声答道。“八路军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武装,他们前身就是中国工农红军。”
  “老师!”金玥举起手。
  戴教员示意:“不要叫啥子老师,叫我老戴就行了。好,有啥子问题?”
  金玥说:“红军是为老百姓打天下的,是穷苦人的队伍,八路军也是这样吗?”
  戴教员答道:“好,这个小鬼的问题提问得好,说到点子上了。这是我正要讲的.红军为啥子要改成八路军,说到底就是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起初改编的命令下了,我们大家开始都想不通。其实,我就想不通。十几年了,是他们破坏了国共合作,屠杀我们共产党人。我们在井冈山建立了红色根据地,他们又派出十几万大军,围剿我们。我们迫不得已开始了战略转移,他们还是围追堵截,天上有飞机轰炸、扫射,地下有数万敌军的层层包围。为粉碎他们的围攻,我们失去了多少战友、兄弟姐妹。湘江一战,我们就牺牲了几万人,烈士的血染红了湘江的水呀!同志们,腊子口战役我还失去了一条胳膊,伤还没好,又来跟他们搞啥子合作,让我们换掉了红军的军装,戴上他们的青天白日帽徽的军帽.看到这个帽徽,我就想起牺牲的战友,就看到他们当年我们苏区群众的情景。我想不通。和杀人犯坐在一条板凳上,鬼才愿意哩。我们是共产党啊!刘师长讲:这是民族大义,国家大局.为了不让中国人民沦为亡国奴,红军改个名字算啥子。穿上这样的军装,我也不舒服,但有一点要相信,相信我们党中央的决定是不会错的,我们的性质是不会变的,永远不会改变的。换顶帽子算啥子?只要我们的心是红的,我们是白皮红心萝卜。就这样,我把戴着红星的军帽收藏起来,穿上八路军的军装走上了抗日救国的前线。”戴教员停下话语,仿佛还在追忆难忘的岁月。
  “哗……”大家的掌声,打断了他的回忆。戴教员接着讲:“现在是全民抗战了,不管啥子中央军、晋军、川军、西北军、东北军,当然还有我们八路军、新四军都是,为挽救民族的危亡走到一起来的。我们这支队伍,集合着民族的精英,也包括你们这些学生娃儿。只要我们按照党中央的指示办,就一定能打败日本侵略者,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解放!”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团结起来,一致抗日!”口号声此起彼伏,大家情绪高涨,感慨万分。
  拂晓,尚未天亮。金玥悄悄爬起床,推推身边的白煜,白煜睡眼惺忪地揉着眼问:“干吗呀?”
  金玥说:“不是说好了,我们不能落后吗?快起来,整理内务。”
  白煜慢慢爬起身来,小不点儿先摸索着戴上眼镜说:“说到做到,不放空炮。”说着开始穿衣服。
  白煜说:“好话全让你一人说了,就你积极,我看你也就是赶马不拿鞭子。”
  小不点儿说:“不拿鞭子怎么赶?”
  白煜说:“拍马屁呗。”大家哄笑起来。
  金瑛说:“好马人人爱,不拍屁股跑不快。”大家嘻嘻笑着。
  金玥“嘘”了一声:“留神让别人听见。”
  小不点儿嘟囔着:“拍马屁,你才拍马屁呢,我拍谁了?”大家很快穿好衣服,打好绑腿,又静静地躺下。
  清晨,村口的一座土岗上,一位年轻的战士爬上土岗,吹响嘹亮的起床号。随着号音,学员们纷纷从老乡家里跑出来,有的一边跑一边系着扣子,有的忙着扎好腰带。只有金玥她们整齐地跑进操场。另一个小组的姑娘说:“呵,进步这么快,才几分钟就收拾利落了。”另一个说:“热情蛮高哇,哎,明天咱也别让她们落下,得争争第一啦。”很快队伍集合完毕,英姿飒飒的姑娘们随着口令,沿着乡村土路,踏着整齐的步子,跑步前进着。“一二一、一二一”,队伍踏地的声音越来越大,周班长发现了什么,喊道:“不准跺脚,整齐是自然走出来的。”大家的脚步声立刻小了许多,只有一个声音还在“嗒嗒”地响着。周班长喊着:“于文霞,不要跺脚。”
  小不点儿愣了一下,问:“说我呢?”大家哄笑起来。
  周班长笑笑打趣地说:“个子不大,脚跺得山响。”
  白煜附和着:“没听俗话说吗,人矬声高嘛!”
  小不点儿不高兴地说:“我才十六岁,个子当然小了。没听说吗,二十三还蹿一蹿呢!”
  白煜说:“那就等你发育好了再来吧。”
  “羞死人了,班长,她太不像话啦。”说着,要追打白煜。
  周班长制止道:“好了,别闹了,光跟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姑娘在一起,我都快回托儿所了。”大家哄笑起来。周班长喊出口令:“听好了,跑步,走!”队伍整齐地跑起来。
  操场上。周班长正在给姑娘们介绍枪械,认真拆下各个部件耐心地讲解着,姑娘们围过来,拿起零件观看着,金玥拿起枪眯着眼睛瞄向远方。
  姑娘们趴在地上,端着步枪连瞄准。周班长来回巡查着,纠正她们的姿势:“注意,要把握要领,枪打一口气,缺口对准星,三点瞄一线。”
  金玥认真地瞄着,周班长道:“你闭上眼睛缓一下,接着瞄。”
  小不点儿揉揉眼睛说:“我眼睛都看花了,看不清楚了。”
  白煜举起手喊道:“报告!”周班长说:“白煜,啥事儿?”
  白煜说:“班长,光拿这空枪瞄来瞄去的,找不着感觉。什么时候让我们真开几枪,要不也不知道练成什么水平啦?”
  金玥说:“是啊,真开枪是什么感觉,光瞄也不解决问题呀。”
  淑媛说:“能工无梭难织布,巧匠无钻难雕花,怎么着也得来点儿真的呀。”
  周班长说:“这些,我跟上级反映好几回了。现在咱们部队弹药紧张,就是有也分给战斗部队了。眼下,这枪都是借的,人家还天天催着还呢。”
  小不点儿说:“真抠门儿,哪怕一人放一枪也行啊。”
  金瑛说:“什么时候也能发给我们枪啊,没枪怎么打鬼子,怎么救灾难同胞啊。”
  周班长说:“咱们的枪都是从敌人手里缴来的,部队还合不上一人一支呢。所以,条件有限,大家要珍惜,多练一会儿,基础牢一点儿。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白煜说:“哎呀,不行啦,肚子疼。报告,歇会儿吧?再瞄我的眼睛都成一条线啦。”
  淑媛说:“是啊,歇会儿吧,人家都憋了半天了。”
  白煜说:“又要尿啊?你可真是直肠子。”
  淑媛不好意思地说:“文雅一点儿好不好?整天损人,有本事别让人逮着你的不是。”
  白煜不在乎地说:“哈,瞧你文雅的,还不是一回事儿。”
  金瑛也附和着说:“班长,这地太凉了,照顾一下行吗?”
  周班长无奈地说:“好,休息几分钟,不要跑远了,啊。”
  姑娘们嬉笑着站起身来,跑散了。只有金玥和韩彩珠身子像是粘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动。
  周班长叫她们:“金玥,韩彩珠,休息啦!”两个姑娘互望了一眼,笑了。
  其实我对这一切,都似懂非懂,只是凭着单纯的热情想做好一切事情,谈论的都是每天发生的过程,所关心的根本不是政治,因为我们都不懂多少政治,最关心的还是那些生活问题。可就在这时,一件让我们胆战心惊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学员们休息。大家一边收拾衣服,梳理着头发,一边议论着。白煜说:“这练瞄准也太难熬了,一趴就是大半天,人就像壁虎一样整个贴在冰凉的地上,害得我整天肚子疼。”
  小不点儿说:“是啊,咱们又不是战斗兵,这‘标尺’是不是定的太高了。金姐,我看你倒行,趴着一动不动的。有什么高招啊?”
  金玥说:“我倒没什么高招,多学几样技能有什么不好啊。咬牙坚持一下不就行了。”
  小不点儿说:“坚持一下,你是嘴里含棉花,说得轻巧,来的路上我说脚疼,还不也是这句话,更可恨的是吓唬我,说山上有狼,掉了队会把我吃了。”
  金玥笑着说:“我可不是吓唬你,山上确实有狼。再说,要不是吓唬你一下,你早就成了狼的美餐了。”
  淑媛插话道:“还有人趁机踢了我一脚,把人家屁股都踢青了,现在走道还站不稳呢。”
  金瑛笑着说:“不踢出你个地不平,你现在说不定早已经光剩骨头渣子啦。”
  小不点儿说:“这么说我们都得感谢你呗?”
  金玥说:“那当然,小猪八戒倒着耙子瞎打。”
  小不点儿说:“好嘞,金姐我们感谢你还不成吗?”
  说着扑上去胳肢金玥,彩珠和另一个姑娘上去抱着小不点儿。几个人正嬉闹着,白煜惊惶地喊了一声:“别闹了,有情况。”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金玥问:“怎么啦,白煜,一惊一乍的。”
  白煜怔了一会儿,指着梳子说:“这几天我就觉得头痒痒,今天发现了这个东西。你们看,还动呢。”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睁大眼睛,发现梳子齿上有几个比小米粒还小的小虫子在蠕动。金玥说:“这是什么细菌,怎么会这样呢?”说着翻翻小不点儿的头发:“啊,小不点儿,你也有。”
  姑娘们相互翻弄着头发。“啊,都有。我说头怎么这么痒。这可不得了啦!”
  淑媛和小不点儿抱着发辫哭了,边哭边跺脚,只喊:“细菌都长头发上了,这可怎么办啊!”金瑛松开发辫对金玥说:“姐,我可不愿意把头发剪了,跟秃和尚似的。”白煜瞪着眼睛使劲把梳子摔在地上,无可奈何地坐在炕沿上。彩珠看着金玥,金玥猛地捡起白煜的梳子用手绢认真的包起来,往门外走去。白煜她们追出来问道:“你这是上哪去呀?”
  “找个大夫,化验一下,看看这是什么细菌。咱们好用药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对,咱们一起去。”
  小不点儿边穿衣裳边追着喊:“等等我呀,咱们可得开一样的药啊!”
  金玥她们在一个战士的引导下,来到村里的卫生所。正好几位军医在这里正和村里的几个干部商量什么事,金玥她们不管不顾地闯进来,医生们站起来问:“怎么了,小鬼,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玥把手绢递给一位医生说:“在我们身上、头发上发现了一种细菌,请你们认真化验一下,看看该用些什么药?”
  医生慢慢打开手绢,正正眼睛仔细看了看,说:“这是虱子,在这里是很普遍的。”
  金玥问:“能治吗?”
  医生说:“不太好治,不过衣服和棉被多用开水烫一下,多清洗会好一些,有条件的话蒸一下,效果会好一些。”
  白煜不耐烦地说:“好一些,好一些,这里有这个条件吗?我们到这半个多月了,洗澡都没地方洗。这里用水又不方便,老乡们洗脸洗脚都是一盆水,连碗都舍不得刷,谁敢多用水呀,我们怎么洗呀,烫的?”
  医生说:“你这个小鬼,战争时期,条件是艰苦一些,要多想办法就会好一些……”
  “又是一些,你们当医生的能不能给我们开一些药。”医生扶扶眼镜摇摇头说:“这些小东西,很顽固的,常规的消毒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只有勤洗、勤用开水烫,效果还是有一些的。”
  金玥觉得再说什么也没用,便说:“走吧,回去再想办法吧。”
  白煜嘟囔着:“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头剃光了当尼姑吧?”
  小不点儿伤心地说:“我真可惜我这两条辫子,要是剪成短发,还像姑娘吗?”
  金玥说:“那倒不一定,你看人家彩珠不就是短发吗,我觉得挺漂亮的。”
  小不点儿说:“这么说,你要剪成短发啦?”
  金玥说:“别唠叨了,回去想想法儿,可能会好一些。”
  白煜说:“你到学得快,那个‘一些’大夫把我气得够呛,以后谁也别提‘一些’,谁提我跟谁急。哎,咱们回去,把咱们衣服、被子、帽子,一些用过的……”
  金玥截住她说:“瞧你可又说了,姑娘么怎么办?”
  大家笑着说:“一人弹她一个脑瓜奔儿。”白煜撒腿就跑,大伙儿追上去。
  金玥带着几个姑娘爬过一道山梁,顺着溪水往山上走。白煜说:“哎,怎么往上走,水往低处流,下边才可能有大水塘呢。”
  金玥说:“往上走是找水的源头,源头的水才干净啊。”
  韩彩珠忽然兴奋地说:“哎,你们看越往上走好像水的温度也不一样啊。”
  “是吗?”大家纷纷把手伸到水里试着。“真是啊,有点温度啦。”金玥高兴地说:“山上肯定有温泉。”姑娘们立刻兴奋地蹦起来。她们转过几道弯,在一层轻雾的笼罩下,一个不小的水潭出现在她们面前,碧波荡漾,清澈见底。姑娘们高兴得又蹦又跳,喊着:“太美了,真是神仙水。这不会就是七仙女洗澡的地方吧?”
  白煜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东西用力投向水潭。金玥问:“你扔的什么呀?”
  白煜懒洋洋地回道:“窝头,整天不是窝头、小米粥,就是小米粥、窝头,一点儿油水都没有,把肠子都拉出血来了。”
  金玥说:“那你也不该浪费粮食。你知道老乡们为种这些粮食多不容易吗?咱们既然离开家来抗日,就要有吃苦的准备。”
  白煜不服地说:“抗日就得吃苦吗?”
  “难道抗日是来享福的吗?我看见你来那天把小米粥都吐了,没理你就算了,今天又……”
  白煜一撸袖子:“怎么着,要给我上政治课呀,以后选你当指导员好了。我就是受不了,就是受不了,怎么着吧?”
  金瑛插话说:“刚吃着新鲜,老吃谁受得了啊?”
  小不点儿也说:“没错。刚开始是新鲜,可这新鲜劲儿一过了,也是不太好受,关键是太单调。”
  “去你的。”金玥说,“咱们来抗日前线是为什么?”
  彩珠说:“别争了,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能吃苦的是人,能受苦的是神仙’。”
  金玥说:“说得好,咱们就是要当这耐得住清苦的神仙。”
  白煜不服地说:“行了吧你,不食人间烟火,当你的鬼神仙。”金玥瞪了她一眼。金瑛说:“哎,咱别抓芝麻丢西瓜的把正事都忘了。”
  彩珠说:“对呀,咱们快点儿回去,跟周班长商量一下,咱们好过过神仙的生活。”
  大家附和着:“对,找周班长去。”
  周班长听了金瑛她们的报告,赞同地说:“放心吧,我和几位班长在沟口放哨,让你们安安生生、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周班长带人提着枪在沟口布置了警戒。金玥带着姑娘们脱掉衣服,跳进水潭,尽情地洗浴。会游泳的在水里畅游起来,这群城里来的姑娘,白皙滑嫩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红色,就像一群白色的天鹅徜徉在水中,洁白的身躯在水中闪闪发亮。湖光山色,水中倒影,伴着水面上一层淡淡的的雾霭,真似一群仙女下凡,在碧波中嬉戏,构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美丽画卷。
  操场上,传来姑娘们的阵阵笑声。大家一起在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白煜充当“母鸡”张开双臂护卫着身后的“小鸡”,周班长扮作“老鹰”,努力躲避“母鸡”捉他身后的“小鸡”,姑娘们一个个抓住前一名的后衣襟,随着白煜忽左忽右的躲闪着,不时发出尖叫声,周班长做了个假动作,白煜急忙向左一闪,身后的队伍随着惯性转成半圆形,周班长猛地扑向队尾,白煜一个急转身,一下子摔倒在地,身后的姑娘们也是前仰后合,乱作一团,周班长一把抓住队尾的小不点儿,小不点儿尖叫着被周班长拽出队伍,大家爬起身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操场边上,站着看热闹的人群,用掌声喊声为周班长助威、呐喊。潘俊娥走到这里,停下脚步,看了两眼,对身边的一位教员说:“太不严肃了,部队咋能像幼儿园似的?”那位教员看了她一眼:“丰富丰富生活嘛,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是毛主席给学校规定的,听说延安那边还跳交际舞呢!”潘俊娥撇了他一眼,忿忿地说:“哼,当心资产阶级思想。这些知识分子,真是!”说完扭身走了。那位教员扶扶眼镜,愣了一下,冲着她的背影说:“这也是资产阶级思想?脑膜炎后遗症啊!”
  金玥、彩珠、白煜她们把衣服放在锅里煮,大家抱来柴草,拉风箱,添柴,一个个熏得直流眼泪,不住的咳嗽,但为能达到消灭虱子的愿望,她们抹抹被烟熏出来的眼泪,不禁笑了。周班长走进屋,呛得他直咳嗽,金玥忙把他推出屋去。小不点儿欢蹦乱跳地进了院,把手中的一把野花送给周班长,周班长笑笑,走出院门。
  姑娘们正往树上拴绳子,准备晾晒衣服,金瑛眼尖,发现树上有个马蜂窝,便叫道:“哎,你们快看呢。”姑娘们听说有马蜂窝,都躲得远远地观望着,只见零零散散的几只马蜂正围着蜂窝飞旋大转。白煜说:“哎,听说这蜂窝里的蜂蜜可甜了,咱们把它打下来怎么样?正好尝尝鲜儿。”小不点儿说:“可别让马蜂蛰着咱们,得用被子把头蒙上。”淑媛说:“咱用棍子把它捅下来,谁勇敢谁是英雄。”金玥说:“这样,其他人退到屋里去,关好门窗,我和白煜用棍子去捅,金瑛,去把棉被拿来。”
  姑娘们跑进屋里,关好门窗,隔着门缝往外看着。白煜举着竹竿,金玥在她身后撑着棉被,小心翼翼地向大树移动,白煜对金玥说:“告诉她们门别关死了。”金玥说:“放心吧,不会断了咱们的后路的。”俩人悄悄来到树底下,白煜说:“我可捅了啊?现在开始数,一、二、三。”白煜手中的竿子对着蜂窝用力一拨,蜂窝“噗”地掉下来,白煜赶紧扔掉手里的竿子和金玥一溜小跑,躲进屋内。大家迅速关上门,往外一看,发现没动静。原来白煜用力过猛,把马蜂窝捅到院子外边去了,金玥大着胆子把门打开一条缝,只见院外边马蜂“嗡嗡”地乱飞成一团,小不点儿说:“等马蜂都走了就可以吃蜂蜜了。”白煜说:“就知道吃,待会儿谁也别乱抢,咱们得论功行赏。”淑媛说:“没错,等马蜂不再余音绕梁了,咱们来个老太太吃柿子,嗍啦蜜。啊,美呀。”姑娘们咯咯笑起来,白煜往外探了探头说:“估计差不多了吧?”话音未落,听到外面有人喊道:“谁这么缺德,把马蜂窝打下来了。”接着就是一阵喊叫,姑娘们闻听谁也不吱声了,吐吐舌头轻轻把门关上。
  说来也巧。正赶上潘俊娥和一个学员从这里路过,马蜂也不认人呢,把潘俊娥蛰的叫骂不止,手舞足蹈,落荒而逃。挨了蛰的潘俊娥到部队告了一状。姑娘们知道惹了祸,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更别提吃蜂蜜了,都猫在屋里半天没出来。后来,周班长过来了解情况,姑娘们才长出了一口气。周班长严肃地批评了她们,教育她们马蜂蜇人伤了老乡影响可就大了,最后他说:“以后,可不能这样淘气了,你们现在是革命军人,要把心思用在学习、训练上。好,该吃饭了,吃饭去吧!”他看姑娘们低着头没人动弹,假装生气地说:“你们还有功啦,还用我喂你们呢。”姑娘们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天,秋雨绵绵。训练不成,改为自习,姑娘们在炕上围坐成一圈,盖上一条棉被,大家把脚伸在被子里。金玥说:“经过咱们连续奋战,身上清爽了,虱子暂时不见了,你说咱高兴不高兴。”
  白煜说:“那是自然,高兴极了。咱们可得坚持经常啊!”
  金玥说:“现在我们必须坚持。哎,要是把老乡们都发动起来,拆洗被褥,把衣服都集中起来蒸灭一次,在村里再成立个灭虱站,让人们都干干净净的那该多好啊。”
  彩珠说:“咱们女孩子不管长相如何,干干净净的才是美嘛。”
  金玥说:“是啊,干干净净才算漂亮。”
  小不点儿说:“我怀疑虱子就是咱们盖老乡的被子盖的,一股汗酸味,油脂麻花的,我看有几年都没拆洗过。咱们是不是帮着拆洗一下?”白煜说:“这事儿本人早就知道,可咱们的被子不是发下来了吗?帮人家拆洗嘛,费那劲儿干吗?再说我们从小娇生惯养的,连衣裳都没洗过,谁会做被子呀?谁会?没人会呀!”
  小不点儿说:“怕什么?人家是不会嘛!要会还用你说我。”
  金玥说:“这活儿,我们都不会,咱们学着干干没意见吧?”白煜说:“现在说不是晚了吗,上级把棉被已经发下来了。哎,过去是大家伙儿一起盖,咱们现在各盖各的,晚上睡觉肯定香喷喷的。”
  小不点儿掀开看看被角说:“白姐,你的。”
  白煜生气地说:“哎,这小丫头片子,不是说好盖你的吗?”
  小不点儿说:“大家都盖过,你凭什么这么尖包呀?哎,金姐,你说那灭虱站想法不错。跟上级打报告时也算我一份,你也别尖包啊。”
  金瑛说:“也有我一份,你的聪明也是大家启发的嘛!”
  彩珠说:“等打走了鬼子,全国都建起灭虱站来,人人都讲卫生,那该多好啊!”
  白煜说:“扯远了,扯远了。现在,咱们如果在哪儿休整,就在哪儿建灭虱站。让我们走的哪儿,好习惯就带到哪儿,到时候找谁也好找,一打听讲卫生的部队,肯定都是咱们的人啦。”
  淑媛说:“那可是猴年马月的事儿啦。哎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天又阴又下小雨。可咱们一训练,老天爷就眉开眼笑的,你看我这脸蛋儿都晒成关二爷了。还有一站就是一上午,疲劳的脚底一阵阵疼得直往心里钻。当兵苦啊。”
  白煜说:“都一样。我现在是苦累苦苦累累苦累苦累累苦……也分不清是苦是累。只有咱的激情还像面包里的果仁儿一样,夹杂着一丁点儿快乐,真不易呀。”金玥笑着说:“起初咱们刚开始练队列的时候,某人左右不分,老是抬左腿时把左胳膊抬起来,惹得周班长只嚷是哪一个把两条腿都抬起来了。”姑娘们一阵哄笑,小不点儿问:“是谁呀?”淑媛说:“去,一边呆着去,谁又翻腾起陈糠烂谷子来了。”
  彩珠说:“别看都是娇嫩的女生,同样的年龄,同样的追求,人家能行,咱也能行!”
  小不点儿感慨地说:“是啊,这几天的军训生活,让我觉得以前的什么苦恼、忧愁是多么幼稚。这就是军人的洗礼,让我们从少年迈向青年的大转折。同学们……”
  白煜打断她的话说:“呵,长大了啊,怎么没看出来呀?”
  金玥说:“艰苦的训练能够磨练人的意志。对咱们这些生活条件不错,从小没离开过父母的孩子来说,也是个锻炼的好机会。虽然咱们现在没有学会适应,但学会了坚持。这不是进步吗?”
  白煜说:“咱是谁呀?什么事儿也难不住咱呐。金玥不是常说,要搁前清咱还不是一准儿的状元。”
  小不点儿说:“状元嘛,那得骑大马,坐大轿,还能抛绣鞋,选媳妇儿呢。”
  白煜说:“你还选媳妇儿,选女婿还差不多。屁大的事儿都弄不懂,不熟的葡萄,酸味儿还挺冲。”大家一阵哄笑。
  金玥说:“姐妹们,火热的生活激荡着我们,让我们为今天放声歌唱吧。反正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
  白煜说:“应该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的工夫。”
  金玥说:“你不说我倒忘了,咱们先合唱,完了一个一个唱,谁唱走调了,忘词了,咱们就弹一下她的脑瓜奔儿。”
  小不点儿赶紧说:“不行,我事先声明,人家说唱歌有五个音阶,我只有三个。上学的时候,老师经常为这叫我罚站,纯属自然灾害,况且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既然太阳也有黑点,人间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没有缺陷。”
  白煜说:“学了几句别人的话老是臭显摆,我不管什么斯基说,要问你姥姥说什么!”
  小不点儿吞吐地说:“我姥姥,我姥姥说过,这孩子唱歌像是踩了尾巴发出的声音。”大家一阵哄笑:“怎么着,能不能放宽点儿?”
  白煜说:“行,不弹也行,帮我们洗洗袜子吧。”
  金瑛说:“替我把衣服补上也行。”
  金玥说:“趁火打劫,你让她替你把饭吃了得了。好了,我们先唱哪一首?”
  彩珠说:“就唱那首刚学的《十月革命》吧。”说着,掏出口琴,用手绢擦了擦。
  小不点儿说:“哎,你还带了这个哪,让我吹吹吧?”彩珠推开她的手。白煜说:“那是口琴,你今天吃了几瓣蒜呢。吹出来的味儿,还不把人熏倒一片呢。”大家都笑了,说:“好,开始唱吧。”
  金玥起了个头儿,大家唱起来:“十月的高空太阳光里,飘扬着鲜艳的旗帜,十月的大地,怒潮彭勇呼唤着时代的真理。疯狂了的敌人,在张牙,在舞爪,在向全世界人类凶恶的咆哮!光复了的大地,在欢笑,在欢笑,用快乐的歌声,歌唱伟大的创造……”
  一曲歌毕,小不点儿想起什么,悄声在金玥耳边嘀咕了几句,金玥一拍手叫道:“太好了,咱们抓紧准备一下,一定让你过得幸福、快乐!”
  大家问:“准备什么?”
  金玥压低声音说:“今天是咱们小不点儿于文霞的生日,刚才唱歌才想起来,姐妹们,咱们是不是得庆贺一下?”
  大家兴奋地说:“对呀,好啊。好好庆贺庆贺。”说着纷纷下炕,穿鞋。
  白煜装模作样地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说:“噢,过了生日就十七了吧,现在我正式宣布你应该快发育了。”
  小不点儿尖叫着:“不害臊,老说人家这个,多难听啊,好像人家永远长不大似的。”
  白煜示意小不点儿张开嘴。小不点儿不解地说:“干什么呀你?”
  白煜说:“八岁八,掉狗牙,我得检查检查。”
  小不点儿生气地说:“去你的吧,老拿人家寻开心。”
  白煜得意地叉着腰学着戴教员的样子说:“一个家族不管你是老大、老二,你是老三还是幺妹儿,总之,娃儿没得发育,能长得大个子么?那可能见了鬼喽。”大伙捂着嘴笑着。
  金玥整理了一下脸盆边上的毛巾,发现下面被擦得很脏,便不自觉地大声问:“谁呀?这么讨厌。又拿人家毛巾擦脏手了啊。白煜,是不是你?”
  白煜把手往后一背说:“我说,你怎么好事儿不想着我,咱是谁呀,能干这种事儿吗?”
  小不点儿说:“就是你,你刚才上厕所回来擦的,你还不让我说。”
  金玥愤怒地说:“好哇你,你不光爪子脏,还上完厕所再擦……”边说边抱住白煜。
  白煜咯咯笑着说:“饶命,饶命。其实,人家着也是好心,就你的毛巾白,咱不是强调一致性吗,你也别太突出了不是。”
  金玥说:“去你的,拿着不是当理说。今儿个我非治治你不可。”
  白煜抱着脑袋说:“别这样,都是阶级姐妹,把姐脑袋弹坏了,傻乎乎的咋抗战呢?”
  金玥说:“先把你抗了得了。我们轻装上阵。”
  淑媛说:“对,治她。有事没事地净笑话人。”
  金瑛说:“不能轻饶了她,那天她不洗袜子,掖到我枕头底下,害的我一宿没睡。”
  彩珠说:“她还光评论,谁脸长、谁眼小的,你以为就你长得好看呢!”
  小不点儿说:“没错,你以为你是谁呀,不能饶了她!”
  白煜说:“没良心,起哄架秧子啊......”
  姑娘们把白煜抱起来,这个搂着头、那个拽着脚准备礅她。白煜挣扎着喊道:“救命啊,姑奶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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