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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秋高气,爽人心——九爷爷、酸菜

作品名称:山旮旯背后      作者:姚世雄      发布时间:2016-08-08 18:41:22      字数:4963

  序
  漫山遍野的玉米,金灿灿的一层,使这座山多了几分温馨。
  秋风总是在傍晚吹起,一阵阵玉米穗子的香醇,伴随夕阳一起,令人陶醉。
  站在梁子上,可以看到整座大山,凹凹凸凸的山棱被重重叠叠的庄稼覆盖的平缓。
  迎着晚风一声吼
  左山右山回声韵
  秋末的山间更为和善
  温馨而宁静
  如家猫般温顺
  也像棉被一般柔软
  /
  穗子在夕阳下点点头
  叶子在晚霞中招招手
  山野间
  自然的样子
  是心中淳朴的归宿
  在脸上的皱纹
  是这个季节里对收获最直接的表达
  /
  劳累的岁月中
  秋
  最令人足惜
  虽然一样夹带汗水
  
  
  到了秋天,大家时间都开始慢慢闲下来,在村里逗留的时间也就多了出来。每天都要去的地方是菜园子里,而要走过菜园子,就得经过老九家门口。
  因为老九家在村头,只要是我们要往上走,那就必须经过他家。但是村里的妇人们,每天几乎都要往山上跑一趟,或是背点黄豆,也或是采些野菜野果……
  老九,算是我的爷爷辈了,我们都叫他“满爷”。村里“满爷”的意思就是最小的爷爷,父母认为生完这个就生满了,满员了,所以这个就会带一个满字,自然我们称呼也就叫做“满爷”了。
  叫他老九,不是因为他是老师,而是因为他爱吹牛,大话连篇,所以形容他可以吹起九头牛,所以称他叫做老九!
  他家就在学校门口不远处,我们每天上学都要往他家门口经过“姚雄,整哪样去?”
  “满爷,我去读书呢”
  “读了,就该读赢啊,读输了哪有哪样读法?”这是他最常用逗我的话语之一,每天早上经过他家门口,只要被他看到,这句话是免不了的。
  他是村里头号人物,虽然不是什么夸他的话,但是也没有贬他的意思。他喜欢和几个小媳妇一起讨论几家八卦,哪有小媳妇哪就有他,虽然小媳妇们都不怎买搭理他,但是他总能厚着脸皮插上几句。
  那天刚好碰到周六,村里几个小媳妇约着上大皮坡去拔黄豆,其中一个是老九家的邻居,所以不免渠道老九家门口等候几分钟。
  “哎哎哎,赶快进来家里坐,在门口站着整啥,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老就站在屋檐下热情的招呼着,但是小媳妇们一个也不搭理。
  老九见状,索性从家里端出两张长凳子放在坝子里,看着小媳妇们看了他一眼,他瞬间就热情起来,“来来来,坐这里,嫌我家里脏不是……”小媳妇们这也倒没跟他客气,几个坐下了。
  老九拿着他的大长烟杆,裹上一匹烟叶,掏出一盒火柴,擦燃了点上,一口口的烟雾缭绕着。老九就穿着意见中山装一般的衣服,但是没扣纽扣,露着肚皮子,手还撩开衣服插在腰上,走过来站在小媳妇们面前,开始八卦。
  “小猴儿昨晚上是不是和你男人吵架了,哭的眼红,看看你那眼睛红的”说这话还拿烟杆子指了指小猴儿的眼睛,小猴儿名字叫做侯兰,被村里人习惯叫猴儿了。
  “你以为我男人像你啊,一天打婶子,小心哪天婶子给你再汤里倒上小半瓶农药,那时候你可就一命呜呼了”小媳妇们跟他说话可不留情面。老九是个典型的厚脸皮,所以他几乎不会在乎小媳妇们说什么。
  “走了吧,时间都晚了,再等么太阳落坡了还没上到山上去嘞”一个小媳妇看看太阳,再看看影子,很有经验似得。几个小媳妇一声吆喝,老九的邻居那小媳妇背着小背箩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几个小媳妇就离开了,老九一个人在后面收拾凳子去。
  那天我和爸爸去院子里嫁接几棵柿子树,回来路过老九家门口,爸爸也不是很喜欢搭理他,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长辈,所以爸爸还是从礼,打了个招呼“吃了没,九叔?”。只要有人主动和他招呼几声,他那心立刻就高兴极了,“来来来,家里做,小刚,整两杯再走,这几天又不忙啥,赶点,来来来”。
  爸爸没有停留的意思,只是在找借口回避,说妈妈在家里等着。但是老九可不管这么多,极大不跨过来,“哎呀,来来来,坐哈再走,再忙也不急着几分钟。”虽然老九一向热情,但是也不至于热情到今天这地步啊。
  爸爸没走得开,就被老九逮住了,所以我也不得不和爸爸一起进家里坐坐。黑黢黢的家里对着几堆牛草和玉米杆,滚两个木墩过来,我顺手接了一个坐下,爸爸坐着一个矮矮的小凳子。老九忙前忙后,优势找烟筒,又是倒酒的,爸爸一眼看出了猫腻。
  “有啥事嘛,九叔,直接说,自己人整的那客气没意思。”爸爸就直说了,因为确实想要早一些回家。
  “哎哎,小刚啊,我那几棵柿子树你也看到了,就是我家菜园子和你菜园子交界地埂上那几棵,成嫁接了,这个活儿我还有点拿不转,所以麻烦你帮我搞哈子。”老九一边倒酒一边跟爸爸讲。
  “你早说撒,我今天顺便就帮你搞了,现在活苗也没得,只有过天吧了呀”。
  “好好,可以可以,我这边有活苗,我明早早早的去整几棵回来,到时候你过来帮我把这个事情给办了,天天看着心慌。”
  爸爸抽了两口水烟筒,就放下了,端起酒杯小洺一口。这个酒杯不错,是竹子扣出来的,虽然雕刻的花纹粗糙了一些,不规不矩的,但也不煞,只是我估计这个杯子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洗过了。
  爸爸没有逗留太久,两口把杯子里的酒下肚之后,就匆匆告别了,我只好跟着爸爸一边回头看看九爷爷一边看看脚下,跟着爸爸一起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老九果然够早的,六点多,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我家房背后吆喝,爸妈是起床了,我还在床上赖着没起来。是老九来催爸爸帮他嫁接柿子去了,妈妈应答了几声,说爸爸出去割牛草去了,让她来家里坐等一会儿。
  他也到不客气,来我家坐下了,妈妈递给他水烟筒,然后就去厨房忙去了,这段时间刚好赶上我们寒假,所以我堆砌两个凳子当做书桌在做寒假作业。他一天在我耳边唠叨着,书难不难读?今年考了第几名?……我那时候是个倔脾气,才懒得搭理他,就看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去。
  没过多会,爸爸回来了,没来得及等在家里吃饭就被逮着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嘶吼着让妈妈别等爸爸回来吃饭了,他留爸爸在他家早饭……
  
  到了下午,爸爸还在村里边喝茶闲谈,我就陪着妈妈上园子里去了,这个时间段,该是做酸菜的时候,跑到院子里采些菜叶子回来。
  酸菜,这个应该不算是我们村的特色,应该说是每个村的特色,可以算是山村里的一个代表性味道。
  酸菜,在我们村里,就属我妈妈最拿手,其他邻居的酸菜很多要么就是长毛了,要么就是变成一团臭哄哄的腐菜,只要妈妈做的酸菜,来年打开还是那股味道,美味,持久。
  说起酸菜,还得从种菜说起。村里边每家都会在家的附近有一块小小的地,叫做菜园子,这块地春夏秋冬都是种菜的,一家人的生活所需全部都是在这里,比如萝卜、青菜、大蒜、生姜、白菜、斤白菜、芹菜、茴香、瓜、茄子、辣椒……。我家的菜园子有差不多八十平,在村里中等,不算多也不算少。这块菜园子可以说是妈妈的第二战场,除了厨房以外,这块园子就是妈妈每天都要来的地方。
  不同的菜种,种的季节不同,因为村里边就是靠天气吃饭的,没有大棚,没有药水,天气好自然就有好收成,天气不好,那就只有等着寒酸一些。
  一般做酸菜的菜种有两种,一种是斤白菜,另一种是青菜,青菜的味道属最好。斤白菜是在冬天的时候种下去,我们那边一年四季都是热的,所以几乎季节影响不是很大。到了冬天,我和妈妈,偶尔爸爸也会去,我们就回到菜地里去,爸爸负责松土,妈妈负责压苗,因为斤白菜是用菜苗移栽,我就负责盖粪。爸爸松土结束后一般是先帮妈妈那边,压苗结束后,一般是爸爸来盖粪,妈妈到旁边扯几把猪草。
  说道粪便,大家的印象都是臭哄哄的,脏兮兮的,但是其实我的印象里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有几头猪,这是家人们一年到头肉的唯一来源,也是地里肥料的唯一来源。猪粪一般是用于菜地里,牛粪和鸡粪一般用于庄稼地。
  把猪粪铲在木桶里,加上几瓢水,搅拌均匀,不浓不淡的,然后就用一个大大的葫芦瓢打上一半瓢,倒在菜苗的旁边。说实话,那时候在乡村里,闻到猪粪的味道,是最为熟悉的味道,也会有一种朴实亲近的感觉。我在整个劳作的过程中,最喜欢的就是盖粪这个环节,我喜欢那种猪粪的味道,不是臭,而是一种清香。猪粪臭只是最近几年猪吃了饲料,才会如此恶臭,前几年的猪除了玉米面就是菜叶子,所以那种粪便的味道是很清香的。
  一般种菜的话就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有时候天气很热,我们就会坐在柿子树脚下乘凉几分钟,听着妈妈小曲几句。若是碰上了柿子熟的时候,那就更好了,妈妈在树下帮我拿着鞋子,我就光脚爬上柿子树,在满满的柿子树上寻找那些几乎要熟了的,然后找下几个丢给妈妈。
  我家菜园子的旁边是三叔家的稻田,每到了秋末,这里就会摆上几堆大大的稻草,那时候稻草也成为我最大的娱乐场我总是高高的站在稻草上,问妈妈我长得高不高,妈妈总是笑着说“我儿子最高了”。如果有点天黑了,我就会坐在稻草上,看着妈妈把几把猪草一把把的装进背箩里,听着妈妈给我唠叨爸爸的不是。
  菜种下去以后,三五天就得回来浇浇水,不然会干死掉。妈妈那时候还很瘦,两只大大的木桶,加上扁担,几乎和妈妈一样高,比妈妈还胖许多。两桶水挑过去一般是不够的,所以要来第二次,有时候看着妈妈辛苦,我就会把家里的废旧玻璃瓶拿出来装上三四瓶水,放在小背箩里背着,其实帮不到什么,但是我会很高兴,妈妈也会欣慰一些。
  等到来年收菜的时候,就是我们最为开心的时候了,我和妹妹都会来。妹妹因为太小,走路也是一歪一驳的,所以一般就是在菜地里这里摔一跤,那里摔一跤,但是这种高兴的地方她是不会哭的。我也一样,有时候高兴过度也会摔伤那么几次,偶尔摔痛了想哭的时候,妈妈总是说“快看看,那个菜是不是被你压坏了,你看看,么么三三,你把我的菜都撞坏了啊”我就会很高兴。一般去到菜地里,孩子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最大的那几颗占着,然后不让别人碰,一定要自己把它拧下来。
  拿着菜回家时,无论妈妈的背箩里面是否能够装得下,我都会抱一棵大大的在手里,大爹大妈们看到了都会夸赞说“你们家今年的菜太好了嘛,那么大棵”我听到这种话一般就是忍住笑,然后故意说“还比得你家尼大”。妈妈就不会这说,一般妈妈都会说“小娃就喜欢拿着大的,小的都在背箩里,都差不多的,哪家的会有多好哟!”
  回到家后,妈妈一般就是做饭,这个时候爸爸一般还在地里忙着干农活,所以我和妹妹就担起了洗菜的角色。那时候听到妈妈说“交给你了”,我就会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只要妈妈说了这句话,我就会全身充满力量,无论如何也会把事情做好。妹妹在一边帮着我,但是总是帮倒忙,一下子把菜弄在地上,一下子抄几把水在我脸上。菜洗了之后不能直接用,要做酸菜那就得还经过一道工序,晒!
  已到了这个季节,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口都会摆满了菜叶子,门口晾衣服的绳子上也会交叉着挂上几串,门口一大堆柴上也是铺的满满的,做酸菜是在村里唯一一种可以贮藏蔬菜的方法了。乡里邻居们见面讨论的就是你家今年装多少酸菜?你家的去年的酸菜还有没有?你家装的酸菜伟大不错哦……
  妈妈在家里做酸菜,一般就是拿出一个大大的簸箕,把切菜的木凳放在中间,开始剁起来,妈妈的收可是厉害着呢,多酸菜的时候,只听见“哒哒哒哒噗,哒哒哒哒噗……”的声音,三下五除二,满满的一簸箕都是菜,这个时候就是装坛子了。但是坛子一定要提前洗干净,然后倒立着放在地上晾干,不然的话来年坛子里的就不是酸菜了,而是一坛子满满的腐菜,闻都不敢闻,倒在门口也要臭个五六天。
  当然了,我妈妈可以说是一个很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特质的人,她不止会这些,村里第一个会弄干豆豉的人就是她。每年装完酸菜之后紧接着,妈妈就是装一坛子豆豉。酸菜加上豆豉,搅拌在一起,在中午吃晌午的时候,在饭里来上一小瓢,那是一个爽。
  这段时间里,妈妈只要走出门去,村里讨论的都是妈妈,因为这个季节的酸菜豆豉在村里妈妈是首屈一指的。“李芬装的豆豉最好吃了”“李芬装的酸菜每年都不会坏”“李芬剁酸菜的刀法,简直是大厨师啊”……每当妈妈听到这些,还是很自豪的,甚至是嘴上不说罢了,也因为这些各种各样的因素加在一起,妈妈从嫁给爸爸近三十年了,在村里一直都是好评不断。
  很多人都向妈妈请教怎么装酸菜不会臭,或者是味道会更好,妈妈总是很细心的和他们分析,臭的原因有哪些,逐个排查。慢慢的村里的妇女们也都开始走上正轨了,但是装豆豉这个事情,可没那么好学,主要看个人的评估和估计,所以这个一直是妈妈独有的技能。
  酸菜装好后,就等着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打开坛子,那一股酸酸的美味就会扑面而来,弥漫整个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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