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春枝吐蕾恋润土 雪融冰化催发芽

　　由于交通不便和信息闭塞。凡是在旮旯屯村居住的所有人们，都比较寻古守旧。社会都进入到市场经济这么些年头了，可是，住在这旮旯屯村里的黎民百姓，还遵循着谁也说不上来是从啥时候延续过来的“日出而耕，日落而寝”的古老习俗。当然，就这也还只局限于春、夏、秋三个田间有农活的季节。就是在这样的大忙时刻，也还是有人会把扑克、麻将，带到田间地头。这是计划经济时期，外界曾经把“割麦地头推牌九”当成一道风景，流行一时就瞬间消失。而在这里，旮旯屯的村人，却把它当成宝贝和时尚，紧紧地搂着不放，并一直延续流行着……
　　不过的是，这个时候没有。这个时候，他们都依仗着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村里也无人管理的所谓“优厚条件”，全都聚集到专门的推牌九、搓麻将的温暖场所。而且，场所“楼主”家里的女主人，还拿出最温热的心肠，专门为来参加推牌、搓麻的嗜好村民端茶倒水，递送瓜子。当然，置办这些东西所需的一切费用，都是从参赌者赢家的赌资当中按照比例来抽取提成的。
　　在村人当中，表现出的这些日常生活当中的不良嗜好，百成仔在回村的第一天，到村委办公室去找自己父亲的时候，从那满屋子甩扑克的乌烟瘴气当中就洞察出在村民当中。有些人，八九不离十地存有这种恶习和风气。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那时他不能管，也不想管。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要留在村里，来当这个激流当中的中流砥柱。他有自知之明，他在旮旯屯村里，只能算得上是一位刚出茅庐的后来晚辈，老庄家把子的后生仔。
　　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百成仔决定要留在村里，留在村里为老百姓寻找一条致富的方法和路子。所以，他又想到了村民当中，存在的这种聚赌恶习。在这个时候，他想管。可他知道，这个靠硬管，是不能解决真正问题的。真正的问题，是在参赌人员的灵魂深处。有些参赌者，还把这种恶习，当成能发家致富的途径。如果要是有人说他这样做是违法、是歪门邪道，他们会把斜眼一瞪说道：“能不能弄钱到手，这是手打鼻子眼就能看见的确实事……”以堵住规劝人员的尊口。
　　这时，百成仔心里想的不是这事，他心里想的是：首先要给村人找到一条，能发家致富的新方法。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以后，在村西头益民商店门前，他很有礼貌的同在这里打揝、聊天的叔叔大爷分别打过招呼之后，并没有停下自己前行的脚步。而且只是独自一个人，就像仍然在部队干事业时的那样，以一个标准军人飒爽英姿的神态，昂首挺胸朝着村西南方向，一路坡型路径的火龙岭顶健步走去。在他的身后，那些在益民商店门口，打揝聊天的叔叔大爷们，嘴里所说那些嘁嘁喳喳对自己的议论，虽然是声音并不算太大，而且还是迎风受阻，却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能耳听八方的灵敏耳洞。
　　不过，百成仔自己却并没有放慢自己正在行进的脚步。而且，就现在百成仔的表情，就好像根本没有去理会后边的所有景况，也没有去理会那些对自己嘁嘁喳喳的议论声音一样，仍然是以一种大智若愚的表情和神态，沿着村道延伸的方向，拿出自己通身在部队练就的那股雷厉风行的行军本领向前、向前、再向前。
　　只眨眼的功夫，百成仔就来到去火龙岭上坡道路的半拉当腰。在一个另外斜插的岔道路口，他暂停脚步抬起头来，朝着远处，蜡像般的岭北眺望了一会以后，突然一个优美的侧转身动作，迈步在转向的岔道路口站定。眨巴着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遐思畅想地思考着。这时，只见他就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思考一会以后，又抬起头昂首直朝着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岭，一边信步，一边心里在端详和盘算着。
　　这时，在百成仔的脑海当中，就像过电影一样，有一副宏伟蓝图的轮廓隐隐孕动、畅想浮现。在运筹帷幄的畅想当中，他好像突然感觉到：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亮点，在自己的脑海沿线描绘，已成雏形。不一会工夫，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当中，一个斑斓成竹，能够带领大伙发家致富的玫瑰计划孕育生成。勾画展现在自己的眼前，深刻扎牢于自己的脑海。只见他就像果断地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一样，猛然举步，沿着自己来的时候所走的路线，由主道斜岔出来的那条蜿蜒曲径、专门供人们在田间劳作时行走的羊肠小道，朝着火龙岭山脉岭顶的西北面对峙连线的岭顶路径，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地旋转着他那洒脱的身驱。似察、似考、又似在遐思畅想，深思熟虑和运筹的谋略，以蓝图构成的心情和有待抒发的意气，再来环顾和审视火龙岭的山川地貌。就好像是一只全身披挂银铠素甲的源驰蜡像，让人遐思，耐人寻味，招人驾入，驮人驰骋；载人来进行开发、挖掘它丰富的宝藏一样，招人亲昵，讨人爱慕。
　　这时，百成仔突然心里感到：这片以往连自己的主人都歧视为“兔子不拉屎”的山冈薄地，瞬间变成一张巨幅洁白无瑕的清秀卷纸，正待主人来书写清秀优美的文字，来涂绘描画鲜艳美丽的画卷。就这样，百成仔看着、走着；走着、看着。忽然间，他好像隐约感觉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股来自深层岩石缝隙当中那股奔腾激流滚热的岩浆一样，炽热力涌地在促使他，带着激情，揣着进发。用无比的感慨和勇闯的新路，捋顺出一种威严的使命感促使着他，怎么使劲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奔发，激情的奔流。最后终于禁不住蒸腾上涌，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地脱口说道：“这是一幅多么好的待展描绘，招人观赏布满祥瑞的田园画卷呀！”
　　于是，百成仔最终在自己的胸腔，禁不住抒发的感情，再一次窜上心头涌动的高峰。他张开了双臂，敞开了心扉，让感情奔放，抒发的淋漓尽致以后。擎起了自己灵巧织锦的双手，把它捧在了自己的颊前，朝着远处的山脉，振臂高声地呼喊：“大山——我是您的儿子。以后，由我来为您美容、梳妆、打扮！”
　　此时，百成仔走到火龙岭坡顶的最高地段，站在坡顶分水岭杠的分界线处，环顾逗留了好长时间。他凝视注目，朝着火龙岭北面、那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国营防风固沙的松涛林海，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和启发。清秀美丽的脸颊上，也透露出胸有成竹般的欣慰和笑意。他这样想着、想着，突然猛地回转过身来，又按照原来的路径折了回去。重新沿着上来时，通向火龙岭顶的路径。依然直接来到自己已经光顾多次、整个火龙岭前怀半坡腰中的那块唯一的高出雪地，在茁壮拱出雪被的苹果树地块当中，一种亲切的感觉悠然生成。再看那一棵棵峥嵘向上的苹果树时，只见在那枝杈峥嵘的果树冠内。偶有出现在树枝密集的枝杈顶端，擎着簇簇白茸茸雪球。于是，他健步急速来到果园林地的那棵变异的果树旁边，伸手轻轻地抚去，擎在枝杈上面的雪球以后，立马使他看到：在一簇簇茁壮的枝杈上面，显露出被掀开雪绒覆盖以后的枝杈上，已咕嘟出许多黄豆粒大小花骨朵和繁星点缀的果台。这一突然的发现，立马激发出百成仔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深有感触，心满意足的会心微笑着想到：看来，这火龙岭的土质状况，还是很适合栽种水果类树木品种的优质土壤。这样，我们就可以为旮旯屯村发家致富找出一条大有希望、能改变现状的可行之路来。
　　于是，百成仔在自己的心里。突然焕发出真正能达到和实现愿望的奇想：如果能真正把火龙岭上这三四百亩、旮旯屯村的大部分土地，都能开发成能夺高产量、创高产值、造高效益，专门种植珍、稀、奇，高、精、鲜，对人们身体健康大有益处的绿色高效的水果品种；而且形成规模，以保证进行深加工需要的高效植物园那该多好哇。要真的能够那样的话，暂时贫穷的旮旯屯村，何愁不能达到家家脱贫，户户富裕？何愁不使人人昂首挺胸，让外人刮目相看呀……
　　这时，百成仔刚想通过自己思路当中，已关闭不住的畅想闸门，在继续地往下畅想、抒发自己的情怀和感慨的时候，猛听到在耳畔的不远处，传来一个非常悦耳动听的声音喊道：“成仔哥哥——”
　　百成仔赶紧收回遐思，抬起头来。心有灵犀地应声问道：“哦，是秀秀呀。这大冷天的，你不在家里暖和，怎么跑上这儿火龙岭来干么呢？”
　　“我还没有问你呢，这大冷天的。你不在家里暖和，又是哪根筋扭歪了，跑到这儿来。又是观察钻研、又是细数琢磨的，你在弄啥玄机哩？”
　　“秀秀，屯子里有不少的叔叔大爷，都撺掇我回到村里，来干咱们村这领头羊的苦差事，带领大伙来改变咱们村现在这贫穷落后的面貌；还有一些有头有脸的叔叔、大爷，他们就好像是在一块商量好了一样，几个人轮换着来到我们家里。尽管我爹每回都没有给他们一个好的脸色看，可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而且还在私下里老是扯着我的手，诚心诚意地做我的思想工作；更有甚者，有几位大爷甚至还拉下了长辈的尊严，几乎是在求我呢……弄得我心里都怪难为情，一点也不好意思。每回从窗口的玻璃上看到一有什么人来我们家里，不管是来干啥，我都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的心脏用一根细绳给系着提起来一样，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不干吧，抹不开大伙的诚意和面子；干吧！心里打怵，没谱。更确切一点地说，主要是让我心里打怯，怕干不好。像咱这穷得叮当响的旮旯屯村，虽然离大海不远，才十几公里。可那只是能闻到海腥味，却吃不到海鲜食的泡影事情。那儿没有咱们村的一寸海域，就是想闻到一点海腥的味道，你都得隔着老远瞄着闻呢。近了，还有人看着，怕你去偷着赶海，拣潮，拾蛤蜊。靠山，可咱这坡顶地块，土层疏松的找不到坚硬岩层能够爆出成型石块，值得开凿的石盘窝藏。就咱们村火龙岭的这所有地盘地貌，全是坡型梯田。缺水打不多高产的粮食，岩层松软，砌不成墙体。你就是把大块仓康松石拉出去白送给人家垒墙砌体，也没人敢用、没人稀要的。而且，咱这地方西高东洼，淡水匮缺，缺水靠天怜悯，十年九旱。要真的干上了这领头羊的难差事，上哪儿去找一个能够改变贫穷面貌，能够挣到钱财发家致富的好路子，高妙招呀。这事，让我一寻思起来，就感到头疼。心里直打怯，感觉到好像七上八下的没着没落……”
　　“怕啥哩，成仔哥。”
　　还没等百成仔把内心深处的牢骚和疑虑全都抒发宣泄完毕，张秀秀就赶紧插上话去，抢着鼓励他说道：“成仔哥，大爷干的时候，咱村不就很有起色吗？而且，大爷的事迹还登过报纸、上过电影。”
　　停了一会，张秀秀又不想给百成仔以插话的机会，紧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成仔哥。在我们学院里面，听同学们讲：他们外乡人看过电影以后，都把你爹当成是真的牛百岁了呢。再说啦，你现在又年纪轻轻的，又有知识，又见过大世面。现在，又有大伙的鼎力支持。要叫我说呀，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三举之得，你保准能行。而且，我敢肯定，也保准能干得会比大爷干的那个时候还要好上好几倍呢。”
　　“我爹干的那个时候，是以粮为纲，计划经济。再加上那时政治挂帅，有些浮夸，虚多实少，好干。现在是市场经济，来实的，要真格。拿咱老百姓的话说：‘只要能啃到铜才是真能耐，管你是白猫还是黑猫哩。’可话又说回来，就咱村现在这实际状况，在全市倒数第一。人心一盘散沙，穷的只剩下能说几句风凉话，再也找不出可以拿到人们面前用来显摆自己的东西了。在这种的情况之下，不论是由谁来领着干，再靠说几句好听的话语，塞给村民仨核桃俩枣的好处，要真能调动起大伙的积极性来，哪才怪哩。就说你吧，支持我不？怎么个支持方法？这都是手打鼻子眼就见的事情。敢在我面前起个誓，表个态吗？”
　　“我当然是支持你啦。谁叫咱俩从小就……”
　　张秀秀说着，不知是臊得还是冻得缘故。反正张秀秀的整个面孔，与红色的面包服一样，溶于的满脸通红，霞光一片。又接着说道：“说句凭良心的话语，成仔哥，我也不是一百个支持你。因为，我原本是不打算留在村里发展的，可我妈在这方面，是铁了心要我留下来。你说我能母子闹僵、袖手旁观吗？这不，我妈今天又到镇上去了。她要到镇政府的领导家里，非要专为这事亲自见见于书记和宋镇长不可，不然，她说她心里不踏实。为了叫你接受这一重任，她要搬来大个救兵来说服你呢。我刚才就是为这事，追着我妈。要她不要去烦人家当官的，去做那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我妈火了，还气愤地说我：‘这不是新时代青年该说的话语，也不嫌给新时代青年丢脸，臊得慌……’”
　　“秀秀，就是因为你妈，我才产生要留下来干的念头。你不是不知道，秀妹，我妈不在的早，几乎是你的母亲，用她自己的乳汁把我喂养拉扯长大的。在我每逢上学、放学回家的途中。见到你妈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一种像见到我亲生母亲的异样感觉……”
　　“我也是因为这，才决定要留下来帮你的，谁教母女扯筋连心呢。”
　　“这么说你能放下学校的分配，回到旮旯屯村，来帮助我干工作了？”
　　“我先答应你一半要求。另一半……”话说到这里，张秀秀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歪着脑袋瞅着百成仔笑了笑，接着说，“另一半，我要等看到了你的打算和规划蓝图以后。才能告诉你我做出的决定……”
　　说着，张秀秀猛地搓起自己两只冻僵了的双手，看了一眼百成仔也冻得通红的耳朵说：“成仔哥，咱们回吧，回家我把炕烧热乎啦。等我妈从镇上回来，就能感觉到有一个温馨暖和的家来。”
　　“秀秀，咱俩还是先到我家吧。到我家里，咱俩先把饭做好，等婶从镇上一回来，先吃得浑身热乎啦。然后咱们再好好的在一块啦古啦古。集思广益吗，多人的构想，总能设计出更好更美的宏伟蓝图来。”
　　“成仔哥，您真好！”
　　张红梅从镇上回来，没有先到自己的家里，而是直接来到了牛百成的家里。她想先找到百成仔合计一下，在选举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可到了牛百成家里一看，两个年轻孩子正在一上一下，配合默契地围着锅台做晚饭。心里立马感到一阵的热乎劲，油然升起。使得整个体内体外的一切寒气，全都一扫而光地跑了个干干净净。于是，她橦好自己的自行车以后，进屋把包递给炕头上抽烟的牛百成。转过头对成仔、秀秀说道：“你们俩个先忙着，我去找几个村民代表过来商榷一下，在选举前的一些准备事项。”
　　百成仔听了，赶紧站起身来说道：“婶，你在家里看着锅底下，烧着火暖和一下身体。都需要找谁，您列个名单，我和秀妹两个人分头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