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情窦初开 9、10、11
作品名称:我的爱情笔记 作者:徐少林 发布时间:2016-08-08 14:27:58 字数:3841
九
孙代平哭了。
她出去打了一趟水,回来后就哭了。
那也是个中班,杨师傅喝茶,一倒壶里没水了,小孙这个机灵鬼便很有眼色地操起那竹子皮的暖水瓶去茶水炉打水。茶水炉在厂东门口那儿,由那个看门的王老头负责烧水。
王老头当门岗兼烧茶炉,小矮老头儿喂了5条狗,两条是那种古渡特产狮子狗,个头不大,浑身是长长的毛,脸上的长毛都把眼睛盖起来;两条是那种当地的笨狗,也叫板凳子狗,毛短,腿长,喂得好能长成肉食狗;一条是那种细狗,用来打猎追兔子用的,又高又细又长。不管什么狗,王老头一律实行散养。于是就常常发生狗攻击人的事件,这种攻击人的事件一般都发生在和狗不认识的来到茶水炉打水的人身上。
小孙就是一例。
她刚提着暖水瓶走到茶水炉前,那两条笨狗就吠叫着冲上来了。小孙吓得立马就尖叫起来,她越是尖叫,那狗越是向她扑来。幸亏她来得机灵,丢下暖水瓶就往回跑,跑回到车间已经是吓得浑身哆嗦,只有哭得份儿了。
我、李明和杨师傅围上去异口同声地问她:“怎么啦小孙?”
她只是浑身哆嗦着哽咽不做回答。
隔壁粉碎车间的小常,不能叫小常,得叫大常,他是我们这一批学员里面年龄最大的一个。他是高中生,年满19岁,穿着那身乞丐装。怎么叫乞丐装呢?这样的,他上身穿一件破的露着棉花的棉袄,下面穿着同样的破棉裤,破棉袄左右一裹,腰间扎根麻绳子,浑身都是药面子,粉碎机飞出的粉末落就的。大常跑进来,冲着孙代平就是一番哄。那个哄法呀,就像丈夫哄妻子,也像哥哥哄妹妹。“别哭了,别哭了,谁欺服你了?说,我去揍他。谁敢欺服俺呢?说,咋回事?”怪不怪?大常一哄她就不哭了呢。
得知是那狗的事,大常咬着牙说:“等着,哪天我非把那狗宰了不行。”
说这话没有多长时间,那两条笨狗真让大常给宰了。
我是咋知道的?是小孙让我吃狗肉吃的。
往哪儿去吃得狗肉?是往苇子坑里。咋往苇子坑里去吃狗肉呢?因为,大常在苇子坑里宰的狗,在苇子坑里炖的狗肉。
那神秘的苇子坑,那神奇的苇子坑,那让人害怕的苇子坑,变得特别的香,特别的一种狗肉香。
我终于进了苇子坑。
苇子坑里没有水,中间一块大约30米见方的地方没有芦苇,大常宰狗炖狗肉就是在这一块空地上进行的。他是怎么把狗宰了得呢?大常说:“我带来两块用酒浸泡过的馍,馍里夹上一片羊肉,一喂,那狗就吃了,吃了一会就醉了,然后,我就把它拖进这苇子坑,就给宰了。”
我吃着香香的狗肉,不由得眼往四处里寻找,总想找出李师傅和杨师傅来这苇子坑的秘密。我终于看到在那个不显眼的地方有一个窝儿,一个堆放了苇子叶杂草的窝儿,难道就是在那窝儿里那个,好是浪漫哟。
吃着香香的狗肉,我在想,这是咋回事呢?大常和小孙是咋回事呢?
是在搞对象?不对呀。大常19岁了,小孙和我一样才14岁,咋可能呢?14岁的小姑娘懂吗?她懂得啥叫爱吗?懂得怎么亲嘴,怎么拥抱,怎么压摞摞,那一压摞摞还不压死呀?费话,那李明可懂?你可懂?你14岁懂就不兴人家懂呀?经过了这个否定之否定之后,我又想了第二个问题。小孙咋就相中了大常呢?除了年龄大常比小张大五岁之外,模样上也差着行市呢。那大常长得又黑又瘦总是直不起腰来像个大螳螂,看人家小孙,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老是眨吧眨吧的特精神;那身段虽有些弱,那可是少女的苗条,说话声音脆得跟啃苹果的样,他俩能谈对象打死我也不信。
最后的判定,要说他两近乎还可以,要说谈对象,不可能。
那个老王头自从丢了狗以后,就像疯了似的,整天转悠着找,转悠着骂。一边那种虾米大弯腰地转悠,一边骂:“哪个狗操的把我的狗宰了”、“狗日的宰我的狗。”
最后,他在苇子坑里找到了两张狗皮,提着狗皮哭了一场后,就提着狗皮继续转悠着骂:“哪个狗操的把我的狗宰了。”、“狗日的宰我的狗”。
吃了狗肉,身上有狗肉的味儿,狗见了就咬,就冲着你吠。我走过厂东门口时,那剩下的三条狗就一起冲着我吠。吠是吠,可那狗老是离你一段距离,它对你是又恨又怕。恨得是你宰了它的同伴,怕得是你再把它宰了。
王老头揪住了我的衣角,怒气冲冲地吼:“是你宰了我的狗,不然我的狗咋就冲你吠。”
他一揪我,那三只狗就吠得更厉害,围着我转着圈地吠,于是看热闹的人就围拢上来。老王头是个大虾米弯着腰,他是打不了我的,狗只是围着吠不敢靠前,可那个阵式还是挺吓人的。一个才14岁多点的小孩子有多大的胆?正当我无法脱身害怕得不得了时,李明出现了:“干嘛呢?干嘛呢?”她吼着东普通话冲进人群,为我解围。
王老头就冲她吼:“这小子宰了我的狗。”
李明就问:“有证据吗?我还说你宰了我的狗呢。”
王老头就问她:“你是他什么人?”
李明说:“什么人你管得着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行了,不行我就让你滚蛋,你信不信?”
于是王老头就老实了。
十
突然有一天,李师傅把我们十二个男学员集合起来,要我们去执一项任务。
为执行任务,每人发了一根红白棍,一人发了一顶柳条帽。一发这两样东西人人都明白了,持这两样东西的组织叫“文攻武卫战斗队”,我们就等于加入了厂里造反派组织“文攻武卫战斗队。”
站好队之后,李师傅宣布他任总指挥,那个药材公司造反派头头吉长友任副总指挥,点名让我当他的通讯员。
执行什么任务呢?
新华池,也就是那个古渡最大的澡塘子,被跑到临西去的老保重新回来占领了,全古渡的造反派要将其围困,等冠县的七一五带着武器来将其消灭。古渡的造反派手里没武器只有求援,就在我们刚站好了队,一帮子背着枪端着炮的冠县七一五进了厂门。他们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了苇子坑,然后,从苇子坑里钻出来推倒了苇子坑北面的建筑公司的围墙,从推倒的围墙处进入建筑公司,从建筑公司的北门出去就到了新华池东南方向的城墙通口的桥头。这桥头原有古渡国棉厂的文攻武卫把守着,我们古渡中药厂的文攻武卫战斗队尾随着冠县七一五来到这儿后,就接替了古渡国棉厂的文攻武卫,古渡国棉厂的文攻武卫就和冠县七一五一起去向新华池发起攻击。
不知咋回事,我发现李明女扮男装也跟来了。她紧跟着我,用手牵着我的裤腰带,大气不敢冒。这个好掺热闹的小妮子,等我发现她时,她竟然给我开玩笑说:“你吃狗肉咋不给我留一块?”
战斗打响了。
冠县七一五的猫着身打着枪,古渡国棉厂的举着红白棍高喊着“冲啊”。当冲到新华池不远的地方,新华池上面的枪响了,“哒哒哒,哒哒哒”,子弹壳从那窗口飞出来。
“我要子弹壳。”李明兴奋地喊。
“你当看热闹玩呢?了得?”我对她喊。
“我去给你捡。”
一直尾随在李明身后的小范突然跳起,李师傅抓他一把没抓住,他就飞奔着朝那响枪的方向跑去。
随着新华池上面的枪响,冲上去的古渡国棉厂的文攻武卫和冠县七一五的人应声倒地。鲜血,红红的鲜血流淌在刚下了一层小雪的马路上,那红红的血,像绽放的梅花。
我看到小范在那雪地里打滚,他滚到了那梅花中,那梅花被他滚成了一片红,像铺开的红烧云。
小范跑回来了,他手里握着3粒子弹壳跑回来了。
他像献花一样,把3粒子弹壳献给李明。
李明抱住了他,深深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看到这一切,我心里像被刀子戳了一下。
十一
我十分不愿看到的情况终于出现了。
李明和小范好上了。
孙代平告诉我:“人家李明不跟你玩了,人家和小范玩呢。你不信盯着点,他俩下了班就去公园玩。”
上白班下午四点下班,下班后,我想弄个水落石出专门到公园里去侦察。
进了公园,从左边走过那聚义堂,在王朝佐碑的前面有一设摊的靶位,到公园里玩除了看那笼中的几只猴之外,无非就是玩点套圈呀、打靶呀什么的。
走到靶位前,我操起那气枪,趴在那用铁架子支起的支架前,枪托抵住肩窝,右腮贴在枪托上,眯住一只眼,三点成一线进行瞄准,打前面靶台上大概有酒瓶盖那么大小的弹着点。
我连打了三枪,一枪不中标的,于是就埋怨摊主的枪不准,摊主直个劲地解释
“怎么可能呢?俺干得就是这个,如果不准人家谁还上俺这儿来打呀?”
“自己拉不出屎来,别说人家茅坑不好使。”
不知道啥时候小范和李明站在了我的身边。小范说罢,操起枪来,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用托,直接单臂举起,往臂窝一抵,连发三枪,随着三声压炮的炸响,周围看热闹的人已是掌声一片了。
在众人的喝彩下,他又连打了几枪,弹无虚发。
摊主宁愿不收钱也要他多表演几枪,并大声地宣称:“谁说俺的枪不准?只要会打,一打一个准。”
然后一个劲地问:“这位同志你是干啥的?枪怎么打的这么准?”
小范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顺势把枪往另一个方向一瞄,一扣板机,对面树上掉下一只麻雀来。有人问他咋打这么准呢?他回答:“我整天玩枪,俺爸是武装部长,家里有枪。练得多当然打得准,谁像这乡巴佬,还打枪呢?擦鼻涕一边玩去吧。”
他们俩个离开打枪的地方,走过一片小广场,又钻过一个小树林,便进了一片竹林。
我原以为带李明进竹林她会反对的。为啥?你想想,有一个心眼,一个女人也不会跟一个男人进入这么隐蔽的地方。进入这么隐蔽的地方就意味着进了古渡中药厂的苇子坑,就意味着什么都说不清道不白。她既然跟着进去了,那么就说明她已经接受了他的暗示,一种性的暗示。
于是,我这样想象:进得竹林还没等找到合适的地方,李明就冲上来把小范搂住了,那种搂几乎是疯狂的。她搂住他就任凭他动作,这是个大白天呀,小范把那一身的软肉搂在怀里,那两只肥肥的奶子就顶着他的胸膛。
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俺不跟你玩了。李明,俺不跟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