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人如果一直给自己理由，去把一件事做好的话，那他最后得到就只是一点点而已。甚至开始停滞不前了。有些梦不可能你想要，就拥有。有时候，很多时候需要看现实给你的那把刀锋不锋利。而不只是看到刀刃的光鲜亮丽。每个跌跌撞撞最后也只是一克拉那么大了。稍纵即逝，弹手之间，就消失得无踪影。谁也不想这样的结果。
—题记
　　
　　端午节
　　夏月儿在深圳玩了三天，去了大梅沙，羊台山，又去了欢乐谷和世界之窗的门口，那门票高的可怜，一个人差不多要200块。伤不起。没见过，在门口看看也好吧。也没有说一定要去。400块，够她们俩一个月的伙食费和生活费了。夏悠儿也跟妹妹说明了情况。这对夏月儿来说，无非是家常饭，钱永远是沉重的话题。她不奢求生活有多好，只要开心就好。离开世界之窗和欢乐谷的时候，俩人拍了几张照片，作为游览过此地的凭证。
　　这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时代，只要你够出名，只要你想干什么，一下子就被千万条评论给占据了，哪怕那只是几句废话，人们一样还是会点赞，追捧一下,然后就开始另一番的赞同。
　　最后一天到东门逛街。三天一直运动中。虽然有些累，夏悠儿没有给妹妹买什么东西。她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妹妹才两千块的工资，也没多少，两个人只去了女人街买了一些便宜货，俩姐妹一人买了一套睡衣，这是夏悠儿人生中的第一套睡衣，30块。这听起来好像很可怜似的，夏悠儿觉得衣那些不能穿出去见人的，用来做睡衣，也挺好的，反正不要也是扔掉的，还不如循环利用呢。
　　夏悠儿却对妹妹说，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的。那不过是安慰的话，人有时候需要这样的话来祈祷让彼此好受一些。这也是人生的存在模式，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可以得到这些东西。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比起只能穿破烂睡衣的李浅倩，夏悠儿算还是对自己挺好的了。人或许真不应该对自己那么苛刻，对别人那么好，万一你那些用心，换来一场空，或是一点点的无言以对怎么办？那时候才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对自己就好，而以至于让自己备受折磨。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
　　夏月儿知道姐姐的苦，她其实也很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当初一定要读大学，她知道姐姐可能太喜欢读书了吧，以至于有今天看到的模样，想做一个艺术家。这话，夏悠儿从来没有说过，但她的言行举止和所思所想已经在诠释着这一点了。因为俩姐妹的情商不高，从小就合不来，妹妹是那种一旦谁对她不好，便开始恶言相撞，或是扔掉对方以前给的东西。然后便什么人也不理了。孩提时候的故事，似乎怎么说也都是一个笑话，但现在偶尔俩人还是会闹矛盾。大多是时候都是为了钱，或者谁也不相让的话题而不理对方。作为姐姐，夏悠儿还算不合格，夏月儿不愿意改变现状，然后又被各种呵斥包围。夏悠儿这边一直叫她可不可以，需不需要改变一下工作环境，到新的环境里过另外一种生活。夏月儿给出答案尽是：我不要，我不想。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们烦不烦呀？每次打电话过来都想给我洗脑。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改变我现在是不可能的了，我已经“老”了，出来那么多年，你们都以为我是摇钱树，现在好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你们便开始想改变我了。告诉你们，没门。我是不会去改变的了。我已经老了，现在又没有男朋友，又满身的都是冰只能一个人孤零零来又去的了。
　　月，你可以乐观点吗？我们现在正处于年轻的大好时光，怎么说自己老了呢？
　　没有办法，事到如今，我只能这样承认了，因为我的心好累。不想再改变自己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改变。所以不想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打工仔的命运，一旦陷入其中，忘记自我，便开始这样的恶性循环。不愿意再改变，多加班就多点儿的钱。没班加，就等于喝西北风。这是他们固守的一条黄金定律。似乎谁也改变不了。
　　
　　
　　
　　食言与逃离
　　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明说好不回家的李浅倩。却因为母亲的一句话，端午节那天回去了。走的时候，把冰箱也关了。里面的东西全部坏掉了。这让夏悠儿特别气。里面有饺子，猪肉，还有香芋馅，芝麻花生馅，红豆馅和豆沙馅料的速冻包子，还有端午前没有用完的芥菜，没有进门，夏悠儿就闻到一股怪味，李浅倩说冰箱在她离开的时候关掉了。
　　哈，你关冰箱了？夏悠儿大吃一惊。她知道这是李浅倩不好的习惯，喜欢没有找清楚东西，就说没有找到。不看清楚，就说以为是这样的，以为是那样的。给人一种毛毛躁躁的感觉。常常惹得人不爽。
　　是呀。
　　一打开冰箱，夏悠儿差点被那臭味气晕了。
　　一边臭着脸，一边收拾各种臭气冲天的夏悠儿多多少少知道，让一个人去改变，确实不易。所以她更愿意保持沉默。不愿意去说别人，习惯了这样的沉默，
　　人都不愿意别人说自己的不好，虽然有时候李浅倩会说夏悠儿为什么不纠正她的不足。更多时候夏悠儿也都是这样，她不想惹事。曾经的纠正，只惹来彼此的口角，她不想，也不愿意参与这样的改变。不愿意惹事的夏悠儿更不愿意去揭穿这一切的存在。所以让其去改变一些东西，除非对方愿意，并有意识去调整改变自己的行为举止。其他对这些人来说，其实都是无稽之谈。
　　但夏悠儿就是这样，虽然很气，还是会去做。或许这样的气就是要这样出的。不然她也就没法生气了。所以正如夏爸说她是苦命的一样。明明前一刻还很生气，甚至眼泪马上掉下来，但下一刻就会保持清醒，继续做。没有办法，不去做，没人帮她。这点夏悠儿跟妈妈很像。从小夏妈就是这样训练夏悠儿做事的，无论怎么生气，心情不好，也要把事情做好，虽然有时候一不小心会把手指割伤或把脚扭伤。但逼自己的那一套，还是照例进行的。
　　李浅倩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她害怕夏悠儿生气得不知所措。
　　“臭死了。你明明知道里面很多东西的，怎么就关电了。你要知道现在是六月天。又不是寒冬腊月。”夏悠儿拿个大垃圾桶，一边收拾，臭着脸在骂。
　　“两天能用多少度电呀，这些扔掉的东西可是要值得一两百块钱呀。”
　　“我以为没有什么东西了吗？”这是李浅倩第一次像做错事的小孩那样，被夏悠儿骂着，弱弱的回答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制作的菜单，想着要买什么菜，一脸茫然又无辜的样子。似乎在说，唉，这次算是倒霉吧，人偷懒一下，结果就越发的糟糕。有些人就是这样，他说这些是习惯，想着有人给他收烂摊子，然后自己一个人在一边享福去。有人又是这样，明明说好不管不顾的。但就是嘴贱，到了关键时刻依然会挺身而出。很多时候会边生气边做事。因为实在看不惯到处弄得一团糟。虽然这样的时候，做起事情来并不高效率。但至少肯去动手，就已经是消气的开始了。人说来也怪。很多时候想着要改变一些东西，却无动于衷。这才是最最致命的。
　　李浅倩说好端午节回来交总结。但却说回家搭车太累了。啥也没想，也没干。这更让夏悠儿气得个半死。
　　按照这样的进度，何时有个了结呀。夏悠儿最反感有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原来眼前这个说要改变自己的人也不过如此。夏悠儿虽然每天跟妹妹出去玩。但因为她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从来不愿意拖。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写了一些。
　　不想到，之后的李浅倩表现让夏悠儿开始慢慢的对此人表示多多少少的失望。很多时候在那里抱苦。有时候说自己累得不行了。然后整个下午在睡。想改变自己，却一边睡觉去。睡觉还能解决问题不成？这些气话，只能埋在心里，或许她夏悠儿有些心急了。但没有办法，近段时间生意不好，家里又催钱催得急。结果就这样了。若不及时找到方法，生存也成了一个问题。
　　夏悠儿也紧接着李浅倩开始有心无力。她不愿意这样跟着别人在无所事事的转圈。她不想一辈子在将就，迁就别人而活。她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存在而活。
　　一种不是为什么，而是为什么而活的状态。其实就是对自己的最大不幸。
　　人需要动力，但仅仅依靠别人帮你一把，不可能。你只能自己帮助自己。
　　李浅倩现在的模样，有些松懈。虽然很想做一些事情。但常常给自己找理由，不是说累，就是说没时间。如果真的想成就一番事业，再苦再累，不值得抱怨，因为你知道他们会让你过得更好的。如果你只是一厢情愿的做这样的事的话，很可能就变成一种无可抑制的梦幻曲。谁也无法料到最后的结果，原来如此尔尔罢了。
　　人往往都是这样，对需要的东西，若未找到，他们就要发飙。有些人就是这样，你唯一可以更正的便是一种自己存在的一种自我督促的期待。
　　“这次算我食言了。现在我也很累，不知道你能不能通融下，或许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了解的。而不只是说说而已。”李浅倩害怕夏悠儿有可能会离开她。
　　之前找她，也因为夏悠儿急需钱来改变生活，改变现状。但现在的情况是，自身难保。如果还及时调整战略，很可能就会沦陷。
　　前段时间，夏悠儿竟然还有想去北京闯荡的冲动，这让李浅倩大吃一惊。事情是这样的：其实一直以来，夏悠儿就有想学摄影的想法，这个她也有跟李浅倩讲过的，刚好那段时间生意不好，夏悠儿就有了到51job找工作的倾向。不想到恰好看到北京一个剧组找摄影助理的，而且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拿，夏悠儿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又可以看到电视剧的拍摄现场，又可以学点东西。听起来就有那么一点高大上的直觉了。
　　夏悠儿没有到过北京，之前有个同事在北京工作了三四年，她很好奇的问北京是怎样的？住在那里是什么感觉。好像能在北京呆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似的。因为北京一直是夏悠儿心中的一个神圣的地方。所以一旦听说谁谁去过北京，她看那人就有北京的气息了。她想过头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神经病的。
　　人或许都是这样的，对神往的地方，在没有光顾之前总把它想得很完美。直到这个梦真正实现的日子，才心甘情愿的接受一切的考验。
　　那天夏悠儿把简历发到对方的微信上，对方不到一分钟就回应，之前都是好几个小时，乃至一天才回复信息的。怎么简历发过去就一下子把事儿都说了呢。说给她保留一个星期的面试时间。这让夏悠儿不知所措。
　　直到李浅倩送餐从外面回来，夏悠儿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她听的时候，她才醒悟。
　　这个社会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一个复杂的时代，网络的泛滥，让很多虚假的信息流入市场。
　　假如你真的想去的话，我也阻止不了你。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跟你合作的。但一直以来我们的生意不是很好。所以我也说了，我会慢慢调整目前这个经营方式的。所以希望你可以留下。这摄影助理听起来确实不错。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去北京有车费吗？
　　有报销的。
　　哦，这样呀。那你有没有想过会遇到什么不好的情况?或者说，最好的情况和最坏的情况。一个女孩子，你以为这个世界很安全吗？万一没有被录取，你或许会安安心心的回来做事了。
　　或许吧。心还在游离中。
　　我跟你说，你现在的想法其实跟我两年前一样，以为有梦就可以马上去追。那时候，你知道我被骗了多少钱吗？有一次还是借别人的钱去做所谓的模特呢。一千多块，血本无归。那时候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家里也欠债，我只能靠自己赚伙食费和学费。那些日子，我的身上常常只有几块钱。但即使这样，我从来没有虐待过自己，吃得一样要好。也没有因为被骗想到去死。那时候的我就想，我还没有好好的享受生活呢？我为什么要去死。不就一千多块吗？我可以找兼职做，一点点的还清呀。如果换做是你，你是不是就要去死了？
　　不会，但会很痛苦。其实我也有这样的经历。也曾经被骗过像你这样大数目的钱。
　　就是呀。所以呢？但我想不清楚你现在为什么还是不能耐住寂寞跟我好好干一番事业出来。
　　因为看不到希望。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早早就变成一个家庭主妇。
　　告诉你，夏悠儿，你想错了。我们现在不过是创业的初期阶段。很多事情我们不可能请外面的人来做，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动手了。你说是不是？
　　恩。夏悠儿一脸的漠然，她抓不住方向。想逃离这里，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如果你真的想去，我成全你。因为人都是这样的，不自己亲自去实践是不会甘心的。但你也要自己好好考虑清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北京，可以求助谁。你现在还没有到可以说走就走的旅行地步。你自己要想清楚了，要多想想万一出现什么事怎么办？
　　为了让夏悠儿死心，李浅倩说给她找找深圳有关摄影这方面的工作招聘，打电话过去看看他们怎么说的。
　　弄了一个下午，夏悠儿最终被说服，不去北京了。幸喜她还没有这样的胆量。因为她身上没有钱，银行卡的钱都寄回家了。去北京坐硬座至少也要两百五六。她身上只剩下仅仅够自己接下来一个月零用的一百五。
　　人到绝处，无可奈何，想逃离生活，但生活不可能让着你。有时候必须得好好的为生活为现实着想。
　　这事以后，夏悠儿的心再也不那么野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在困难面前要直视，而不是做逃兵。在这方面，李浅倩确实做得比她好。或者说，她比较成熟。
　　“我明天给你答复吧。你又写好策划书了，对吧。”
　　“是呀，我也是昨晚加班写出来的。”夏悠儿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丢掉一大桶，能不心疼吗？就像扔掉钱一样可惜。
　　“好，你竟然那么给力，看来我也要赶紧的跟上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