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集（1）

　　24-01：路上夜、外
　　方兴边的小推车放在路边。
　　他把两个孩子放在车里，孩子身边用干草塞满。
　　方兴边：儿子，坐好，躺好！爸爸不当兵了，回家养着你们。
　　月亮照着，车轮转着，小车颠着，孩子不哭。
　　方兴边：儿子们，爸爸不喜欢哭。你们长大了，不要怕别人说你黑。我们的祖宗都这样！从司岗里来的，都这样黑皮肤。连长大伯也不比我们白多少！你们莫听那个小阿姨的，她听不得定情梦，得神经病了！
　　方兴边把车停在路边，看看两个儿子。
　　方兴边：儿子们，不准瞌睡，听爸爸教育你们！爸爸要培养你们读书，到昆明、到北京去读大学。连长伯伯家的孩子怎样，你们就怎样。不！你们要长得比他们高大，比他们壮实。你们在原始森林里能用长刀开路，砍毒蛇，他们不会。你们泡一筒酒能想五个主意，他们不行。你们会成为佤山最勇敢的汉子……咦，瞌睡了！
　　方兴边停车，拨弄儿子，大儿子哇哇大哭。
　　方兴边推车调头，慢慢向前推动。
　　
　　24-02：客厅夜、内
　　田保国和尼康喝酒。父子都有了醉意。
　　尼康：老二，方兴边不是我亲生的，你妹妹也死了，他跟我们亲不起来。你大哥也死了，老爹和你小妈不能再养儿女了。以后，全靠你一个。
　　田保国：我不想当兵了！
　　尼康夺了田保国的酒杯。
　　尼康：你喝醉了！怎么不想当兵？当兵，是你最好的发展前途。我们佤族当解放军的人太少。
　　田保国：当兵太苦，没得自由！
　　尼康：你要吃苦，有出息，才能找个好媳妇。最好找汉族姑娘，像张华那样的。不同民族通婚，后代更聪明、健康。
　　田保国：当兵，不准串姑娘。当兵的串姑娘，想跟姑娘做定情梦，被人骂流氓，人人喊打。流氓不能当兵，要关禁闭！
　　尼康生气，把桌上杯盘碗筷扫下地，掀翻桌子。
　　尼康：我不跟没出息的人喝酒。你走，快回连队去！
　　尼康把田保国推出门，关了门。
　　
　　24-03：家属宿舎夜、内
　　方兴国和张华抱着两个孩子跟张蔷说话，方兴边站在一旁。
　　方兴边：连长，嫂子，我还是要当兵！儿子都给你们了。
　　方兴国：晚了，你回连队去吧。
　　张薔：看样子，我没法走了！姐带三个孩子，都这么小！姐夫，你们两个男人存心累死我姐呀？
　　方兴边：小妹，小鹰跟着你们，飞得越高越远，小鹰的翅膀越有力！
　　方兴国送方兴边出门时，通信员跑到门口。
　　通信员：报告！连长，团首长到了连里，请你速回！
　　方兴国：小妹，我要打仗去，你不能走了！
　　方兴国拉起方兴边猛跑。
　　方兴国：兄弟，跟上！可能要打一仗。
　　方兴边：你跑吧，我追得上。
　　
　　24-04：历史镜头
　　1960年1月下旬，缅甸总理奈温应中国政府邀请来华访问，同北京人民一起欢度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奈温同北京人民一起欢度春节照片），出字幕：
　　经过中缅双方领导人友好会谈，两国于1960年1月28日签订了《中缅关于两国边界问题的协定》，就边界的各项具体问题达成了原则性协议，决定成立一个联合委员会，进行勘界和竖立界桩的工作。
　　
　　24-05：办公室夜、内
　　顾长茂带的参谋人员和营长、教导员都坐在连部办公室里。
　　门外一声：报告！
　　营长：方兴国到了，进来！
　　方兴国喘大气，在门口敬礼。
　　顾长茂：坐下。
　　方兴国坐在顾长茂对面。
　　顾长茂：三个孩子都安排好了吗？
　　方兴国：好了，都好了！
　　顾长茂：三个孩子牵扯了你不少精力，你要安排好，轻装上阵。按照中缅两国边界协定，一支中缅联合勘察队即将开赴南段未定界开展工作。团里确定你带连队去完成警卫任务。
　　方兴国：是！
　　顾长茂铺开地图，指点方兴国看图。
　　顾长茂：这个武装团伙，你应该了解吧？
　　方兴国：他们，就是瘸腿一伙，在班洪寨对面的丛林里。
　　顾长茂：这对勘察队构成了严重威胁。
　　方兴国：其头头也是云南人，原是张威手下的一个连长，称腐腿。过去，我们误判他就是张威。这是一伙亡命徒！我那次和瘸腿打交道，吃了亏。
　　顾长茂：他们在暗处，你们在明处……
　　方兴国：我们撤军后，班珙寨遭血洗，就是瘸腿这伙人干的！
　　顾长茂：所以，一定要在勘察队到来之前，处理好这一伙人。
　　方兴国：撤军前，我想到了，可是时间不够。
　　
　　24-06：门外夜、外
　　一班长冲破通信员的拦阻，喊：连长，连长！
　　方兴国走出来，拉一班长走开，听耳语。
　　顾长茂：（出门）有什么事？急成这样！
　　方兴国：（转身）报告团长，一个战士不见了！
　　顾长茂：怎么带兵？又有战士不见了！
　　方兴国：是田保国失踪了！
　　顾长茂：你行不行？
　　方兴国：行，我们行！
　　顾长茂：先找人！找不着人，你们一连不上了。
　　方兴国：是！通信员，叫方兴边来！
　　通信员：都找田保国去了！
　　
　　24-07：猪圈夜、内
　　连队营房后有个猪圈，养了10多头猪，夜里无人。
　　方兴边强扭着田保国，拖拽到了猪圈里。看不清他们的面目、表情和动作。
　　方兴边：你真的要去境外？
　　田保国：去！我不想当兵了！串姑娘不成，喊我流氓，还要关我禁闭！我也不能回老爹那里，他会砍死我！
　　方兴边：我们来当兵，是到解放军大学来学本领，以后回去建设寨子。你不学本领了？
　　田保国：你媳妇死了，家没得了！还建设哪样？
　　方兴国：我要学指挥打仗！回去指挥自卫队，把败军、武装、强盗都干掉！边界定下来，班珙部落是中国的。我要种几万亩橡胶，汽车能开到橡胶园。直升飞机在天上撒药粉、杀虫子。
　　田保国：鬼话！大军都撤回来了，你还能收回班珙、勐国那些地盘？
　　方兴边：你没好好学习！是不是学习时总想着串姑娘？
　　田保国：我学习了！学习时没想串姑娘。
　　方兴边：那你怎么不知道？《中缅关于两国边界问题的协定》中，讲了红线要修改，班洪、班老部落划在红线以西的土地，都要回归中国。中间就有班珙、勐困。
　　田保国：我不想听，你把手表给我！
　　方兴边：大哥大嫂送给田依娜的，不给！
　　田保国：依娜死了，用不上，你不能送别人。她是我妹妹，她的手表应该给我。我等你，就是要拿表，要不，我早跑了。
　　黑暗中，两人扭打起来。先在平地上滚打，滚到了猪食槽边打。两人又先后起来，一个跑一个追。跑的人跑进了猪圈，追的人也追进去。
　　几头猪惊慌嚎叫。
　　一个跌倒了，一个扑下去。和惊慌躱避的猪混在一起，挣扎，扭打。
　　方兴边制服了田保国，把田保国拖出猪圈。
　　田保国：你不要捆我，放开我！你接连打我两次，下手狠。我脚杆被你打断了，跑不了了。
　　方兴边：我就要捆住你。连队要去警卫勘界，你倒想出境。决不让你当逃兵！
　　方兴边在黑暗里折腾，田保国不出声了。
　　方兴边独自摸黑离开猪圈。
　　
　　24-08：办公室夜、内
　　方兴国和赵永章在连部办公室争抢任务。赵永章打着个人小算盘。（他老屈在方兴国这棵大树下，出不了头。他急于去掉副字，这回是个好机会）。
　　方兴国：团长指定我去，你就不要动脑筋了。
　　赵永章：你老婆刚生孩子，还要带上方兴边的两个，苦不过来。反正，县政府不能唱空城计，连队要留一个主官，你就留下吧，也算你让我一回，我能干好。
　　方兴国：张华从来不拖我后腿！这么重要的任务，为祖国争领土，寸土必争呀！我苦等了好多年，你不能毁我！为了照顾老婆生孩子，就不上第一线，还算军人吗？
　　赵永章：求你让一下吧，二妹快毕业回来了。我们商定，她回来后，完成勘界警卫任务就结婚。我把结婚报告打上去了。
　　方兴国：报告打那么早？
　　赵永章：让领导好审查呗。
　　方兴国：这跟我上去勘界有啥关系？
　　赵永章：跟你明说，你别骂我个人主义。我希望结婚前拱一拱，加个花呗，让二妹也光彩一下。
　　方兴国：我没拦你加花呀，希望你加两个花！
　　赵永章：你要拦我加花，我早干你了！可我一直在你手下，干得再好，还能盖过你吗？你留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独立干一回吧！
　　方兴国：你为什么不想，我们更好地合作一次呢？
　　赵永章：你不肯让，就别怪我争。田保国跑了，就这，抖出来，只怕你责任担不起，你去不了！
　　方兴边在门外喊：报告！
　　方兴国：进来！田保国找到了？快进来！
　　方兴边：连长，请你出来一下。
　　方兴国出门，方兴边把他拉到远处。说悄悄话。
　　
　　24-09：办公室夜、内
　　赵永章疑惑多多，走到门口，看他两个黑影。
　　方兴国独自向赵永章走来，两人又回办公室。方兴国装得无事一般。
　　方兴国：（想蒙）问题不大。不出我所料，田保国回他父亲那里去了。父亲生病，他想请假在家住一晚上。
　　赵永章：那怎么行？先斩后奏，不能惯这个毛病！
　　方兴国：我也这样想，他不能误了勘界重要任务。我和方兴边一起去劝他回来，不要又当作逃兵闹得满城风雨。
　　
　　24-10：营区夜、外
　　方兴国和方兴边没往营房大门方向走，却走向后边猪圈。
　　早有狐疑的赵永章跟踪着，跟到房头，躲在墙角处盯梢。
　　方兴国和方兴边走进了猪圈。
　　赵永章：（自言自语）你们搞鬼吧，你方兴国别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