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梅影 第二十一章 两个工兵

　　第二十章梅影
　　
　　夜色渐渐降临了，今天是个阴天，星星月亮都不见。袁藩把大家召集起来，开始分配任务。“弟兄们，今晚敌人要来暗杀司令。下面我来分配任务，希望大家牢记四个字，保护自己。任务失败没关系，可是自己不要有牺牲。我给敌人准备了三道防线，第一道，狙击线。熊海涛的第三小组和何谢的第四小组，每人一把狙击枪，在指定位置埋伏。注意，副攻手要做好保护工作。孙长久的第一小组布置在大门口，放进不放出。林玉婷的第五小组，在司令部门口布防。小凯的第二小组，负责院墙。辣椒梅影桃子，跟着我。所有人员全部配备消音手枪，匕首。”
　　大家听了，换衣服到指定位置埋伏。袁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唐生智打电话，告诉他们，全部穿上士兵的衣服，换地方隐蔽，以防万一。安排好了，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到了夜里十一点钟，就有了动静。敌人是从院墙上进来的，一共二十四人，都是手持冲锋枪，身背日本长刀。他们一进院子，袁藩就冲了出去，眨眼就击毙了一名敌人。辣椒和梅影也不含糊，用手枪打死了两名敌人。桃子手拿匕首，胡乱比划，看来是不忍心下手。小开看到袁藩动了，自己带着陈营、徐英也杀了出来。一时间，院子里都是厮杀声。袁藩一边杀敌，一边留心桃子，怕她抽空溜了。桃子除了不杀敌，没有想溜的迹象，看来这个日本女人的任务不是刺杀。忽然，一个敌人窜到梅影的身后，举刀就砍。梅影正在跟一个敌人交战，来不及照顾自己的身后。袁藩一见，只好发出暗器，那个敌人一下子倒在地上，正好梅影也解决了正面敌人。看到袁藩帮了她，就笑着打了个手势。袁藩后来才知道，这叫飞吻。
　　战斗持续了十五分钟，敌人在院子里就被解决了。大家直到天亮才离开埋伏的地点，回到屋里睡觉。
　　罗卓英早上起来，看到满院子的尸体，都穿着夜行衣，不由得吓了一跳。怎么自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敌人就被杀死了？昨天他还以为袁藩是危言耸听，今天一看这阵势，才知道是真的。看来，敌人是势在必得呀。
　　唐生智走过来，说道：“袁藩不简单啊。今天你去阵地视察，我看，就带着袁藩吧。”罗卓英点点头：“好主意，就这么办了。”
　　当梅影听说袁藩要陪副司令去视察阵地的时候，就吵着要跟着去。林玉婷说：“你去干嘛，都是大兵。再说，这也需要司令同意才行。”
　　梅影说：“我需要到阵地去看看，采集数据。”
　　袁藩说：“明白了。那就走吧，带上枪。”他们下楼来到大门，等着罗卓英的车子。一会，一辆柯特轿车来了，袁藩和梅影上了车。罗卓英说：“袁处长，你的派头比我还大，秘书都配着上了。”
　　袁藩说：“当然。我不在国军序列，没有约束。”
　　罗卓英听了，感到很诧异：“你不是国民党员吗？”
　　袁藩说：“我是来抗战的，不是来搞团伙的。拉帮结派，到处立山头，甚至不惜使出江湖手段，拜把子，结义弟。其实都是利益驱动，各怀鬼胎。罗司令，你说我敢入党吗？”
　　罗卓英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戎马半生，笔耕不辍，自认为是个儒将，可是这番道理却是从来没想过。他对袁藩的印象极其不好，因为袁藩得罪了他的老上司陈诚。不过看到袁藩这么努力的杀敌，也就多有原谅了。今天他带着袁藩视察阵地，也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个人。因为他的出现太突然，让人感到不安。今天袁藩的话，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回想党内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以至于争权夺利，派系纷争，袁藩的话，也不能说都是空穴来风。不知道这是不是老百姓的普遍想法，要是大家对党国都是这个印象，那就很可怕了。
　　袁藩也不说话。忽然，梅影说：“处长，那个桃子是哪来的？我觉得她有问题。”袁藩说：“梅中尉，你发现什么了？”
　　梅影皱着精巧的鼻子说：“她那天发报了。我查了那个频率，没有来历。”袁藩看着眼前的梅影，发现她的脸色是那种粉红色的，皮肤细致的程度，绝不亚于和田美玉。又像汝窑的净白瓷器，几乎让人爱不释手。梅影正等着袁藩的回答，可是总没有声音，一转头，就看到袁藩在仔细地打量她。不，应该说是在欣赏她。梅影忽然就感到很甜蜜很甜蜜，那是少女才会有的羞涩和天真。她悄悄地往袁藩身边靠了靠，不动声色地表明了态度。
　　袁藩说：“一件精美的瓷器，一碰就碎，真的是不忍心呀。”
　　梅影小声说：“是呀，自从你救我出了苦海，还没有人碰过。”
　　袁藩忽然转移话题，说道：“罗司令，南京不是你的长久之计。即使你想在这常驻，你的党国也不会同意。”
　　罗卓英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在这常驻？”袁藩说：“当然。谁也不能左右我的行动自由。”
　　罗卓英说：“难道唐司令也不行吗？”
　　袁藩说：“唐生智和蒋介石一样，政治上的才华还说得过去，军事上就不行了。所以，我认为日本特务想暗杀的不是唐生智，而是你罗卓英。谁不知道你是诸葛之才，比小诸葛白崇禧强多了。”
　　罗卓英说：“我感兴趣的是，假如南京沦陷了，你留在这还有什么意义？”
　　袁藩说：“哪里有日本鬼子，我就在哪。不像你们，哪里没有战争，就往哪跑。可是你们没想到的是，你们到哪，战争就到哪，除非你们跟日本人议和。”
　　罗卓英说：“议和？怎么可能？”
　　袁藩说：“罗司令，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在蒋介石的眼里，最大的敌人不是日本人，是共产党。罗司令，假如是你，你会选择两面作战吗？”
　　罗卓英说：“共产党，流寇而已，何足挂齿。”
　　袁藩说：“你以前的作战经历早就证明了，你不是共产党的对手。要是没有日本人，共产党也许不足为患，可是，日本人来了，民心就要倒向那边了。民心，多么珍贵的东西呀。在枭雄的眼里，那是无价之宝呀。不过，国军不是日军的对手，这你清楚。要是这样打下去，老蒋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到时候，他拿什么剿共？哈哈哈，太好笑了。”
　　罗卓英说：“袁处长的意思是说，共产党就是日军的对手了？”
　　袁藩说：“对手现在还谈不上。可是共产党的顽强，那是有目共睹的。他们长期处于劣势，已经习惯了以少胜多，习惯了无后方作战，习惯了使用敌方手中的武器，习惯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么花样繁多的生存方式，国军有吗？”
　　罗卓英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袁藩说：“自由战争者。”
　　罗卓英无奈地说道：“我确实不如你自由啊。”
　　袁藩说：“为将者不为帅。你是将才，很本分，恪尽职守，这对你来说就足够了。”
　　罗卓英做梦也没想到，跟袁藩谈话的结果会是这样。他暗自感叹，南京保卫战，到底是谁跟谁在打？他罗卓英又占了一个什么位置？看来人家带个秘书是很正常的，也是相配的。因为人家压根就不是自己的跟班，没准自己还是人家的跟班呢。
　　梅影说：“后边有辆车，跟了咱们有半个小时了。现在出城了，还跟着。”
　　袁藩说：“罗司令，是你安排的吗？”
　　罗卓英说：“因为有你跟着，我就没带警卫部队。”
　　袁藩说：“停车。”
　　司机看了司令官一眼，罗卓英点点头。车子停下来了，袁藩要下车。梅影说：“处长，我来。”说着，推门下车。大家透过车窗看着她，只见梅影走到那辆车前，敲了敲窗户，那车的窗玻璃就摇了下来。梅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手雷，拉了引信，在门上一磕，就扔了进去。梅影优雅的一转身，就像在舞台上跳着一支小伦巴。
　　梅影上了车之后，后边传来爆炸声。罗卓英说：“我看你们不像是战士，倒像是恐怖分子。”袁藩说：“比日本人还恐怖吗？”
　　罗卓英选择了沉默。
　　
　　第二十一章两个工兵
　　
　　终于到了阵地，大家一下车，就看到在一座环形工事里，士兵们抱着枪在睡大觉。一个军官跑过来，面对着罗卓英一敬礼，大声报告：“报告副司令，87师259旅旅长易安华正在雨花台防区警戒，请长官训示。”
　　罗卓英看着眼前的防守阵地，心里不痛快。他说道：“易旅长，我没什么说的，你辛苦了。你的两翼是那支部队？”
　　易安华说：“那边是88师的264旅和262旅，旅长分别是高致嵩和朱赤。”
　　罗卓英忽然问道：“那些人是你们新补充的吧？还没有发枪吗？”
　　易安华张张口，没说出话来。袁藩说：“易旅长，是没有枪吧？”易安华说：“是。袁处长。”袁藩说：“你认识我？”易安华说：“当然。袁处长一来南京，就铲除了日军的三个窝点，查处了军统的叛徒，拯救了第二军团的换防。这些都是英雄才能完成的任务。”
　　袁藩说：“既然易旅长这么夸我，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下次见面倒是不好意思了。易旅长，咱们缺多少枪支？”
　　易安华说：“咱们南京卫戍军一共招收了一万五千余新兵。我们这有一千多，才几十条枪，真是寒酸呀。”
　　袁藩说：“我去苏州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一个日军的军火库。这样吧，一会我跑一趟，搞两千条枪，送给易旅长作见面礼。要是顺利，明天早上，枪就到阵地了。”
　　罗卓英说：“袁处长，这可是军营，你说话有点谱好不好？”
　　袁藩说：“咱们去下一个阵地吧。”
　　罗卓英嘲讽地说：“你不是要去搬运日军的军火库吗？就别跟着我耽误工夫了。至于我的安全，就让易旅长给我派几个人吧。”
　　袁藩说：“既然这样，那就一事不烦二主，也请易旅长给我派几个人吧。”
　　易旅长说：“司令的警卫人员好说，把我的警卫排拿出来就行了。袁处长，你要什么样的人？端军火库的，我这有吗？”
　　袁藩说：“会开车就行。也就是拉点军火，没有危险。”
　　易旅长说：“我的运输连不在。哎，正好有二军团的工兵连在，要不派他们跟你走一趟。”
　　袁藩说：“我无所谓。”
　　易旅长就告诉副官，把二军团的工兵叫几个过来。一会，就来了十几个工兵。袁藩说：“就那两个吧。皇甫泽声，尚德义，你们两个，跟我去。”
　　皇甫泽生说：“袁长官，又见面了？这次是去干吗？不是炸火车吧？”
　　尚德义说：“反正跟着袁长官就俩字：刺激。”
　　皇甫泽生说：“还有俩字，你别忘了。”尚德义问道：“什么字？”皇甫泽生说：“危险。”
　　尚德义说：“早晚也是那么档子事。跟着袁长官，我乐意。”
　　袁藩说：“上车吧。”于是，袁藩、梅影、尚德义和皇甫泽生，开着一辆卡车出发了。车子刚启动，只见罗卓英和易安华站在车前，看到车子来了，一起举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袁藩说：“这算是国军里有点良心的。开车。”
　　时间是正午，太阳升在中天，至少给人暖洋洋的感觉。车子在山路上行驶，就像海面走船，颠簸不断。傍晚时分，他们来到泾县南郊的一个山沟，藏好车子。袁藩对两个工兵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叫你们的时候就开车过来。”吩咐完毕，袁藩和梅影借着夜色去了。尚德义说：“皇甫泽生，咱们也去看看。”皇甫泽生说：“你去吧，我不想看。”尚德义说：“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说着，也不管皇甫答应不答应，就顺着袁藩的痕迹，追了下去。
　　袁藩和梅影伏下身子，沿着山沟向西走了一段，转弯向南。突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很大的院子出现在视线里。梅影说：“这就是军火库吗？有多少人防守你知道吗？”
　　袁藩说：“不知道。”
　　梅影说：“就这样闯进去吗？”
　　袁藩点点头，说道：“现在他们正在吃晚饭，一会吃完了，就要陆续出来，我在那个时候动手。”
　　梅影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上吧。”说完，一纵身就窜上了土坡，在眼前的二十米的开阔地上，猫着腰往前跑。袁藩没有动，因为他觉得要是有个狙击手或者哨兵，梅影就没命了。他手里没有长枪可以保护梅影，因为一把手枪不足以控制眼前的地形。他跟梅影保持十米的距离，穿过开阔地。在大门前，有两个士兵在站岗，门楼子上还有两个哨兵，一挺机枪也张着黑洞洞的枪口。
　　梅影边跑边观察，接近到十几米的时候，她手里的枪冒出了火光，门口的两个哨兵倒下了。门楼子上的哨兵和机枪手在聊着什么，因为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偷袭这里，附近的游击队没这么大的胆子。
　　梅影终于来到了门前，上边的哨兵看不到她了。瞬间，袁藩也到了门前。梅影说：“上边的归你了。”忽然看到袁藩露出了奇怪的微笑。她意识到什么，伸头一看，只见门楼上的哨兵已经中枪死掉了。
　　梅影说：“公子，我们换上日本鬼子的衣服吧。”
　　袁藩说：“你在哪受训？”
　　梅影说：“荔丰班。到底换不换？”
　　袁藩说：“你知道我不会穿日本人的衣服。”
　　梅影说：“那就杀吧。”
　　两人推开门，悄悄观察。院子很大，东西是营房，北面是办公区，军火应该在南面的山洞里。院子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重机枪堡垒。根据营房的数量，这个军火库的守备应该是一个中队。
　　袁藩说：“这是一个鬼子中队，194人，两挺机枪，四门迫击炮。”梅影说：“我们占领机枪阵地，我对着餐厅射击，你负责保护。”
　　袁藩说：“好吧。”两人偷偷地钻进大门，趁着四个机枪手在点烟的时候，用匕首划过了他们的咽喉。袁藩说：“你去准备机枪子弹，我到四周看看。”梅影点点头。袁藩四周搜寻了一圈，消灭了三名敌人。又在军官室找了一名军官，正在跟他的妻子吃饭。袁藩出手杀掉他们，剪断了电话线，最后，跑到餐厅门口，往里一看，只见日本军人在围着餐桌用餐，有的人还唱着家乡的歌曲。
　　袁藩忽然想到：“要是换上军服，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但是，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冲着梅影打了一个手势，就往餐厅里扔了里一个手雷，然后跑到窗户下，隐伏下来。
　　几乎是一瞬间，大批的日军从餐厅往外冲。梅影的机枪响了，敌人不断的倒下去。袁藩一纵身从窗户里窜进餐厅，开始大开杀戒。梅影看到袁藩进去了，敌人就出来的少了，那一定是在对付袁藩。她急中生智，掏出手雷往南面一扔，爆炸声立即引起了日军的注意。因为杀敌是为了保护军火，要是被人家炸了军火库，那就死罪难逃了。于是，大量的鬼子又不过一切地往外冲，只留下了十几个人对付袁藩。
　　袁藩不想恋战，他展开身法，一分钟不到，就解决了眼前的敌人。他握着手枪，朝着敌人射击。他还有一百三十发子弹，不怕浪费。梅影看到敌人不再出来了，就抛弃了机枪，掏出手枪，冲向餐厅。她不想让袁藩公子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敌人，她要去和他并肩作战。
　　尚德义跟到大门口，看到哨兵的尸体，就知道袁藩他们已经进去了。他扒着门缝看了看，院子里有好多尸体，却不见袁藩二人。“成功了？”尚德义高兴的想。他马上跑出去，想去开车。一出门，就看到几十个拿枪的人，在门口研究情况，看到他出来，急忙举枪。尚德义看到这些人的衣服和武器五花八门，就知道是游击队。急忙说：“我是国军，来抢军火的。你们快进去帮忙吧，我去开车。”
　　领头的游击队长叫王凤山，是新四军的。听了尚德义的情况，急忙带人往里冲。尚德义连滚带爬地来到车前，皇甫泽声正在驾驶室伸头张望，看见尚德义来了，急忙问道：“得手了吗？”尚德义开门上车，说道：“快，开车。”
　　他们来到院子前，直接开了进去。院子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走进餐厅，只见王凤山和袁藩正在喝着日本清酒，吃着日本人抢来的烧鸡和驴肉。看到尚德义两人进来，袁藩说：“你们两个和新四军的同志们去装武器，记住，别为了分脏不均打起来。我们要长枪、子弹和手雷，迫击炮也行。剩下的，给友军。”
　　皇甫泽生忽然看到梅影的右手缠上了纱布，就问道：“梅长官受伤了？”梅影没说话，袁藩说：“被子弹穿了个洞。好了，去忙吧。”
　　王凤山说：“其实我早就盯上了这个军火库，只是没机会下手。放心，这个军火库，可以装备一个联队。剩下的，我们还要炸了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