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集
作品名称:开天情话 作者:马羊 发布时间:2016-08-01 18:23:02 字数:14045
第三十三集
1,白天。皇宫。御花园。沉香亭内。李隆基、杨玉环和李白、李林甫等人交谈。
李林甫:先生的诗歌冠天下,太真娘娘的舞蹈数第一,万岁爷何不用太白先生的诗来配太真娘娘的舞,以求兼得双璧?
李隆基:好主意!玉环,你以为如何?
杨玉环:行啊,陛下让臣妾跳什么舞?
李隆基:当然是《霓裳羽衣》!拿琴来。(张云容忙捧过琴。)
李白:陛下且慢!……恕草民鲁莽,陛下可有好酒?
李隆基:怎么,先生刚刚醒来,又欲求醉?
李白:不怕陛下笑话,草民没有酒便写不成诗,酒香越是醇厚,诗意才越是顺畅哩。
李隆基:原来如此。力士,取那上等的三辰酒来,用朕的玻璃七宝杯给先生满上。
高力士:奴才遵旨。(早有宫女捧酒上。高力士接了。)先生,这三辰可是万岁爷专门用来慰劳翰林学士的御制佳酿,喝了之后你要是写不出好诗,看你如何解释。
杨玉环:哎呀,你罗嗦什么!我来敬先生一杯。(夺下酒杯递给李白。李白忙起身。)
李白:多谢娘娘!(一饮而尽。)
杨玉环:高力士,好好伺候着。
高力士:是。先生请。(李白再喝酒,然后铺纸,研墨。)
李隆基:咱们开始吧。
杨玉环:等等!李林甫,你去给太白先生研墨。
李林甫:……是。(极不情愿状。跪行至李白跟前。)臣遵旨。来来来,太白先生免动贵手,宰相来也。(研墨,一边偷看李隆基。李白真是只顾喝起酒来。)
李隆基:李白,朕的总管给你满酒,当朝宰相替你研墨,此等待遇,可谓贵之极也。你可要给朕写出最好的诗来。
李白:臣遵旨。
李隆基:那,咱们就开始。
张韬光:奏乐!(亭外乐音起。李隆基抚琴。张云容吹笛。杨玉环看着李白,翩翩起舞。李白则继续喝着酒,边看边点头,过一会儿,提笔边念边写。)
李白:云想衣裳花想容,(李隆基:"好!")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隆基:哎呀!先生果然下笔如有神助!哎……先生莫非早知朕和太真在月宫中的一段奇缘了?
李白:想当然也。
李隆基:神来之笔!神来之笔!
李白:陛下,草民又有一首。
李隆基:好啊!林甫,快快研墨!
李林甫:是。(李隆基继续弹琴。李白注视舞蹈中的杨玉环,片刻又说:)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李隆基:先生又说对了。太真之舞,虽赵飞燕再世,不能出其右也!好诗!好诗!(弹琴愈发抖擞精神。)
李白笑:陛下莫急,草民意犹未尽。
李隆基:力士,再给先生斟酒!
高力士:是。(猛倒酒。李白一杯接一杯喝,对杨玉环的舞姿也是赞叹不已。片刻,再诵:)
李白:名花倾国两相欢,(李隆基:"太贴切了!")常得君王带笑看。(李隆基:"妙!妙!")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诗毕,杨玉环正好舞罢。李隆基鼓掌。)
李隆基:朕服了!服了!朕今天算是真正领教了先生的文采!林甫,这样的贤士朕岂能放过?李白呀,朕现在就授你翰林院大学士之职!
李白:陛下……
李隆基:先生休要推辞!力士,满酒!
李白:臣谢主隆恩!
李隆基:免礼。免礼。
杨玉环:让我看看!(跑来拿起李白的新诗看。)哇,先生还写得一手好字呢!(李隆基捻髯微笑。)
1, 晚上。太子府。室内。李亨和张良娣灯下看李白诗。李亨露不悦色。
李亨:这个李太白,我以为他有多大的道骨仙风,却原来也会写这样的淫诗艳词,搞溜须拍马的一套!
张良娣:瞧你说的,噢,他不写让父皇高兴的东西,难道还能气父皇不成?
李亨:他完全可以针砭朝政嘛。你看李林甫把朝廷祸害成成了什么样子?到处都是吃喝吹拍之徒,马屁大话之辈,这些难道他看不见吗?
张良娣:我听说李白进宫时已经喝得烂醉,就算他还清醒,却如何能对父皇讲清楚这些?父皇现在早被李林甫哄得只爱听好话不能听坏话了,前些日子有两个御史不是还因为出言不慎被流放岭南了吗?
李亨:可父皇毕竟是喜欢他的!又有玉环替他撑腰,他怕个什么?
张良娣:太真娘娘的性情你应该最知道,她是那种关心时政的人吗?你瞧这位李白把她写的——“云想衣裳花想容”,啊——“一枝红艳露凝香”、“名花倾国两相欢”,形容得多贴切!她充其量也就是个花草风露之人。(李亨劈手夺过诗扯碎。)
李亨:玉环是什么人我不管,反正李白完了!李白死了!去他的吧!
3,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关于李白在长安的短短的几年中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交了什么样的朋友、得罪了什么人,这些都不是本套书要讲的。但有一点,就是这三首赞美杨玉环的诗,他算是把太子李亨给得罪了。因为这诗既是写给杨玉环的,也是写给唐明皇的,是对他们之间关系的一种诗化的评价。您想想,诗里又是月宫仙子,又是赵飞燕,又是花王牡丹,什么人才配得上如此尊贵的比喻?只有皇帝的媳妇,说穿了,就是皇后。而这正是太子李亨最不爱听的。到了后来,安禄山起兵叛乱,天下乱成了一锅粥,李白为救国难错投了心怀异志的永王李遴,上了国家反叛的黑名单,到那时,已经做了肃宗皇帝的李亨点名非处死李白不可,哎,这其中的缘委恐怕跟这三首诗有很大的关系。当然了,那都是后话。咱们按下不表。
且说陈继忠,回到长安之后,成了家,立了业,每天夫人张云容进宫去陪杨玉环,他就在皇宫门外值班站岗。下了班就去找李白等好友谈诗论剑,晚上张云容回家,小两口一起陪父母吃顿饭,聊聊天,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哎,可有一件事让他有点儿烦,什么事?就是有个叫藤原泽雄的日本人——您也许还记得,就是那个曾在宫里和唐明皇下围棋的遣唐使——这人老想跟他学剑,他呢,一看对方是个异族,就打心眼儿里不待见,就不想教。可藤原泽雄却铁了心,非要拜他为师不可,而且不管他乐意不乐意,每次见了面就磕头,您说这烦人不烦人?
4,白天。皇宫门外。陈继忠与前来接班的一队士兵做交接仪式。双方举兵器、行敬、走正步等一套繁琐的动作之后,上班士兵立正站岗,陈继忠带下班士兵排队离开。
陈继忠:立正!弟兄们辛苦。
众士兵:长官辛苦!
陈继忠:解散!(众士兵散。几个士兵围上来。)
士兵甲:长官,今天是小的生日,哥几个相请长官去万福楼喝口酒。长官赏脸!
众士兵:“长官赏脸!”“长官一定得去!”
陈继忠:早说呀!我昨天就和朋友约好了今天去下棋的,实在没法陪你们。这点儿酒钱你们拿着,就算我的心到了。
士兵甲:钱不能拿!钱不能拿!有道是宁丢江山不失约会,长官既然有约在先,小的们只好自去了。长官明儿见!
陈继忠:玩儿好了啊!(上马离开。)
5,白天。皇宫外街道。藤原早就候着,见陈继忠骑马至,忙迎上磕头。
藤原:师父在上,弟子给师父见礼!
陈继忠:我说藤原,你这么没完没了是什么意思?这没用,我说不教就是不教。以后你少见着我就下跪,多不雅观!
藤原:师父息怒!古语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弟子立志做个言而有信的君子,既然已经出口认您为师,又岂能说了不算?不管师父肯不肯传授武功,弟子都愿意追随师父左右,时时处处向师父学习做人。
陈继忠:行行行,你爱跟着就跟着,反正我拿你没办法。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做朋友怎么都好说,做师徒,没门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藤原:是。弟子跟定师父就是。
陈继忠一笑:你呀,愿意来就来吧。
藤原:多谢师父。(起身上马。)师父今天意欲何往?
陈继忠:甭问那么多。
藤原:是。是。
1, 白天。长安街道。陈继忠与藤原策马而来。
陈继忠:哎,你们日本的国都叫什么?
藤原:叫师父的话,鄙国首都名叫奈良。
陈继忠:奈良?那儿一定也很热闹吧?
藤原:不行不行,日本乃是海外小国,哪里比得上大唐的繁华?说句笑话,弟子刚来大唐的时候,一踏上杨州的土地,竟以为进了天国仙界呢。
陈继忠笑:哪儿那么悬乎?
藤原:弟子不决不说谎。放下文化礼教不提,就拿这吃的、穿的、用的来说,样样都有天壤之别。
陈继忠:是吗?
藤原:这么跟师父说吧,在日本,只有皇家才配穿戴的丝绸,在大唐却是普通百姓的常服,而那些在日本只有贵族才用得起的精美瓷器,在大唐则是家家户户的寻常之物。啊!大唐之文,天下楷模;大唐之武,天下慑服;大唐之富,天下莫比呀!值得日本学习的地方简直太多太多了。
陈继忠:看来你的见识比我大,就凭这一点,我应该拜你为师才对。
藤原:不敢!不敢!师父万万莫说笑话!(杨钊骑马迎面过来,左顾右盼,几乎和陈继忠的马头碰上。)
陈继忠:嘿!我说这位先生,找什么呢?留神别撞墙。(杨钊赶紧勒马陪笑。)
杨钊:抱歉!抱歉!敢问长官,去宰相府该怎么走?
陈继忠:相府?过了这条街朝右拐,再走三五百步就是。
杨钊:多谢长官!(拱手离开。)
陈继忠:这人干嘛的?
藤原:弟子猜他是个进京述职的外地官员。
陈继忠:这么说,李林甫那厮又可以肥一下子了。(回望。策马离开。)
7,白天。李林甫家。室内。丫环们端饭进,一一摆在桌上。有人给李林甫洗手,斟酒。李林甫刚要动筷子,门官进。)
门官:启禀老爷,外面有个叫杨钊的,自称剑南推官,说是奉度使之命进京来送春绨,非要见老爷不可。
李林甫:没看见我在吃饭吗?(门官应"是",退出。)杨钊?……回来。(门官回。)哪个杨钊?
门官:他说他是剑南推官。
李林甫:废话。我问你杨钊二字怎么写?
门官:这个……小的不知。
李林甫:笨蛋。叫他进来。(门官退出。两个丫环上前一左一右给李林甫夹菜。一会儿,杨钊进。)
杨钊:晚生杨钊拜见宰相大人。
李林甫:你就是杨钊?
杨钊:正是晚生。
李林甫:你来见本相,所为何事?
杨钊:晚生奉剑南章仇大帅之命进京向府库交纳今年的春绨,顺便给大人带来些礼品。噢,这是礼单。(从袖中取出礼单递上。李林甫接过,草草一看,放在一边。)
李林甫:章仇兼琼近来可好?
杨钊:回大人的话,章仇大帅精神矍铄,正在老当益壮之时。
李林甫:你很会办事呀。那就烦劳你回去代为向章仇老将军致意吧。
杨钊:是。(坐着不动。李林甫抬头看看他。)
李林甫:对了,你那个钊字怎么写?
杨钊:回大人话,晚生的名字乃金刀钊也。
李林甫:哦?(停筷。)我可听说太真娘娘家的兄弟辈人都以金旁为名,莫非你与娘娘家沾亲?
杨钊笑:不瞒大人,太真娘娘正是晚生的堂妹。(李林甫触电般跳起,几乎跌倒,丫环扶住。)
李林甫:哎呀!失礼!失礼!老朽不知国舅驾到,实在是得罪!快!再备碗筷,我要与国舅同饮!(拉杨钊手。)国舅请。
杨钊:不敢。久闻宰相大人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晚生就却之不恭了。
李林甫:哪里,国舅如此赞誉,不是笑话我吗?来来来,请坐。不知国舅到来,因此没做准备,这区区一席家常便饭,国舅可莫嫌寒酸呦。
杨钊:能和当朝宰相同桌吃饭,是晚生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晚生不胜荣幸!
李林甫:国舅请。(亲自夹菜。丫环上来斟酒。)哎呀,国舅既然来找老朽,跟门官说明身份不就完了,何必要在门外白白等候?老朽身为宰相,每日公务繁忙,这迎来送往简直是目不遐接,因此冷落了国舅,还望国舅多多担待。
杨钊:大人说哪里话。晚生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知道为官要守规矩的道理,宰相大人身负重任日理万机,晚生怎好在您面前冒昧造次?
李林甫:哎,凡事得有个轻重主次嘛,国舅到此,百官理应退让。
杨钊:不不不,晚生乃边州小吏,怎敢越礼于朝廷大臣?晚生此次来京,一则受章仇大帅之命入朝进献贡品,二来呢,也想进宫去看望一下太真娘娘,还求宰相大人在皇上面前替晚生引荐引荐。
李林甫:这个好说。来,吃菜。(杨钊道谢。)先生既为国舅,进宫见皇上是理所应当的。但不知先生与娘娘是哪门子亲戚?
杨钊:是这样的——我们杨家之高祖杨汪乃是隋朝的大理卿。
李林甫:这个老夫知道。娘娘当初嫁做寿王妃时,还是老夫做的媒哩。(坏笑。)想必国舅对此事也有所耳闻吧?
杨钊:略知一二。(尴尬。)
李林甫: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我还知道太真娘娘的曾祖父杨令本在高祖朝中做过几天金州刺史
杨钊:杨金州也是晚生的曾祖,他生下友谅、友谦、友诠三个儿子,长子友谅便是晚生的祖父,而次子友谦即太真娘娘之祖父也。
李林甫:如此说来,娘娘的父亲是你的堂叔了。
杨钊:正是。小的时候,我们两家都在蜀州,后来我去益州从军,便渐渐断了消息。
李林甫:也就是说,你曾见过娘娘。
杨钊:何止见过,那时她还小,我常常带她去门前的池塘边玩耍。她父母去世时,她也不过才只有五岁,家中置办丧事,迎来送往的,我也没少帮过忙。
李林甫:噢……这就怪了。
杨钊:大人何以为怪?
李林甫:先生既然和娘娘的家人如此厮熟,想要进宫去见娘娘,又何必来求老夫?要知道,娘娘的兄长杨銛已经在皇上身边做了官,而她的三个姐姐更是了得,个个都是当朝一品的诰命夫人,享受着藩国之尊。只要她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随便说一句话,国舅觐见皇上,易如反掌耳。
杨钊:大人这是什么话?晚生再愚,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若只会围着女人的裙带转,岂不被天下人耻笑?要进宫,我宁愿随宰相大人为公事而进,顺便看望一下我那多年不见的小妹,足矣。
李林甫:国舅志量宏远,老朽佩服!怎么?国舅还没有去见三国夫人?
杨钊:晚生奉命进京,岂可先私而后公?
李林甫:好,就凭你这公而忘私的精神,老夫也在皇上面前大力推举你。
杨钊:多谢大人!晚生初来京城,对都中之事一无所知,还望宰相大人多多指点才是。
李林甫:好说,好说。哎,别光顾着说话呀,来,咱们边吃边谈。(二人碰杯。)
8,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这位杨钊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国忠——一会儿您就知道了,是唐明皇见面后给他改的名——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他就是杨玉环的堂兄,小时候也确实常来常往,跟杨家姐妹混得厮熟,尤其十四五岁童蒙才退时,还和杨二姐发生过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后来他决心非混出个名堂不可,便一个人离家出走当兵去了,从此和杨玉环姐妹失去联系。那么,他此番来京,为什么不直接找杨氏姐妹,而先来巴结李林甫呢?哎,这就是杨钊的精明之处,他知道李林甫势力大不好惹,所以来到长安后才先来拜访这位当朝宰相——先得把话说清楚:我杨钊虽然是贵妃娘娘的堂哥,但我这人做事可讲理,你是宰相,皇上最最信得过的就是你,我将来在朝中做官还得靠着你呢,你可别给我下绊子使坏。实际上他要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李林甫是什么人呀,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一眼就看出杨钊是个极有心计的人,不容小视,另一方面,也不由得暗自高兴:因为他正愁杨玉环护着太子让他没法下手呢,冷不盯凭空飞来个懂得钻营的国舅,要是能把这位爷给摆弄好了,靠他的手扳倒太子,那太真娘娘大概也就没话说了。哎,这老贼是这么盘算的。于是热情款待杨钊,言谈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而杨钊也是一再表示荣幸,希望宰相大人以后多加栽培,两个人推杯换盏交谈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方才分手告别。
咱们闲言少叙,等杨钊酒足饭饱辞别了李林甫,这才回到馆驿取了送给自家人的礼物,骑着马赶往虢国夫人府而来——找谁呀?当然是找他少年时的情人杨二姐了!
9,晚上。虢国夫人府。杨玉珠迎至大门外,与杨钊相见,二人相视良久,半天没说出话来。
杨钊:……二妹,你不认识我啦?
杨玉珠:……钊哥!你真是钊哥呀!
杨钊:可不是我嘛!(杨玉珠上前拉手,忽觉失礼,赶紧松开。)
杨玉环: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你这是从哪儿来呀?你都老了……
杨钊:二妹却是风采依旧。
杨玉珠:瞧你说的!什么风采,都快成老太太了。哎,咱们别站在大门口说话呀,快进来。那些车上装的是什么?
杨钊:没什么,不过是些见面之礼。
杨玉珠:哎呀,自家人,带什么礼物?都搬进来吧。(众家奴齐声答应,前去搬箱子。)钊哥,跟我来
7,晚上。虢国夫人府。室内。杨玉珠领杨钊进。
杨玉珠:去把最好的春茶拿来。(丫环答应。)钊哥请吧。
杨钊:这就是二妹的家?
杨玉珠:是呀?你觉得怎么样?
杨钊:我不是进了天堂吧?(杨玉珠就笑。)
杨玉珠:这算什么?小妹住的皇宫你还没见过呢,等你去了,只怕我这里就成了猪窝。
杨钊:啧啧啧,今天我才算知道什么叫富贵之乡!(一家奴进。)
家奴:太太,大舅爷的箱子放在什么地方?
杨玉珠:都抬进来吧。(众家奴把箱子一一抬进,堆了一屋。)这么多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杨钊:二妹一看便知。拿钥匙来。(一仆从递过钥匙,杨钊打开一个箱子,全是金元宝。杨玉珠不禁"哇"地一声。)二妹再看这个。(又打开一箱,全是珠翠之物。杨玉珠又是"哇"地一嗓子。)
杨玉珠:我说钊哥怎么官绅打扮,原来你也在外边发达了。
杨钊: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的,它们是剑南节度使章仇大帅送给各位姐妹的礼物,我只不过替他跑跑腿而已。
杨玉珠:全是给我们的?
杨钊:当然。这其中也有小妹的一份。
杨玉珠:小妹那边用不着给,你拿这些进去,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呢。
杨钊:那就全凭二妹分派吧。二妹,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过的?
杨玉珠:哼,亏你想得起来!我且问你,这些年你却跑到哪儿去了?一走连个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叫狼吃了!
杨钊:哪儿能呀?我找好几个人算过命,都说我命大福大造化大,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别说是狼,就是虎见了我,也得闪开道路让我过去。
杨玉珠:你呀,还是那付老样子,就会说嘴。只可惜我当时没看透你。(说着,眼圈一红。)
杨钊:都是我不好……让二妹受委屈了。
杨玉珠:你们都退下。(众人退出。)你知道吗?当初我追你去的心都有,可谁知你去了什么地方?不过这样也好,我好歹嫁了个官家,总比跟你在外面受那颠沛流离之苦强。
杨钊:那是,那是……裴明那厮再不济,也是个吃官饭的……不知他现在可在家中?
杨玉珠:他呀,没福的命!
杨钊:怎么?
杨玉珠:他死了。不提他了,提起他我就沤得慌。
杨钊:那,二妹一个人就不觉得寂寞?
杨玉珠:我才不寂寞呢!现在小妹正得宠,皇宫就跟我们家的后院一样,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就进去玩儿一阵子,那里面地方可太大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都有。哎,明天我就带你进宫去见小妹吧
杨钊:不必了,我已经和宰相有约在先,明天他带我进宫去见皇上。
杨玉珠:你什么时候认识李林甫的?
杨钊:我这不是刚从他家出来嘛。
杨玉珠:好哇,你来京城,不说先来看我,倒先去见什么臭宰相,你可真够恨心!
杨钊:二妹别误会,我见宰相,自有我的道理。这不,从相府一出来,我第一个就先奔你这儿来了。说心里话,我一路上真恨不能立刻就见到你。
杨玉珠:呸!别骗人了,你要是真有那心,当初干嘛不给我写信?至少托人给我带个件东西,也算是个安慰。你们男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唉,不提了。你看,光顾着说话,茶都快凉了。(倒茶递过来。)你先尝尝,这是宫里最好的春茶,说是峡州刚刚送来的贡品,皇上亲自赏给我的。(杨钊一把抓住手。)
杨钊:二妹,你还是那么漂亮。
杨玉珠:去你的!(打开手。)你还想再骗我一次呀?告诉你,我可不是十四岁的小孩子了,你别想拿甜言蜜语来占我的便宜!
杨钊:二妹!我对你是真心的!
杨玉珠:那你为什么一去不回头?
杨钊:我是没脸见人呀!真的,我一直都在想,一定得混出个模样再回去见你,否则,我拿什么养活你呀?是不是?
杨玉珠:你倒是混出来了呢,在外面一混就是二十年!还不如我!(杨钊半晌无语。)
杨钊:我会混出来的!算命的都说我造化大,能错得了吗?
杨玉珠:那是,小妹混出来了,要不然,能有你的今天?
杨钊:不,我谁都不靠,就靠我自己!不信你看着,不用小妹在皇上面前求情,我一样能把官做大了!
杨玉珠:说得好听!我们要是都不认你呢?
杨钊:那怎么可能?
杨玉珠:怎么不可能?你这么多年都不露面,这一下子忽然冒出来,谁知你是人是鬼?(就笑。)
杨钊:好哇,你也敢取笑我了。
杨玉珠:取笑你怎么着?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堂堂的虢国夫人,每月的俸禄就是十万缗,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杨钊:我……我什么也不是。可我要做你的男人!(上前抱住杨玉珠就啃。)
杨玉珠:要死呀你!松手!快松手!我可喊人了啊!
杨钊:你喊吧!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我才配做你的男人!
杨玉珠:放开我!你滚开!……(狠捶几下,忽然抱住,二人滚倒在床上。)
10,白天。皇宫。御花园。李隆基和杨玉环泛舟,下象棋。杨氏三姐妹在旁边观战。
杨玉珠:陛下快跳马。
李隆基:跳马?不行不行。
杨玉瑶:我看应该拱这个兵。
杨玉珠:不对,小兵一躲开,她的炮打过来怎么办?(杨玉环就笑。)
杨玉瑶:她的炮不敢动,这儿有车呢。
李隆基:好了,二姐三姐,你们能不能不说话?回头朕赢了她,她该不认输了。
杨玉环:无妨,无妨,像这样的军师,在朕下身边越多越好。(张云容笑。)
李隆基:听见没有?她可瞧不越咱们,咱还不争口气?
杨玉珍:哎,你们快来看呀,多大的金鱼!(杨玉珠和杨玉瑶跑到船边。)
杨玉瑶:真的!哇,这么多!
杨玉珠:快把船摇过去,我要摘那朵最大的莲花!(三姐妹忙着采莲花。)
李隆基:将。(杨玉环走棋。)将。(杨玉环走棋。)将。
杨玉环:将。
李隆基:哎……
杨玉环:陛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隆基:不算,不算,刚才二姨三姨净给朕乱支招。
杨玉环:好吧,那就再下一盘,这回可一盘定胜负的。
李隆基:一言为定,朕要是再输了,从此拜你为师。
杨玉环:你们可听好了?来。
李隆基:来就来。(边笑边摆棋。忽闻荷叶深处传出一阵乐曲声。)嗯,谁在水中奏乐?(正惊讶,就见几条彩船缓缓荡出,船上乐工奏乐,舞女起舞。众人楞楞地看着。)
高力士:万岁爷,这是梨园子弟们知道您老和太真娘娘今日要游太液池,因此特意准备了一段《水芙蓉》,想让您和娘娘高兴。
李隆基:嗯,不错。亏他们想得出来。(一支小船飞也似地划向这边,船上太监远远就喊:"启禀贵妃娘娘,南海的荔枝来了!"杨玉环大喜。)
杨玉环:容儿,把棋子收起来,姐,你们在干什么?
杨玉珠:小妹你看,多大的莲花,给你一枝。(递给杨玉环。转眼小船靠上来,太监们忙着把装水果的篮子往龙舟上送。)
太监:慢着点儿,这是贵妃娘娘的荔枝,这是万岁爷要的冰镇甜瓜。(须臾全用果盘摆在桌上。)
李隆基:来来来,都过来吃呀,趁新鲜的好吃。
杨玉珠:哇!这么新鲜的荔枝!太好了!大姐,这个给你,三妹,给你,这个给陛下。我这个人就是先人后己。
李隆基:二姨只管自己吃,朕还是喜欢吃这冰凉可口的甜瓜!那是谁的船?(众人回头看,只见李林甫带杨钊乘一条小船驶来。)
高力士:来者何人?
李林甫:臣李林甫有要事求见陛下。
李隆基:是林甫吗?叫他过来,正好一起品尝。(小船靠上,有太监扶李林甫登上龙舟。)
李林甫:多谢公公。(上前施礼。)臣拜见陛下,拜见太真娘娘。
李隆基:林甫,又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朕吗?哎,船上的那个后生是谁?
李林甫:回陛下,臣有一件重要的事……(刚要说,杨钊早已跳上船来,翻身跪倒。)
杨钊:小臣杨钊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太真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隆基:杨钊?朕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杨玉珍刚要认,杨玉珠做手势不让说。)
李林甫:陛下当然不认得他,可太真娘娘一定认得。
杨玉环:我?(仔细看,摇头。)不认识,你是谁呀?
杨钊:娘娘真的不认识我啦?我是你的钊哥呀!
杨玉环眨眼:钊哥?
杨玉瑶:我想起来了!他果然就是钊哥!
杨钊:对!对!小时候我天天带你和小妹在外面玩儿,有一次小妹调皮不听话,掉进水塘里几乎淹杀……臣该死!
杨玉瑶:没错儿!还是邻居家的麻二婶赶来用竹杆把小妹捞上来的!
李隆基:是吗?还有这事?
杨玉环:我想起来了。你是阿钊哥哥。(杨钊:"正是!")后来怎么见不着你了?
杨钊:我去益州当了兵,就一直没有跟家里联系过。
李隆基:哎,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
杨玉珠:陛下,他是我们的堂哥,我们爷爷那一辈是亲兄弟。
李隆基:噢!原来如此。杨钊,你现在哪里做事?官拜何职?
杨钊:回陛下,臣在剑南道章仇兼琼大帅帐下当差,担任推官之职。这回是奉大帅之命运送春绨贡品来京城的,顺路看看众位姐妹。
李隆基:很好。很好。你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杨玉珠:当年他跑出去当兵,一心一意想为国立功,谁知却一去再不回头。这都快二十年了吧?
杨钊:整二十年!
李隆基:二十年可不是个小数字,难得你为国家而不顾小家。
杨钊:多谢圣上夸奖!
李隆基:这样吧,从今日起,你不叫杨钊了,就叫杨国忠吧。
杨国忠:多谢皇上赐名!吾皇万岁万万岁!
杨玉珠:我说杨国忠,既然你来到京城,就别再走,咱们全家人团聚在一起有多好。
李隆基:二姐说得是。这样吧,你既是当兵的出身,就留在朕的身边做的金吾兵曹参军,也好随时进宫看望众位姐妹,不知你意下如何?(杨钊看李林甫,李林甫点头。)
杨国忠:臣谢主隆恩!
李隆基:不过有一样,这回你要再把小妹掉进水里,朕可不答应。(众人大笑。杨国忠连连摆手。)
杨玉珠:给他十个胆子!
李隆基:给他一百个胆子。来来,吃水果。一会儿咱们顺曲江进芙蓉园去,朕要在紫云楼上设一局萼莆,林甫国忠,你们也来凑个数,咱看谁赢的多。
李林甫、杨国忠:是。
李隆基:林甫你说,刚才有何要事向朕奏明?
李林甫:回陛下,范阳节度使安禄山派人向朝廷报捷。
李隆基:哦?禄山又立功了?
李林甫:斩首三千,还俘虏了好几员敌将呢。
李隆基:朕誓灭契丹,安禄山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呀。你来负责论功行赏。
李林甫:是。另外,安禄山还送来一只鹦鹉,说是献给太真娘娘的。
杨玉环:在哪儿呢?
李林甫:臣已将它带来。(招手。小船上的太监捧鹦鹉上。)
杨玉环:哇!真好玩儿!快拿来给我看看!
杨玉瑶:太可爱了,你看,它一点儿也不怕人。
杨玉珠:小心它咬你!
杨玉环:得了吧,我养过鹦鹉,可乖了。嘿,你这家伙,认得我吗?
白鹦鹉:贵妃娘娘吉祥。(众人一惊。)
杨玉珠:它说什么?
白鹦鹉:贵妃娘娘吉祥。贵妃娘娘吉祥。(众人大笑。)
李隆基:好一个贵妃娘娘吉祥!此乃天意——玉环,朕就封你为贵妃!
杨玉环:啊?
李隆基:怎么,你不高兴?
白鹦鹉:贵妃娘娘吉祥。贵妃娘娘吉祥。(众又笑。)
杨玉环:瞧你那傻样!(白鹦鹉接着说。众大笑。)真够贫嘴的!讨厌!(跟着一起笑。)
11,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哎,杨贵妃的封号就是这么来的——表面上是安禄山耍了一鬼心眼儿,他知道唐明皇极庞杨玉环,为了让皇上开心,从而进一步取得宠信,就想出这么个法子——因为前朝就有过贵妃的封号,而杨玉环曾经做过唐明皇的儿媳,封为皇后显然不合适,所以就驯练了一只白鹦鹉,通过鸟嘴尊称杨玉环为贵妃娘娘,这么做既符合古制,又显示出格外的尊贵。您想,唐明皇明不高兴吗?所以当即拍板,将这个封号给了杨玉环。至于当时册封贵妃时采用了什么样的盛大仪式,在史书中已经无据可查,只有白居易在一首名为《胡旋女》的诗中给人留下一点线索,说是“梨花园中册作妃,金鸡帐下养为儿。”其中“册作妃”的是杨玉环,而“养为儿”的,则是指安禄山。安禄山被唐明皇认做干儿子,此乃后话,在这里只说杨玉环册妃的地点,是在梨园,当属无疑。哎,这些都是史学家们不断争论的话题,咱且按下不表。
再说杨国忠,上来就做了正六品的皇帝贴身侍卫,恩准自由出入后宫,以表示对杨家人的特殊关照。哎,一来二去,这杨国忠就跟皇上混得特熟,这里面的故事多了,足够单写一部电视剧的,在此咱不必赘述。但有一件事必须说说,什么事?就是这杨国忠这人特别善于计算,也就是算算术,用现在的话说,这家伙有数学头脑,要是进大学深造一下,说不定就是个数学家。可那时候没大学,他那点数学头脑没地方使呀,正好唐明皇那段时间特别喜欢玩一种叫"摴(音出)蒲"的赌博游戏——咱得说明一下,天宝年间的唐明皇已经逐渐变质了,再没了过去那种勤政治国的锐气,而是把国家大事变给李林甫全权处理,自己呆在后宫过起了富家翁的享乐生活——“从此君王不早朝嘛”,连面都不跟文武百官见了,一天到晚就是吃喝玩乐,没别的。哎,有那么些日子,他就喜欢玩摴蒲。这种游戏在宋代就已经失传了,据说大约是通过掷骰子之类的方式定输赢,可以好多人一起玩儿。唐明皇痴迷于摴蒲,没事了就在宫里设赌局,有时也叫亲近大臣们带着太太一起进宫赔他玩儿,人一多就容易乱,也记不清谁输了多少,谁赢了多少,难免彼此争执,每每这个时候,杨国忠就站出来了,告诉大家谁是哪局赢的,谁是哪局输的,怎么赢的,怎么输的,谁还欠着谁多少,谁还赊着多少,一一道来是分文不差,说得众人心服口服。
咱们书说简短,这一天,唐明皇又在观花楼里大赌特赌,一玩儿就是一整天,到了晚上,众人结钱的时候,又算不清帐了。杨贵妃笑道:"钊哥,你来替皇上说说清楚吧。"杨国忠忙说声"遵旨",走到皇上跟前把一天游戏的经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说了一遍,最后加减乘除一算,皇上里外里赢了好几十两银子。把唐明皇给乐的,拍着杨国忠肩膀开玩笑说:"好你个钊哥,真乃朕的度支郎也!"站在旁边的虢国夫人杨玉珠一听,赶紧说:"嘿,皇上封你官儿呢,还不快快谢恩?"杨国忠多机灵呀,赶紧"咕咚"跪倒,"嘣嘣"磕俩响头,高声谢道:"多谢陛下提拔!吾皇万岁万万岁!"唐明皇都蒙了:什么呀,你就谢恩?再一想,可不是吗?我刚才说他是度计郎,他就当真了。没办法,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再往回收呢?便对杨国忠说:"得,朕就让你做度支郎。不过,这个职位可责任重大,要是干不好,朕可不答应。"杨国忠把胸脯一拍:"陛下您放心,臣一旦做了这官,保证让咱大唐朝国更富,民更丰,兵更强,马更壮。"皇明皇听罢大喜:你小子志气不小呀,行,就这么定了!当然,任命官员还得通过宰相同意,李林甫那边杨钊早就打点好了,签个字,盖个章,走走形式,第二天便走马上任,就这么简单。于是杨国忠从一个六品带刀的护卫,一跃成了三品度支郎,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国家银行行长,连升三级。
李林甫一看皇上如此宠信杨国忠,心说:行了,现在是对太子下手的时候了,于是,这一天他便把杨国忠进府里,开始了一番密谋。
12,晚上。李林甫家。室外。杨国忠进院,李林甫迎上。
李林甫:国舅来了。
杨国忠:下官见过宰相大人。
李林甫:国舅可用过晚饭?
杨国忠:刚刚用过。这么晚了,宰相大人叫下官来,莫非有紧急公务要我去办?
李林甫:怎么,国舅办了一天的公,还嫌不累?在下请国舅过来不为别的,只因园中葡萄新熟,又逢中秋月圆之际,故而特在望月亭中备下一席薄酒,邀你同来品果赏月,以放松一下疲劳的身心。
杨国忠:哎哟哟!下官受宠若惊!
李林甫:客气,是不是?其实,国舅出入皇宫如履平地,又何在乎我这小小的宰相府?你能在我这里坐一坐,已经让老朽家中的破砖烂瓦胜似黄金了。来来来,里边请。
13,晚上。李林甫家后园。二人携手来到望月亭中。
李林甫:国舅请坐。先尝尝老朽家中葡萄味道如何?(揪一嘟噜葡萄递来,杨国忠忙接了,尝一个,连连点头。)
杨国忠:嗯,煞是甘甜!好吃!不知大人种的这是什么品种?
李林甫:不过是极普通的紫珍珠而已。
杨国忠:不可能。我家种的也是紫珍珠,怎么就不似这般杀甜?(李林甫招手,丫环上来斟酒。)
李林甫:此乃我的秘诀,国舅可想知道?
杨国忠:还请大人赐教。
李林甫:其实很简单,葡萄这东西是最喜欢浑腥的,只要每年春天剪枝前后将数十尾鲜活之鱼深埋在其根下,秋后便可得此佳味。
杨国忠:噢……原来如此。这下我就放心了。
李林甫:此话怎讲?
杨国忠:有此秘诀在身,万一将来再度潦倒,只要有半亩葡萄园,便也衣食不愁呀。(二人笑,碰杯)
李林甫:国舅真会说笑话,皇上视贵妃娘娘如同生命,国舅正所谓前程似锦,不可限量也。
杨国忠:这一切还不全靠宰相大人的提携栽培?下官在朝廷的日子不多,承蒙大人抬举,总算没被别人小看。来,我敬大人一杯。
李林甫:国舅看得起我,老朽愧领。(饮酒。击掌。乐声起,一队舞女出。)国舅请。
杨国忠: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比如朝露,去日苦多。我杨钊今日能与当朝宰相坐在一起行此乐事,死而无憾矣。
李林甫:不错,人生苦短,谁不想及时行乐?更何况世态炎凉,人心叵测,我们这些在朝为官者,今日人前显贵,明日弄不好就会阴沟翻船,做了谁的替罪羊。所以,得开心时且开心,完全没必要委屈着自己嘛。这可是我的心里话呦。(二人碰杯。)
杨国忠:宰相大人多虑了,您老乃国之栋梁,皇上每每提起,都要竖大拇指的,谁敢还在您老面前动土不成?
李林甫:国舅言之差矣,正因为皇上对我信任有加,因此我才最最容易遭人妒恨,有道是树大招风,宰相这位子听起来堂而皇之,其实却是千夫所指呀。我也是硬着头皮撑着,若不是怕有负于皇上的重托,老朽也想学着贺知章等人的样子,退隐林下,老来过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何乐而不为?
杨国忠:听大人的话,莫非朝中真有人敢与大人为敌乎?
李林甫:何止是与我为敌,弄不好,只怕连国舅你到时也难逃一劫呢!算了,咱们不说这些。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听说皇上可是梦游月宫时看上贵妃娘娘的。
杨国忠:那都是胡扯。咱们还是说正经的,到底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打您的主意?啊?还想给我使坏?
李林甫:唉,我也真是!请你过来本是为了开心,却又提这破事干什么?
杨国忠:不,大人得把话说清楚。您放心,要是真有谁心存不良,妄图加害你我,只要我在贵妃娘娘跟前一句话,必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李林甫: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杨国忠:嘿,皇上就听我小妹的,这大人应该知道。
李林甫:是,是,我知道。可问题是,此事之症结正在贵妃娘娘身上。
杨国忠:……你说什么?我小妹?她对大人不满?
李林甫:非也。
杨国忠:那,大人对她不满?
李林甫:哎呀!老朽是娘娘和皇上的大媒人,岂敢心存他念?
杨国忠:这却又是为何?(起身来到亭前。)别跳了,统统退下。(曲声止。众舞女退出。)你们也都外边呆着去。(等旁边的丫环仆人们也退出,重新归座。)大人,现在只有咱们两个,有什么难言之隐您尽管说,下官能帮上忙的,必定尽力而为。(李林甫阴笑。)【定格】
说书人上。
说书人:不用说,李林甫又要准备对太子李亨动手了。要说他和李亨的矛盾,用水火不容来形容,真是一点儿也不过分。按理说,照他现在手中掌握的权利,再加上他的政治水平,干掉李亨应该很容易,但只可恨这中间夹着一个杨玉环,害得他几次阴谋都没能得逞。现在杨国忠来了,他就想让杨国忠劝说杨玉环,让这们贵妃娘娘别在中间掺和。只要杨玉环能保持沉默,那,李亨这回可就百分之百死定了。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