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被俘 第十七章 坐论
作品名称:特种兵在南京 作者:古槐四少 发布时间:2016-07-30 12:40:14 字数:5619
第十六章被俘
乘着黎明的曙光,袁藩带着人开着车,向着南京的南大门疾驰而去。这次他带了四十七个人,加上陈正楷和一个报务员,一共五十个人。到了下午四点钟,他们来到昊县。这里已经是敌占区,他们只好换了便衣。
陈正楷知道袁藩的脾气,虽然手下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人,但是也不敢造次,有事就跟他商量。
陈正楷说:“袁处长,据内线情报,敌人就在悦来客栈。”
袁藩说:“悦来客栈的地形查看了吗?”
陈正楷说:“在西街上,很繁华的地带。两层楼,敌人在楼上。据说他们在等待接应,一会就动身,把箱子运到苏州去,看来是察觉了我们的意图。”
袁藩说:“那就只好强攻了。”
陈正楷说:“也只好如此了。”
悦来客栈一如既往的平静,袁藩感觉很不好。可是,形势所在,也没有什么好方法了,只能凭着决死的勇气,夺回箱子,完成任务。那些箱子里的东西,是731部队的研究成果,一汤匙就可能毁掉一个村庄,决不能再落回到敌人手里。
他带着队员们推开院门,慢慢的走进去。院子不大,眼前有东西两个楼梯,都能到楼上。袁藩和陈正楷一人带一队,分从两边上楼。刚上到一半,楼上的窗子门就都打开了,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来,火舌一吐,就有人摔了下去。队员们猝不及防,转身往下面跑。可是,院门已经关上了,院子里也都是日本人。看来,是九死一生了。袁藩一个翻身,躲到楼梯的背面,然后几个起落,就窜上了二楼。他一头扎进一个房间,稍一环顾,抬手消灭了屋里的三个敌人,就在桌子下面躲着,再也不出去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房间的门开了。一个日本小队长带着人走进来,用枪指着袁藩。袁藩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打扫一下身上的尘土,随着鬼子走下楼。院子里都是尸体,袁藩暗自一数,正好49具,看来是全军覆没。袁藩看着躺在地上的陈正楷,只见他胳膊上的伤还缠着纱布,胸口上就又开了一个洞。
袁藩心里说:“这就是我们的下场。”他对那个日本小队长说:“祝贺你,上尉。我要一把枪,为我的队员送行。”那个小队长说:“我叫石原助,隶属谷寿夫将军的第六旅团。谢谢你的祝贺。”说着,递给袁藩一把冲锋枪。袁藩举枪朝天,打了一梭子,然后把枪一扔,说道:“走吧。”
傍晚的时候,袁藩一行就进了苏州城。他被带到了师团部,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捆到审讯架子上。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说道:“袁藩上校,隶属南京卫戍军的特别监察处处长。曾经毫不费力的就破获了我们的风计划和雪计划。你知道,风计划是对重庆的轰炸,雪计划是细菌战的试验场。这两项,对于大日本皇军来说,都是不可忍受的屈辱。”
袁藩说:“裕仁天皇要的是中国的大好江山,你把人都毒死了,把城市都炸毁了,你们的天皇会高兴吗?”
那人听了袁藩的话,一愣。他整整思路,说道:“我叫井上孝,军衔少佐,是东乡部队的,今天就由我来审讯你。请你告诉我,箱子里的东西去了哪里?”
袁藩说:“箱子里没东西吗?”
井上孝说:“箱子里的只是普通的盘尼西林,我们的东西被人掉包了。”
袁藩说:“你怎么肯定是我而不是军部的人?”
井上孝说:“一定是你。别人,没有这个胆子,还有智慧。”
袁藩闭了眼睛,不再开口。于是,井上孝开始对袁藩用刑。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袁藩试用了十二套刑罚,可是他只是一言不发。
井上孝气急败坏的说:“去拿药剂。我倒要看看,中国人的骨头硬,神经也这么硬吗?”
在审讯室的观察室里,松井石根和武藤章透过玻璃窗子,正在观察袁藩的反应,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就示意手下,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袁藩被从审讯架上卸下来,有一个医生给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给他换了一身新的国民党军服,然后,就把他带到一个房间,随后那人就出去了。
屋子里很空旷,只有一个茶几,然后是榻榻米,日本式的起居地。在茶几前面,端坐着一个女人,二十来岁,一身绫罗,头插一支玉簪。这个人袁藩认识,因为她是袁藩的姐姐,名字叫仪祯,嫁给苏州陆状元家,当然,当家的老状元早就过世了。
仪祯看到弟弟走进来,样子还看得过去,就笑着说:“弟弟,你还好吗?”袁藩说:“我很好。姐姐,鬼子没难为你吧?”仪祯说:“日本人来了以后,松井石根曾经来到家里,要借阅赵明诚的《金石录》,我们没答应。后来听到你被捕的消息,只好把《金石录》的拓本送给了他,才见到你。”
袁藩说:“姐姐,你嫁到了状元家,可是世人都知道,陆状元虽然贵为一品大员,却是为官清正,清风满袖,纱厂不景气,又持家节俭。他过世了,可家风没变。姐姐一身衣服,颇显陈旧,显而易见已经穿了三四年。姐姐,你真是受苦了。”
仪祯说:“弟弟,我即使吃糠咽菜,粗衣敝履,但终究是在屋檐之下。弟弟整天披星戴月,天被地床,又有枪林弹雨,刀光剑影,那才是危险。”
袁藩说:“姐姐,我是男人。求官建功,拯救天下。父亲的遗训,怎么敢忘记?”
仪祯说:“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你跟父亲一样,都是少有大志,博览群书又学万人敌。可是,你不知道吗?这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父亲一生,知任朝鲜,小站练兵,结束清廷,创建民国,却为世人所不容。你也要步父亲的后尘吗?”
袁藩说:“世人的观点,无非就是老百姓的穷富达通。蒋介石代表着资本家,他的政府无非也是换汤不换药。做自己想做的,不造作,不后悔,任人评说,倒也快意逍遥。”
袁藩,原名袁克藩。是民国第一任大总统复辟皇帝袁世凯的第十六子,第九姨太太刘氏所生。
仪祯说:“你能如此放开,我心里也安了。”
袁藩说:“母亲还好吧?”
仪祯说:“很好,家里人都挺好的。你看,母亲给你带了蟹黄汤包,你赶紧吃吧。”
袁藩真的饿了,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眼泪就流下来了。仪祯掏出手绢,轻轻的给弟弟擦拭眼泪。
袁藩说:“母亲年青失夫,命苦无俦。儿子又天各一方,致使老无所依。我真是混蛋不孝子。”
仪祯笑着说:“用父亲的话说,就是混蛋加三级。”说完,正色道,“我会照顾好母亲,请弟弟大放宽心吧。”
袁藩说:“父亲倡导忠孝,我不能随侍母亲左右,终是寝食难安。”
仪祯说:“弟弟切莫自责太甚。小时候在私塾受管制,长大后去了耶鲁大学受教,又经历了德国的军训,中西合璧,学有所成。男子汉经略天下,无可厚非。父亲有诗:眼前龙虎斗不了,杀气直上干云霄。我欲向天张巨口,一口吞尽胡天骄。说的不就是弟弟的眼前吗?”
袁藩说:“谢谢姐姐提醒。您放心,我一定完成天下大业。”
这时,松井石根和武藤章走进来。松井石根说道:“多谢仪祯夫人古籍相赠,松井读了,真是受益匪浅。”
仪祯对袁藩说:“弟弟,好好保重自己。”说完,起身告辞。袁藩躬身送姐姐离开,然后转身看着两个日本人。
武藤章说:“我是武藤章,华中方面军参谋长。这位是松井石根大将,华中方面军司令官。”
袁藩说:“袁克藩。”
第十七章坐论
松井石根说:“袁公子年少风流,文治武功,大有乃父之风。”
一个侍卫进来,给三人弄好茶道。武藤章从公道杯里给袁藩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袁公子,当前的形势,你应该很清楚吧。”
袁藩喝了一口茶,说道:“这样的局面要拜武藤先生所赐呀。你们二位都是中国通,对世事自然是剖析透彻。你在朝野,官位并不高,可是主张建议却屡屡被采纳。就连‘不扩大派’的石原也不是你的对手,这不能不说阁下确有过人之处。”
松井石根说:“我能问问袁公子是在哪里受训吗?纯粹是出于好奇。”
袁藩说:“柏林军事学院。”
松井说:“恭喜你,跟朱可夫元帅是校友。”
袁藩说:“这倒没有什么喜悦感。”
武藤章说:“令尊一生都在跟我们大日本帝国斗法。大总统临终的时候,仍然高呼:为日本去一大敌,看中国再造共和。这个显然是矛盾的,斗到最后,还是名声不雅,症结在哪呢?”
袁藩说:“父亲一生是很艰难的。早年致力求学,被称为袁书呆,自然是遍读群书。可惜,屡次考试都名落孙山。后来弃文学武,也是靠着自己的惊天毅力,打下一片江山。要是想父亲这样的人完全听命于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体,哪怕是一个国家,也是不现实的。史家多评我父窃夺革命之胜利果实,搞独裁政府,可事实并不如此。清廷几乎是我父一人推翻的,孙先生靠着向日本借款,置备军力,开中国近代武力解决纠纷的先河,致使后来出现了军阀混战的局面。这都是他造成的。更有甚者,还有蔡锷等一撮人鼓噪呐喊,说什么护国讨袁,其实就是怀抱妓女,口喊共和。真是近代史上最大的笑话。”
武藤章说:“在袁公子的眼里心里口里,袁大总统自然是完人了。”
袁藩说:“我父的过失,在于称帝,这是反历史的。虽未实现,其心可诛。我父百日,在金匮石屋里找到遗书,上面写的继承人选是三个人的名字,黎元洪、段祺瑞、徐世昌,却没有我大哥袁克定。这是我父亲向世人最后的幽默,也是最大的幽默。这让后来的许多史学家大失所望。评价一个人,应该公正,即使史家自己也有政治倾向,那还是要秉持道德才好。”
武藤章说:“袁公子持守家训,我大日本帝国也需要袁公子这样的人,希望袁公子仿效溥仪帝,在江南腹地建立一个新的满洲国。”
袁藩说:“将军效仿本庄繁大将,自是无可厚非。可是溥仪无脑,永远不会是我袁克藩的榜样。”
满洲国,是九一八事变后,1932年由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大将和日本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联手导演的一出丑剧。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日本妄图加强和保护他们在中国东北政治和经济的最大利益化,就策划了一个满洲独立的闹剧。他们物色了一个政治人物,来做代言人,这个人就是末代皇帝溥仪。溥仪是从天津被接到东北的,一到东北,就成立了满洲国,改长春为新京,改年号为大同。(溥仪称帝后,年号康德。)郑孝胥任国务院总理,马占山任军务大臣。还大肆跟各国建立外交关系,出卖各种资源。其实,这是一个傀儡政府,那条木偶线就牵在日本人的手中。当然,这样的政府是长不了的,并且,溥仪的痛苦,也可想而知。
这样的政府,这样的合作,袁藩是不会答应的。可是他不能表露的太过,否则事情就谈不成了。
武藤章说:“纵论天下,称得上英雄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蒋介石,汪精卫,李宗仁,阎锡山,冯玉祥,孙科。至于刘湘、龙云、何应钦,那是不值一提。你看,中国的抗战,还能有谁来领导军队的胜利呢?前途一片黑暗呀。”
袁藩说:“将军这是杞人忧天了。洋洋中国,岂无人哉?你刚才列举的名单中,这些人里当首推蒋介石。我父以及孙先生之后,他在小字辈中,属于佼佼者。另外,我觉得武藤先生漏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松井石根说:“你说的是共产党?那里面有什么够格的人?张闻天,王明,毛泽东,张国焘,周恩来,你看谁有帝王之相?”
袁藩说:“毛泽东。”
毛泽东,字润之,湖南湘潭人。就读于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早年曾组织新民学会。对农民问题非常感兴趣,多有研究,是真正的农民运动专家。在军事上,他在1927年9月9日发动秋收起义,从井冈山起家。在长征中力挫蒋介石的围剿,挽救革命于悬崖边缘,九死一生。现在盘踞在陕北延安,指挥全国的八路军进行抗日游击战。9月25日板垣在平型关的失利,就是此人所为。最近又筹建了另一支队伍,叫新四军,端的是风生水起。估计南京战役结束后,日军在江浙的主要对手,就是这支部队了。
武藤章和松井石根听了这番话,不由得瞠目结舌,惊叹中国还有此等人物,为什么总部无人提及?看来,中国的博大精深,不是一个弹丸小国能窥测的。他们看着眼前的袁藩,觉得此人对大日本帝国,显得尤为重要。如果利用好此人,定有一番作为。中国曾经数次为外族所扰,有时长达数百年,可是中国的文化,没有哪个民族能够抵抗。就连一个小小的青花瓷,到了日本,都是国宝。那么,日本要想征服中国,不利用中国人,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袁藩品了一口茶,忽然念道:“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这是毛泽东1925年写的。”
武藤章嘴里默默地重复着:“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谁主沉浮呢,决不会是大日本帝国,决不会。”他的语调,到后来就点歇斯底里了。
松井石根说:“参谋长先生,你入魔了。一首词就把你吓成这样?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武藤章说:“以诗言志,是华夏的传统。袁大总统当初也有诗词,用诗言志。‘野老胸中负兵甲,钓翁眼底小王侯。’结果是袁先生推翻了清王朝。秦朝末年,有个农民领袖,叫陈胜,曾经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结果是他推翻了大秦王朝。中国,是个诗的国家。日本,传说是中国秦朝的徐福所创,文字也是学的唐朝中国。就是眼前的茶道,也是中国货。松井君,文明,文明的力量,太可怕了。”
松井石根不屑的说:“古老的文化,是现代文明的对手吗?我们有先进的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这些都不是蒋介石的国军能战胜的。”
武藤章说:“咱们依仗的现代武器,没有秘密。而古老的文明密码,我们无从破解。”
袁藩说:“也许用不着先进的武器。小米加步枪,就能打败你们所谓的飞机大炮。”
松井石根说:“小米加步枪?那是什么装备?”
袁藩说:“那是共产党八路军的装备。这支军队光靠着一双脚,一天就能跑二百里地。就是汽车轮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武藤章说:“可怕的机动性。”
松井石根说:“这些重要情报,怎么从来没人去侦察?土肥原贤二太骄傲了,他简直是躺在自己的才华上睡大觉。”
武藤章说:“袁先生,我部拟定12月初,进攻南京。到时候,希望阁下早定意向,否则玉石俱焚,恐怕也不是袁公子的初衷。”
松井石根说:“我会向内阁表达袁公子的心意。今天就到这吧,时间太长了,恐怕于你不利。军统的人还有你的手下,都来寻找你了,我们会尽快让你脱身。”
袁藩说:“今后我将派我的谋士徐策跟你们联系。”
武藤章和松井石根听了,都略显诧异,不过还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