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萨摩耶

　　回到城里，袁藩几人直接来到唐生智的司令部。唐生智看到他们回来了，笑着说：“干得不错。只是，击毙乔组长，有点鲁莽了。”
　　林玉婷说：“舅舅，是他们不讲理，要抢夺我们的战利品。”
　　唐生智沉吟的说道：“老头子和戴笠都在南京，恐怕一会就要问到这件事情。”
　　袁藩说：“反正你不知情。”
　　唐生智说：“就你小子聪明。”
　　林玉婷说：“舅舅，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唐生智不回答林玉婷的话，只是看看袁藩，说道：“回去休息吧。”
　　袁藩和林玉婷目送着司令回了办公室，林玉婷问道：“去干吗？”袁藩说：“我们把箱子放到地下室去。我要做一个自毁装置，你们也小心点。”
　　林玉婷说：“都去吗？”
　　袁藩说：“孙大哥跟我去就行了。你给我们安排房间去吧，我要洗澡，身上都发霉了。”
　　林玉婷在二楼给大家安排了房间。她和袁藩一人一间，69号一间，熊海涛一间。安排好了，林玉婷回自己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洗澡。她把自己扒光了，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凹凸错落的身体，光滑细腻，不知道将来谁会品尝。会不会是袁藩？想到这脸就红了，好像有人偷看一样。想到偷看，急忙在屋里进行了细致的检查，果然发现了一个窃听装置。看来，别的房间也有。她穿好衣服，检查了二楼所有的房间，清除了十二个窃听装置，又用望远镜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几个有可能的狙击点，都做了记录，才回到自己屋洗澡。从浴室出来，刚穿好衣服，袁藩就推门进来了。林玉婷说：“你进屋也不敲门？我可还没进你们家门呢。”
　　袁藩说：“听说你打扫了卫生？很好。一会你去我师哥的房间，仔细打扫一下。”
　　林玉婷听见他说师哥，就生气地说：“不去。”袁藩一指桌上的玉坠说：“你怎么不戴上？”
　　林玉婷说：“鬼子的东西，我才不戴。”
　　袁藩说：“你这可错了。这件玉坠，充其量是鬼子抢的。这款玉坠花纹是直刀阴刻鸳鸯纹，造型生动流畅，包浆圆熟，是典型的宋玉。小日本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要是在太平年间，几十万也是它了。”
　　林玉婷说：“真的假的？唬我不懂是吧？”
　　袁藩说：“你不要就给我吧。”
　　林玉婷说：“才不，给你去送给小狐狸精呀？”
　　袁藩说：“男人，就应该多几个狐狸精围着，才有面子。”
　　林玉婷说：“胡说八道。好了，要是算你送给我的，本小姐就笑纳了。”
　　袁藩说：“我出去一下，吃饭别等我了。”
　　林玉婷有一瞬间产生了跟着袁藩出去的念头，可是多年的特工生涯告诉他，眼前的男人有自己的秘密，他们交浅言深，是不合适的。
　　于是，她温柔地说：“小心点，小舅舅。”
　　袁藩拿起她的手，吻了手背，就自顾出去了。林玉婷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久久不能平静。
　　袁藩提着一个挎包，走出司令部，来到门口，看到这里至少有一个营的警备，可以肯定，这是萧司令安排的。因为有几个士兵昨天在萧司令那里看到过，袁藩过目不忘。
　　他走进新街口百货商场，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中年绅士。在成衣柜台前，跟一个鸭舌帽交换了提包。那鸭舌帽一开口，才知道是个女人，并且一口的朝鲜话。她说了一句：“조심해（小心）。”把怀里的小狗交给袁藩，就转身走掉了。
　　袁藩抱着那条白色的萨摩耶，走出了商场。他把那条可爱的小狗放到地上，跟着它往前走。一人一狗沿着街道往前走，穿大街走小巷，一直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弄堂。袁藩拍拍那条萨摩耶的头，小家伙迈着小碎步一路去了。袁藩走进那家的对面，发现里面没人，可能是主人出去了。他爬上二楼，躲在窗帘后边观察对面的房间。
　　经过二十分钟的观察，袁藩已经摸清了里边的情况。判断不超过四人，步伐浮躁，可以对付。于是袁藩就往楼下走，忽然听到开门声。袁藩无处可藏，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楼下，正好跟一个回家的姑娘撞了个满眼。那姑娘看着他，好一会才问道：“你是谁？”袁藩说：“我要说我是来找人的，你信吗？”那姑娘说：“你找人也不敲门就进来了？你找谁呀？”
　　袁藩说：“姑娘，你见过小偷敲门的吗？”
　　那姑娘说：“见过呀。小偷不知道有没有人，先敲敲门，这叫投石问路。问清了，才好下手。”
　　袁藩说：“姑娘真是内行，不做小偷可惜了。”
　　姑娘说：“我是小学老师。”
　　袁藩郑重地说：“我是小学校长，咱们是一个系统的。”
　　姑娘听了，很认真地说：“我叫朱惜花，知道你也是被生活逼的。原谅你了，以后别干了。刚才我还跟我的学生说，上海沦陷了，南京也要完了，好好珍惜这几天吧。过了这个月，咱们就是亡国奴了。”
　　袁藩说：“谢谢姑娘提携。我叫袁藩，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说完，闪身出去，来到对门，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刚一进院子，就有一把手枪顶住了他的脑门。袁藩说：“我要见雄也三郎。”拿枪的人摸摸他的身上，没发现武器，就用枪指着他来到屋里。屋里还有两个人，都持枪戒备着。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中毒的雄也三郎。
　　雄也三郎说：“放开他。”
　　袁藩说：“你真行，还没死。”说着，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雄也三郎，雄也三郎毫不犹豫的吞了。过了一会，吐了两口黑水，人就精神了很多。
　　雄也三郎说：“谢谢先生赐给我解药。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少校公子袁藩。”
　　“袁少校，那批东西对我们很重要，拜托你提条件吧。”雄也三郎说。
　　袁藩说：“那批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价值几何。所以只能问你，你能出什么条件？”
　　雄也三郎说：“那个抽屉里有二千现大洋，你拿去吧。”
　　袁藩说：“我只用美元或者法币。”
　　雄也三郎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杀了军统的乔组长，惹了麻烦，我们可以为你摆平这件事情。”
　　袁藩说：“你的消息很灵通呀。”
　　雄也三郎说：“袁少校，你不会天真地以为现在的南京还在你们手上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在南京战区派出了712个战斗小组，化妆执行各种任务，包括攻城略地。”他说着，从提包里拿出两张照片，递给袁藩。袁藩看了一眼，一张上面是乔组长和一个穿西装的人握手的合影，另一张也是两个人。
　　雄也三郎说：“照片上的中国人是你们的乔组长和周主任。另外两个是上海影佐机关的高级特工，你们的戴局长一定会认识的。”
　　袁藩知道，这些照片就是南京军统人员投敌卖国的证据。“谢谢雄也三郎先生。”说完，就把照片收了起来。
　　雄也三郎说：“袁先生满意了吗？”
　　袁藩说：“虽然中国和日本没有正式宣战，但是侵略与被侵略的战争关系，已经构成了既定事实。国际上有一个《陆战日内瓦公约》，我看大家还是要遵守的。要是你们所谓的大日本帝国一意孤行，引起第三方插手中日战争，恐怕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雄也三郎看了袁藩一眼，转头对其他三个人说：“你们在外面警戒，不许打扰我们。”袁藩说：“何必呢？我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雄也三郎说：“他们是上海特高课的，我临时借的。”
　　袁藩说：“我说他们可以不用离开的意思是这样的。”说着话，一抬手，三个特工就软倒在地上，一会就死了。
　　雄也三郎笑着说：“没想到袁先生这么谨慎。”
　　袁藩说：“日本是弹丸小国，人口并不比中国的一个乡村多。”
　　雄也三郎说:“殖民国需要的不是数量。你见过奴隶比奴隶主还少的部落吗？”
　　袁藩说：“你说得也对，我本来就是冲着奴隶主来的。”
　　雄也三郎说：“这样啊，那只有武藤章课长接手处理了，只是不知道他见不见你。”
　　袁藩说：“你只要对他说了，他一定会见的。”
　　雄也三郎说：“我一定转达。不过那批货，你要好好看管。”
　　袁藩说：“我需要人手。”
　　雄也三郎说：“您已经是我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到曙光照相馆，接头暗号是这样的。”说完，做了一个手形。
　　袁藩不再说什么，起身出了院子。他来到曙光照相馆，一走进去，店员就热情迎上来：“先生，照相还是洗相？”
　　袁藩说：“看看。”说着话，左手做了一个手形。那人说：“先生里面请。”一走进里面，袁藩就看到一个矮胖子，正在慢悠悠地摆着茶道。袁藩走过去，坐在那人对面。店员鞠了一躬，就出去了。胖子问道：“先生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