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南故梦（十）

　　041翻阅下个世界
　　一年之后，我从大一的师妹，变作大二的师姐。融入大学生活很成功，我不仅搞好学业，还常常参加活动和比赛，每天忙碌，也充实，觉得生活前所未有的有趣和好玩儿。
　　虽然也不乏向我抛出橄榄枝的师兄和男同学，但都没有遇见心仪的，所以一直未交男朋友。
　　不过，王放，我彻底放下了。对他，没有喜欢，没有怨念，没有思念，也没有留恋，
　　我们很少联系。但我知道他去了上海一所大学，也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
　　好久未见的贺开，去了北京的解放军大学。他们全封闭式管理，很少能上网，即便能玩手机也是偷偷的。不过有空都会发条信息问问我的近况。
　　陶然去了上海的大学，她学业很忙，常常乱成一锅粥。她告诉我，一个男生在电影院跟她表白，还是原来我们高中的，不过之前都不大认识。她陷入了热恋，不过维持不久，两个月就分手了。
　　唐潇和赵一一去的是同一个城市，但在不同的大学。唐潇大二还去日本早稻田大学交换，她那么怯生的个性，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还不知如何是好呢。唐潇说，渝南啊，我在日本还挺好的。高中跟你在一起三年，我性格还是开朗了许多，会主动跟人打招呼，也会关心帮助朋友了。我真欣慰。
　　我们分散在两岸三地，五湖四海，因为各自的忙碌，很少联系，很少相聚，可谈起从前，还是一样地开心，一样笑得没心没肺。高中最苦逼最难受的三年，我们陪伴彼此度过。我们真的不会再想回到那三年时光，但如果非要找个理由回去，那就是你们，我亲爱的朋友。
　　
　　042原来你是这样
　　
　　在大学，我认识了一个曙光中学的理科女生，她叫朱迪。她就在我隔壁班，偏偏高中三年我们从未见过。
　　聊起天，我俩发现共同认识的人真是不少。贺开和王放她都认识，她还知道贺开高中那段被倒追的光辉历史。
　　她还有王放的微信。我们俩聊起王放，我都是一脸嫌弃当年眼光的模样。
　　毕竟，王放到了大学，更不成人形，颜值直线下降。不得不说，在我高一“看上他”的时候，真真是他整个人生颜值的颠覆时期。
　　经常在微信的朋友圈看见他颓废和堕落的动态，比方说半夜三更在喝酒的小视频，好多个男的还在划拳、骂脏话；或者深夜抽烟，放一张未熄灭烟头的照片；要不就是凌晨卖弄文艺，截一段一般人都看不懂的颇具哲理的话，故弄玄虚。几次三番我都想屏蔽他或者是删了他了。
　　这竟是我高中喜欢了三年的人？为什么这么堕落了？
　　朱迪也十分看不惯他这样的作风。她还跟我提过，王放之前在微信里跟她说，想去西藏，还邀请她一起去。
　　想想真是讽刺，他以前也跟我说想去西藏。他真会聊天啊，是不是跟每个女生都这么聊？
　　事实证明，我真的没猜错。一天早晨醒来，看到王放半夜的时候发了一条语音给我，三点二十分。
　　我点开，他醉醺醺的声音在说：“睡没有？陪我聊聊天吧！”
　　该不会是群发吧？
　　我跑到朱迪的宿舍，让她看下手机。果然如我所料。
　　至此，对王放，就真的只剩下失望和叹息了。原来原来原来你是这样的。曾经为他写下的“trustyou”，真的就只存在于曾经了。
　　朱迪也跟我一样的想法，她回想起王放高一时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样子，真的觉得是判若两人。
　　谁说不是呢？
　　尽管王放偶尔会在我有些不开心的或是迷茫的朋友圈那里，留下只言片语。我还是置之不理。
　　我喜欢你的时候，是你最光芒万丈的青春。
　　我不喜欢你了，你却把自己堕落到我鄙夷的境地。
　　多希望你清醒，有一天回归到最好的自己。
　　
　　043心形子弹
　　贺开在部队训练很艰苦，常常发信息跟我抱怨。北京那种鬼天气，半夜得起来站岗俩小时，每天要跑几万米，体能训练就不说了，折磨得非人哉。
　　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唱吧给我唱歌听。我又想起了初见的时候，他唱着周杰伦的歌。那么陶醉，那么自恋，那么自鸣得意。
　　他软磨硬泡，让我也录歌给他听。好歹我白听了他唱那么多首，就勉为其难地录给他听，可是远不及他唱给我的多。最后他唱了三四十首，我唱的数量还保持在个位数。
　　有一回，他寄了个快递给我。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份礼物。信里表达了贺开同学对程渝南同学无限的挂念。只是那个字儿，真是丑得没谁了，歪歪扭扭，就像毛毛虫似的。
　　礼物是用红线缠成的一个由子弹组成的心形模型。是真正的子弹！线也绑得特别结实，根本扯不开。我看了觉得好霸道，果然当军人就是不一样，让从来没见过子弹的我，真是大开眼界。
　　每天和我聊天，成了贺开的日常。我很忙，但考虑到他每天训练真的太枯燥、太劳累，又不忍心拒绝。所以就抽出时间，哪怕只和他说几句，他也满足得不得了。
　　有天他喝醉了，跟我发信息说，忘不了那个曾经倒追过他的女孩。唉，人呐，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竟然还在原地打转。
　　那个女孩也许不知道，她疯狂的青春，留给别人一道疤痕和难以忘怀的痕迹。
　　就像我心里曾经那样喜欢的男孩，他无意的好奇，给我的心开了一枪，那个洞永远无法填满，愈合。
　　
　　044青春留白
　　我的一生，如果能够不承载太多负担，如果能够活得简单而如梦中那般轰轰烈烈，如果能够不耗费太多心思就到达云端。
　　我的一生，我希望只真正喜欢那一个男孩，尽管他不知道，在我埋葬之时依然在心中勾勒他的容颜。
　　我的一生，单纯美好。希望满满的幸福感不要溜走，希望心痛的折磨不要纠缠我，希望我能够对伤害和失败释怀。
　　我的一生，走到现在才发现：很多很多不可能失而复得，很多很多别人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会发生，很多很多自己无法控制。
　　我的一生，该是碌碌无为还是留下痕迹？振奋的时候把一切踩在脚下，看得渺茫；受伤的时候把一切幻化成灰，遮蔽阳光。
　　我的一生，与内心深处的不满足感和失意搏斗，与现实的不公正和不平等斗争，发现自己的渺小，果然不会轻易地被抹掉。
　　当和有些人越来越近，就必然和有些人越隔越远。请不要遗憾，也无需重拾情谊。那时和这时已相距太远。那时，你和他很快乐。这时，他和别人很快乐。这时，你也和别人很快乐。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如果忘不了，就记得吧。我们也许都不愿意相信记忆，美好的记忆可以骗人，却骗不了过去，骗不了时光，骗不了最终的结局。
　　应该到此为止了吧？一个女孩为一个男孩，留白的青春。
　　星光很灿烂，却不一定会留下星轨。
　　永远不记得是哪年哪月哪日哪时哪分哪秒看了那片星空，也永远不记得是哪时哪地哪刻看见了他。
　　别人以为那是跟网络小说和肥皂剧一样烂俗的情节，一半自作多情，一半从来不明。这个世界上，从来很少有人真正愿意永远不表露心意。多少人愿意一个人秘密地承受呢？慢慢品尝恋恋不忘的苦涩的咖啡，只是因为勇气不够。
　　最后，男主角离你而去，从未和你说过完整一句。
　　还好，我有我的小幸运，拥有星光点点的回忆。
　　
　　045人生若只如初见
　　王放听见程渝南唱着《世界末日》，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感觉到她明显的不开心，是因为他吗？本来她听说能一起来KTV玩，明明是兴致勃勃的。到了这里，又像蔫了的皮球，女孩子的心思，真是搞不懂。
　　他决定出去抽根烟。推开门，走到外面，顿时觉得闷闷的胸口舒展了许多。
　　一根烟的功夫，王放放空了自己，脑子里空空的，木了一阵，突然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背：“嘿！发什么木？不进去？”
　　原来是出来接电话的阿菲。今晚他把她拉来一块儿玩儿，她和鱼腩也是一个班的。俩人不熟？
　　还在发愣，王放已经被阿菲拉回了KTV。只见封毅一个人在嘶吼着《死了都要爱》，青筋都爆出来了。
　　“丫的！你小子挺会自娱自乐嘛！怎么就你一个人了？”
　　封毅喘了口气，说：“她好像不舒服，出去了，去洗手间了吧。她好像在你包里放了东西。放哥啊放哥，你又惹女生伤心！”
　　王放坏笑着搂住封毅的脖子：“你丫的再乱讲！小心我大刑伺候！”
　　“不敢了不敢了！放哥你饶了我！”封毅哼哼唧唧。
　　于是又是一通鬼哭狼嚎。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鱼腩还是没有回来。
　　王放跟封毅说：“给鱼腩打个电话吧。”
　　封毅说：“要打你自己打。”
　　“你丫！听不听哥话？”
　　封毅不情不愿拿起手机，“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封毅说，“是不是没电了？还是没信号？”
　　“再打几次。”王放看着封毅。
　　还是忙音。
　　王放愣着，忽然说：“不会出事吧？”
　　他急匆匆地出了房门，看见门口的服务生就忙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裙子，扎着个马尾，个子这么高的女生？”王放比划着。
　　封毅和阿菲也跟了出来。阿菲说：“我去洗手间看看。”封毅说：“我去前台问。”
　　王放还在走廊四处看着，封毅走回来说：“鱼腩应该走了，前台说我们这间已经结账了。”
　　王放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哦。”
　　转身回到房间，抓起沙发上的书吧，掏出鱼腩留给自己的东西。用力一猛，掏出的黑色笔记本里的照片散落一地。
　　王放抓起一张，是星星的图片。很漂亮的北斗七星，一点儿都不像是傻瓜胶卷相机能捕捉到的画面。偏偏，就被鱼腩这个傻姑娘，运气这么好地捕捉到还拍下来了。
　　王放翻到背面，见到一排漂亮俏皮的字体，仿佛是鱼腩在笑着跟自己说：
　　
　　“你飞翔着北斗星的梦
　　星月相守
　　把黑夜点亮
　　你就是最美的太阳”
　　
　　这时阿菲拉开房门，激动地跟王放喊道：“放哥，洗手间没人！”她大步跨过来的时候，踩到了一张照片，留下一个大大的脚印。王放急忙跑过去，捡起来。再一张，一张地，把所有照片捡起来，重新塞回书包，拉上。
　　“来！我们继续嗨！”紧接着到点歌屏前顶了《high歌》、《三天三夜》、《onenightinBeijing》、《离歌》，然后抢了麦就开始唱。封毅无奈地看了阿菲一眼，耸耸肩，拿起一瓶啤酒开喝。阿菲莫名其妙，但心里也估摸着猜到几分，于是什么也不想，拿起另一个话筒，陪王放一起嗨。
　　回到家，凌晨三点，王放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洗了个冷水澡，忽然清醒了。躺在床上，眼皮儿很酸，胃里翻腾，明明很累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拉扯着思绪。
　　他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台灯。打开书包，开始看鱼腩写给自己整整一本的同学录。
　　一开始，鱼腩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调皮和幽默，回顾着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王放看着心里特别欣喜。原来原来鱼腩对我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原来原来我在鱼腩心里是这样的啊。
　　慢慢地，画风开始转变，鱼腩的字迹开始潦草，一如她凌乱而复杂的思绪。王放也开始跟着鱼腩的回忆开始回忆。他的一举一动在鱼腩的文字里都变得清晰，都开始放大。原来她那样关注自己。有好多被他遗忘的片段，细节，细枝末节，被连根挖起，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从不解，到疑惑，到纠结，到费解，到会意，到心疼，到无奈，到愧疚。
　　合上本子，凌晨四点五十三分。王放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鱼腩错爱了自己。那样善良单纯的姑娘，怎么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喜怒无常、飘忽不定、放荡不羁的人？
　　他抖落出书包里所有的照片，一共有三十二张，加上鱼腩高一时送给他的，一共有三十三张。
　　翻出高一时那张，后面还有鱼腩专属笑脸，上面写着：“王放，送你好多好多颗星星，可以分享和聆听你心事的星星。程渝南赠。”
　　无一例外，这三十二张星空照片，每一张背后都有一句话。它们，或许是一首诗截取的片段，或许是一首歌截取的歌词，或许是一本小说里截取的台词，或许是鱼腩自己说的话。只是，不再有鱼腩的招牌笑容。
　　1、“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2、“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身影。”
　　3、“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4、“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5、“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6、"Twin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Upabovetheworldsohigh,likeadiamondinthesky.Whentheblazingsunisgone,whennothingshinesupon,thenyoushowyourlittlelight.Twinkletwinkleallthenight,hecouldnotseewhichwaytogo.Ifyoudidnottwinklesointhedarkblueskyyoukeepandoftenthroughmycurtainspeep.Foryounevershutyoureye,tillthesunisinthesky.Asyourbrightandtinysparklightsthetravelerinthedark.ThoughIknownotwhatyouare,twinkletwinklelittlestar."
　　7、“天黑的时候，再小的闪烁，也努力放光明，当有天我在夜空里面被发现，能感动你视线。”
　　8、“告诉我星空在那头，那里是否有尽头。”
　　9、“我们是天上的星星，我们在孤单地旅行，相遇是种奇迹。”
　　10、“在黑夜的星星，闪烁着泪滴，化成流星。”
　　11、“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但愿认得你眼睛。”
　　12、“你就是我的小星星，挂在那天上放光明。海上流浪的许愿瓶，每个心愿都是为你。”
　　13、“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默默许下心愿，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
　　14、“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以为快乐会永久，像不变星空，陪着我。”
　　15、“带着永恒的幸运，慢慢靠近我的心，明天夜空会有传奇，那是我们的星座。”
　　16、“只有漫天星星静静照着我，给我破碎的心带来光明。”
　　17、“满天星光，我不怕，风正劲。满心是期望，过黑暗，是黎明。”
　　18、“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19、“时代极暗，若星闪闪都知你在唱歌，让我像星光披上身，祝福我来日亦像你，成就一种声音。”
　　20、“将星光千串轻轻挂在窗角，求令到夜会变得漫长。”
　　21、“问天上的星星什么地方，才有快乐没有悲伤，但星星却沉默没有回答。”
　　22、“星星的眼睛眨呀眨，是谁在风中笑着我的傻。”
　　23、“星星的梦，向你倾诉，在我的心底，有一个秘密和你一起入梦。”
　　24、“在黑色夜空，谁给我安定，如果有一天我期待黎明，你会陪着我，我相信。”
　　25、“我和我小小倔强，有一个小小愿望。”
　　26、“我拥有星光，在光辉中看见，未来的出现。”
　　27、“未来还是那么那么长，我要一步一步地寻找。”
　　28、“遥遥晚空，点点星光，息息相关，你我哪怕荆棘铺满路，替我解开心中的孤单，是谁明白我。”
　　29、“忘掉种过的花，重新地出发，放弃理想吧。”
　　30、“过了很久我现在来到这里，一起度过的时间回忆，像星星一般洒落。”
　　31、“遥望那无止境的梦想，你所期望的全部，是这世上唯一的光芒。”
　　32、“我不想再写，随手撕下这一页，原来诗跟离别，可以没有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