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六十六 第八章 他们是巴嘎

　　第七章六十六
　　
　　回到住所，来到司令的办公室。唐生智正在看着什么文件，看到他们两人进来，就问道：“昨晚怎么回事？”
　　林玉婷说：“是袁藩的主意。他担心那份计划失窃，就暗中埋伏，果然击毙了两名日本间谍，我们损失了五名警卫人员。”
　　唐生智说：“做得好。袁藩，有机会我一定跟老师好好说说你的能力。不简单呀，玉婷，你要跟袁藩认真学习，今后，你的安全，我就交给袁藩了。”
　　林玉婷说：“舅舅，看您说的，还不一定谁保护谁呢。”
　　唐生智说：“袁藩，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南京卫戍军特别监察科少校组长。人员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一共四个人，都是好手。”说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左轮手枪，“这是英国大使柯华先生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用。你拿着它，明天就去南京。我会让秘书送给你一份部队序列报表，供你参考。”
　　袁藩接过手枪，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最喜欢格鲁红鹰，但是，眼前的柯尔特M1917，也是他的最爱。这种手枪是M1909的改进型，11.43MM的口径，弹容量6发，美军就大量装备着M1917.它杀伤力大，射程超过三十米，精准度高，不容易卡壳。袁藩拿起手枪，说道：“谢谢将军赐枪，我保证完成任务。”
　　林玉婷说：“舅舅，我是什么任务？”
　　唐生智说：“玉婷，你父母死得早，从小你就跟着我，跟我的亲闺女没有什么分别。这些年，舅舅多亏了你的照顾，病情才得到了控制。本来你在军统应该有个大好前程，是舅舅拖累了你。这几天我看你跟袁公子聊得来，就想让你一起去南京。不知道你怎么想？”
　　林玉婷刚要张嘴，眼泪就下来了。她擦擦眼泪，哽咽着说：“舅舅，我知道这次咱们是九死一生。既然是死，到哪都一样。人家袁公子一个局外人都不怕，我作为您的机要秘书，更是责无旁贷。就是不知道袁公子带不带我去？”
　　袁藩略一思索，就说道：“将军，我愿意带着玉婷。”
　　唐生智看到袁藩的态度，现出高兴的样子：“袁藩，玉婷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护她。“
　　袁藩说：“司令，我只能做最后的保证：就是死，我们也会死得值！”
　　唐生智说：“到南京后，首先跟宪兵司令萧山令取得联系，他会安排你们开展工作。去收拾吧。”
　　在一间仓库一样的大屋子里，袁藩看到了他的队员。一共四名队员，加上他和林玉婷，也就是个六人小组了。
　　袁藩说道：“各位好，我们小组的代号叫六十六，队员就是我们六个了。我们马上就要奔赴前线，有几句话交代大家。能不能完成任务，先不说。能不能活下来，才是我最关心的。你们眼前的帆布包里，有一袋压缩饼干，一瓶饮用水，一袋火腿肠，还有一个防毒面具，一个简易水下呼吸器。为了便于相互补充弹药，我们统一使用M1900手枪，每次执行任务前，子弹配备不少于150发；另外配备军用匕首一把，德国产的，一些空降兵就使用它。”
　　林玉婷拿的匕首是她缴获的日本忍者的，有剧毒。匕首上阴刻着一条鳄鱼，很精致的一把冷兵器。她看着袁藩说：“你的左轮呢？不用了？”
　　袁藩不理她，继续说道：“为了便于执行任务，我把大家进行统一编号。我是1号，你们依次是3号5号6号9号，林玉婷是0号。有一把德国G-43狙击步枪，子弹80发，交给6号使用。我们分成三个战术小组，01、35、69。在战斗中，一个主攻，一个副攻。主攻的任务是消灭敌人，副攻的任务是保护主攻的侧翼和后方，并且配合主攻换弹夹。”
　　林玉婷说：“少校先生，请问01组的主攻是谁？”
　　袁藩说：“当然是0号。”他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林玉婷，接着说，“为了避免过多的语言交流和无谓的发问，我教给大家几个手势，分别是进攻、潜伏、撤退、掩护。”说着，给大家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都是依照惯例的动作，没什么特别的。
　　这些完成以后，袁藩让大家检查装备。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唐生智的办公室，请求出发时间。唐生智看着眼前的六个人，忽然热泪横流。他哽咽着说：“士兵们，你们好。我是南京保卫战的司令官，是战役的最高长官，可是，我是个光杆司令。自从海外归来，我已经没有自己的兵了。这是一个将军最大的悲哀，也是最大的耻辱。现在我手下的兵，不会听从我的命令。宋希濂、孙元良、桂永清、王敬久这些人，都是老头子的心腹，谁叫得动？可是，我手下还有人，那就是你们。你们是我唯一能调动的战士了。所以，我自己跟自己说，这次的南京保卫战，是我的特种兵之战。战争的胜败不在于你们，但是，战争的荣誉，却牢牢系在你们身上。”
　　大家听了，不由黯然。林玉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袁藩却是很淡漠，不为所动。唐生智说：“你们要注意跟各种各样的部队搞好关系，要善于利用他们的情报网。特殊情况之下，不用汇报，机断行事。就是把中国的天捅漏了，有我唐孟潇顶着。下午，冯玉祥将军要到第五战区公干，你们就搭乘他的座机，先到武汉，然后坐火车到西王集，再转乘汽车到南京。”
　　大家心情不好，也都没多说什么。袁藩和队员们走出司令的办公室，林玉婷返回去，抱住舅舅哭个不停。她嘴里说着一些日常生活中的注意事项，就像嘱咐一个小孩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林玉婷才告别了舅舅。他们在去往梁平机场的路上，袁藩说：“干嘛？跟生离死别似的？你眼前不是还有一个舅舅吗？”
　　6号说：“组长，原来你是0号的舅舅呀。”
　　林玉婷听了，不但不恼，反而脸上有了红晕，搞得大家一头雾水。上了飞机，大家都不说话。倒是冯玉祥将军，对他们很感兴趣。不断搭话，套问一些情报。
　　冯玉祥是安徽人，一级上将，现任第三战区司令长官。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蒋介石的拜把子。此人仪表堂堂，威武雄壮，大有燕赵慷慨之风。他跟大家说话，谁也不搭茬。林玉婷想说几句，怕袁藩不高兴，就忍住了。
　　只听冯玉祥问道：“没听说老唐有这么几个手下啊？莫非是雪藏的高手，在关键时刻用出来？”
　　忽然袁藩问道：“冯将军，你的腰痛病好些了吗？”
　　冯玉祥听了，诧异道：“你知道我有腰痛病？咱们认识吗？”
　　袁藩不说话。冯玉祥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厉害。连我的底都摸透了！看来孟潇是有心人呀，怪不得敢接下这自杀的活计。”
　　袁藩说：“自杀也是消灭敌人的一种方式，只要用对了，没什么不好。”
　　冯玉祥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袁藩说：“我叫六十六。”
　　冯玉祥听了，脸色大变，一时没说出话来。袁藩微笑着面对神光逼人的冯将军，一脸的淡然。过了好一会，冯玉祥说道：“好好干。要是缺了这个少了那个，就跟叔叔我说，千万别客气。”
　　袁藩说：“谢谢冯叔叔。我单身一人，四处漂泊，只是为了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尽人事而已。”
　　冯玉祥看了袁藩一眼，摇了摇头。
　　后来的一路上，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到了武汉，他们没做停留，乘火车到了西王集的时候，已经是19号凌晨。他们吃了早饭，在警察局借了一辆中吉普，拆了车棚，乘着早晨的霞光，就上路了。
　　
　　第八章他们是八嘎
　　
　　冬天的华中大地，虽然不乏绿色，但始终少了春夏的昂扬。今天是个好天气，车子行驶在山道上，虽然颠簸，倒也不慢。九点过一点，他们已经走出了一百多里地。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辆车子，停在道路一侧，大概是坏掉了。一群国军士兵站在车子周围，等着修好车子上路。袁藩扫了一眼，发现这伙人一共是十八名战士，手里都是德国MP28冲锋枪。弹容量20发，射程150米。一个少尉腰间挎着撸子，用标准的军姿站在路边。袁藩的车子经过时，一个士兵叫道：“哪一部分的？会修车吗？”大家都不说话。袁藩忽然看到那个少尉的右手食指不断弯曲，就像在扣动扳机。袁藩忽然垂着手臂做了一个潜伏出击的手势。大家正在觉得眼前倒霉的士兵很可笑的时候，看到组长这个样的手势，一时没理解过来。车子过去了十几米，忽然袁藩大喝一声：“八嘎。”
　　那个少尉一听，就愣住了。一个士兵用日语说道：“你们也是渗透小组的吗？”六十六小组的成员都会说日语，听到日语就明白了。于是大家不再客气，一边射击，一边找掩体。第一个回合下来，对方就损失了九名士兵。
　　袁藩和林玉婷躲在一块石头后边，被对方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他转头看看35和69，情况差不多。对方九把冲锋枪，子弹就像暴雨一样，根本没有射击间隙。一时半会，袁藩没有办法扭转劣势。
　　就在这时，6号忽然大叫着从石头后边跑了出来。9号一把没拦住，只抓住了那把狙击枪。随后，一颗子弹就钻进了6号的后脑，又从前面穿过去，带着6号的眼珠子飞走了。接着，一颗手雷在35的掩体里爆炸，35立刻就没了动静。林玉婷尖叫着说：“他们牺牲了，我们的战友牺牲了。”袁藩说：“鬼叫什么？做好自己的事。”说完，抬起身，一枪就把飞过来的手雷打爆了。林玉婷见此情景，趁机射击，消灭了对方一人。9号也遭到了手雷的袭击，已经从掩体里滚了出来，躲避时还抓住时机击毙了一名敌人。
　　林玉婷说：“小鬼子打枪这么精准，一定是精锐部队。”她话音刚落，就见袁藩从掩体里滚了出去。她马上意识到危险，也从另一侧滚了出去。随后，他们的掩体就被手雷击中，成了硝烟的舞台。林玉婷不敢停下来，因为她能感觉到子弹在身边不断擦过的声音和气流颤动，她只能不停地翻滚下去。凭着感觉，举枪朝着敌人的大概位置射击，至于能不能打中，就要看老天爷的脸色了。
　　终于碰到一个小坑，她才停下来，喘匀了这口气。这时，她发现枪声稀落了很多。于是小心的抬头观察，仔细看了一会，判断出敌人只剩下三个火力点，说明双方的人数相当了。她一下子来了精神，举枪寻找目标。
　　过了一会，对方又没有枪声了。她大惑不解，转着脑袋寻找自己的战友，才发现袁藩就在她的身后一米处。
　　“怎么没声了？”林玉婷问道。她话音刚落，敌人的汽车后边走出一个猎户，肩上扛着一把猎枪，笑呵呵的喊道：“小鬼子死了。我打死的，出来吧。”
　　0号1号和9号都钻出掩体，来到近前，果然敌人都躺在了地上。袁藩说：“9号，立刻清理战场，遇到有气的，就补一刀，绝不留活口。”九号答应一声，开始干活。袁藩说：“0号，你去看看356的情况。”林玉婷接到命令，只好照办。
　　那个猎人说：“你们是国军吧？”
　　袁藩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日本人？”
　　猎人说：“我听到他们说日本话。”随后，又说道，“我叫何谢，前边何家庄的。”袁藩不再理他，走到林玉婷身边，看着眼前356的尸体，脸色漠然。
　　9号说：“出师不利。还没到地头，就损失了三名队员。”
　　袁藩说：“9号你负责掩埋尸体。0号，搜集所有装备。”
　　三十分钟后，所有的尸体都掩埋了。林玉婷收集了一部电台，十五把冲锋枪，1300发子弹。还有十几桶罐头，几百元法币；另外还有一个笔记本，一个玉石坠，三套军服。袁藩把这些装备搬到车上，准备继续前进。何谢说：“前边就是俺们庄，你们去歇歇吧，让俺的婆娘给你们烙几张大饼，裹上黄豆酱，河套产的大葱，多带劲。”
　　袁藩说：“就按你说的办。”
　　9号开车，袁藩几人坐在车上。他翻开缴获的笔记本，上边是用日文记录的一些信息。袁藩浏览了一遍，发现都是一些村庄的位置规模人口粮食的情报。他合上本子，问道：“何谢，敌人经常来村子吗？”
　　何谢说：“我听一个国军弟兄说，日本人没饭吃，都是就地抢。我们邻村就被抢了，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袁藩顿时明白了这伙敌人的任务。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无奈。国军堂堂四百万正规军，却是各霸一方，都把军队看作命根子，恨不得别人家的士兵都死光了，只留下他一家才过瘾。要不，何至于日本人如此嚣张，竟然深入我军腹地抢粮食，太丢人了。
　　他们转了一个山坳，何谢的脸就变了。因为眼前的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显然是遭到了抢劫。
　　车子一到村口，何谢就跳下车，发疯似的跑进村里去了。袁藩几人一下车，忽然从土墙后边跳出十几个拿着三八大盖的士兵，一下子就把他们包围了。
　　袁藩一看眼前的人，马上就猜出他们应该是游击队。至于是哪个党派的，就不好判断了。反正他袁藩不在任何党派，由他们去吧。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袁藩说：“我们是国民革命军，隶属南京卫戍区。”
　　那人说：“你们是萧山令的人吗？”
　　袁藩说：“不是。你是什么人？”
　　那人说：“我叫王凤山，是游击总队的，我们司令叫粟裕。”
　　林玉婷说：“你们就是传说中的新四军？叶挺将军的部下？”
　　王凤山说：“我们军长是项英，书记是陈毅，领导是粟裕。你不要搞错好不好？”
　　袁藩说：“都是打日本，我们就是一家人。”说完，走进村里。
　　村子里到处都是老百姓的尸体，偶尔也有几条日军的尸体。在一个小院子里，何谢正抱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的尸体放声大哭。
　　林玉婷见了，就别转了脸。9号四处看看，确认安全。等何谢哭的没力气了，袁藩说：“跟我走吧。”何谢站起身，点点头。于是，9号把女子孩子的尸体抱进屋里，推到了房子。几人来到村口，王凤山的游击队还没走。袁藩拿出十二把冲锋枪八百发子弹，送给了王凤山。那王凤山喜上眉梢，连声道谢，拿着枪美滋滋的走了。袁藩把一套国军军服给何谢换了，又把6号的背包和狙击枪给了他，9号发动车子，大家就继续上路了。
　　一路上，何谢苦着脸，情绪始终缓不过来。9号说：“何老弟，以后想着报仇就好了，干嘛苦着脸？”
　　何谢说：“我不是恼恨小鬼子杀人，他们会杀人，我们也会。我是恼恨这帮狗日的，杀人还不算，还……强奸。”
　　大家听了，就不说话了。
　　9号说：“何谢，你以后就是6号，咱俩一个组。我保证，一定抓一个日本娘们，让你一次奸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