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临危受命 第六章 守株待兔

　　第五章临危受命
　　
　　唐生智自从在11日的国防会议上说了大话以后，在心里就生起了一个希望。11月16日，蒋介石召集大家继续开会。会上没有作出决议，可是形势已经很急迫。11月17日，会议继续进行。这次会议，大家似乎都感到了紧张的气氛，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汪兆铭打破了僵局：“总裁，诸位，我还是坚持和为贵，忍为高。”张道藩说：“副总裁的观点有一定道理。但是，一枪不放，似乎不大妥当。”
　　顾祝同说：“诸位，我们刚刚进行了上海保卫战，士兵们还没有得到足够的恢复休整，一些部队的编制也不完整，再进行大规模的决战，客观条件也不允许。”
　　李宗仁说：“这是很实际的问题。再说，南京不比上海。上海能坚守三个月，南京的形势不容乐观，恐怕坚守一个月都困难。我们为什么要把大好的部队往火坑里扔呢？”
　　唐生智站起来，大声说道：“总裁，各位将军，政府大员们，南京是我们的首都，是建国之本。舍弃首都，就是亡国。”
　　张群说：“古今中外，守城的例子不少，几乎全部都是城破人亡。去年，西班牙发生的马德里保卫战，本来已经是胜券在握，结果还是功败垂成，城池陷落。“
　　陈诚说：“孟潇兄，你先不要感情用事。自古孤城难守，南宋末年，元军进攻襄阳，吕文焕坚守数月，最后还是城破人降，晚节不保。”
　　蒋介石问道：“孟潇，你有何高见？”
　　唐生智猛地站起来，涨红着脸说：“总裁，现在敌人已经迫近，南京是我中华民国的首都，国父的陵寝所在地，轻言放弃，有碍国际观瞻，国父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我们。本人主张死守南京，和敌人拼到底。”
　　李宗仁说：“孟潇，你真是了不起呀。”
　　唐生智说：“德公，战事演变至此，我们还不肯干一下，也太对不起国家了！总裁，末将愿意带领一支人马，保卫南京，誓与南京共存亡。”
　　蒋介石说：“孟潇壮哉！我就委任你为南京卫戍区司令官，守卫南京。正式文件马上下发，20日准时上任。”
　　唐生智立正回答说：“谢总裁信任。卑职一定竭尽全力，打好南京保卫战。可是，总裁，我的人马呢？”
　　蒋介石听了这句话，就转头问何应钦：“敬之，你看调哪些部队合适？”
　　何应钦知道蒋介石是在踢球，这是有去无还的战役，谁愿意做炮灰？何应钦很清楚，蒋介石之所以选择这种自杀式的防守战役，不是为了在军事上打败日军，而是为了引起国际关注，最好美国或者苏联出兵干预，就算达到了外交目的；另外，唐生智素来与总裁不睦，他没有军权已经很久了。蒋介石选择他去保卫南京，应该是基于比较好控制的想法。可是，哪支部队会听从他唐生智的调遣呢？他蒋介石又能调动哪些地方军队呢？可是作为军政部长，何应钦无法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本着就近的原则，就用淞沪会战的班底，再抽调桂军和川军一部分兵力，组成南京集团军，归唐将军指挥，总裁意下如何？”
　　蒋介石站起身，说道：“就这样吧。”说完，转身退席了。大家各怀心事，陆续走出会场。唐生智心里不高兴，因为他的担忧成了现实。他的手下部队，都是蒋介石的嫡系。没有自己的军队，他就是光杆司令，这仗怎么打？他一边思量，一边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晏道刚走过来，说道：“唐将军留步，总裁要见你。”唐生智说：“晏主任，总裁最近身体可好？”晏道刚一笑，说道：“有日本人在门口闹，共产党在院子里闹，你说总裁能睡安稳吗？”
　　蒋介石是在书房接见唐生智的。晏道刚给唐生智递了茶水，就出去了。唐生智一边正襟危坐，一边等着总裁开口。蒋介石先叹了一口气，才用低沉的语声说道：“孟潇，以往种种，都是过往云烟。你身体还好吧？要不要我给你请个美国医生？现在国家罹难，人人自当奋勇争先，共赴国难。眼前南京的危机，就仰仗孟潇兄了。现在，南京的事情就是头等大事，一切为南京让路。”
　　唐生智说：“出于民族大义，出于对总裁的忠诚，孟潇都理所应当。”
　　蒋介石说：“我只有一句话，你要牢牢记住。守不住，就不要勉强，早作打算，避免被动。”
　　唐生智说：“请总裁放心，我知晓保存实力的重要性。”
　　蒋介石说：“你明白就好。国家仰仗吾兄的地方甚多，跟南京共存亡的话，就不要跟我说了。”
　　唐生智点头表示明白了，蒋介石留唐生智吃晚饭，唐生智推辞说肠胃不好，告辞出来。他的汽车行驶在大街上的时候，忽而听到报童大声叫卖：“快看快看，淞沪会战结束，南京保卫战即将拉开帷幕，湖南名将唐生智要到南京任职！快看快看，唐生智将军防守南……。”唐生智听了，不由的瞠目结舌。回到住所，还是心有余悸。
　　林玉婷给唐生智送来药片，照顾他吃药。唐生智喝了药片，叹了一口气。林玉婷说：“这帮文人，净跟着瞎起哄。”唐生智说：“陈布雷先生说的一点错也没有，民国无秘密。人家居然比我这个当事人知道的都早。你说，这日本人能不知道吗？”
　　林玉婷说：“反正早晚要知道的，您也别太在意。”
　　唐生智说：“你今天跟袁藩出去了吗？”
　　林玉婷说：“我正有情况向您汇报。”
　　唐生智说：“袁藩推断的日军空袭重庆的情报得到证实了？”
　　林玉婷说：“是的。军统在云山抓到了三个日军间谍，有电台和气象记录，虽然没有活口，但是基本可以肯定，日本确有空袭意图。”
　　唐生智说：“没想到这个袁藩果然不简单。不过话又说回来，简单了顾老师也不会举荐给我。”
　　林玉婷说：“需要他来见您吗？”
　　唐生智说：“以后再说吧。”
　　
　　第六章守株待兔
　　
　　吃过晚饭，林玉婷回到自己的屋里，写了一篇日记，洗漱完毕，就躺下睡了。刚刚入睡，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林玉婷最讨厌睡觉的时候有人来打扰她，因为女人需要睡眠，要是没有充足的睡眠，女人就不会漂亮迷人。她闭着眼睛，不去理会敲门的家伙。可是，那个家伙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只要你不开，我就一直敲下去。无奈，林玉婷起身开门。敲门的是袁藩。他看到林玉婷穿着睡衣，素颜相向，倒别有一番那滋味，一时忘了说话。林玉婷说：“傻看什么？有事说事。”
　　袁藩说：“实在对不起，今晚有任务，做完了再睡吧。”
　　林玉婷说：“什么时候你成了我的上级了？”
　　袁藩说：“就是现在。本来我是等着你来领导我，可是久等不来，我就自己找上门来领导你了。没办法，能者多劳嘛。”
　　林玉婷忽然笑了，甜甜地说道：“袁公子，有事请吩咐。”
　　袁藩说：“我知道你这里有夜行衣，咱们换上吧。”
　　林玉婷没说话，从柜子里拿出两套衣服，一套递给袁藩，自己留了一套。袁藩接过衣服，就解扣子。林玉婷说：“嗨，那小子，说你呐。你想在我面前换衣服吗？”
　　袁藩说：“我不介意。”
　　林玉婷说：“我介意。”
　　袁藩说：“你介意就出去呀。”
　　林玉婷说：“这是我家。”
　　袁藩说：“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家被南京卫戍军征用了。这是唐生智将军的命令，你敢不服从吗？”
　　林玉婷看着袁藩，心里有气却撒不出来。袁藩说：“你到浴室去换。我如果再出去一趟，怕暴露。”
　　林玉婷没办法，只好走进浴室。两人换好衣服，来到唐生智的书房里。袁藩在桌子后面埋伏起来，林玉婷站在了窗帘后边，两人守株待兔，专心地等待鱼儿上钩。
　　夜很静，没有什么声音打扰他们的耳朵。门口的警卫们，依然笔直的站立着。大约过了五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林玉婷觉得腿都蹲麻了，就活动了一下。她看看桌子后边的袁藩，只见那小子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一看就是受过严格的专门训练。就那双眼睛，像鹰隼一样尖锐，林玉婷看了，既感到恐惧又感到安稳。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频率从来也没有这样快过。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这人也是一身黑衣，连头也包着，只留了两只眼睛。他迅速的来到保险柜前，不到一分钟就打开了英国进口的KIYT保险柜，从里面找出一个文件袋，就开始拍照。
　　林玉婷知道，这份文件是1934年12月唐生智拟定的南京保卫战的演习大纲。让人没想到的是，舅舅今天才被指定为防守南京的主帅，晚上人家就把主意打到了家门口。林玉婷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看到那家伙刚要拍照，一下子窜出去，就要生擒来人。那人反应也很快，收起相机，就跟林玉婷打了起来。
　　袁藩没有动，他冷静地看着眼前打斗的两人。那人是空手道的路子，显然是日本间谍。从打扮和招式看，很可能还是忍者出身。林玉婷是散打的路子，加了一点太极拳的味道。两人倒也旗鼓相当，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大约过了五分钟，忽然门后有动静。袁藩不假思索，抬手一甩，门后就有一个忍者打扮的人扑了进来，可是已经断气了。屋里的敌人看见同伴死了，就从背后抽出一把刀子，向林玉婷刺来。袁藩叫道：“小心，刀上有毒。”林玉婷说：“用你管。”不退反进。就在这时，一阵烟雾升起，那人不见了踪迹。林玉婷说：“跑了？”袁藩不说话，一个跳跃就到了桌子上，一抬手，屋顶就掉下一个人，正是那个窃贼，不过已经死了。
　　林玉婷看着袁藩，眼睛里冒出复杂的光芒。随后，发觉自己失态，于是说道：“你干嘛不留一个活口？”
　　袁藩说：“他们不会招供的。再说，我从不留活口。”
　　林玉婷说：“你是怎么杀死他们的？还有，你是什么人？”
　　袁藩说：“这是我的独门绝技，不能告诉你。至于我是什么人，这是我的私人秘密，也不能告诉你。”
　　林玉婷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跟舅舅交代？我可是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人了。”林玉婷的话里有两层意思，从公事来说，这件事情要向司令汇报；从私人角度讲，跟袁藩处男女朋友，也要舅舅同意。
　　袁藩说：“等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林玉婷拿他没办法，只好收拾干净屋子，锁好保险柜，回屋睡觉去了。袁藩又在四周巡视了一番，没有异状，才回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袁藩又悄悄地查看了院子和院墙，正好碰到林玉婷也在查看。两人相视而笑，就一起查看。检查完毕，两人到街上吃早点。袁藩说：“玉婷，想吃什么？舅舅请客。”林玉婷说：“我想吃小滨楼的包子。”袁藩就领着林玉婷往民生银行方向走。到了小滨楼，要了两屉包子，林玉婷拿起来就吃。袁藩说：“蘸醋吃，比较有味道。”说着，拿起桌子上醋壶，给林玉婷倒了半碟子。林玉婷沾着香醋咬了一口，果然味道鲜了很多。她一边吃，一边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吃货。”袁藩说：“吃货不敢当，只是有点研究而已。”林玉婷说：“一个包子，有什么可研究的？”袁藩说：“此言差矣。包子，是饺子的放大版。讲究不同，味道自然迥异。比较有名的，天津狗不理，成都韩包子，济南多一点，陕西灌汤包，河南鲜汁包，都是很有特色的。”
　　林玉婷说：“这些你都吃过？“
　　袁藩说：“是呀。我妈妈最爱吃鲜汁包，我总是想法给她弄来。说起我母亲，她还喜欢吃苏州的蟹粉汤包，可惜，现在是吃不到了。”
　　林玉婷说：“看来你很爱你的母亲。你的父亲呢？怎么没听你提到他？”
　　袁藩说：“我父亲喜欢吃燕窝。”
　　林玉婷说：“看来，你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
　　袁藩说：“现在中国最大的户主就是日本鬼子。我们要想做大户人家，就要把小日本灭了。”
　　林玉婷说：“等你灭了小日本，我就跟你去你的大户人家。”
　　袁藩站起来，说道：“吃饱了就走吧，将军还等着我们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