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黄少侠寻亲获佳音 众好汉云集乐山镇

　　本回接龙笔者涂鸦
　　
　　黄杰见贺强松非要与他比个高低，好胜心起，心想：你要我用盾，我偏不用，转头对陈奕娟道：“师妹，借你的银枪一用。”陈奕娟心领神会，偷笑着把银枪递给黄杰。
　　黄杰持枪在手，挽个枪花，对贺强松道：“我就先用我师妹的银枪试试你板斧的厉害，如若不敌，我再取出盾牌不迟。”
　　一旁的华崛道：“也好！久闻鄢家枪法精妙绝伦，天下无双，贺兄你可要小心了。”贺强松心想：“他弃盾用枪，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分明是看不起我。也好，就让我先用板斧杀他个下马威，非要逼着他弃枪用盾不可。”他却不知道，谢继贤已将全部绝学悉数传授给了黄杰，黄杰名义上是谢荔翔的弟子，实际上也算是谢继贤的弟子。
　　贺强松先发制人，提斧先动，只见他对着黄杰，接踵使出横扫千军、力劈华山、推窗望月三个招式。板斧本属重兵器，这贺强松力气又大，只见他使将起来瞬间斧声呼呼，扬尘滚滚。夜晚视觉有限，幸好月色清亮。黄杰在月光中双目炯炯，利用辗、转、腾、挪避之，手中银枪使出，宛若游龙，与贺强松大战起来。
　　斗到难分之际，黄杰银枪右转，贺强松急忙左闪，岂知黄杰此招只是银枪虚晃一下，紧跟着左刺。此招式为《谢氏枪谱》攻八式中的第六式第八招——如影随形。贺强松那知道黄杰此招看似右转，实为左刺。此时他的板斧尚在外围，收回抵挡已是来不及了，匆忙间，贺强松只好双脚点地用力后撤。随即黄杰银枪便直刺他面门，贺强松大惊，急忙仰面倒地。
　　黄杰回头问陈奕娟道：“师妹，我这招如影随形使得好不？”陈奕娟见黄杰稳占上风，抿嘴一笑：“还不错啦！你如果再用力道将银枪下压，便打中了。”黄杰心想：你就吹吧！这么一连贯使将出来，到这里已经力竭。就算是鄢文江亲临，只怕也使不得这么完美？嘴上却道：“多谢师妹指点。”重新运劲下压银枪，贺强松早已翻身避开。
　　华崛道：“黄少侠，好本事！在下也来讨教讨教。”遂取出柳叶单刀，跃入战圈。
　　贺强松的板斧沉重威猛，华崛的单刀轻盈多变，这一下优劣互补，黄杰再也占不到丝毫便宜，便全神贯注凝神御敌。
　　按理说华崛号称广州嘉豪总舵麾下第一保镖，必有他的过人之处，怎么会自贬身份与贺强松以二敌一呢？原来华崛自忖就算能够胜过黄杰，也必定大费周折，不如与贺强松联手，逼他早点使出盾牌绝技。
　　陈奕娟见势不妙，急忙跑进寺内偏厅，帮黄杰取来盾牌，叫道：“你们好不要脸，两个打一个。”随后道：“杰哥哥，我来啦！”也纵身跃入战圈。
　　华崛左手拽着贺强松后退一步，道：“你们且将兵器交换一下，用着顺手。”
　　陈奕娟道：“说得有理。”遂将盾牌抛给黄杰，黄杰只得伸手接住，将银枪还给陈奕娟。
　　这一下盾矛合璧，威力大增。当初在黑风寨，天龙教护法秦永汉尚且抵不过盾矛合璧，现在虽然华崛与贺强松联手，只几十招，二人便处于下风。
　　华崛眼看难已应对，大叫道：“少侠住手，我有话说。”随即与贺强松退后三步。又道：“黄少侠与陈姑娘盾矛合璧，果然威力无比，在下佩服得紧。”心忖，黄总管的公子果然人中龙凤，武功超群，难怪总舵主执意拉拢。又对黄杰抱拳道：“现在确认你就是黄杰公子无误，我这里有你爹爹黄善人亲笔书信一封，现转呈给你！”
　　原来华崛与贺强松临行前，黄善人知道他们是去交往黄杰，便修书一封，托华崛转交给黄杰。懵然间，黄杰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追问后，才颤抖着将书信接到手中。
　　一旁的陈奕娟欣喜不已，黄杰颤抖着双手拆开书信，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他喜极而泣，双眼朦胧，顿时，爹娘的音容笑貌交替着在脑海中闪现。四年多来，日思夜想，如今陡见爹爹书信，怎不激动得热泪盈眶?!也难为华崛办事谨慎，非要逼得他使出独门盾法绝技，才敢确认将书信交出。黄杰细看书信内容——
　　吾儿黄杰亲鉴：
　　四年前，你误伤人命，家遭变故。幸得常德知府罗青上下开脱，并资于盘缠助我一家三口跳离常德。
　　为父与你娘亲三人因怕仇人追杀，弃官道走山林，本欲去你亲娘四川老家寻个落脚。岂料在逃难途中，你亲娘离开寻水久久未回，为父口渴难耐，与你大娘误摘天心茶而被掳至黑风寨。幸遇故人，将我俩送至广州府嘉豪总舵。承蒙舵主徐建国青睐，安顿下来。我俩一切尚好，勿念！唯有你亲娘现不知身在何处，我和你大娘亦日思夜念，以泪洗面，为父曾拜托黑风寨兄弟四处找寻，然杳无音讯。请原谅为父过失，没有照顾好她。送信之人在广州嘉豪总舵身份不一般，你可与之结交，共成大事。也顺便留意寻找你的亲娘，为父亦盼我们一家早日重逢！
　　父黄莫阳亲笔
　　万历三十三年五月初八申时
　　黄杰看完，即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有了父亲与大娘的信息，难过的是亲娘乃不知所踪。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线索，观音庙却是人去庙空，为此愁眉不展。
　　陈奕娟安慰道：“杰哥哥不要难过，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华崛与贺强松也过来安慰黄杰一番。
　　华崛道：“中原武林将于重阳节在峨嵋山金顶举行英雄大会，挑选新任武林盟主。虽然有西夏尚武堂派出的武林高手搅局，但是以黄公子的绝世武功，加上不才与贺兄从旁相助，势必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到时候号令天下武林，还怕寻不到令堂大人？”
　　陈奕娟道：“杰哥哥，这位华、华前辈说的有理。”
　　黄杰道：“我才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我只想找到我的娘亲！”
　　贺强松性格耿直，败在黄杰手下丝毫不以为忤，也道：“黄公子武功真的很高强，反正我是打不过你。到了武林大会，我将那帮人全部打败，然后你再打败我，就当成盟主了。”
　　陈奕娟听后不由抿嘴偷笑，心想：“这个千里独行侠当真耿直的可以啊！只道老子武功天下第一，却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原武林，本是藏龙卧虎之地，能人异士不知道有多少呢？杰哥哥哪能轻易就当上盟主？”
　　晨曦初露，东方微亮。黄杰与陈奕娟、华崛、贺强松四人握手言和，大家竟有一种英雄相见恨晚的感觉。
　　经过半夜的折腾，此时大家都感到肌肠辘辘。陈奕娟勤快，寻到后庵膳房，看到米缸里尚有小半缸大米，便生火煮饭，大家填饱了肚子。
　　吃过早饭，黄杰还是驻足庵里不走，寄希望如师妹所说，尼姑们是出外化缘或游览去了，等候她们的归期。华崛、贺强松得知黄杰想法，亦伴随留了下来。
　　四人驻足观音庙谈武论道，切磋武艺，悄然几天过去，大家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华崛此时想到总舵主的重托，遂提议道:“咱三人何不结为异姓兄弟？”
　　此话一出，正合大家心意。
　　贺强松道:“论年纪我最大，黄杰最小，但黄杰武功第一，就做老大，我武功不及就做老二，你华崛就得做老三了。”
　　黄杰听后摆手道:“不可不可！我们义结金兰，结的是兄弟间的情谊，何能以武功论辈份？还是贺兄年长为大哥，华兄为二哥。”
　　贺强松见黄杰如是说，自是高兴不已。道：“承蒙小弟抬爱，大哥今后定当鞍前马后，听小弟使唤，全力保护好小弟！”
　　说话间，陈奕娟便帮其在观音佛像前点燃了香烛。三人跪于佛像前叩头盟誓，义结金兰。
　　如此再待数日，眼见庵里余粮已尽，黄杰见思忆还不曾回来，四人便打点行装，取道四川。
　　黄陈走在前面，华崛与贺强松牵着马走在后面。走了一程，华崛悄悄拽了贺强松一把，轻声道：“大哥，你看小弟与陈姑娘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我们两个跟在一起，是不是不像那么回事？”
　　贺强松一拍大腿道：“弟弟言之有理，我俩夹在其中太她娘的不自然了。”
　　华崛忍不住笑，遂与贺强松上前与黄陈二人辞别，并相约九月初九重阳节在峨嵋山金顶相会。
　　黄杰寻母心切，亦不强留，遂双手作揖道：“两位兄长保重！后会有期！”
　　华崛和贺强松亦纷纷还礼道：“小弟保重！咱仨峨嵋山见！”
　　说完，三人分头扬镳，纵身上马，马蹄哒哒，各自绝尘而去。
　　黄杰和陈奕娟一路西行，风餐露宿，半月后便到达秋梅老家。在黄杰心里想来，娘亲秋梅踉爹爹逃难时，在黑风寨附近取水失踪，会不会独自辗转回到了老家呢？就算观音庙的思忆尼姑是娘亲，既然已经离庙多日，说不定也回到了四川老家呢？
　　人总是怀有这样那样的希望，但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希望往往又伴随着失望交错更失。尽管黄杰初涉江湖时日不长，但一路走来，痛苦和磨难令他不断成熟。他始终坚信“铁棍磨成锈花针”的道理，为寻父母，那怕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付出九十九分的努力去实现。
　　黄杰记得孩童时，曾随爹娘回过一趟秋梅老家，那时候娘亲外戚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了，只有一个瞎眼的舅公。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舅公是否健在？
　　黄杰一路打听，终于寻到娘亲老家的房子。但见房屋早已坍塌，遍地瓦砾杂草。此情此景，就算娘亲秋梅回来，也无法在这里居住。
　　黄杰心想：说不定娘亲秋梅走得慢，此时正在途中，我且在这里等上一段日子。
　　秋梅的老家穷乡僻壤，单门独户在一个山坳里，邻里乡亲隔得又远。黄杰与陈奕娟便在附近一处山岩下，结草成庵，住了下来。
　　好在有陈奕娟为伴，也不觉得寂寞。闲暇时便与陈奕娟练习盾矛合璧之法，钻研师姑雪月授的技艺，一来二去，两人武学又精进一步。
　　一晃过去两月，这一日陈奕娟道：“杰哥哥，看来伯母是不会回老家了？我们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停了一下又道：“我觉得那位华前辈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去参加武林盟主大会，如果侥幸夺得盟主之位，到时候天下武林帮忙寻找，岂不是顺利得多？”
　　黄杰沉吟一会，道：“中原武林藏龙卧虎，以我这身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可能夺得盟主之位？”陈奕娟道：“杰哥哥此言差矣，任何事情都要一试，你不试怎么知道你不行呢?就是被高手击败，也学得了不少武艺，我们年纪轻轻，也不觉得丢人。”
　　黄杰伸手刮了一下陈奕娟鼻子，笑道：“师妹说得也有道理，便依你所言，前去武林盟主大会，见识一下都有哪些英雄豪杰。”
　　当下收拾行装，二人往峨嵋山方向出发。半个多月后来到峨嵋山脚下乐山镇（今乐山市）。两人寻了处经济实惠的客栈，叫店小二在客栈二楼开了间房居住了下来。二人自从被困黑风洞，自以为必死无疑后有过冲，自此两人经常共处一室，但始终以礼相待，不敢僭越。
　　眼看重阳将至，各路英雄豪杰纷纷从五湖四海云集乐山镇，街道上，客栈内进进出出，到处都是江湖人物的身影，各大客栈酒楼爆满。黄陈二人暗自庆幸，幸亏提前半月赶来，否则居无定所。
　　这日，黄杰与陈奕娟正在房内小酌，忽听得楼下吵吵嚷嚷，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老子走这家问那家，他奶奶的怎么都没有房间？老子不管，你们今天腾也要给我腾一间出来。”
　　陈奕娟听后笑着对黄杰道：“这破嗓门，定是你大哥贺强松，他怎么来得比我们还晚？”黄杰走到窗边，从窗口窥看楼下情形。果见贺强松站在客栈门口，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呵斥店小二。
　　店小二满脸委屈道：“这位爷，这几天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特别多，小店的楼道上都已住满了人，实在腾不出房间了。”
　　贺强松道：“我不管，这地方的酒肆客栈我都打听完了，都没有房间，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不管有没有房间，我找到最后一间酒楼，就得在这里住下了。”
　　店小二无奈道：“这位爷，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贺强松道：“我哪里不讲道理了？我是按照规矩办事的。”
　　黄杰在楼上忍不住好笑，心想如此规矩，也只有我这憨大哥才能想得出来。正欲在楼上向其打招呼，忽见旁边一女子跳了出来，指着贺强松怒喝道：“按照你这狗屁规矩，那我们师徒三人，也不是应该在这里住下了？”
　　只见那女子身材婀娜，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走路袅袅婷婷，并不像中原女子的打扮，但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魅惑。
　　这贺强松看到女子长得眉清目秀，不高不矮，举手投足间勾魂摄魄，竟然被她吼住了！只见贺强松惊愣当地，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睁着虎眼花痴痴地望着女子看。
　　那女子道：“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早点给我滚出去，别惊扰我师傅喝酒。”
　　贺强松回过神来道：“想赶我走？我是无所谓，可是我的兄弟不答应！”
　　那女子道：“你兄弟是谁？叫他出来。”
　　贺强松指着腰间板斧，得意地道：“我兄弟在这里，还是双胞胎呢！”说完哈哈大笑。
　　那女子大怒，返回桌上拿出一把短。只见这短剑长相奇特，剑刃弯弯扭扭，剑刃平面还有无数小孔。她双手一错，短剑分开，竟然是鸳鸯双剑。
　　贺强松哈哈笑道：“你的兵刃倒是十分古怪，但是太过轻巧，经不得俺的板斧几下。况且好男不跟女斗，要么你将名字住址说给我听，我好上门提亲，到时你就是我娘子了。”
　　那女子怒道：“呸，你个丑八怪，想得到美！有本事先把姑奶奶打赢再说。”
　　这时，楼上陈奕娟也来到窗边观看，见此情景，轻碰一下黄杰道：“千里独行侠看上这个姑娘了，如果有机会，我们不妨撮合撮合。”黄杰道：“大哥是个直肠子，想啥说啥，我也正有此意。”
　　眼看双方就要打在一起，旁边的酒桌上有一人放下酒杯，说道：“娇儿，休得胡闹，我们有正事要办，不要节外生枝。”
　　黄杰循声看去，但见此人脸色蜡黄，太阳穴高鼓，衣着华丽，一看就是身怀绝技之人。旁边坐着一个胖和尚，膀粗腰圆，满脸横肉，正在胡吃海喝。一根铁棍放在桌上，通体黝黑，看来沉重无比；再旁边空着一个座位，桌上有一副碗筷，想来就是那位人称娇儿的座位。
　　黄杰轻声地对陈奕娟道：“这二人是劲敌，尤其那个脸色蜡黄的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法相庄严，如果出现在武林大会上，只怕不易对付。”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音道：“分析得不错！”听声音甚是熟悉。
　　陈奕娟立马想起，高兴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二哥华崛。”
　　隔壁之人正是华崛，他也是刚刚赶到乐山镇入住客栈。
　　原来，自从华崛与黄杰秀山观音庙分手后，就回到了广州府。把与黄杰相遇的前后详情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总舵主徐建国和黄善人。徐建国本为爱国义士，但无奈朝庭病入膏肓，只有以自己力，挽救贫民于水火，对于这次的武林大会，自是格外关注。早在一个月前，偏派员在乐山关注黄杰和陈奕娟的动向。本想给他们预订好点的房间住宿，但被黄善人制止。俗话说：知儿莫若父。黄善人深知黄杰无功不受禄的秉性，徐建国只好作罢。
　　当探知黄杰进驻客栈后，四川分舵那边立马派员定下了黄杰左右两边的房间。当然，黄杰对此自是不知。
　　黄杰见二哥住左侧隔壁房间，自是高兴不已。正欲前往，听见叩门声响，黄杰赶紧开门，顿见华崛走了进来，一时间兄弟相拥，互道问候！
　　黄杰道：“大哥刚在下面呢，我正欲把他请上来！”
　　华崛制止道：“贤弟莫急，右侧房间正给他留着。让他与那女子先闹一闹，或许能闹出啥妖蛾子来。”
　　说完，三人在房间内露出会心的笑。
　　华崛对黄杰道：“我听江湖中人说起过，他们三人正是西夏尚武堂派来的武林高手。那面色蜡黄，宝相庄严之人是西夏国师，俗名乌拉杰，人称乌拉国师。那胖和尚名叫哈拉达，是乌拉国师的大徒弟。那女子名叫闭木娇，是乌拉国师的二徒弟。”
　　黄杰道：“看他们好像个个身手不凡。”
　　华崛道：“如果争夺武林盟主，这个乌拉国师是你的大敌。不过黄公子也不用多虑，我们徐总舵主对此也颇为关注。”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