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杨威的秘密

　　“别动他，这时候不能搬动。”
　　“救护车来了没？”
　　“李总，工地出事了，你快回来一趟。”工地有人给李辉打了电话，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能拿定主意的人。
　　“咋了？”十几分钟后，李辉赶到工地。“救护车呢？怎么还没到？”他蹲下身子，心急如焚地问了一遍又一遍：“救护车怎么没来？”这时雨生轻轻晃晃头，眼睛微微睁开，被强烈的太阳光照射得不敢睁开，伸出右手摸摸脑袋：“哎呦，头怎有点痛呢？”
　　“天呢，谢天谢地，雨生你终于醒了，别乱动，救护车马上就到，你记得你怎么会躺在这吗？”李辉有些不放心，怕他脑子是不是摔伤了？
　　“我……”雨生又轻轻晃晃脑袋，突然想起来了，他强行要爬起来，看到身边不远处有只石灰桶，气急败坏地说道：“是那破玩意，不知从哪掉下来的，把我砸晕了。”李辉按住雨生不让起来，他松了口气，说道：“真是菩萨显灵，应该脑子没问题。”他又对雨生说，“虽然你还能回忆起刚才的事情，但一定要等医生来了，把你送去医院检查才放心。”雨生一听要进医院，山窝里的孩子都知道进医院是要花钱的，何况这是在大城市。他趁李辉没注意，坐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巴，说：“山里的娃没那么娇贵，算命的说我是只猫，有九条命，你们就放心吧，我肚子饿了，吃饭去了。”李辉吃惊无比，他搓搓自己眼睛，怀疑是幻觉，只听见“咕咕”的声音，才相信这是真的。雨生没事，李辉赶紧起身跟在他身后。
　　“这娃真傻，怎不去医院检查呢？”
　　“这么高砸到头居然一点没受伤，神奇……”
　　“我猜他一定受了内伤，看上去没事的样子，明天没准人……”工人们在他们身后议论纷纷。李辉听得一清二楚，他拗不过固执的雨生，赶紧给杨威打了个电话：“头，雨生被砸到了……”
　　“啥，你是说你那个朋友，早上刚到的？”李辉话还没说完，杨威就惊恐回应，李辉仿佛看到他从沙发上弹跳起来。
　　“头，你别慌，他现在已经去食堂吃饭了，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救护车到了……”李辉还在给杨威电话，就听到救护车拉着警报器的声音。
　　“赶紧拦住他，没到医院检查之前千万别让他吃饭。”李辉匆匆挂了电话，慌慌张张跑到食堂里寻找雨生的影子，好不容易看到了，雨生已经酒足饭饱了。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万一出啥事？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李辉哭丧着脸，他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雨生我行我素。
　　“李哥，你见过受伤的人还能吃下四大碗饭吗？城里人就是少见多怪，我小时候爬树摔下来，奄奄一息也没死；去学徒第一天被毛竹扎到大腿，不也好好的？放心吧，我说过我有九条命，死不了。”雨生摸摸头，头上一个好大的包，还在隐隐作痛，他依然若无其事的样子，站了起来问道：“李哥，你吃饭吗？不吃我回宿舍睡一下，感觉很困。”
　　“回什么回？你的命不值钱吗？你还有妻子和孩子，还有你的爹娘呢，胡闹，跟我上医院检查。”杨威像个魔术师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威严的样子，雨生有些害怕，很像他爹爹生气时的模样。杨威手一挥，身后两个男人把雨生像老鹰抓小鸡般带上车。
　　雨生再一次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到了医院，两个彪悍松开了手，他只能跟在杨威后面。医院很大，简直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会整个人躺在机器上照射，他不知道这叫什么？一会又是头，又是身体，来来回回折腾一个多小时，杨威还让雨生在凳子上坐着，说等拍片结果。雨生心想：这城里人就是会花钱，要死的人还能自己上这来？唉，这一花也要好几十吧？我口袋的钱也不多了，拿什么还呢？杨威陪在他身边，听到雨生轻轻地叹气声，他明白雨生的担忧，依然沉着脸说道：“这一切开销公司报销，你只管医治好了。”
　　“啥？我哪伤着了？还要医治？”
　　杨威没有解释，他手下一个彪悍拿来片子说医生请他过去一趟。雨生有些着急了，难道我真哪出事了？
　　没一会，杨威回来了，依然是那张严肃的脸，说：“医生让你住院观察两天，如果没什么异常情况就可以出院了！”
　　“什么，还要住院观察几天？我要见医生……”说完，他像疯了一般在医院寻找他的主治医师。无奈之下，杨威只得带他去找医生，好让他安心。
　　“医生，我哪出问题了吗？”雨生走进办公室直奔主题。
　　“你是哪床的？”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又低头写他的东西，看得出很忙。
　　“岳医生，他就是我的亲戚叫马雨生，这是刚刚你给我的片子，他想问问为什么要住院观察？”杨威委婉地解释道，他说话的语气与他的外表判若两人，看得出他与这位医生很熟，否则不会解释这么多。岳医生停下手里的活，带着职业的口吻说：“根据片子的结果看，你没有伤到身体的任何地方，只是我个人认为住院观察三两天会更放心些，这也是出于对你的健康负责……”
　　“医生，我是山里人，到这目的是打工赚钱养家，既然没伤到任何地方，那我就回去了，这样的大医院我们乡下人住不起，就这样说，我走了。”雨生像是跟谁商量事情说完就走，这完完全全是地地道道的山窝娃，直来直往。
　　
　　时光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杨威与雨生两人情投意合，称兄道弟，形影不离。
　　“雨生，这么长时间想家了吧？晚上带你出去开心开心……”杨威脸上露出非常神秘的表情，雨生一头雾水。
　　傍晚，一场雨匆匆离去，气温骤升，一时闷热异常，接着又是一场暴风雨，驱走了热浪，顿觉清凉!
　　“走，上车了，雨生。”
　　“去哪？我还没洗澡呢？”
　　“上车就知道了。”雨生看了看车内，只有杨威一个人，连个司机也没带，给他感觉有点神秘。
　　“李哥呢？”雨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上车吧，今天怎么这么磨叽呢，不像你的性格呀！”杨威打开车门硬生生把雨生拉上车，坐上车，车子“呼”地一声直奔目的地。
　　“杨哥，我没带钱，你这是带我去哪？”车内的雨生还在唠唠叨叨地问。
　　“不用你带钱，我请客，你消费。”
　　“这哪行呢？无功不受禄。”
　　“呦呦，我已经把你当成弟弟了，你这小子怎么还跟我见外？闭上眼睛眯一会，到了叫你。”
　　“到了，下车了。”雨生被惊醒，没来得及看一眼招牌，就被门口几个漂亮的姑娘拉进去了。
　　“哥，这是哪？带我到这里干嘛？”雨生心里一阵恐惧，他像被人绑架又像是个犯人被警察带走的时候，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显得那么无助。
　　“杨哥好，好久没来了！”又是一群漂亮的女子像蜜蜂遇见花儿般一拥而上。
　　“姑娘们好，你们松开我那小弟，他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别吓坏他了！”杨威的话像是命令，雨生惊魂未定地往杨哥身边靠拢。他这才看清了，房间很大，全是浓妆艳抹的女孩，最大的大约二十五岁左右。
　　雨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等着杨哥发话。姑娘们看着雨生那害羞而胆小的模样，忍不住窃窃私语，有人还发出“咯咯”的笑声。还没等杨哥说话，一个屁股很大，胸也很大的女孩走近杨哥，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说：“哥，这帅哥原味的吧？今晚我要了。”只见其他几个女子撒娇地挨个坐在杨哥身边，声音娇滴滴地说：“姐，就别跟妹几个争了，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过这么地道憨厚的哥，妹儿几个也喜欢。”雨生听不懂她们说的是什么，感觉自己要上刑场似的，躲在沙发的角落里。
　　“你们几个今晚就别陪我了，小费照样给你们，给我叫那个新来不久的，那个江西妹子，叫什么来的……”杨威摸摸脑袋。
　　“哥，就那个乡下妹弯弯？很土的那个？哥，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那个屁股大大的女孩不安分地在杨威上身摸摸，并有意无意用那大波波触碰一下杨威的身体，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雨生似乎如梦初醒，他看明白了，这就是电视上看到的“按摩店”，一个名副其实挂羊头卖狗肉的店。此时的雨生觉得杨威特别让人恶心，他刚想走出门，杨威便叫住了：“雨生，你别走，我知道你现在是怎么看我的？”说完他挥挥手，几个姑娘知趣地离开。
　　“过来，坐下，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吗？”雨生勉强地坐在沙发上，杨威递过来一瓶打开的啤酒，自己也端起一瓶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一瓶，他闭上眼睛，说道：“雨生，我把你当成我亲弟弟，可我知道你此时很讨厌我，特别鄙视我，对吗？”雨生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已经做出了回答，他的心里一直把杨威当成自己崇拜的偶像。年纪轻轻不但事业有成，还顾家，从李辉的嘴里知道他从不在外过夜，而且非常孝顺，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
　　“雨生，我能叫你小弟吗？”杨威仰起脖子又是一瓶。
　　“你别这么喝了，会喝醉的。”雨生走过去夺过杨威又拿起的一瓶啤酒。
　　“你还关心我？是吗？够哥们，现在你就是我的听众，这秘密我只告诉过一个人，你是第二个。”杨威俊俏的脸蛋上挂满了泪水，他像是自言自语，娓娓道来：
　　那年我正好十七岁，我的父亲生意正出于低谷状态，为了还银行贷款，父亲四处求人。人在风光的时候，谁都想与你套近乎，一旦日落西山时，他们却似你为乞丐。
　　正在父亲焦头烂额时，一位父亲曾经的好友雪中送炭，让父亲度挺过了难关，可谁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威眼泪像春雨滚滚而来，雨生拿起纸巾给他轻轻擦去，此时的杨威真的让人同情，他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父亲为了答谢这位恩人，端午节那天带上我亲自登门拜谢，佣人把我们领到大厅许久，不见主人到来，年少的我没有耐心，于是上这家人的花园走走。突然一位白衣裙裳的女子从我的视线外飘过，好奇的我想看清女子的真面目，于是朝着她的背影追求去。
　　这是一位女子的闺房，里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初夏正是花儿绽放的季节，年少的我始终停不下那好奇的心，这样的美景，一定住着佳人。我听见里屋有“哗哗”的水声，于是轻轻撩起窗帘，这一幕让我惊呆了，也是注定了我这辈子无法更改的命。
　　“看到什么了？快说啊！”雨生再也忍不住那急躁的性格。
　　“看到了，唉……”杨威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显得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