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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分离(一)

作品名称:黑色芬芳      作者:晓音      发布时间:2016-07-23 10:50:35      字数:3654

  青峰就读北大物理系。他打败了许清等从小就成绩好的“老牌”对手,一跃成为全年级高考理科第一名,终于实现了少年时的梦想。
  然而,北大,优秀学生云集,物理系尤其如此,来自全国的高分学生,尖子中的尖子,几乎每个人都怀抱着成为爱因斯坦,成为牛顿的梦想,而科学的高峰,却藏在云端,不会轻易显露真容。
  进入大学,以前的成绩都归了零,大家全都站在新的起跑线上。
  梦想是多彩的,现实却可能枯燥乏味。有人说,理论是灰色的,而物理理论,就更是建立在一系列灰色的假设之上。是的,假设,看不见,摸不着。
  邓丽君的歌声从海峡对岸飘过来,台湾校园歌曲四处传唱,好像每一首都让青峰想起杨柳,每一句歌词都是为他和她而写;尼采,叔本华,康德,黑格尔等西方哲学,对宇宙的思考,仿佛和物理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么多优秀同学,这么多竟争对手,丁洁琼式的美国生活,青峰该如何实现呢?躺在宿舍的床上,他有些茫然。
  沈樱在上海,和他已经分开了,他们之间保持着书信往来。以前,他曾幻想过和她一起上同一所大学,现在是不可能了,他有了杨柳,而她和夏风之间,不知会如何发展,恐怕很难吧,可谁知道呢?有的女孩一根筯,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可,他相信沈樱不会这么傻,可也难说,爱情中的人都是瞎子,不是有人这么说么?但愿他的眼睛没瞎,可是谁又能知道自己瞎没瞎呢?知道了就不瞎了。
  他盼望着快点放假回家,只要一回家,第一时间就去找杨柳,半年了,再不见到她,他都要疯了。
  北京大学食堂饭菜与南方大学比,很简陋,这是事先没想到的,每天都是馒头和窝窝头,一点米饭,来晚了就没了。既使买到了米饭,也没有什么合口胃的菜,北京菜都是黑乎乎的,太多的盐,太多的芡粉,青峰想念妈妈炒的菜;北京的冬天干燥,暖气很猛,到处都是静电,手指随时被电,吓人一跳;冬天的风像刀子;再厚的衣服洗了都不用拿出去晒,不拧水就挂起来,保准明天就干了,鼻子也干出血来,半夜睡不着,得抹点口水在鼻孔处湿润一下才行。
  他想念家乡,想念杨柳,想念,充斥着大一的所有日子。
  上海。沈樱看大部分的男同学,都觉得他们太稚嫩,不够成熟,她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她喜欢成熟,渴望成熟。
  对夏风的思念,就像呼吸一样,每时每刻都在。和夏风、青峰等人的书信来往,成了沈樱最大的心灵安慰。课余时间,大部分都在写信等信中度过。
  上海的天气,和江西十分接近,冷热都达到极至。春天阴雨绵绵多达几个月之久,人很容易抑郁,夏天稍为有一点海风,这是强过江西的地方。食堂的伙食,主要是米饭和大锅菜,对南方同学来说,上海的伙食比北京强多了,可对于北方来的同学,他们吃不到面食感到很苦,经常用“热得快”自己煮面条,放点盐和麻油及青菜,就觉得很香了。
  杨柳和楚彪都报了一中开办的高考补习班。
  青峰的来信,给了杨柳最大的鼓励和鞭策。
  这天,杨柳正在读青峰的来信,楚彪在一旁开玩笑:
  “北大来信了?又给你提供了什么学习秘笈?”
  “没有啦。”杨柳不想理他。
  “看来你也得考到北京才行啊!”
  “为什么?”
  “这不明摆着吗?一个在北京,哦,到时一个在江西,不般配啊!”
  “那如果我考不到北京呢?”
  “那就悬啰!”
  杨柳低头不语。
  “还是都呆在江西的比较靠谱,特别是呆在丰矿,保准谁也跑不掉。”楚彪微笑着,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
  “去你的!”杨柳看着楚彪一脸的坏笑,拿起信封要敲他的头。
  楚彪也不闪开,一边伸着他的大圆脑袋让她打,一边说:
  “记住,哥们一直在这儿等你哈!我会跟你保持节奏的!”
  说完,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慢打开课本,一脸严肃地看起来。
  留下杨柳坐在原地发呆。
  补习是一种极度的煎熬,也是一种历练,杨柳和楚彪在一起补习了一年,彼此鼓励。
  第二年,杨柳考取了江西医学院,楚彪被职工大学录取。
  楚彪妈终于笑了。
  她一边替儿子整理行李,一边叮嘱道:“到了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别再给我惹事哈。”
  “妈,你放心,儿子会给你争气的!”
  楚彪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对未来的向往,并不比考上北大的青峰逊色。
  瘌痢头也跑来向楚彪妈道喜:“恭喜,恭喜!”
  “有啥喜恭?回来还是挖煤!”楚彪妈回答。
  “那不一样!多少也是个洽(吃)技术饭的,比我们拖煤强,说不定还能升官!”癞痢头门精,说得楚彪妈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搞得他喜滋滋几天都回不过神来,女人的笑容真他妈勾魂!
  这一年,春梅一直在一中后面的林场当临时工,任务就是挖坑种树。每当她走过学校围墙边,听到校园里传出的读书声,心总是很痛。她想念楚彪,又恨他,也恨自己,恨爸爸和后妈。
  楚彪很久没来找她了,忙着上补习班,好像一下子用起功来。
  还有杨柳,曾经和她天天在一起玩,也在补习班上,和楚彪在一起,那么漂亮的女孩,光看看就满足了吧。
  有一次春梅扛着铁锹和锄头经过学校门口,遇到楚彪和另一位男同学,那位男生看见春梅小小个子扛着沉重的工具,拼命笑了起来,楚彪很生气,想发火,可忍住了,他看见春梅低着头,眼里似乎有泪水,他的心感到刺痛。他渴望自己可以救她,救妈妈,救妹妹,是的,他是男人,他有责任救普天之下苦难的女人,起码,他要救自己的亲人,否则,他还算男人么?想到此,他赶紧走向教室,不想耽误一分钟,他没有资格犯混。
  其实他不是不想去找春梅,但他不想还在坟堆间苟且,把自己和春梅都贬低了,家里有妈妈和妹妹在,也不方便,他渴望快点去外地上学,这样他就不想这事了,起码暂时不想了。精满则遗,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身体有自身的调节能力,这个不用担心。虽然他是个粗人,可生理课上得很认真,喜欢琢磨。
  被职工大学录取了,他想到了春梅。
  傍晚,他彪估计春梅还没下班,去了林场。他不怕林场职工看见,他就是要让他们看见,虽然以后还是下井,却不是普通工人,而是个技术员了。
  春梅已经收工,正准备下班回家。
  突然看见楚彪站在那儿,夕阳的余辉从后面照过来,逆光下,楚彪健硕的身姿,让她一下子软了下来,爱恨交织。
  他和春梅坐在草堆上说着话。
  “爸爸说要我嫁给哥哥才让我顶他的班。”
  “你也参加职大考试吧。”
  “功课都丢了一年,怕是捡不起来了,除了上班,家务也忙不完,从早忙到晚,没有一点时间看书,去补习更是不可能,家里还等着我这每月24元的工资养家呢。爸爸也绝不会同意。”
  沉吟良久,楚彪抬起头,“等我回来!”
  天慢慢黑了,职工们陆续下班回家了,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一群群白野鹤正飞回树林。
  望着春梅煅炼得愈发健美的胸脯,他再一次感到了难以抑制的冲动。
  他和春梅就在草堆之间,一切都久违了!
  春梅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色彩斑斓!
  “等我回来,我要娶你,我要堂堂正正娶你!”楚彪暗暗许诺。
  长庚星在深蓝的天空闪烁,悄悄打量着这对年青人。
  夏天的暴雨来得突然,天快黑了。春梅要不淋着雨回家,要不饿着肚子住在林场简陋的板房里,看样子,雨要一直落下去,今晚只能在林场过夜了。
  同事们有的自己冒雨走了,有的被老公接走了。对于春梅来说,下雨正好是不回家的理由,她宁愿饿肚子。实在饿急了,就悄悄挖个公家的地瓜吃,只是挖完了要把土填得像没人动过似的。
  春梅坐在一只破椅子上,昏昏欲睡,今天的活很多,她挖了五个大树坑,很累。板房里没拉电线,一小截蜡烛也快烧完了。
  外面不知什么声响,把她惊醒了。雨已经小了。
  这么晚了,大概野猫野狗也出来觅食了吧?门是关好的。
  “笃笃笃!”有人敲门。春梅怕是主任来了,赶紧起身。
  “谁呀?”春梅不放心,还是问一声。
  “是我!”一个男声,好像是哥哥。
  开门,果然是他!只见他左手提着一个布袋,右手撑着伞,裤脚已经全湿了。
  “我来给你送饭,快吃吧!”摇曳的烛光,哥哥洁白的牙齿和闪亮的眼神。
  春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使劲忍住。
  接过饭盒,她请哥哥进到板房来。
  “我不进去了,我还要加班。记得关好门。”哥哥转身要走。
  “袋子里有两根蜡烛!”又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
  低头,眼泪大颗地滴在布口袋上。
  去年,青峰和沈樱走了,今年,楚彪和杨柳也走了,一拨一拨的同学都走了,春梅觉得自己就像被世界遗忘了,只有哥哥,还记得她!
  楚彪在职大的第二年,接到春梅的来信:
  “你好!
  爸爸快要退休了,我思来想去,接爸爸的班是我唯一摆脱农场劳动的机会,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每天重复着枯燥的劳动,收入那么低。如果接了爸爸的班,我很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当一名教师。
  哥哥一直在等我,他对我不坏,现在他已在矿宣传科工作。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我只好认命了。
  家里安排我和哥哥在春节结婚,你如果回来,请来喝一杯喜酒吧。
  祝学习进步!
  春梅
  1984.10.17”
  读完信,楚彪一拳打在窗玻璃上,玻璃立刻四分五裂,整个手背鲜血直流。
  现实如此残酷。
  她选择了哥哥!
  杨柳属于青峰,春梅归了哥哥,他一无所有。
  他感到全身的力气无处释放。
  他去了学校的沙袋室,对着沙袋狠狠地击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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