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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春(二)

作品名称:黑色芬芳      作者:晓音      发布时间:2016-07-21 17:29:44      字数:4440

  杨柳和春梅一起放学回家。在火车站附近,蹿出一群人,年龄和她们相仿,像是家住附近农村的,拦住她们:
  “哎,哪来的妹几?还蛮好看的!”小个子说。
  “外地的种就是不一样哈,我们这里的皇粮,真他妈养人!”另一个说。
  “这么漂亮的女人,比村里那几个强多了!”高个子说。
  杨柳和春梅赶紧加快步伐离开,可被拦住了。
  “怎么!嫌老子配不上你?”高个子站在杨柳前面,想用手指去碰杨柳的脸,杨柳立刻躲闪开去,春梅急得拦在杨柳前。
  “歐!歐!”其他小流氓在边上起哄,“这个妹几还挺仗义!”
  他们又围着春梅打量起来。
  正当纠缠之际,楚彪正好路过。
  楚彪只觉得浑身的血涌了上来,肌肉发涨,骨节绷紧,正想找人练练手。
  他不敢跟邻居闹翻,因为妈妈老是跟他说,远亲不如近邻,本来他是很想揍癞痢头的,还是忍住了。
  自从爸爸不在后,妈妈不仅受到瘌痢头这类人的骚扰,还经常在上下班的路上,受到土著的调戏,楚彪早就恨透了周边农村的丰城老俵,这回,他可以上了!
  他卯足了劲,一拳直接打在高个子的鼻梁上,血立刻流了出来,小流氓们一起围拢过来,楚彪左右开弓。
  春梅看见小流氓掏出了刀,拉着杨柳快走,杨柳执意不肯,要去帮楚彪。只见高个子手执明晃晃的利刃,一挥,楚彪的手臂立刻鲜血直流,对方见了,罢了手,一溜烟跑了。
  杨柳和春梅拉着楚彪去医院,楚彪不愿,他说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哪有那么娇气!可拗不过杨柳,只好被拽了去。
  在急诊室,医生检查后说,幸好只伤到肌肉,没伤到骨头。护士处理了伤口包扎好并打了破伤风针。医生说,可以带些药水和纱布回去自己换。
  第二天,杨柳发现楚彪没来上学。
  第三天,也没有。
  她决定放学后和春梅一起去楚彪家看看。
  楚彪家的大门是敞开的,杨柳和春梅敲了敲门,喊了声:“有人吗?”没有回音,她们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楚彪正躺在卧室的床上。
  “哦!”楚彪欠了欠身,声音显得很疲惫。
  “伤口还很疼吧?见你没去上学,我们来看看。“杨柳大方地说,”没换药吗?不是带了纱布和药水吗?我来换吧。”杨柳的声音是那么悦耳,楚彪很听话地坐了起来。
  杨柳给楚彪换药,春梅在边上帮手。
  楚彪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一个女孩子的面孔,长长的睫毛,忽闪的大眼,细长的手指,轻柔的动作,带着香味的呼气,楚彪这个半大的野小子,忽然就呆软了!
  女人是什么变的?怎么会这么漂亮、温柔、可爱?
  “疼吗?”杨柳给伤口擦着碘酒,春梅在一边端着药水瓶。
  “不疼!”楚彪真恨不得伤口不要这么快好,慢慢长,他有的是时间,他要再多几次近距离地看她,那睫毛的每一次闪动都像在他的心上轻轻拂过,那带着香味的呼气,呵在脸上,比春风还要香软。
  “你那天真的好像霍元甲耶!动作好利落!”春梅赞道。
  “有吗?”楚彪不好意思。
  “不怎么痛的话,明天来上学吧。”杨柳道。
  “嗯。”楚彪乖乖地。
  矿区与周边农村的矛盾一直存在。对于几千年平静的偏远丘陵地区,突然横空出世地冒出这么一群人,他们吃皇粮,每月每人有定量三十多斤,女人一般都吃不完;每月有工资领,住是的公家的房;还常有福利发,白纱手套,雨靴,工作服,都用不完,白纱手套被女人们拆了打衣服裤子;夏天有降署物资比如绿豆白糖冰棍票等;还有废旧的皮带,割来做鞋底。总之,这群人过的生活,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令人羡慕。
  矿区人叫农村人为老俵,虽然原意带有亲热的意味,俵,即俵亲,一个村子或者邻村之间的人,都可能是俵亲,延伸下来,整个农村人,都相互称为老俵,老字更是有亲昵的意思,如老弟,老兄,老妹之类。可是,当站在经济优越的矿区人的角度,表俵这个词却多少带有贬意,他们土、穷、脏,遇到矛盾时,打横不讲理,强行抢家属区私人茅房的粪,激起双方矛盾。矿区家属房前后都有自留地,他们也需要这些粪浇灌菜地,而老俵想,你们这些工人老大哥吃香的喝辣的,强占我们的土地,洗煤水四处横流,把好好的土都染黑了,你们吃了香的,我们吃不着,无话可说,可你们拉的臭的,供我们肥地用,还不应该呀?你们病了,看病不要钱,我们病了,如果没钱就只能等死,天下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舀你们一点粪怎么啦?这土地都是我们的,土地上的一切理应归我们,还要向你们打招呼?经过你们同意?
  平时,他们双方接触最多的是菜市场。虽然矿区家属们也种一点菜,却完全不能自给自足,主要靠周边农村供应。经年累月,在各矿区形成了规模一定的自由市场,以仙姑岭矿的马边山市场为最大型,连局机关家属都愿意走几十分钟的路到这里来买菜,甚至丰矿一中的老师都一大早走四五十分钟过来,沈樱上学的路上经常遇到。
  菜市场里的气氛还算和谐,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都需要对方,有的熟悉的好讲的还相当默契亲热,形成固定的供求关系,甚至送货上门。有的老俵每天会在固定时间来到关系好的矿区家属家倒洗米水,一般一个八口之家,每天消耗的大米也有十来斤,洗米水沉淀下来也是相当有营养的,老俵用来喂猪,等到杀猪的时候,会送一二斤猪肉来回谢,所以,感情还不错。
  只是,矿区家属自家养的鸡鸭如果去到老俵的田里,那就必定往死里打,这件事,成为双方不小的心结,一方心痛自家的稻谷遭殃,一方心痛自家的鸡鸭遭殃,那畜生又不自觉,时不时跑到稻田里去,引起双方心理上结怨日深。
  而矿区要拓展领地,必须向农民征地,这就牵扯到双方的利益,为此局里还专门设置负责协调工农关系的部门和工作人员,并且,非周祥之人不可胜任。
  矿区的孩子见到小老俵耍狠,打起架来,似乎也是一种必然。
  青峰妈告诉青峰,楚彪跟小流氓打架受了伤,来了两个妹几看他,其中一个好漂亮,梳着两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听说是杨矿长的女儿。青峰忍不住跑去楚彪家想看个究竟。
  楚彪和妈妈在家,楚彪的手臂包扎着纱布,却不理他。楚彪妈倒是很热情,给青峰让坐,青峰见楚彪这个样子,自讨没趣地回来了。
  “你这孩子,不跟好伴,青峰成绩那么好,你也学学他呀,尽给我惹祸!人家来看你,还不理人!”楚彪妈念叨着。
  “他来看我?恐怕是想看漂亮妹几吧?哼!”楚彪不无几分讥讽地。
  自从上了初中,青峰和楚彪已经处于不同的层次,一个在尖子班,一个在普通班。青峰爸帮楚彪妈挑煤,本来也没什么,可同学的议论,让他很不爽。杨柳也在尖子班,而且是班花,却能来家里为他换药,楚彪感到很开心,这也算是一种能力吧。青峰已经许久不来楚彪家了,如果不是杨柳的到来,他这个尖子班的宠儿怎么肯屈尊就驾光顾寒舍呢?楚彪暗自惴度,不无得意。
  火车站。
  小流氓又来了。他们想看看楚彪还会不会来,杨柳还会不会经过这里。
  高个子双手叉腰,曾经被打出血的鼻梁完好无损地呆在那张高扬着的脸上,神气活现。其他几个小喽喽吹着口哨,完全是一付胜利者的姿态。
  楚彪出现了。
  工农矛盾,似乎在这一刻具相化了,一方是千年土地的主人,霸气十足,一方是新移民的无产者,号称领导一切,那就看看谁的底气更足!一场雌雄较量随时发生。楚彪看着这群流氓用刀伤害了自己却还不甘心,假如不跟他们使一狠招,他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他今天特别意识到了敌众我寡,并且武器不对等,他们的刀一定藏好了,不可轻举妄动!他暗暗决定这次先不理会他们,转身快速离开。
  一阵胜利者高昂的笑声,从楚彪身后传来,刺耳刺心!
  楚彪终于打探到这伙流氓就是住在火车站附近罗家村的,高个叫名叫罗永亮,其父亲是矿上的工人。
  半夜,楚彪溜进村子,见整个村子都熄灯睡下了,他爬在罗永亮家的院墙上,划着一根火柴,一扔,点着了院子里的草垛,火苗迅速窜上了房顶,瞬间,火光冲天,楚彪慌忙逃窜。
  正好被晚归的村民逮个正着。
  楚彪被保卫部关押了起来。
  楚彪妈跑去学校求老师:“老师呀,这可怎么办啊?”
  年级组长张雁安慰她:“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都怪我没教好啊!”楚彪妈很自责。
  “学校老师也有责任!”张雁道。
  “他那死鬼爸为什么走得那么早哇!老俵哪里惹得起哟!”楚彪妈急得哭起来。
  杨柳和春梅下课后,急着跑去保卫部。
  楚彪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身上头上黑乎乎的。看见杨柳急切焦虑的样子,楚彪觉得自己像个英雄。春梅对楚彪更是仰慕。
  “我们会想办法救你的!”杨柳道。
  “你真勇敢!”春梅道。
  楚彪一付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杨柳和春梅走出保卫部时,听见两个工作人员在私底下议论:
  “这小子胆大包天,敢烧老俵的房子!”一个说。
  “人家还有这么漂亮的妹几来看,你有啵?”另一个嘻皮笑脸地说。
  青峰得知此事,想到楚彪是为了杨柳闯的祸,他不能袖手旁观。
  他去找沈樱,看看有什么办法。
  沈樱建议他写封信向保卫部陈述楚彪与小流氓打架的过程,力求减轻楚彪的罪过,争取与房主和解。
  书生战斗,大概只有笔做武器了!
  信递交给了张雁,张雁再向负责工农关系的局领导汇报,请求协作,与高个流氓所在村的村长联系上。
  谈判结果:人,必须关半个月,给他教训。三间房子,是一定要赔的。
  可是楚彪妈哪里一下子拿得出三千元呢?
  “我爸把手表卖了!爸说救人要紧!”青峰道。
  “我逼我妈把手镯卖了!说等我长大挣了钱一定给她补上,她还真信了我。”沈樱抿着嘴得意地说。
  “另外,张老师也出了500元。”
  “爸爸说他有一个存折,可以借来用用。”杨柳道。
  “我没钱。”春梅道。
  “没关系,钱够了!”沈樱安慰她。
  半个月过去,楚彪回家。
  理发,洗澡,吃饭。
  妈妈除了给他盛饭、添饭、挟菜,母子之间一时竟没有更多的话语,——骂也不是,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回来;亲也不是,毕竟他让她操碎了心;一时间,沉默竟是最好的。
  楚彪站在妈妈的梳妆台前,端祥自己,瘦了一圈,脸颊凹陷,刮了胡子的下巴,让他第一次有了成熟男人的感觉,有点陌生,有点难过,不过,转瞬间,又为自己长大了感到骄傲。
  回想在保卫部关着的十五天,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自从父亲去世后,这个简陋的家就一直显得阴冷,既使是夏天,也有种挥之不去的冷寂。他总想往外跑,跑到人多有阳光的地方,他不愿呆在家里。
  可这次回来,洗澡,吃饭,这么简单的事,却是如此亲切温暖。妈妈是那么慈祥,超过了任何时候。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失而复得的幸福吧?楚彪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个词来,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细腻的心思。
  正当他沉浸从未有过的感受中,青峰、杨柳他们几个进来了。
  “我们的英雄回来了?”青峰的声音。
  楚彪立刻转身,走出卧室,迅速回复到一付不羁的样子。
  楚彪妈也从厨房出来,笑着给大家倒开水,嘴里不停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楚彪看着妈妈不停忙碌着的谦卑身影,内心深处泛起一丝酸楚,说不出话来。
  “再烧房子,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赔了。”现在轮到青峰回击楚彪了。
  “是啊,以后做什么事还是要想一下后果。”杨柳说。
  “学校已经通报批评,记大过了。”春梅接着说。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沈樱借用刚看过的一本书里的句子。
  青春热血,把这群平时不讲话不交流的男女生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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