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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雨丁的生世

作品名称:命运的齿轮      作者:葬心      发布时间:2016-07-21 11:37:00      字数:5518

  “我是不是组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明和画眉结婚了,两个即将赴死的人,结婚了。我不想跟你谈他们的爱情故事,总之你就知道阿明和画眉为了爱情,不顾组织的纪律,也不顾生死的约束,结婚了。组长当然不同意,于是,有着绝对服从天性的阿明,反抗了,他和画眉联手把组长谋杀了,这样才能确保上面不知道。可是失去了组长的反馈,上面同样会生疑,于是阿明和画眉逃到了我们这个村庄,第二年生了你。”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如果老人不是组长,那么他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呢?
  “不仅我知道,这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以为他俩真的那么容易逃脱?他们来了几天后,村里传来了电报,他俩出现在疑犯通缉的消息上,很快就被抓了起来,幸而那时候信息闭塞,阿明和画眉跪在地上跟全村人说了他们的事,包括那个神秘组织,而且,他俩结婚前画眉已经怀了你;可是村民们无法相信两个疑犯说的话,阿明就对大家说:‘现在我们一共三条命,如果大家不相信我的话,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就换我儿子的命,我求各位乡亲,让画眉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俩生死悉从尊便。’那时候村里一位很有威望的老人说他相信这俩年轻人,因为如果他俩说的是真的,用不了多久也会由于药物作用而丧命的。于是他们俩躲过了一劫,并顺利生下了一个儿子,雨中生的,叫何雨丁,就是你。并没有人追究他们为什么还没死,因为即使他们俩真是疑犯,这么过去了,和大家相处得一团和气,也算是改邪归正,没必要再去深究。画眉在你出生不久就死去了,你是吃紫仪母亲的奶长大的,所以你和紫仪只是同年出生的两个孩子而已,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们怎么会知道,紫仪会在这个时候死去呢?”
  “这个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家的人好几个都在这个年纪死去,是一种家族病,只能说和你是个巧合,并没有什么联系。”老人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紫仪一家,王婶儿就开口了:
  “这是真的,这病是紫仪她爸爸家那边的遗传病,一代就出一个,紫仪她爸哥俩,就只剩下他一个。而紫仪是独生的,所以……”
  王婶儿这样说,我觉得没有再深究人家家事的必要了,还是转回到我的问题上吧:“那么老人家,你一直说上面,上面又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老人抬头看看我,笑了笑说:“傻孩子,真以为我无所不知啊,我要是全知道了,现在就没有人可以跟你说这些话了。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儿,你知道这些已经够多了,再问下去就没有意义了,因为这个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复杂,也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关键是,我想的很简单,我看到的却很复杂啊,既然老人这样说了,我知道我再问下去也是浪费口舌,因为他能声泪俱下地骗我一次,就可见他编故事的能力有多强,我再问,也就是多听一会儿故事而已。于是我站起来,跟紫仪一家还有老人道了别,借口去整理一下父母的遗物,又回到了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宅子。
  我知道刚才老人的话也是真假参半,不过我想我的父母应该是阿明夫妻没错。于是我回到宅子,推开关闭不到三日的大门,竟有种历经沧桑的感觉,门轴也发出从未有过的如扭断骨头似的咯咯声,听得脊髓发酸;我朝正屋走去,也觉出一种强烈的陌生感,雕镂考究的窗棱后透出一阵阵慑人的黑暗。我站在院子中央,环顾一下四周,阴森森如鬼魅浮游的幽冥一般,我忽然觉得背后有东西,随即回头看去,原来是告诉我所谓一切的老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很奇怪,刚才那种怪怪的感觉一下子消失殆尽,我勉强笑了笑,对他说:“您来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就是没啥事儿不要打扰我,该干嘛干嘛去吧,没有你我自己就找不出事情原委?
  “雨丁,你不能再深究下去了,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有时候人的一个小小地决定,会影响其一生。你现在的决定是要就像陷下去,还是勇敢地走出这个圈子,只能你自己来做决定。”老人严肃地说。
  “我想您多虑了吧?我只是来整理一下我父母的遗物,然后就远走他乡了。”我瞬间感觉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一定要弄明白。
  老人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我回过头,朝屋里走去,一个装满回忆与故事的屋子。
  推开屋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也许你会觉得难闻,可是我却觉得那么亲切,只是少了些许生气我最先注意到的当然是阿明和画眉的那张照片,我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年代拍一张彩色照片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许多国家领导人的生活照包括政事记录照片,也不过是清晰一点的黑白照片而已,我回想起来更对那个至今没有清晰认知的组织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人们往往会对于强大的事物产生恐惧,而对未知的恐惧产生畏惧。可我当时只知道这张照片很好看,也许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美丽的爱情故事。我走上前去,相框从墙上拿下来,仔细端详起来,在我眼中,它已经不再作为一种回忆而存在了,或许是一个影子,或许是一个信念,多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一个名词叫:精神符号。
  照片中的阿明和画眉安详而欢悦,我知道他们承受了比我大的多的压力和困惑,可是我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拍出过笑得这么真诚这么美丽的照片,我想以后也不会再有。我把相框翻过来,看见背后的支脚下夹着一个信封,顿时心跳加速,呼吸却几乎停止;我相信这绝对不是阿明没事儿干给画眉写的什么情书,而且也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阿明死之前为什么一直盯着这张照片看,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直接交给我,或者是告诉我信在照片后面,难道这信不是给我的?
  我把照片放在床上,迫不及待地拆开没写一个字的信封,抽出几张信纸,抖了开,开头的称呼是:
  “敬何清明:”
  这信不是阿明写的?或者,这信是他写给自己的?我只好继续读下去:
  “我想跟你说的太多,虽然咱们相遇也不过几天。我想你说的是对的,疯狂的不是你,是这痴愚的世人。我为你背负了太多,我开始怀疑我当时答应你帮你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即使赔上性命,也不会食言的。画眉在你走了的第十五天也走了,我按照你的话把你们俩分开埋葬,就在村头有柳树林的那块儿地。坟头一大一小,全都是你的意思。清明你好运呐,村子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帮着你把这个弥天大谎圆起来,可我得把他记下来,为了我的承诺。我不知道谁会看见这封信,如果雨丁不能发现这信,那就说明他走出去了,那这信就没有意义了;如果雨丁能独自发现这封信,那只能说他的命该如此。那么雨丁,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请相信我,你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包括,这封信。”落款是阿明。
  这是第一张,我想下一张估计就是给我的了。我摊开第二张信纸,没有称呼,直接开始:
  “我不是何清明。我就是阿明,我的名字叫林晨,因为何清明才叫阿明的,何清明是你的父亲,我,只能算个叔叔,而且还不是亲的。你的母亲是画眉……”突然我眼前一片眩晕,手中的信却越捏越紧……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却又有点儿印象的房间,头很痛,我揉着太阳穴回想着没有读完的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发现胳膊上插着不少管子,交错在眼前的屋顶。我影影约约地听见有人在叫紫仪的名字,有人在说着醒来了之类的话,可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头一阵阵地疼,眼前的光亮和管子渐渐地模糊起来,我似乎又没有了意识……
  “你的母亲是画眉,一个出色的花旦,本来不应该卷进这件事的,她是我的戏班子的头角儿,你父亲在一个我们本不知道的机密组织里担任研究员,我们的戏班在各乡镇之间游走演出,相安无事,一切都平平静静。可是你父亲给你母亲的一封信改变了这一切,他在信中要你母亲转告我,尽快解散戏班,隐姓埋名,理由不便透漏,但一定要照做,当时你已经一岁多了。当时我和你母亲都觉得很滑稽,因为即使是你母亲也不知道你父亲的工作,我们只知道他常年不在家,如果我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解散这个戏班!”我揉揉太阳穴,紧了紧眉头,发现自己仍然坐在宅子正屋的床上,手里拿着照片后面的信,使劲儿想想刚才的情景,模糊凌乱,就继续读起了信。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我只能告诉你事情的真实过程。事实就是当时我们给你父亲回了一封信,问他详细的原因,可是在信寄出的一天后,我们接到了当地政府的通知,让我们到某军区做一次慰问演出,酬劳很高,我们当时完全没有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就整理行装,坐着一辆军车出发了。然后我们在一个山村里见到了你的父亲,我不知道他的信是怎么寄出去的,可是我敢保证在那个山村里是不可能会收到一封信的,只能说明他也是刚到这里。那是一个简单的营地,一些当兵的在村子里搭建了一个戏台,我们好几天无所事事,你父亲曾偷偷跟我们见过面,让我们有机会一定要逃出去,可是说一句话就匆匆走开,不会多停留一分钟。一个月后,当兵的陆续离开了,剩下了一些奇怪的人,你父亲也在里面。我们从营地的帐篷搬进了一个阔敞的宅院,然后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活跃了,你父亲他们那拨人的领头让我们教他们唱戏,还去村子里刚搭建的那个戏台上表演,只是晚上就各自回屋,不准四处游荡。”我抬头看了看窗外略显脏乱却不失气质的院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热闹非凡的情景,一帮人舞枪弄棒,另一帮人死气沉沉的却还要故作轻松地学戏,但是又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恐惧,我在想是什么东西让我父亲感到害怕,他又为什么让我母亲所在的戏班分散逃走?如果阿明的信属实,我的亲生父母又是什么样的人呢?照片中的女人又是谁?我父母的坟为什么要修在村头?而且非得修一大一小呢?思绪混乱,我只好重新把目光转回到信上面:
  “我知道你现在看信的心情是多么迷茫和疑惑,希望以下的话能帮助你理清一些头绪,如果你已经着手调查这件事,一定听到‘梨园’行动之类的话,可以确定的是,‘梨园’行动确实存在。因为在我们相处的几个月中,我们除了白天的相处之外,没有增进一点儿感情交流,而你的父母更是心焦如焚。同在一院,却不能自由地说话,直到是三个月后的一天,你父亲偷着跑来匆匆地塞给我们一个纸条,我至今留着,你可以看看。”我看到这儿便翻了翻手里的信纸,果真有一张发黄的纸条,摊开看:“无论如何,照我说的做,画眉你和班主找机会去求村民帮忙,你俩要佯装有奸情,被村民抓住,然后藏起来,让村民说你俩被驱出了村庄,没有了音信,行动明天就开始,他们不会追究的,记得把孩子照顾好!林兄,事后你会发现我这是救了你一命,我只要你答应我,要照顾好妻儿!还有不要惊动其他人,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让所有人都失踪,这样谁都走不了;这对于这次行动来说你们是个随机人选,但对于你们来说,生死攸关!”我看着这张简单的字条沉默了,这是我见到父亲唯一的遗迹啊,虽然我关心的是内容。连忙又翻开林叔的信,接着看:
  “我们有过一次教训,这次不敢怠慢,趁白天演出的时候找到村长,编理由哄住了他,便躲在村长家的地窖里。村长天天送饭,我们三天后才出来,所有人都不在了。村长告诉我们这三天的事儿:第一天,也就是我们在地窖里呆了一晚上后的那一天,戏班没有演出,一整天宅院的门都没有打开;第二天,宅院的门开了,只出来一个人,没有和村民打招呼,匆匆离开了,然后有村民胆子大的进宅院去查看,空无一人,并且打扫得干干净净;今天没什么情况,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我们当然要去,宅子一切都正常,就是没有人了。我们相信村长说的话,确实只有一个人从宅子走出去,那是白天,谁保证晚上有没有人离开呢?如果没离开,他们又到哪儿了呢?”
  信到这里就没有了,我怀疑是不是漏掉了一页,又翻了一下,确实到这儿就没有了,戛然而止。我有好多疑问都没有解开,无论是谁说的,我都无法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只好拿着信往院子里走,刚推开屋门,便看见一个最不该看见的人,我不由地低呼了一声:“呵!”
  他手里松松地握着一束野山花,我记得这花,在我想要走出这群山和村落时,漫山全是,可是我当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的,我隐约能闻得到淡淡的花香,不知道是他手里的花发出的,还是我记忆中那漫山的野花悄悄弥漫了我的脑海。我很惊讶,一方面惊讶他的出现;另一方面,我惊讶自己竟然觉得他的出现是必然的,这听起来很矛盾,也就让我没有惊讶地叫喊出来,反而愣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花。他也静静地看着我,彼此不说话,仿佛在等待什么。
  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的僵持着,大概有十多分钟,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自己却是大脑飞速地旋转着,搜索着一切关于他的记忆,可是发现竟是一片空白。那么,我为什么又觉得他是我最亲近的人呢?我尽量保持着镇静,我希望他看不出我细微的颤抖。我看着他,我知道先说话的肯定是他,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该怎么开口,我面对着一个几乎是陌生人、却又似乎亲密无比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事实上我想对了,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话,却又动了动喉结没有出声儿,欲言又止。我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般,身上的一切都像是死壳一般,想动却动不了。我想笑一下,我看见他的脸想笑一下,可是我的脸像是冻僵了一般,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我想说话,也像他那样说不出来,况且,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我看见他在走近我,手里的野花慢慢地举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我看见他似乎笑了,不易察觉地淡淡地笑着。我的视力好像出了问题,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除了他和那一束野花,清晰得让我害怕,我甚至看见细小的花朵和花蕊随着他缓慢的步伐一抖一抖的。我在这一霎感觉到一行行冰冷的泪顺着脸庞流下来,却无力去擦拭,我只能任由泪水滑落,我只能这么站着,不然我还能干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落泪。
  他越来越近,我几乎不能呼吸,也似乎随时都要倒地似的;我的大脑越来越混乱,我只能看着他微笑着走到我的眼前,我闭上了眼,我再也无法直视那样的微笑,最后的一滴泪水落在唇边,我能感觉到湿湿的冰凉,慢慢浸润着我的双唇。我似乎可以开口说话,我微微地张开嘴,发出极度虚弱的两个让我几乎晕倒的字:
  “雨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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