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罗镜云水怒
作品名称:天朝第一枪 作者:小白菜 发布时间:2016-07-18 20:43:20 字数: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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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广缙从广州、佛山、封开、新会、顺德、东莞、惠州、信宜、罗定、高州等调来清兵万名,民团二千多人,把罗镜围个水泄不通。
1851年1月13日,清军在罗镜墟外挖壕,又用挖起的泥土,就着深壕筑墙。
凌十八看到官兵挖了壕沟,知道必以河水灌入,便令凌二十四夜里潜出墟去,埋伏在河边。
第二天官兵来掘河,猛然只听得后面喊声顿起,凌二十四带领起义军杀出,掘河的官兵无心应战,夺路而逃,自相践踏。营里的官兵赶来接应,又被凌十八带着人马包围,从中截杀,一片惨叫。
李敦业接报,急急领兵赶到,远远看着,隔岸观火,不敢贸然应战。部下将领说:“再不搭救,官兵都被杀了。”李敦业恐惧地说:“凌十八用兵,老谋深算,神出鬼没,我们都不如他,不知敌情冲进去,恐怕又中奸计,脱不了身。”
凌十八大获全胜,收兵回到墟里,清点人马,损折极少,士气大增。凌十八说:“要让官兵挖得了壕沟,但放不了水,不敢去放水。”便又派陈二到河边去埋伏,然后和凌二十四分兵打援军。
到了二更,陈二带着人马刚要出发,当夜风雨大作,凌晨起来,却看到壕沟都满了水。凌十八仰天叹息:“天不助我啊!”
没出几天,官兵陆续到来,在壕沟外扎营,把罗镜墟围得像铁桶一般。
凌二十四大怒,到了夜里,引五百人马越过壕沟去劫营。正要起行,凌十八赶来阻止,说:“官兵到了几天,不来攻墟,就是安排了埋伏,等我们去劫营,万万不可轻敌。”
起义军便在墟里守护。
有一天,忽然看到一个官兵扛着一把梯子,高举白旗,大叫:“我是信使!”
那人用梯子过了壕沟。起义军一拥而上,押到凌十八那儿。
那人递上了徐广缙的书信,书信上要“贼兵”立刻放下兵器,出墟投降,解散“拜上帝教”,速速回乡务农……
凌十八割下那人耳朵,然后盖上一顶猪头帽,放了回去。
官兵那边立刻展开轮番进攻,几次杀过壕沟,又被乱箭和枪炮射回,几天全无一个人能进墟。
次日早晨,官兵又进攻。凌十八站在高处,看到官兵将人马都驻扎在西边。凌十八突然想到一计,回到帐营,说:“我看到官兵东面空虚,立刻去准备弹药,明日杀他个片甲不留,从东面突围出去。”
官兵探子听得这个消息,立刻写成书信,在夜里发了暗号,用箭射出壕沟去。
宗元醇得到消息,说:“我料定这些贼兵不会困在墟里等死的,必然垂死挣扎。等到贼兵进攻东面大营,我军西面立刻攻进墟里,让贼兵出得来,回不了去。”
说完,传令西营官兵,趁还没天亮便出发,摸近了罗镜墟,伏在树木杂草丛生处,只等墟里一有动静,便杀进墟里去。
第二天,也就是1851年2月17日早上,只听罗镜墟里一声炮响,冲出一千多名起义军来。凌十八冲在最前面,引着人马呐喊着向东山的官兵进攻。官兵早有防备,一齐呐喊,掉转身子便向山里跑,做出仓惶逃命的样子,想把起义军引进伏击圈。
宗元醇看得真切,大寒天也脱去战袍,上阵擂鼓,四下里的伏兵一齐杀出,向罗定墟飞快冲去。罗定墟门口的守兵见状,掉头就跑。
宗元醇大声喝道:“这次一定要拿下罗镜墟,歼灭贼兵……”
说话未完,猛然听到一声炮响,接着是一片枪炮声,进入罗定墟的官兵都倒了下去。后面的官兵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旁边有锣鼓响起,一队人马杀到,前头一人大声喝道:“狗官休走!我终于等到你了!”
宗元醇猛回头,看到是凌十八。原来过去抢攻东山的是假凌十八。四下里枪炮声大震,起义军蜂拥而来拼命。
宗元醇转身急逃,垂头丧气地回到营里。还没进营,却看到一人坐在黑石上狂笑,说:“不是我,他们早跑掉了,不是我,你们又哪进得了罗镜墟?”
宗元醇怒不可遏,问那人是谁,正要捉来,当奸细斩首解气。李敦业说:“那人是狂生孙秀才,虽然迂腐穷酸,但读得兵书多了,常常有奇谋,‘挖壕沟围墟’就是从他‘筑长城围墟’想出来的。”
宗元醇让李敦业把孙秀才请进去,奉为上宾,以礼相待。
孙秀才故作高深地说:“上天派我来救你们性命,见你宗将军我方可说。”
宗元醇装作惊讶,打破沙锅问到底。
孙秀才说:“你宗将军有多少军马可送死?凌十八一会儿虚兵,一会儿实兵,在这虚实之间,官兵灰飞烟灭了。为将之道,岂可不知狭路相逢勇者胜?”
宗元醇说:“愿听教诲!”孙秀才便说:“你宗将军听说过孔明借箭么?孔明用稻草人可借箭,你宗将军不可用稻草人挡箭么?”宗元醇心里一紧:“可贼兵还有枪炮。”孙秀才笑:“稻草人里夹上木板石板,枪炮不入!”宗元醇一愣,叫道:“果真奇才!”
当即,宗无醇便叫李敦业传令,让官兵到附近村庄,把稻草全部取来,扎成稻草人,又把各家各户的锅盖拿出来,作盾牌用。
没几天,李敦业把官兵训练成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他邀请宗元醇去看。宗元醇带着孙秀才从官兵面前走过,只见一队队官兵头上戴着各种各样的锅盖护头,身上前后都挂着一个稻草人,稻草人里面暗藏着木板,真有一种刀枪不入的感觉。宗元醇对孙秀才说:“等他们破了贼军,凯旋归来,我再请你喝酒。”
孙秀才听了,飘飘然仰天大笑。
果然,官兵出现在起义军面前,起义军大为惊愕,之后大笑,不以为然。官兵过了壕沟,长驱直入,推进到墟边。起义军一声令下,乱箭齐发。然而官兵无动于衷,频频收集射到身上的箭,还对墟里叫:“射呀,射呀,有多少射多少。”
有人报与凌十八。凌十八赶到,令火枪齐发,大炮轰击,又得墟里百姓助阵,来来往往搬砖运石,用砖石猛碰,才把官兵挡在墟外。
宗元醇看天色已晚,便鸣金收兵。回到营地,他亲自犒劳兵士,说:“明天攻进墟去,逢人就杀,一个不留!”
就在这天夜里,罗镜墟内烛光明亮。凌十八在墟中高处,率领起义军头领祈祷,满墟都唱着上帝的赞美之词。凌十八对上天拜了又拜,小声说:“上帝保佑,赐予大风。”
众人莫名其妙,都不知道凌十八为什么拜求大风。
第二天,官兵一早便来攻墟。起义军依然用枪炮砖石阻挡。官兵不能前进。
晌午以后,官兵进攻越来越急。宗元醇亲自督战,叫道:“冲呀,冲进墟去再生火做饭。”
起义军也急了,全城男女老少都跑了出来,托运砖石,给在墟边抵挡的起义军往外猛砸。官兵见了,分列队伍上前,并不往前冲,只看着里面砸出的砖石躲闪。宗元醇下令:等墟里的砖石砸完,立刻冲进去。
凌十八站在高处,突然叫:“不要砸了。”原来天上刮起了风。风从西面来。仍然有人砸。他们不给官兵任何进来的机会。凌十八又叫:“东面的兄弟姐妹,快跑到西边去。”
东边的人一下子都跑到了西边。原以为西门告急,需要增援,一到西门,西门并没事,那些人又想向东跑。
然而不行了,西边的官兵见墟门大开,无人把守,一齐冲入,墟中也没人阻挡。
宗元醇远远看着,以为得手,不禁大喜,下令说:“活捉凌十八!”
凌十八一挥手,隐藏在各个地方的弓箭手一齐出来,向官兵射出一支支箭。那箭头沾着松脂香油等点火之物,已经点燃,射到官兵身上,很快燃烧起来,墟两边也在夜里堆满了柴禾,很快着火燃烧。风借火势,越烧越旺。
官兵身上着火,知道中计,再也无心恋战,转身寻路出去,急急奔走。军士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忽听背后一声喊起,凌十八引军赶来,官兵各自逃命,没人回头厮杀。
官兵正奔走间,陈二又从东门杀出来,到了壕沟边堵截,冲杀一阵,许多官兵被烧得哇哇大叫,然而又不敢跳到壕沟里,生怕走迟一步,难逃性命。凌二十四又引人马从旁边树林而出,截杀一阵方回。
官兵大败,夺路而走,到了河边,军士大半焦头烂额,都下河去清洗,又碰到起义军在此埋伏,杀了出来。官兵死伤很多。
宗元醇回到营地,正遇孙秀才翘首仰望,以为官兵得胜回来。宗元醇上前就是一巴掌,骂:“你这小子与贼兵同谋!”一剑把他杀了。
徐广缙闻知兵败,即与手下文武商议,以后派人告知宗元醇:“故作撤退,引贼兵来追赶,出了罗镜墟,设伏把贼兵一举歼灭……”
宗元醇左右为难,对左右说:“凌十八用兵如神,官兵就是再多,也打不过他的,再打下去,恐怕性命难逃呢。”思来想去,便托病不能打仗,派人报与徐广缙。
徐广缙远在高州,听说宗元醇大病,心里焦急,便要到军中探望。
许谋士是徐广缙的心腹之人。他说:“宗元醇之病,不是真病,是心中有病。”
徐广缙厌烦地说:“我早知道那小子只会纸上谈兵,怕丢了性命,想逃跑罢了。”压低声音,“那小子为官多年,贪得无厌,你给我去看看,看准了时机敲他一笔,不要手软……”
许谋士领命,到罗镜军中见宗元醇,果然面无病色。但仍然说:“我奉徐大人之命,来看望宗大人。”
宗元醇说:“区区小病,哪劳你大老远跑来呢?!”
“宗大人肩负朝庭重任,病得真不是时候,这个时候病不起呀。”
宗元醇低头,很久不说话。
许谋士说:“我有祖传秘方,说不定能治宗大人之病。”宗元醇便说:“身边的都是我亲信,直说无妨。”许谋士笑了:“宗大人之病,不过是想不在这儿么?我有一计,可使宗大人打道回府。”宗元醇吃惊:“你的话真说到我心里了,有什么良策?快快说来。”
许谋士不说话,环顾左右。
宗元醇摆手,让左右退下,问:“请说你的金玉良言,望你赐教。”
许谋士笑了:“你的去留,只徐大人一句话而已,向闻宗大人会出奇谋,其实去留全宗大人掌握之中了。”宗元醇也笑:“你不愧是徐大人心腹谋士,世上有你这种奇才,真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真良策也!”许谋士愕然:“我说什么了?”
宗元醇说:“听说你来,我早准备好了。听说徐大人的母亲下个月生日,在下准备了一份薄礼,有劳你给我奉上。”许谋士失笑:“宗大人有所不知,徐大人母亲上个月仙逝了。”宗元醇淡然说:“你也有所不知,这是去年的生日薄礼,补去年的礼数。”
两人哈哈大笑。
于是,宗元醇托病不起,请求另外派员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