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两情相悦鸳配鸯之二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6-07-16 08:33:18 字数:3473
贺振与贺莲洞房花烛定于中秋之夜,他二人得遂所愿,未免喜不自胜。婆婆自也放下了一桩心事,却又想起往后小夫妻俩生儿育女。虽说家底丰厚,也难免坐吃山空,遂叫来阿大商量个长久之策。
要说阳羡人杰地灵山水肥美,茶园竹海桑蚕紫砂……有本钱何愁生不出利来?有道是福至心灵,这阿大精明干练忠心耿耿,非但帮着表姑家打理出老大一份家业,他自己亦借风使船成了个小财主,这是后话。
贺振与贺莲自然无须经纪农桑,只是读书练剑盼着吉日良辰。又在婆婆再三催促之下,买了两匹良驹,双双游山玩水陶性怡情去。
出阳羡城南门有路往西南,不过一个多时辰便来到禹峰山下。贺莲与贺振将坐骑寄于乡民人家,问清了“义兴三奇”之一“张公洞”去处,遂相偕而行,寻幽探奇去。
这“张公洞”据说汉时张道陵修道于此,故名“张公洞”。
“张公洞”分前洞、后洞,洞中有洞,洞内套洞,大洞包小洞,一洞复一洞……大洞小洞千姿百态,景观奇异深邃幽奥。
进得洞中,但觉时明时暗,清凉宜人。既已有过“藏孤洞”中先例,如今又夫妻名分定了,贺振自然洒洒脱脱挽住莲儿手臂,而莲儿自也不再忸忸怩怩,任由振儿挨着自己,款款而行。
他二人游玩过前洞,这前洞有“天师台”遗迹,洞脊上树木与亭台交错,洞顶朝天。仰望洞口,与天相连,又名“朝天洞”。
他二人不由得赞叹造化之鬼爷神工,又去了人称“海屋大场”的后洞。这后洞,大洞、小洞,百态千姿,奇异深幽可容数千人众。
贺振不禁心头一动——若按平安先生所授之“九地篇”及“虎韬十二篇”,此处正是伏兵出奇之地。遂大洞小洞进退之据仔细察看了一番。
如此一来,贺振神情举止,未免叫不知情的贺莲有些许奇怪。好在其按照婆婆吩咐,正由“阿姐”转化“贤妻”。而“夫唱妇随”即个中要诀,亦步亦趋顾不得满目胜景美不胜收。
他二人前洞、后洞游玩观赏了个遍,不知过了几许时辰。却也晓得饥肠辘辘,便又相挽着出洞,来到乡民家。
这人家想必招呼得游客多了,早已备好茶水食物候着。乡村人家虽说拿不出来美酒佳肴,可土产野鲜,倒也别有风味。
贺莲与贺振饱餐一顿后,自然是返回阳羡城要紧。当然,不会忘了留下能叫乡民乐上数日的铜钱。
返回路上,他二人见天光尚早,遂无须似来时那般匆忙。但见江南风光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烟柳如画,莺飞草长。他二人相偕至亲至爱之人置身于这人间天堂,不由得心旷神怡飘然若仙……
眼见得离阳羡城近了,忽觉口渴起来,便勒马取了葫芦,贺振让贺莲先饮了,却听有人唱起山歌道:“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虽是江南方音,然而贺振来到江南久了,自然听得出这是男女情爱之歌。看一眼莲儿,莲儿已面泛桃花……贺振不由得心旌摇曳,循着歌声望去,但见路基下水田边一老者弯着腰,边唱着山歌边拾着何物投入竹篓。贺振一时里好奇心起,且有意略避尴尬,便忘了口渴,将缰绳交与贺莲道:“我去去即来。”
贺振趋至老者身畔一看,老者所拾竟然是一条条黑不黑、灰不灰,大不过笔杆般长短粗细,小只似半截竹针,滑黏黏,软塌塌的爬虫。他不由得奇怪道:“敢问老人家,此乃何物?怎会有如此丑陋恶心之物?老人家拾了此物去能有何用?”
“这位公子看来似乎是头一回来我乡下。”这老者见有人相问,便立直了身板,只见其布衣草鞋,却面貌清朗,似乎尚是个健谈之人。老者答道,“此物叫作曲蟮,别看长得丑陋恶心,然而拾回去饲鸡喂鸭做鱼饵,可是有用得很。至于此物怎会有的,乡野间倒是有个传闻悲极惨极。公子倘若不嫌老汉絮叨,老汉便讲与公子听听。”
贺振本就好学好问,且又在好奇之年,一听有个传闻悲极惨极,自然是求之不得,遂施礼道:“老人家若能赐教,晚生当洗耳恭听。”
老者见贺振谦恭有礼,点了点头道:“久远前有个人家,男主人与老母先后去世,留下娇妻与遗腹子相依为命。总算家底尚厚,又有个能干的女仆打理家务,自然能衣食无忧。这遗孀名叫善娘,年轻清秀,粗通文墨,且良善端方。对儿子曲儿更是宠爱无比,生恐其受人欺负,固然绝了再醮之念,甚至连书塾亦舍不得曲儿去念,成年累月足不出院门,一门心思将曲儿抚养成人……”
只可叹善娘不明白“儿大不幽养,女大不中留”这一道理。因宠爱儿子即便你不放心其闯荡江湖,顶天立地名扬四海,可也应叫其走出家门去见识见识道德经济世事人情。善娘将曲儿如此幽养,这曲儿连何为父,何为母,何为阴,何为阳,何为伦理,何为纲……全然不解岂非可悲?尤为可悲这曲儿倘然就此蒙昧到老也就罢了,怎奈其生性未泯,似懂非懂处竟然弄出了伤风败俗惨极人伦之事来。
转眼间这曲儿已是十四五岁,一日独自一人在门前玩耍,忽见野狗交尾,不知不觉间竟自躁动起来。恰巧此时女仆外出回来,曲儿因不通风化,遂问道:“……那两只狗子怎就这般驮着?倒也有趣……”
这女仆正自走得吃力了,小少爷竟然问得如此不三不四,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那是狗子交尾,不可看。’
曲儿一听不可看,反倒更是好奇,接着问道:“交尾?两只狗子为何要这般?”
女仆又信口一答:“两只狗子一公一母,当然要这般。”
曲儿再问:“何为公,何为母?”
女仆再答:“这个……就像人,有男人,也有女人。”
曲儿还问:“何为男人?何为女人?”
这女仆并无多大学问,却又不甘心叫曲儿轻贱了自己,欲罢不能道:“这……小少爷为男人,我与你娘为女……”
曲儿愈加好奇,问道:“我为男人,你与我娘为女人?有何不同?”
女仆禁不住曲儿再三纠缠,嫌烦道:“等你成亲后,脱光了女人衣裳便明白了。”
曲儿却似乎问兴正浓:“何为成亲?”
女仆终于没了耐性,没好气道:“何为成亲?一男一女同睡一被窝!”
这女仆随口一答便忙活自己的去了。丢下个曲儿似懂非懂暗自纳闷——一男一女同一被窝是为成亲,成亲后脱光了女人衣裳便明白了何为女人,何为男人……男、女即公、母,便能交尾,这交尾……
曲儿胡思乱想虽不得要领,却已触发了本能,偏又不知天高地厚。入夜后,卧塌上头一回没了睡意,犹自回味着白天女仆之言“一男一女同一被窝……”忽闻外间传来“泠泠”水声,曲儿熟知那是娘在沐浴。竟然有念头乍起——“娘与我一是女,一是男,又同睡一被窝,岂非早就成亲了?只是从未见过娘脱光了衣裳的模样。此刻娘定是脱光了衣裳的,何不看一看有何不同!”
这曲儿本就不明白何为罪孽丑恶,悄悄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凑近门板,透过门缝窥察过去……顿时酥了浑身筋骨。
也怪善娘对曲儿宠爱有余,规矩不足。要说“儿大避母”乃纲常伦理,善娘却生恐曲儿独自就寝难以安睡,以至母子同榻而眠,直到曲儿七八岁了,方想起分开单睡,却禁不住曲儿哭闹,便又心软下来。到了十岁许,又折腾了一回,然而曲儿不通人伦道理,从未离过娘亲怀抱入眠,高低不听善娘劝说。
有道是当局者迷,这“慈爱”又何尝不在“局”中?而即便这感人至深之慈爱,一旦因迷失而无度,慈爱则成溺爱,未免不可收拾。这善娘错将溺爱当慈爱,舍不得曲儿“委屈”,唯有听之任之得过且过。总算晓得中衣上多缝几条衣带,却轻忽了女人沐浴岂可全无防范?
此刻,善娘以为曲儿与往日一般已入梦乡,遂立直身板面朝里屋揩抹身上水渍,全然不知自己脂凝般的玉体,流瀑似的秀发,更有酥胸间、小腹下……已叫曲儿心旌摇曳邪念渐烈。这竖子其实并不敢为所欲为,否则又何须“悄悄”“蹑手蹑脚”而“窥察”?明白不可造次处曲儿便又蹑手蹑脚回到榻上睡了。
可叹善娘却不知里屋有过动静,更不知榻上的曲儿已动了心思。依然与往常一般,穿上中衣,系好衣带,进里屋上榻就寝。却不知曲儿乃佯装熟睡,心里翻来覆去尽是“同一被窝”“成亲”“交尾”……待善娘梦境进得深了,便不老实起来——先将其中衣解了,多缝几条衣带竟是半点用处也无,如何挡得曲儿罪孽之手把玩游移渐移渐下……
善娘却似美梦正甜,并未为曲儿那失礼之举所惊醒,反倒喉间发出呻吟并张开双腿……有道是“食色,性也”。这曲儿以为善娘任其所为,无师自通处扒光了身子便趴了上去……
也是该当出丑,这善娘美梦之中正与丈夫情绵绵意浓浓,并不知身上所趴另有其人。情热意乱糊里糊涂引导曲儿交合起来。正快活时总算蓦然醒悟,可生米已然煮成熟饭,善娘又羞又恼,无地自容悔已迟。
善娘后悔之余更怕如此丑事一旦传了出去再也无法做人,有心斥责曲儿一番,却又生恐走漏风声,亦舍不得曲儿受了“委屈”。仅只告诫曲儿“再也不可……叫外人晓得,可就不得了了……”这一回终于发了狠,逼着曲儿睡到外间去。
外间本就卧榻衾枕一应俱全,善娘自己则闩了隔断门,然而其卧榻之上辗转反侧百感交集,几乎彻夜未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