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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刘泽民无奈随母改嫁 张大杀一怒杀子夺妻(一)

作品名称:老北风滚过黑土地      作者:星流成河      发布时间:2016-07-16 14:30:33      字数:5396

  大管家索乌恩家知道了东家的意思,就开始盘算,现在刚过立春,到清明开犁还有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道路冻得梆硬,大车拉东西很方便,等到清明开化,大车就不能上路了。所以得抓紧这段时间,先把盖房子的材料拉来。往年这段时间主要是往地里送粪,今年就少送一些。
  要干这些活,这几个长工不够用,索乌恩就派人四处雇工,长工也行,短工也行,这几天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找索乌恩谈工。
  索乌恩见他们,主要看他们是不是很油滑,雇工都雇些老实肯干的庄稼人,干起活来让人省心。下午,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说想打短工,做半拉子,索乌恩原来没想雇半拉子,可那孩子软磨硬泡不走,索乌恩一想,多一个半拉子做点零活也可以,就答应了。打头的姜大毛楞也被人找回来,索乌恩就把活计交代给他,说:“这些人还是你管,工钱和去年一样,先把大院前院的东、西厦屋拆了,把木头和坯拉回来!”姜长河说:“拉坯还不如脱坯呢,拉坯费时也费事!”管家说:“这不扒瞎吗?明天你给我脱一块试试!”姜长河就笑了,说:“现在是不行!”
  雇工一共雇了十几个人,加上原来的六个,就二十多人,姜长河领他们套了六挂大车,就开始拆房子,把木头和坯往回拉。那个半拉子只管帮助赵婶做饭、拎水、刷碗、抱柴禾打下手,也很忙碌。新来的雇工中有去年的长工,他们住在东院的西厦屋,和原来的长工住在一起,其余的住在西院的东屋,大家吃饭、做饭在西院,打头的也住西院。
  拉来的木头、坯都卸在西院外,那里人多热闹,索乌恩指使人把房场划出来,东西都卸在房场的外面。老二赵兴家就跑来看热闹,他站在那里看卸车,就觉得后面有人捅他,回头一看,原来是私塾同学刘泽民,就是那个半拉子,赵兴家很惊喜,问:“你咋在这儿嘎哒?”半拉子刘泽民就说:“我来你家打短工,本想晚上去找你。”赵兴家问:“那以后你还读私塾吗?程先生上次还提到你!”刘泽民说:“不读啦,我爹招瘟疫死了,我得种地!”二人就唠起那些同学,末了,刘泽民说:“有书就给我找本看,晚上没事儿。”
  赵兴家回去给刘泽民找了一本书,送过去,回来吃饭的时候就说:“程先生说的刘泽民,到咱家打短工来了。”钮钴禄氏•阿图就说:“看看,穷人不行吧?咱得管好自个家儿!”
  姜大毛楞带人扒了赵家的大院,把木头和坯往大房子拉,这事儿转眼之间就传开了。原来,很多搬走的人家没打算拆房子,他们只想躲过这场瘟疫再搬回来,现在一打听,赵家不回来了,这事儿可就是大事儿了!
  接着又传开了,说赵家请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说金家城不宜居住,占着龙王爷的神道,又看那三道护城河,果然曲里拐弯的。大家就宁信其有,议论纷纷。
  一些人开始找房场,也琢磨着搬家的事儿,有地的人家就在地头比划盖房子;没地的人家就抓瞎了,南北二屯到处找亲戚商量;还有一些人家,不打算搬家,想再等一等,他们都是靠集市吃饭,都是做小买卖的。
  干了几天活,刘泽民就和大家混熟了,都叫他半拉子。晚上,刘泽民就说:“我给你们说一段书。”大家说:“啊,半拉子,你还会说书?那就来一段儿吧!”现在天短,天一黑就歇工了,雇工们都不回家,自己带行李卷儿住这,晚上都瞎唠嗑儿、闲嘎哒牙儿,一听说有人说书,都来了精神。
  长工们都没听过说书,说书是大城市的事,县城里才有说书的场子,进去听书要给二十个铜板。但都知道有说书这桩事,大家半信半疑摸黑听半拉子说,坐在西院东屋炕上。
  半拉子刘泽民说:“起根(很久前),是好多朝代以前,有个朝代叫商朝,商朝的皇帝叫纣王,纣王手下有一文一武,文的是太师闻仲,武的是黄飞虎,两个人都很邪乎。……纣王下边管着南、北、东、西四大诸侯,诸侯就是地方官儿,这每个诸侯手下还有二百小诸侯,都是小国……这纣王就管了八百个小国,地盘挺大,人也挺多……”
  这是开场,《封神演义》这故事,庄稼人大都没有听说过,只有少数人听过只言片语,立刻就静下来,只见屋子里烟袋锅的火亮一闪一闪的。
  “这女娲是个神仙,说开天辟地那时侯,有一个神仙,想站起来,可是个子太高,一用力,就把天顶栽歪了。这女娲就过来,把天扶正,用五色的石头,把窟窿补好,这才有天,要不然就没有天了……”
  “这纣王一高兴,就写了一首诗,意思就是这女娲长得真带劲儿,要是真的,我就带回宫里当媳妇……这首诗,就惹了大麻烦……”
  前几天赵兴家给他找了这本《封神演义》,他每天借歇气的工夫看一章,干活的时候就在脑袋里回想,把故事重编一遍,他准备每天只讲一章。
  
  第二天,赵琦善田过来看房场,索乌恩就带着指点给他看,说先盖东、西厦屋,好住长工,夏天再盖正房,再西面是马棚,马和牛还在一个院子。赵琦善田就说不好,马和牛味大,西风多,这样就熏这几个院子。索乌恩就说这我倒没想到,两个人就到后面去看,看完又回来,一进院子,赵琦善田正好碰见刘泽民,那孩子也不躲避,只对赵琦善田笑笑。赵琦善田心想这八成就是程先生夸那个孩子,就问:“读了几年私塾?”刘泽民答:“三年,和你家赵兴家同学。”问:“读书有啥用?”答:“读书可以懂道理!”问:“懂道理有啥用?”说:“懂道理就能做大事。”问:“那啥叫道理呀?”半拉子答道:“道理有很多,孔圣人懂的是做学问的道理,就办学带弟子;孟母懂的是教子的道理,为选好邻居到处搬家;诸葛亮懂的是带兵打仗的道理,就帮助刘皇叔打天下;老莱子懂的是孝顺的道理,就孝顺老人。”说得赵琦善田哈哈大笑,又问:“你懂啥道理?”半拉子不好意思地笑,说:“我还不懂啥道理,还得学。”
  赵琦善田回到家,也把老二赵兴家叫来,问:“读书有啥用?”老二说:“读书可以识字呀!”问:“识字有啥用?”老二说:“识字可以读书。”赵琦善田一听,心里暗暗摇头,心想,还是不读了,回家帮我料理家务吧。
  听说半拉子说书,晚上,东院的长工也过来听,炕上炕下一屋子人,楚长河的家丁也来听,索大管家也坐在炕沿上。
  半拉子讲了四天故事,第五天就不讲了,他说:“我给你们说书,不白说,我得认识你们。”他端着一个小油灯,站在炕头,挨着个问名字,然后用毛笔把名字写在炕头墙上,大家就觉得好奇,这孩子又出什么么蛾子。
  半拉子把名字写完,墙也写满了。他指着第一个说:“打头的,这是你的姜,看好了,上面是两只角,为什么伸出两只角,原来上面是只羊,看好,两只角下面三个横,这是一个羊字。下面把腿劈开,扛一个横棍儿,这是个女人,因为顶不动,腿就站不直,女人顶一只羊,就是你的祖宗,你的祖宗是放羊的,羊死了,他媳妇把死羊扛回家。”大家指着姜四柱哈哈大笑,姜四柱疑惑,问:“是真的是假的?”大管家也笑,说:“还真是真的!”半拉子又指那个“四柱”说:“四好认,一张嘴,是个口,口里左右各一排牙,就说明四岁了。柱字左边是个木头,右边是主字,这就有说道儿。”有人问:“啥说道儿?”半拉子说:“木头为主,就是柱字,柱子是用来顶住房梁的,要是四个柱子顶住房梁,明白吧?打头的,你命中就一间房!”大家又哈哈笑,有人说:“要是八柱就好了!”姜四柱也笑,说:“命苦呀!”
  半拉子就指第二个名字,那个年轻人就坐起来,紧紧盯着,半拉子指着“馬”字说:“这上面是脑袋,这不很清楚吗?这两横,一横是眼睛,一横是眉毛,一竖就是鼻子,下面四个蹄子。”有人就接茬说:“这个好认!”半拉子又指“升”字说:“这个也好认,一个小鸟站在秫杆儿上。”指着“陽”字说:“这个难写,墙不平,也没写真亮儿(清楚),左边是耳朵,上边是日头,日字是一个口,里面一横,就是张嘴吐舌头。下面不真亮儿,不说了。”
  半拉子就解说了四个人的名字,然后继续讲《封神演义》故事。
  第二天,他就问大家前四个名字,大家还真记得,又讲四个人名字,又讲书。过一些日子,名字就讲完了,半拉子说:“这叫大号,要记住你们的大号,我爹就不认字,交完租把条子拿错了,差点就吃了大亏。”
  再后,只有大家指出了自己的名字,半拉子才讲书。
  干了一些日子,就春分了。这天早上,天蒙蒙亮,大家起床刚穿完衣服,两个家丁就堵住门,满脸怒气地说:“听好了,今个儿,谁都不能出去!”打头的说:“还得干早活儿呢!”他们说:“那也不行!等楚哨长来!”西屋大管家听动静过来问咋回事,一个家丁就说枪丢了一支,去报告楚哨长了,东院的长工也不能动。大管家就不说什么,因为家丁不归他管,他说人家也不听,大家只好坐在屋里等,只有半拉子和赵婶在灶间忙着做早饭。
  太阳升起来时,楚哨长带几个家丁骑马赶来了,马跑得大汗淋漓。楚哨长让两个家丁去东屋看住长工,自己带余下的家丁来到西院,进屋指挥家丁搜查东屋,把炕上的东西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因为丢的是长枪,所以好搜。地下只有一堆农具,什么铁锹、木锨的,又把院子翻了一遍,接着搜查东院,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就把大家叫到西院挨个问话,还没等问几个,打头的一撒抹(东北话,看一下),就喊:“哨长,马升阳不在!”楚哨长一听,就问大家马升阳住哪屯儿,有人说住两道沟,楚长河就带五个人,打马去两道沟。
  两道沟离大房子不过十几里,打马一袋烟工夫就到了,进村问清楚马升阳家的位置,就来到门前。楚长河一看,他家只有一间房,房子都歪了,东房山(东墙)用一根木头顶着。带两个家丁推门闯进去,左右一看,不见马升阳,炕上坐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地下还站着一半大孩子,就问:“你是马升阳家里的?”那女人跳下炕,满脸疑惑地盯着楚长河,说:“是啊,你们是哪儿的?”楚长河又问:“你男人哪儿去了?”那女人答道:“在给赵东家扛活呀,没在家。”楚长河吆喝说:“老实说!在哪儿?”那女人有点发愣,皱着眉头说:“在赵东家那住,从不回家。”楚长河就发怒,喊道:“啊?还不老实,带回去!”家丁就过来,拿绳子把她捆住,拖出来带着走,炕上的孩子吓得哇哇哭,地下的那个孩子摸起烧火棍,冲上来照楚长河脑袋就是一棍子,楚长河一歪脑袋,烧火棍打在肩膀上,他疼得一咧嘴,用手夺过烧火棍,一甩手扔得远远的,使劲踢了孩子一脚,孩子娘过来挡,已经晚了,孩子被踢了一个大跟头,摔出一丈多远。然后四个人骑马,两个人牵马,带着那女人往回走。
  走了半个时辰,把那女人带回大房子,拉进西院东屋,继续问,那女人还是那套话,楚长河来了脾气,大喊:“吊起来,打!”家丁就打扫房梁上的土,找穿绳子的地方,把绳子穿过梁,一头拴在两只胳膊上,用力一拉,人就吊起来了,但房子太矮,脚刚离地,那女人哇哇乱叫。一个家丁从柴禾堆捡一个树枝,照她腿和屁股抽了几下,大声吆喝:“快说出来,枪藏哪儿了?你男人藏哪儿了?”
  半拉子和赵婶跑到西屋,索管家媳妇正在劝索管家管一管,索乌恩不愿意管,半拉子和赵婶也劝,索管家就出来,把楚哨长拉到外屋地,小声说:“这不行!那小子是带枪跑的,得提防点!金大牙就是动硬的,后来吃了亏!”楚长河说:“我不怕,马占山碰到我试试!”大管家说:“你不怕,东家怕!金大牙打马占山了?都是手下人!别给东家找麻烦!”楚长河听管家这么一说,就摇摇头,指一指东屋,气呼呼地说:“那你来!”
  索乌恩走进东屋,示意家丁,说:“哨长说了,不吊了,好说好商量就把事儿办了!——解了!”家丁就放下来,把绳子解开,那女人就搓手,又把手伸到火盆里去烤,一边擦眼泪。管家就问:“你和你男人吵架了?”那女人还哭,说:“我们总吵。”管家问,“最近又为啥呀?”她说:“过年我们回老屯,就是高家岗子,碰到了他老叔,他老叔……”管家就问,:“他老叔是谁?”那女人就说:“他老叔叫马占山。”问:“碰到马占山了?”答:“不是马占山,是马占山派来一个兵,过年给他爹送嚼果儿(好吃的)。”家丁插嘴问:“都啥嚼果儿?”那女人说:“一大堆,我也不知道。”大管家接着问:“那个人挑拨你们两口子打架?”那女人说:“也不是,他跟我们当家的说,当兵好!当兵咋不好?本来他就愿意当兵,我就怕他当兵,可那个人说他老叔已经是营长了,让他也去,回来我们就打起来了!”索乌恩听完这些,就明白了,问:“那个人说没说,去当兵用带枪吗?”那女人说:“不带枪就是兵,要是带一杆枪,就能当班长!”
  楚哨长在外屋,也听得清清楚楚,就泄了气,说:“放了吧!”那女人就擦擦眼泪往外走,经过灶间时,楚哨长说:“你要早说,不就完了!”那女人也不怕了,瞪他一眼,骂道说:“熊样儿,早晚得碰枪子!”楚长河也不在乎,说:“要碰早碰了,还轮到你咒我!”
  接着,大家吃饭干活。楚长河把这事报告了东家,东家问:“她家有没有啥像样的东西?马呀车的?”楚长河说:“啥也没有,房子都快倒了。”东家说:“丢就丢一杆吧,那小子真去投了马占山?也不知是福是祸。”楚长河回到大仓子,对那个丢枪的家丁说:“东家想把你捆起来送县里,是我好说歹说,现在你快跑吧!”那家丁一听,心里害怕,连饷钱也不敢要,哭咧咧地走了。
  这事到这还没完,第二天有人咚咚敲大仓子大门,打开一看,是张大杀拎一把杀猪刀气汹汹地站在那儿,家丁就问找谁,他说找楚长河,家丁把楚长河叫出来,楚长河见面就问:“找我?干啥?”楚长河虽然认识他,但也没有交情。张大杀就说:“你凭啥欺负我表妹?”楚长河问:“谁是你表妹?”张大杀说:“那马升阳媳妇就是我表妹!”楚长河就说:“马升阳偷走了一杆枪!跑啦!”张大杀说:“他偷你枪你找他!干啥抓他媳妇儿?”楚长河说:“已经问清楚了,昨天就放了!”张大杀一听,就不那么凶了,说:“如果再欺负她,我就和你拼了!”说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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