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潜在威胁

　　隋风到董事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完事后方妈妈微笑着对他说：“你送交的产品包装设计作品，评价不错。”
　　“真的？”隋风抑制不住地激动，“有希望被选上吗？”
　　“希望还是有的，但是，会有变动。”方妈妈说得中肯，“总体来说，你的设计作品有很强的个人特点、比较小众，表面看起来朴素平和，骨子里却透出高傲清冷，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你的作品与公司本次推出主打产品的大众化、通俗化风格不是很符合，但是，会作为另一款高端奢华版系列使用，好好干吧，年轻人。”
　　“是！”隋风调皮地敬了个军礼。
　　踩着云朵回到后勤部，小郑瞧见他喜不自禁的样子，问他什么事。听完后，小郑也替他高兴。
　　“今后有什么打算？”隋风问他。
　　“什么打算，挣钱呗。”小郑回答得干脆，“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钱才能玩得转，文艺点说叫安全感。虽说谈钱俗气，可没钱真是寸步难行。”
　　倒也是个实在、爽快人：“我是说你以后有什么规划？”
　　“我能有什么规划？能在京都落脚就留下，不能就回老家，我估计后者的希望大。我没野心、没本事、没头脑，凡人一个、俗人一枚，与其在大城市当‘奴才’，还不如挣点钱回老家逍遥自在。我想好了，三十岁之前还一事无成，我就卷铺盖走人。”
　　隋风给他打气：“也别这样说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潜能，说不定什么时候、什么时机被激发出来，很多干大事的人，最开始不也都是默默无闻、不显山露水吗？”
　　“但愿吧。”
　　小郑刚说完，方妈妈的私人助理秘书打来了电话，隋风惊诧，接过后震惊：“好的，我马上就来。”
　　京都市医院的一间特等病房，方妈妈正陪在方竞天的病床边。隋风赶到，看到方竞天除了头上缠了纱布外，其余并无异样，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问道。
　　方竞天告诉他：今天上午，天骄集团的职工篮球赛在市体育馆进行。作为后勤部主力队员的他在厮杀拼抢的过程中，一个跳跃落下后，脚底突然的剧痛。他猝不及防，跌倒在地。由于地面湿滑、场面混乱，碰撞推搡中，他的头直通通地撞向了朝篮球架……
　　“幸亏身后的大刘及时拉了我一把，要不然……”方竞天心有余悸。
　　“报警了吗？”隋风忙问。
　　“已经报了。”方妈妈说，“不过，现场遭到了破坏，提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一定是那鞋子的问题。”
　　方妈妈认同：“后来检查鞋子，发现里面藏进去一个刀片，反复摩擦，割开了上面的鞋垫，露出了刀刃，划破了小天的脚。”
　　方妈妈满是心疼怜惜，毫无疑问，有人在背后捣鬼。
　　“敢动我儿子，我看他是活腻歪了。”方妈妈很快恢复了女强人的冷硬果敢、强势作风，“仗着几分小聪明想逍遥法外，过得了警察那关，过不了我这关。不管是谁，我绝对要让他好看，要不然，我林子瑶有什么脸面在京都立足。”
　　“阿姨，我想您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这件事。”隋风建议说，“竞天的身份在‘天骄’还没人知道，对外也没有公开，外面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从这个人的举动来看，他只是想报复一下竞天，所以极有可能是公司内部的人。如果他知道了竞天的真实身份后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公开竞天的身份，恐怕会打草惊蛇。”
　　方妈妈认为有道理：“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我想先从员工的资料上找一找线索。”
　　“好的，我现在就让小陈帮你整理出来。”
　　刚说到小陈，小陈便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凝重、捧着电脑：“董事长，您看。”
　　天骄集团上次“桃色风波”的余潮还未完全消散，另一波又来侵袭。有关董事长与后勤部长的暧昧传闻借助一篇网贴在公司内部澎湃、发酵。离异单身、风韵犹存的女上司与英俊帅气、正值青春的男下属，没有特殊的背景与才能，却能在公司如鱼得水、火速上位，本来就让人暗自揣测、想入非非，神秘网帖的发布无疑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坐实了某种传闻和猜测。
　　相比身居高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董事长，“绯闻”中的另一位主角，年轻俊美的后勤部长像是没知觉，每天坦然面对公司上下人群的各种目光。茶水间又增添了新的八卦内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隋部长要么全然不在乎、不知羞耻，要么就是毫不知情，蒙在鼓里。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人认为，隋风问心无愧，传闻纯属捏造。
　　这天午休时间，隋风约企宣部的赵南亮到公司顶楼的天台。面对面，隋风盯住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莫测。
　　赵南亮回视他，表情波澜不惊。
　　隋风先发制人：“你是钱爱丽的儿子吧？”
　　赵南亮万万没想到：“你怎么知道？”
　　“我听她说起过，她的前夫姓赵。”
　　“你果然和我妈的关系不一般。”赵南亮眼神一紧。
　　什么？隋风愕然，细看他的表情，明白了。“你胡说些什么？”隋风哭笑不得，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和人品，但绝对不能侮辱我的眼光、品味和智商。
　　“我妈在外面一直对我守口如瓶，你是怎么知道的？”
　　“拜托，我是给她送文件时不小心在门外偷听到的。你妈自恋迷失了本性，你也不至于瞎了眼吧？”
　　“你进‘天骄’是为了复仇？”隋风问他。
　　赵南亮承认。“所以你就炮制了那篇网贴，把我说成一个靠女人吃饭、上位的小白脸，还把董事长也拉下水，你真恶心。”隋风深深地鄙夷。
　　你是她的儿子没错，惯会用下三滥的龌龊手段。
　　“是她开除我妈的。”赵南亮振振有词，“为了顾全她公司的面子，牺牲了我妈，让我妈在人前背后抬不起头来，枉我外公一家当年对她家的照顾，忘恩负义的东西，呸！”
　　隋风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你们家族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你为什么要捎上我，我招你惹你了？”
　　赵南亮横着眼睛斜着嘴：“一个孤儿，没钱没势、没背景没后台，想要在大公司立足、站稳脚跟，向上爬，靠什么？还不是靠这张脸。我妈倒了，你又傍上了更粗的大腿，要不是方老太太，你能坐上‘天骄’的后勤部长？”
　　隋风彻底无语。小子，你的脑袋里就没有一点光明和鲜花，全都是黑暗和屎吗？钱爱丽对我是不错，但我对她……算了，你听不懂也听不明白的。
　　隋风突然想到了：赵南亮为母亲钱爱丽报仇，不可能放过赵慧霞啊，除非……
　　“你喜欢赵慧霞，是吗？”唯有这一种解释可以说得通了。
　　赵南亮不语，隋风暗笑：钱爱丽要是知道了，非气得吐血不可。
　　“方竞天的事也是你做的吧？”隋风不晓得他是不是知道方竞天的真实身份。
　　“对，是我做的。”赵南亮倒是敢作敢当，“谁让他装逼来着。一个烂扫地的，仗着有张帅脸，牛什么？我教训勤杂工，他逞什么能装什么英雄？哼，长得再好，也是个扫地的。我要让他知道，你的胳膊粗还是我的大腿硬。”
　　“那我告诉你，人家还真不是装的。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隋风如愿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和慌乱。
　　“他是……”隋风一字一句地说道，“董事长的独子，天骄集团的继承者。”
　　赵南亮哈哈大笑：“别逗了，他要是方老太太的儿子，我妈会不告诉我？”
　　“你妈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我之所以能做到‘天骄’的后勤部长，是因为，我是董事长的干儿子，方少爷的好朋友。”
　　“你说真的？”
　　赵南亮这时害怕了、傻了：“你是怎么想到我的？”
　　“我也不敢肯定是你。我看了公司监控资料，凭感觉怀疑是你。你进入‘天骄’的时间联想到的，于是查看了你的资料，推断是你。”
　　赵南亮盯着他的衣兜：“你身上没装录音器吧？”
　　隋风摊开了双手。
　　赵南亮顿时腰杆硬了：“所有的痕迹我都抹平了，你没有证据证明是我。”
　　你的确很聪明，但可惜用错了地方。
　　隋风诡笑：“我的确没有证据，不过，我也不需要证据。只要我一句话，你就永无宁日了。方竞天的爸爸是‘荣华’的董事长，想想看，你还有活路吗？”
　　血色迅速从赵南亮的脸上褪去，换成了土色，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不过下一秒，他眼睛一转：“你想供出我向方老太太邀功，大可以直接打小报告，没必要先来和我说一遍啊？说吧，多少钱？”
　　隋风嗤笑：“你没有遗传你妈的丑陋面容，却完全继承了她的丑陋内心。”
　　“我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隋风看了一下表：“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向董事长汇报全部的事情，你有24小时的时间做准备。虽然你很无耻卑鄙，但我不想把事情做绝，我给你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南亮盯住他几秒钟后，转身跑向楼下。天台上，隋风迎风而立、向下俯视，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
　　回过身正要下楼，赵慧霞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表情黯淡。
　　“你从来都是宠辱不惊。”她说。
　　“其实，我也是有高人指点，不然也垮了。”
　　“谁呀？”
　　“改天介绍你认识一下。”
　　“好啊。”
　　两人说笑着走下了天台。
　　针对网络上关于天骄集团爆料的所谓的内幕消息，公司选择了报警，走法律途径。经过一番周折，抓获了网贴的发布人，他承认收人钱财、受人指使发布了恶意污蔑、不负责任的言论。
　　背后的指使者众说纷纭。
　　为了彻底消除不良影响，天骄集团适时公开了方竞天的真实身份，以及与后勤部长隋风的真正关系。企业内部及外界的关注点转移到了两人的同学情、兄弟谊上，过往的种种经历被扒出，“天骄”多了一段佳话，商界添了一份传奇。
　　天骄集团不但顺利度过这次公关危机，还成功逆袭，反败为胜。然而，阴影即便被驱散也还是会留下后遗症。事后，方妈妈遗憾地告诉隋风：由于受网帖的影响，公司高层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决定不采用他的设计作品。这次，隋风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地低着头。
　　“这不是你的错，希望你不要放弃，以后会有机会的。”
　　隋风默默地站起身，垂首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正遇上方竞天，“你怎么了？”他问他。
　　隋风木然地走过，听到身后传来的质问声：“董事长，到底怎么回事？您和他说什么了？”
　　隋风一直向前走着，直到身边有人提醒他：手机响了。
　　有气无力地接起了电话：“喂……”瞬间，他震惊了、懵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