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终极利益

　　不知道方妈妈采用了何种招数和手段，说了怎样的一番话，孙家那边同意了“兄弟易娶”的折中办法，隋风与孙家小姐的初次见面约在了一家西餐厅。
　　隋风先到，等了近一个小时，孙家小姐姗姗而来。她盯住隋风看的同时，隋风也在看她。
　　既然是私生女，容貌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些过于俗艳，没气质，估计和没受过多少教育有关系吧。穿着打扮自然时髦洋气，从头到脚名牌傍身。虽然有财有貌，但没内涵气质，隋风对他的第一印象。
　　孙嘉美对隋风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是个大帅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老实稳重。和方家少爷相比，他属于耐看型，五官完美清秀，眉宇间淡淡的忧郁看起来颇有味道，既糅合了中国帅哥的英气又兼具韩式花样美男的俊美，越看越美。
　　“哈罗。”向他打过招呼后，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他对面。
　　隋风向她点头问好后，递上了菜单。
　　服务生走后，“啪！”孙嘉美点燃了一根烟。
　　“你对我印象怎么样？”她问道，伸手掸了掸烟灰。
　　隋风：“很好。”
　　“真的？”虽然第一印象不错，但她还不至于迷失，“我听说方家少爷不愿意娶我，于是拿你顶上。关于你和他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这算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报答恩情？”
　　隋风见她说得敞亮也不隐瞒了：“两者都有吧。”
　　孙嘉美冷笑：“他不愿意要的，你接盘，当我是什么？我就那么贱吗？”
　　“没谁当你是什么。”隋风向她解释说，“他不愿意自然有他的原因，并不是你不好。”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愿意？”
　　“除了上面的两个原因，我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天意不可违。”
　　孙嘉美眯起眼睛：“你信命？”
　　隋风不置可否。
　　“你要知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和你完全是利益的结合，你以为会幸福吗？”
　　隋风抿着嘴唇：“婚姻是不是幸福、能不能走到最后，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步入婚姻之前，双方要经过谈恋爱增进彼此的了解，加强感情。可是，这样的婚姻就一定幸福吗？分道扬镳、走不到最后的大有人在。有些婚姻误打误撞，结果反倒是一辈子，幸福的定义很多种，幸福婚姻的涵义就是走到最后、白头到老。”
　　孙嘉美吃惊不小：“想不到你还是位哲学家啊！”
　　隋风笑笑，受贞姐的影响，说话也不免文绉绉的。
　　“我之所以答应你，还有一个原因，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你虽然父母双全，但等于没有父亲，所以我总觉得和你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从头到尾，隋风说了第二句真话。
　　孙嘉美目瞪口呆，恰好菜品端了上来。
　　“来，为我们的有缘相识，干杯！”孙嘉美举起酒杯：“吃完饭后，我们一起逛街、看电影、KTV，做情侣该做的事情。”
　　“你和那位孙小姐相处得怎么样？”
　　午餐时间，天骄集团职工食堂靠墙的角落里，方竞天问隋风。
　　“挺好的，像朋友一样。”隋风口气轻松。
　　“想不到，歪打正着啊。”方竞天调侃他，“看来，我得提前准备礼金了。”
　　“我只是拿她当朋友，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隋风含糊地一语带过。
　　方竞天淡笑：“打发走了孙悟空来了个猴，老妈天天逼着我相亲，烦死了。”
　　隋风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他：“你的确应该考虑了。”
　　方竞天愠怒：“我的事要你管！是不是和姓孙的在一起呆出了感情，爱心开始泛滥？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就像老妈说的：我的婚姻她做主，我还想多潇洒自由几年呢。”
　　隋风反问：“你可能不结婚吗？即便是单身，延续家族香火也是你的责任与义务，香港的李家公子不也是一样吗？既然是责任与义务，逃不开、推不掉，早一点比晚一点要好；况且阿姨现在身体、精力还都不错，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气氛变得沉闷时，行政经理赵慧霞端着餐盘坐了下来，嘴上说着“这里没人吧”，眼睛盯住隋风。
　　方竞天知趣退了出去。
　　“说吧，有什么事？”隋风问她。
　　“什么事能比吃饭的事大。”
　　隋风没空和她绕弯子：“少来，快说。”
　　赵慧霞停住筷子，换上严肃面孔：“财政部的小魏是我的人，她悄悄告诉我，后勤部的账面上有问题。”
　　隋风立刻神经绷紧：“什么问题？”
　　赵慧霞瞄了瞄周围，压低了声音：“有几张入账的票据有问题，票面上的数据与实际不符。公司虽然开销大，但绝对用不了那么多的办公用品。于是，她暗中去库房做了清点，查看了产品编号，发现根本没有这笔货入库，也就是说，有人用假发票套了公司的现——趁上头没发现，你赶紧处理一下吧，窟窿不大，在你可以承受范围之内。”
　　“你说的是真的？”
　　“你太不了解我的为人了，枉我拿你当朋友。”
　　“我知道。”
　　隋风顾不得吃饭，起身出了食堂，直奔天骄集团大厦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方妈妈正在和副总裁商议问题。
　　“董事长、副总裁，我错了。”
　　新上任的后勤部长怎么进门就承认错误？方妈妈和副总裁对视一眼。
　　隋风交代完后，方妈妈把助理秘书叫了进来，吩咐了一番。大约半个小时后，秘书回复：情况属实。
　　“是我疏忽大意了，我情愿受罚。”隋风低着头。
　　方妈妈反倒问他：“这件事还没有被发现，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漏洞补上，你为什么承认呢？”
　　隋风看了副总裁一眼，方妈妈示意他是自己人，不用避嫌。隋风于是说道：“于公于私，我不想对公司、您和竞天有半点隐瞒。”
　　方妈妈点了一下头：“你认为是谁做的？”
　　隋风分析道：“我怀疑是两个人。后勤部里的另外两个人是新人，即便有胆量，但可能性小。只有这两个工作时间长，熟悉办公室的流程和我平时的习惯，可能性较大。”
　　方妈妈表示认同：“我会做好调查的。”
　　“董事长。”副总裁说话了，“你打算怎样处分隋部长——隋部长虽然与您家交好、主动承认了错误，但错了就是错了，理应受到处分，我公司的企业文化讲究诚信、务实、赏罚分明，依照公司的规章制度理应对隋部长进行相应的处分。”
　　“我接受。”隋风抢先说道。
　　方董事长宣布：暂停隋风的后勤部长职务，待查清事实后再做决定。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仰头望天，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照常灿烂温暖。隋风下楼，电梯门打开时，正对上的是方竞天严肃俊美的面庞。
　　“你的事，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倒’的。”
　　隋风温暖地一笑。回到后勤部：“小彭，给我倒杯水。”
　　“等一会儿吧，我正忙着。”小彭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手里不紧不慢地翻着报表。
　　隋风一愣：小彭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无所谓啦，你忙，我自己去。
　　端着水杯到茶水间门外，里面传来了议论声：“你们说，他这次能不能挺过去？”
　　“他？”是谁，总不会是我吧？隋风听下去，说的还真是他。都说女人传播信息的速度堪比网络，还真是不假，难怪小彭刚才如此对他。
　　“这可难说，要看他的后台硬不硬、背景强不强。年纪轻轻、来历不明，来公司不到两年就坐到了后勤部长的位置，谁知道背后的猫腻。”里面夹杂着一个男声，企宣部的新进职员赵南亮。
　　“我看他这次悬，好事不能总是他一个人的。”这次说话的是丽萨。
　　隋风推门进去，里面的三女一男立刻止住了话头。端着各自的水杯离开。
　　隋风接好水后，小郑进来了：“风哥，你的事，我听说了。”
　　小郑能够成功入职“天骄”，隋风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当时，貌不惊人、才不压众的小郑混在众多求职者中完全是分母、陪衬、打酱油的节奏。等待面试的过程中，小郑看到一间办公室的房门半开着，隋风正好经过被他拉住，指着问是用来做什么的，得到回答后，小郑抬手按下了电灯开关。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令隋风记住了他，过后直接反映给了方妈妈，“天骄”集团的董事长亲自下令录用了他，此事亦成为了商界的一段佳话。
　　小郑从行政经理赵慧霞口中得知此事后，自然对隋风感动感激加感恩。
　　“哦。”隋风淡淡地应了一声。
　　“风哥，你打算怎么办？”小郑问。
　　隋风一脸无奈：“我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
　　“风哥，你不能指望‘天’啊。”小郑劝他，“这件事不仅关系到你的职业生涯，也关系到你的个人声誉，你不能坐视不理呀。”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隋风双手一摊，他不是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和后果，但是……他能怎么办？发票上的签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自己的手笔，他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小郑走后，赵慧霞来了。见到他，张张嘴也合上了，“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
　　真的不会吗？隋风这次却没有底气和把握，恐怕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今天的茶，有点苦。
　　审计部门的调查结果没戏，隋风洗脱不了嫌疑，恐怕真的要“接受处罚”了。方妈妈实在不忍与不舍，正在焦灼之际，行政经理赵慧霞和公司职员小郑上门求见。一进门便说：隋风是被冤枉的。
　　“我和小郑通过财务部查验了发票单据后，又到库房进行了核实，发现了问题。”赵慧霞从小郑手里拿过两个盒子，“主要的问题出在办公用笔和办公用纸上。”
　　赵慧霞做着演示：“公司一直采用某品牌的办公用笔和办公用纸。一盒办公笔是30支、一盒办公纸是100张。入库时，由于数量太多，一般只会对盒数进行查验，而不会核对具体的支数和张数，这就给某些人提供了可乘之机。”
　　“五十套办公笔的实际数额只有三十五套，另外的十五套都是空的包装盒；签单入库后，再想办法将空包装毁掉，自然不会留下痕迹。”
　　在场的人听后大吃一惊：的确，盒子里的笔和纸张的具体数额，没谁会去一一核实，即便是抽查，只要一盒两盒没问题便可以入库，没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地数、一张张地查。这个人很聪明，懂得利用人的注意力的盲点蒙混过关。
　　“我和小郑去查看了公司所有的垃圾桶，发现了被扔掉的几个包装盒，与库房的产品批号相同。小赵跑了一趟批发市场，证实了我们的想法和猜测。”
　　小赵调出了手机里的一段录音：“那个，我想‘捞’点。”
　　“这好办。我给你开张三十套的票子，实际上只有十五套，另外的用空的包装盒顶上，反正也没人会去打开盒子一个个的数。”
　　“这个，能行吗？”
　　“放心吧，没事。我有两个老主顾经常这么干，一来二去，捞了不少油水。”
　　“什么老主顾，哪儿的？”
　　“‘天骄’集团的。”
　　录音停止，真相大白。至此，幕后黑手已了然于心。方妈妈正要对秘书下达指令，隋风为两名下属求起情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们也是一时糊涂，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小风。”方妈妈叫着他的小名，“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答应你，不合时宜的仁慈和善良是商场的大忌。”
　　头顶的阴霾散了，阳光依旧灿烂温暖。隋风官复原职，秘书小彭重新堆起了笑脸，桌上的茶杯氤氲着热气，满室茶香。
　　“这是上个月的报表。”
　　隋风捧着小彭给他的文件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签过字后，方妈妈示意他坐下来。
　　“最近怎么样？”
　　“很好，多谢董事长关心。”
　　方妈妈嗔怒，直到现在他还不肯叫他一声干妈。
　　“你和孙家女孩处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
　　方妈妈点头：“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的婚礼我一定会按照亲生儿子的标准给你操办的。”
　　说到方竞天，方妈妈向他表示谢意：“小天听了你的话，现在正在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孩交往——你不会因为我罚了你三个月的薪水怨恨我吧？”
　　隋风连忙否认：“怎么会呢？的确是我把关不严，失职了。”
　　方妈妈赞赏地笑着：“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的两位朋友，能在危难的时候相信你、帮助你，可以看出，你在做人上很成功。”
　　“董事长，我想请求您一件事。”
　　“尽管说。”
　　“我想让小郑到我的部门，接替空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