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寻找水源

　　屋外没有了野猪的威胁，四个人终于放心地睡了。醒来时，已经是半晌午了。穿戴洗漱吃饭，然后又是分割野猪，把两头野猪分割完，挂上屋檐下的竹竿，又到傍晚了。鲜红的野猪肉像一面面胜利的红色小旗子，安慰着紧张惊吓后的四个人；那些猪下水，能做腌肉的，也做了腌肉，不能做的，四个人就做成了每顿的荤菜。
　　第二天，四个人带着劳动工具和刀枪到屋后的地里。只见小麦和油菜全被野猪糟蹋了，有的啃食了，有的踩坏了。原来野猪的报复心这么强，四个人还是第一次领教。
　　“野猪太可怕了！”项颖看着被伤得奄奄一息的庄稼苗说。
　　“野猪再可怕，也没有人可怕……”学俭说。学镒明白学俭话的意思，可项颖不明白，她问道：
　　“有人要害我们？”
　　学俭摇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完，四个人都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田地，听着这些麦子油菜的哭泣。
　　好在，家里挂了那么多野猪肉，有方老板他们送的银子，节省着用，一年半载还不愁吃穿用。看到完全被糟蹋掉的庄稼和蔬菜，他们有的只是惊愕而不是伤痛。他们能感受到这些苗苗的痛，但他们不再痛。
　　沉默一阵之后，四个人按着规划开始挖坑。谁知道这里没法挖陷阱之类的坑，一米泥土下去之后，就是坚硬的石头。找遍了田地的几个地方，都是这样。他们又走到上峭壁的独路处，那里是野猪蹄印重叠着野猪蹄印。
　　“它们真的跑到山上去了？”徐姑娘问道。
　　“应该是上山去了。”学俭说。
　　“它们还会下来吗？还会来报复我们吗？”项颖问道。
　　“说不清楚，也许会，也许不会。它们死了那么多伙伴，应该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如果我是它们，为了保住它们这一山的野猪不灭绝，为了传承它们的野猪香火，就不再下山。传后比报仇重要啊！”学镒笑着说，他的幽默，把三人都说笑了。
　　学俭和学镒挥锄挖坑，这里更没法挖，十来厘米深的泥土，然后就是石盘子。他们又往外移动位置，移动几次，都没法挖。
　　“不能挖陷阱，咋防野猪？”徐姑娘看着学俭学镒问道。
　　“只有把这路封死了。”项颖看着上坡的路说。
　　“封死了，我们要上山也去不了。”学镒说。
　　“上去干嘛？那么危险！”项颖看着学镒。
　　“闲时，上山打猎。封死了，真的就上不了山了。”学俭望着山崖说，“上面的东西可能很多。”
　　“也许这条路对我们还有大用。”徐姑娘说。
　　“什么用？我们又不上去。农闲了，我和嫂子在家，你们兄弟俩去做一点生意总比打猎强。你们家以前不是做盐生意的吗？”项颖说完，眼睛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
　　“还是不能封。我想起了柱子，想起了我们逃命的地方……”学俭说。遇到人害人的危险，逃进山里，是最保险的，学俭的这一感受比学镒三人强烈得多。项颖好像明白了，不再坚持封路的意见。
　　“项颖，不用怕。有我和学镒这对杀猪兄弟，怕啥？说不定……久了……它们也就忘了仇恨，和我们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了。”说完，四个人又来到了麦地和菜地边，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好像哀悼一样，默哀结束，都回家了。
　　“学俭。这口井供我们吃可能问题不大，可是要用它来灌田地可能麻烦。特别是插秧的时候，一挑一挑挑水去，把水挑够，都该收稻谷了。”在干着家务活的时候，徐姑娘提出了她的问题。
　　“嗯，这倒是一个大问题。忙着斗野猪，把这事给忘了。有山有水，照理说这里应该有水的。没有水，方老板怎么跑到这里来安家？怎么开出这么多田？看这房子，应该有点年头了。还有，山上有野猪，这些大东西离不开水的。学镒，我们去找找看。”学俭想着，提出了建议。
　　“不能去，要去，也要过段时间去！”学俭的建议一出口，项颖就喊了起来。
　　“没事，我们会小心。我们会带上鸟铳和长刀的。只是你和嫂子在家，我们没回来，千万不要开门和出门。”学俭说，“小徐，给我们弄点吃的带上。”
　　于是，学俭和学镒，背上水和干粮，带上防身刀枪找水去了。他们直接往后山走去，因为房子下面即使有水，那也不是他们的水，他们没法用。只有后山有水，他们才能引到田里来。
　　学俭学镒没有上山，顺着山脚往左边走去。整个山脚都是竹林，竹林把他俩和山崖隔绝开来，他们很少看到山崖顶上。竹林里很暗，腐烂的竹叶堆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软软的，有点让人害怕。这些竹叶下面有坑吗？有陷阱吗？下面藏着其他动物吗？
　　不少竹竿倒伏在林中，有的形成了门，得从门中钻过去；有的成了栅栏，得绕着走。竹林中有不少枯竹，周围的住家少，没有人捡回家做柴烧。这些竹林太密实了，以至有些竹干很细很孱弱。看来，这竹也得间伐才行。可是，这山里，没有江河，砍了的竹林如何运出去？这些竹林是野生的，还是人种植的？是谁种植的？
　　兄弟俩一边找着路，走着，一边闲谈着。
　　突然，学俭一伸手拦住了学镒。学镒一听，听见了野猪的叫声。原来，它们没有上山，而是躲到这里来了。学镒端起了鸟铳，学俭拦住了。学俭说：“算了。放过它们吧，它们也不容易。这竹叶下面有蚂蚁等东西，它们是在找吃的。”
　　兄弟俩正说着，那几头野猪却疯跑起来，很快消失在了竹林中。
　　“它们被我们打怕了，见着我们就跑了。”学镒看着野猪消失的地方说。
　　“留着它们，留着我们的枪药，这些将来都有用。走吧，既然野猪能在这里生活，说明这里可能有水。”兄弟俩说着，又往前走去。竹林里的竹叶已经被野猪们拱乱了，奔跑中踢翻了。学俭兄弟就顺着野猪踏出的路走着。
　　什么时候了？没有太阳，没法根据日头来判断。只觉得肚子饿了，按生活习惯判断，该吃饭了，应该中午了或者中午过了。兄弟俩掏出干粮，干粮就是在集市上买的胡豆，炒熟后装在粮袋里。这种干粮不费时，一边走一边吃，口干了，喝口竹筒里的水。
　　“听到水声了！”学镒停住了脚步，高兴地喊了出来。
　　学俭也听到了，他凝神一听，摇摇头说：“没用呢。这些水声是从地下传上来的，不是上面传来的。”学镒一听，刚才的兴奋没有了。路没有了，下面是峭壁，那水声就在峭壁处嚯嚯地响着。他们透过竹林往山上看，有一条路弯弯曲曲像绳子一样贴在山崖的草丛中。这条路不是人走出的，是野猪们拱出来的。
　　“上去吗？”学镒问着学俭。
　　“上去，看看上面有没有。水在山崖下，这野猪喝不了。它们是怎么生存的？”学俭说。
　　“如果闯进了野猪的老窝……”学镒说着他的担忧。
　　“没法呀。眼看就要灌麦子了，不找到水怎么行？虽然那麦子被野猪糟蹋了，还是能收一点的。没有水，我们也不敢大量垦地种田。走吧，我们有这个。”学俭举起了手里的鸟铳。
　　“水田中不是有水吗？古井中的不够，我们就挑水田中的。嫂子和项颖在家等着呢。”学镒还是不愿意上山，怕遇着更多的野猪，野猪群起而攻，他们兄弟俩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是没法对付的。杀死那几头野猪，都是单个对付，野猪们没有群攻。他想用徐姑娘来阻止学俭。
　　“走吧，要想在此落脚生根，必须找到水源。否则，我们还得搬家，搬到哪里去呢？哪里能容纳我们呢？逃亡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不想再逃了。”学俭说完，迈步上山了。
　　“哥——”学镒喊着，学俭没有回头，没有停步。没有法，学镒只好跟了上去。
　　到了山崖上面，兄弟俩才看到，山崖上面还有山。他们在下面看到的山崖，原来是也是山。他们在山坡上走着。山坡上没有竹林，全是树。满山的树，多数是落叶树，树叶盖着枯萎的草，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簌簌的响声。
　　山坡上的树叶和枯草，也被野猪或者其他动物弄翻了不少，显得很乱。它们成群来回的地方，成了一条很打眼的道。学俭在前面走，学镒在后面跟着。兄弟俩不再说话，都在关注着野猪的动静，想着防范的法子。
　　上了山顶，望去，前面还有山顶。他们继续走着。
　　“学镒！”听到学俭的喊声，学镒嗯了一声。“你看……”学俭伸手指着前面，学镒顺着学俭的手看去，一百米外的地方，一群野猪正低着头在那里喝水。在这个山头和那个山头形成的山凹处，有个几十平米的水塘。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不会干吗？
　　“咋办？”学镒问道。
　　学俭没有回答，端起了鸟铳，对着那群野猪放了一枪。这突然的枪声，像霹雳一样在寂静的山里响起，在学镒听来有一种惊天动地的感觉。正在喝水的野猪，没有犹豫，转身就朝前面的山头跑去。
　　学俭兄弟大步往水塘走去，到了水塘边，学俭看到，水清澈见底，弯腰伸手一摸，水是热的。他又看了看水塘的四周，没有地方来水，水也没有朝哪一个地方流去，这水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塘里。没有风，它不起波澜；没有人动，它不起波浪；可它明明又不是一潭死水。
　　“这水有点奇怪，不涨不落，还是热的，难道这里是温泉？”学俭看着学镒说，学镒敷衍似的欸了一声。他没有心思研究水的问题，他在听着野猪的动静，他害怕野猪来攻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