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返南国

　　玲玲进了重庆火车站，举目四顾，人海涌动，不知在什么地方购票、候车。不过，她已出来闯荡了两个多月，学到了不少社会知识。她装着悠闲自在漫不经心的样子。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然而，还是有些票贩子来拍她的肩膀，问，小姐，去哪儿?要票吗?不要。你来啥?傍男人的膀子?鸡婆!她脸红了，不敢回嘴，只好往前走。几步路，又有人问。她心烦，进了售票大厅，各个窗口都站满了长长的一列。这里游动着民警，相对而言票贩子少了些。购好了票。她决定到候车室。刚走出售票大厅，后面有两个留着长发的年青人紧跟着她，问，小姐，你休息吗?前面五十米有旅馆，免费为你服务。她本想休息，舒舒服服睡一觉多好!她觉得太疲倦了，接连几天，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又一次旅途中的劳累更让她睏盹。两个年青人看出了她的思想有些犹豫，诱惑着说，去吧，这么漂亮的小姐，一小时可得一百元小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陷阱!他俩左右两边，迫胁着她往外走。一个年青人的手扶着她的肩亲热得像一对恋人。她迅然紧张起来，心里狂呼，天啦!难道我肖玲玲真的命苦，魔鬼缠身，才逃虎口，又进狼窝。
　　她急中生智，猛地转过身跑到一位民警面前，高兴地大声说，大哥，我找你半天了，你竟在这儿!这位年轻的民警，看着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心里莫明其妙，异性相吸的缘故，警惕的目光露出了喜悦，微笑着说，你是?我是你表妹呀!怎么几年不见，陌生了，走，到你的办公室里去谈。他用职业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位邂逅的姑娘，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漂亮的表妹。一进值班室，玲玲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心口跳过不停。民警还在欣喜之中，递给她一杯水。她颤抖的手未接稳，玻璃茶杯掉下地打得粉碎。民警发现她脸色惨白，与刚才和她见面时的情景判若两人。你怎么啦？我，我……她睁大那对呆滞的目光，惊恐地说，刚，刚，刚才有两个年青人挟持我往外走。我，我，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求助民警大哥了。啊，是这么回事。他悬着的心放下了，本能地摸了一下腰带上的电棍。你看，那两个家伙还站在广场边向这里张望。民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那两个人。现在没事了。谢谢民警大哥!这时，又进来一位民警。他们俩讯问了玲玲的情况。两位民警十分热情地说，你在这里休息吧，后面有一张钢丝床，把窗帘拉下来。第一次见到的那位民警出去了。后来那位民警出去后很快端来一盒饭递给玲玲。玲玲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那位民警反而不好意思。玲玲确实饿了，不客气地吃起来，心想，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她躺在床上睡得很香。下午醒了，见办公室里没有人。她不能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离开吧。她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进来了第一次认识的那位民警。你醒了？他问。嗯。我想……他抬手制止她，你是下午18点10分的车票吧，还早，再睡—会儿，17点40分我叫醒你，送你到站台。她心里很高兴，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重新躺在那张散发着浓浓的男人汗味儿的床上。她环顾四周见下面墙上挂满了锦旗、镜屏。她对这些辛劳的人民警察油然而生出敬意之情。玲玲第一次见到的那位民警大哥叫陈捷(看见胸前的上岗证)准时叫醒了她，端来一盒饭。吃罢。他说。她真不好意思。吃呀。他催促着说，我知道你不吃肥肉，特地去食堂炒了个粉丝瘦肉片，挑了几块红烧鱼。她接过碗，好香!桌子上放了一袋水果，一个新买的茶杯，里面盛满了开水。陈捷坐在她的对面，叼着一支烟，显得疲惫。我有一位战友在广州火车站当了一名科长比我混得好，有什么事，你去找他。陈捷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玲玲。玲玪吃饱喝足再三感谢不尽。陈捷连声说不谢，不谢，帮她提着行李送她进了站台，上了火车，找到了座位。车厢里走来一位乘警。他俩彼此打了招呼。陈捷指着玲玲，两人耳语了几句。那位乘警诡谲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玲玲临窗而坐探出头。陈捷在站台上再次与玲玲挥手致意。玲玲饱含深情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夺眶而出。她泣不成声地说，陈哥，谢谢你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不用谢，这是我们每个民警应尽的职责，保重，祝你好运，欢迎下次再来!
　　火车启动了，缓缓驶出重庆站，渐渐地速度加快。一股寒冷的风吹进了车厢，撩乱了她的秀发。对面靠窗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却精神鑺铄的老太婆。她对玲玲友好地笑了笑。紧挨玲玲坐的是一个青年人。一上车，便用一双邪恶的眼睛盯着她，好在陈捷与乘警打了招呼。玲玲的胆子大了些，显示出一种高傲的神情。风太大，年青人主动关下了大半截窗户，风小了些，车厢内仍弥漫着浑浊的混合物，夹杂着粗俗、怪诞的腔调，好在她挨着窗户，让吹进来的风把怪味稀释了。夜幕降临了。玲玲收回窗外依恋的目光，惆怅却伴随着她前行。
　　午夜，旅客们停止了聒噪。车轮和着铁轨发出了单调而乏味的碰撞声，渗透着夜的宁静，组成了一支催眠曲。对坐的老太婆已沉沉地睡去。挨玲玲坐着的青年人也绻缱在梦寐里。他的头倚在玲玲的肩上，重重的鼻息声声刺耳。她很不习惯，轻轻挪动了一下位置，可他那身子像粘住了她似的。睡意慢慢向她袭来，首先迷朦了她的双眼，关闭了思维的圣灯。她俯在茶几上。年青人的身子却靠在了她的背上，真可谓背如芒刺。迷迷糊糊中似有一只温热的手在游摸着她的酥胸，滑向小腹、大腿。她仿佛躺在威威的臂弯里任由他爱抚。噫，不对吧。威威一向温柔得可爱，在爱情激越澎湃，一触即发的时刻也似春雨细柔，微风拂面。怎么这只手显得慌乱，像扒手掏包似的，轻重不匀，更多的是怆惶。她想睁开眼看看是谁这么冒昧，放肆地进入了她的圣殿，可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手软沓沓的，像喝了蒙汗药。突然，被谁踢了一脚。她从矇眬中惊醒，拂去脸上的青丝，举手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发现对面的老太婆怪异地盯着她。旁边的年青人略显尴尬地端坐着。挨老太婆坐着的是一位大嫂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立刻检查自己，扯了扯衣服，摸了摸身边的皮包，那是进口的高级华士皮双层保险锁皮包，完整无损。天还未亮，大部分旅客正在酣睡中。乘警和乘务员开始验票了。坐在她身边的年青人去了厕所，待验完了票才回到座位上，后来提着包到了后面一节车厢。老太婆和那位大嫂才说，你呀，好险!那年青人把你的身子摸遍了，你那皮包幸好挂在肩上的，在万般无奈时，我只好踢了你一脚，对不起呀，姑娘。婆婆，我该感谢你和这位大嫂。年轻人瞌睡大，以后小心呀!玲玲连连点头。好心的婆婆拿出几支香蕉分给玲玲和旁边的大嫂吃。婆婆很健谈，说她是武汉人，儿媳妇在重庆工作，去玩了两个月，现在回去了。那位三十岁左右的大嫂是去深圳打工的。玲玲高兴地能和她同行。老太婆在武昌把一袋水果和食品给了她俩，笑呵呵地下了车，还不时向车里张望好像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那位大嫂才告诉她，老太婆原是一位大学教授，难怪她永远有一颗博爱慈母之心。玲玲和这位姓林的大嫂在广州下了车。她又把剩下的水果、食品给了大嫂。玲玲不敢去布吉，必须和方圆取得联系，征求她的意见。她立刻给方圆打了传呼。方圆复机说，我以为你真的回家了?我知道你在广州，具体地点不知道。我在广州火车站，现在怎么办?我茫然不知所措。这样吧，你在火车站开的旅馆里住一夜，现在是晚上，我明早赶车来，再作商量。明早9点给我打传呼，注意别乱蹿，遇到人贩子可就惨了!好吧。
　　玲玲躺在火车站一家名叫鸿发旅馆的床上，辗转反侧，遐想驾驭着腾飞的翅膀在岑寂的心野上翱翔，想来威威已在舒适的学生公寓里绻缱梦游在一个多彩的世界里。我却被无情的命运抛掷在荆棘丛生的荒漠中，夜的沉寂中渗透着毛骨悚然，野狼的碌莹发出惨烈的嚎叫，那是呼唤同伴分享佳肴美味。仿佛她的灵魂早已离开躯壳，豺狼已将她丰满的肉体撕得粉碎，来不及嚼细便吞下了肚，旨在多争抢一口鲜嫩嫩的肉食，甚至舔净了最后一滴血迹，只剩下一堆白骨。她的灵魂好像又回到了威威身边，韵味无尽地回味着与威威相处的日子，初宿雨夜的岩洞里，启蒙着原始人类的图腾，圣母赐与的火种给人类带来了光明，让亚当和夏娃不在幽丽中潜行，从绿茵中创意着舒韵。夏雨送来了滋润，夜岚馈赠了舒凉，月色柔曼赤诚的裸体，蜿蜒的山溪跌出欣悦的恋情，奇异的光环凌空于沟壑之巅，灵魂碰撞出的火花写意出爱情碧空的清澈，煽动不竭的爱意，颂扬永恒的信笃。而今，多桀的命运又被捉弄。
　　火车的气笛唤醒了她沉眠的幽灵，苏萌出延伸的记忆，手颤颤地抚摸被肢解的白骨，重新组合成完整的骨架(她感谢野狼的仁慈食了肉留下了骨头)再用人类的精华和着面粉的白嫩搓捏出了又一个她。她睁开灵慧的眸子，窗外灿烂着冬阳的暖意，亲手揉摸着千毫逼真的具细，空寂的心灵踏实地稳坐在坚硬的山崖上。她又一次面对现实走出迷茫的意境，奋力游出生活的漩涡，梳妆了娇美的英姿，款款来到候车室。她不时抬头望一眼候车室里墙上的时钟，9点。她像起跑线上的运动员，立刻起身去公用电话拨通了方圆的传呼号码。啊!仅一墙之隔，方圆已来一个多时了，只见她像去远游，提箱、背包。你这是?玲玲不解地问。和你一同流浪!她说得很轻松，告诉你吧，我不愿在那家厂里干了，原因很多很多，一言难尽。她一听此话，心冷了半截，怆惶地盯着她。方圆若无其事地说，别着急，天无绝人之路，走，赶车到深圳龙岗。下了车，方圆在前面左转右转，找到了那位原和她在一个厂里打工的妹子。她叫荣玉，湖南人，不太漂亮，热情善良，人缘关系好，是厂里的品管(质检员)她把方圆和玲玲带进了厂里的房间，一间大屋子，六架床铺。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被子叠得棱角分明，东西搁置有序，六个妹子组成了一个温暖和谐的临时家庭。荣玉打来饭菜让她俩吃。晚上，她让出床给她俩睡。
　　星期日，荣玉带方圆和玲玲去找厂。大多数是发廊招按摩小姐，酒家招三陪女。玲玲死活不干，跑了一天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怏怏地回到荣玉那里作为栖居之地。玲玲决定给母亲寄两百元钱。她还有一千多元。房租费是方圆付的，现在她也未找到厂考虑两人的生活。一天，荣玉上班去了。方圆、玲玲坐卧不安，怎么办?长期关在屋子里不是办法，要不是荣玉关系好，早被保安赶走了，还得交罚款。中午，荣玉下了班，三人吃了饭。方圆提出和玲玲去找厂。荣玉同意了，把她俩送出了厂门。晚上在厂门边等。她们走大街，进小巷，见了厂牌就问，看见招聘广告去打听，仍无着落，又回到荣玉的厂里。第二天去了，第五天，她俩找到了一个最僻静的生产各种包装袋的厂，实际是个小作坊。三十多名员工，两台机器。工作单纯，劳动强度不大，只是条件差，一间大屋子是车间，低矮黑暗的屋子作员工宿舍，厂里管饭，工资计件。她俩负责捆扎包装袋，机器不停，她俩的工作也不能停。为了多挣钱拼命干，夜晚加班到12点。方圆比较适应。玲玲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第一个月领到八百多元。玲玲不想干了，又哪里去找厂呢?接着又熬了一个月，工资却只有五百元。这是怎么回事?活并未少干，每晚还多加了一小时的班。另一个打工妹悄悄告诉了她俩，说，这个厂就是这样，你来的第一个月工资多些，第二个月少，第三个月更少，你自己就得走了，然后再招，前次走的那两个妹子，第三个月只领到二百八十元钱，是哭着走的。背失倒霉的事遇到了你们。方圆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点燃一把火烧了这个厂。玲玲只好哭鼻子。方圆见玲玲哭得伤心，反而心烦，没好气地说，嚎啥子丧，你哭死了，谁来管你，商品社会不同情弱者，路还得靠自己走。实在不行当三陪女也要活命。什么叫人格尊严?有几斤几两?值多少钱?有钱才风光!女大学生当三陪多的是，就是有个好工作，还去三陪或兼做情妇，目的是多挣钱，留作下半辈子用。她俩提着包，愤然走出厂门，头也不回……
　　在十字路口，她俩踌躇了，这东西南北四条街到底哪条街才是我俩的命运之路呢?方圆要玲玲决定。玲玲说，还是你决定吧，你的生活经验丰富。方圆说，你定，你的知识比我多。玲玲不好再推。这样，玲玲说，走东方这条街，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必然会带来光明；朝西走是日薄西山，前途暗淡；朝北则是回头路；朝南那是过去衙门南开的方向，有理无钱莫进来。好!有理。方圆欣然伸出右手与玲玲的右手相击，定了!一辆龙腾商场的双层豪华大巴车开过来了。走，搭免费车。方圆说。她俩随着蜂拥的人流上了车。这个商场就是朝着东方的这条街，有八层楼，各种商品应有尽有。方圆说，我这人就是求钱莫得死爱闹热，走一走，看一看，把悔气丢掉。她对玲玲说，别装着愁眉苦脸的样子，精神一点，这么漂亮的妹子还怕没人要么？瞎了狗眼!嘻嘻。她要让玲玲高兴。她俩挽着胳臂走走，停停，看看，问问，玲琅满目的商品让她俩看花了眼。可惜，她俩那漂亮的皮包里没有几张钞票，不敢问津，却仍在潇洒地走着。坐电梯上了第六楼的服装销售大厅。哇!多漂亮的服装。精神为之一振。走，去试一套，穿上过下瘾。方圆说。没钱，不试，看看饱览一下眼福就行。玲玲略带伤感。怕啥，胆小鬼!方圆又想指责她，不忍心。走进女装店，方圆叫服务小姐取下一套苹果绿的套装，一试长了，递给玲玲。她还在犹豫。试呀，你穿上合身。玲玲进了试衣室，在镜子面前穿上。服务小姐给她理了理衣领，抻了抻下摆。呀，好漂亮!特别是那张娇艳的脸蛋儿，更衬托得妩媚、白细、水嫩。训练有素的服务小姐把她推出了试衣室，展现在观众面前。迅间一大群人围了过来，灼燃耀目，惊赞不已。真漂亮!人是一件衣，树是一张皮!小姐、女士们纷纷询问衣服的价钱。服务小姐狡黠地笑了笑，不贵，一千二百元。这布料质量好、耐磨、时尚，倍受顾客青睐，争相选购，只有这么几套了，欲购从速。有几位小姐，拿着衣进了试衣室。玲玲却显得尴尬，买吧，没钱，脱下，又不好意思。别人一瞧那皮包也是有钱人啦!她哭笑不得，是方圆捉弄了她。只见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服务小姐点头哈腰在喊，杨经理。姓杨的经理，一看玲玲婷婷地站在那里做他的免费广告，再看她的神态安详、娇媚、丰韵。他傻眼了，目瞪口呆，愣愣地盯着她，一幅天然的艺术杰作!他回到办公室心仍在怦怦跳动，即刻叫坐在电脑前的一位小姐，你，你，你去把那位买衣服的小姐请，请，请来，让她把衣服穿上。那位小姐心想，经理怎么啦，是激动?是愤怒？说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想笑，不敢，出去了。玲玲几乎是被那位小姐拉来的，像小偷似的。方圆紧跟在后，心里想，这是怎么回事，试一件衣服还会惹出麻烦来么?经理的情绪稳定了，满面春风地说，请问小姐尊姓芳名?肖玲玲。在哪里上班?玲玲不好意思回答。方圆站在门边，说，今天才辞了工，闲来无事，光临贵地。你是?经理问方圆。她是我姐。玲玲说。请里面坐，对不起失礼了。经理很客气地叫刚才那位小姐倒了两杯茶送上。肖小姐，如果你不嫌弃，我愿聘你做服装模特儿，月工资暂定两千元，包吃住。这是飞来的鸿福!方圆抢先回答，可以嘛。玲玲说，请问经理只聘我一人吗?是呀。不!玲玲摇了摇头，她是我姐，我俩不能离开。经理对方圆说，你可以去其他地方应聘。不行!玲玲果决地说，欲往外走。经理急了。好吧，两人都聘了，不过，你只能站柜台。方圆点了点头，无话可说。玲玲在广州服装集团公司培训了十天。她脑子灵，模仿性强，礼仪常规，走路姿势好学，加之生活所迫，很快从容如练。这个商场有十六辆豪华车，东西南北四条主街道各四辆，迎来送往到龙腾商场购物的顾客，日销售额达一千多万。在老板的授意下，玲玲每天的职责是穿上一套时髦的服装，在豪华车上展示自己的风采，有一名保安跟随。四路车轮换转。车上乘客有问必答。人们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问，小姐，你这套衣服好漂亮?在哪买的?龙腾商场，第六楼服装销售大厅，抢手，欲购从速。
　　春节快到了，玲玲给妈妈又寄了三百元钱。如果这个月老板承诺兑现，她将寄回一千元。她对自己目前的工作比较满意，尽管整天在车上站着，迎接各种不同的目光、赞美、嫉妒、邪恶的目光交织着，有的盯着她的脸蛋儿，透视她高挺的胸脯、修长的腿；有的年轻人挨她很近，手去触她的胸脯，更有甚者下车时捏一下她的腿，还得强装笑颜，欢迎光临!
　　方圆经过修饰化妆也算漂亮，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和机敏的思维做个柜台小姐绰绰有余。她第一天旗开得胜卖了五十套服装，全部超过了老板规定的内部价格。举个例子，一套服装成本六百元，喊价一千六百元，再下滑两百、三百元是正常的。她却保持原价，甚至上浮一百元。顾客心甘情愿掏腰包。连经理也咋舌。对方圆当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