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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小说】狼剩饭开洋荤(三十)

作品名称:狼剩饭开洋荤      作者:山野樵夫      发布时间:2012-03-04 18:24:28      字数:4506

狼剩饭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头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房间里看一切都模糊不清了。由于隔间的胡基墙只砌到了房梁下,没有什么隔音效果,月月在灶房里叮叮当当滋滋辣辣的操作做饭声,伴着她不难听的哼唱着的狼剩饭听不清楚字句的流行歌音调,越过还隔着一间的饭厅,从纸糊的顶棚上头清晰地传过来。
狼剩饭手抚自己的额头,皱眉凝神感觉了片刻,头虽然还木木的不十分清爽,但基本上不再圪咂着疼痛了。他抬手“乓噹”拉了一下就在床里边挨头位置吊着的电灯开关绳,把自己和房子里装着的一切从暗影里解放出来,挣扎着爬起来,下了床。饿了差不多一天了,没有补充过食物的肚子咕咕咕叫着催促狼剩饭去厨房。
灶房里,美女月月正在飘散着香气雾气的灶台案板之间飘忽穿行着,一旁的小圆饭桌上,已经变戏法般摆上了一碟红青椒点缀的拍黄瓜,一碟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碟嫩芹菜炒肉丝,月月汗津津地双手抓住炒勺把正往大碗里倒热腾腾冒着气的什么汤。煤气灶的另一个火头上不断冒着气的大铝锅里,肯定是捂热着狼剩饭先前蒸好的大蒸馍了。
月月埋头正忙着,没有注意到站在了门口的狼剩饭。狼剩饭望见恢复了村女质朴能干面目的月月,心想:“这个会做饭的女子就是那个妖狐气十足的粮贩子月月吗?”
月月把一大碗汤和几碟菜放在一起,解了围裙,拍打着袖子衣襟往外走要去叫狼剩饭吃饭,猛然抬眼看见了门口痴呆着的狼剩饭,惊得“哎哟”一声差点软瘫到地下去,狼剩饭也被惊得靠着门框心跳腿颤站不稳当。月月及至看清是狼剩饭,才捂着胸口指着狼剩饭声调哆嗦说:“你,你,你,啥,啥时候立到这儿的?深更半夜要把人吓死哩!”狼剩饭也哆嗦着说:“我刚刚睡起来,肚子饿了,想来弄些饭吃。”月月情绪稳定了,指着饭桌上的那些说:“我收拾了几个简单菜,正要叫你吃哩。”
狼剩饭这才顺势走进灶房,弯腰闻着检视着饭桌上月月田螺女变戏法一般变出来的几样菜,惊奇着问:“你哪里变出这几个菜来的?”狼剩饭知道他主管的灶房里只有白菜萝卜韭菜辣子等兴财的果树底下长出来的大路菜。月月指着灶房里头地上放的几大塑料购物袋说:“谁敢指望你这清汤寡水的灶上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拿你那几样农村家家都有的菜能招待谁?给人能端得上桌子吗?不要说新乡长要来,就是你村里的书记主任来,人家都咽不下去你那几样东西做的饭!你看看,我从县里上来的时候就把该采购的东西都买齐了。”
狼剩饭去揭开铝锅锅盖,伸手抓出一个热腾腾的蒸馍说:“再好再贵的菜,都顶不了热蒸馍!试活叫天天坐到馆子胡吃海喝的那些人三天不吃五谷杂粮,光叫他们吃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看他们能坚持吃下去吗?”月月笑着说:“这话是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酸。是自己给自己宽心哩。我不信你不爱吃肉光爱萝卜青菜!”狼剩饭嘿嘿着说:“你说的也是。炒菜肉菜就是比凉调萝卜可口。”跟着拿了碗舀上汤给他递来的月月一起坐下去吃饭。
月月用筷子指点着碟子对狼剩饭说:“老赵哥,你尝尝你老妹子做的菜你吃得下去吗?”狼剩饭连声说:“一定可口,一定可口!不吃,光看上去就引得人喉咙里手往上伸哩!”夹了一节黄瓜送进嘴里香香地嚼着,掰了一块蒸馍加入去继续嚼着。月月仍然指点着说:“你不客气了,都尝一尝,觉得哪个可口就多吃哪一个。”狼剩饭又向其他碟子伸了几次筷子后说着:“都好吃,都好吃,你炒的菜都香哩很!”
月月陪狼剩饭吃着饭说:“赵哥,里头那几个新收拾的房子里被褥都好着哩吗?我晚上就住给袁老板留的办公室吧。”狼剩饭不好意思说不行,就解释:“袁老板说那三个房子是他和书记乡长的办公室,不让给其他人开门呢。”又试探问:“你们在旅社的房间退了?”月月说:“还没有退呢,我试试这里房子能住了的话,等袁老板上来就退旅社的房,一天多花几十块,没有必要。”狼剩饭诺诺说:“我不敢给你钥匙,袁老板叮咛过的。”月月掏出一串钥匙“嘎嘎”笑说:“不要你给我钥匙,袁老板把他手里串在一起的三把钥匙都给了我了!我要高兴,爱到那个床上躺就到那个床上躺!”又觉得说法不妥,就加了一句解释说:“反正他们都不常来办公,空着也是空着哩。”狼剩饭无趣地说:“反正我是给人家袁老板看门的,他叫你住,你就去住吧。”心里念叨:“你们即就是把那新床成办(闹腾)塌了,与我老汉求不相干!”
狼剩饭吃着饭问月月:“明儿个(明天)咱俩咋给乡长做饭菜呀?”月月轻松地说:“不急,有一整天时间呢,刘乡长明天晚上才从县里回来,今天下午和新书记,就是袁老板他表兄一起接组织部通知下县里去了,县委领导要给他们进行任前谈话呢。”狼剩饭想起来了刘乡长在他的村里不给月月好脸色的往事,就耽心地问月月:“那个刘乡长好像对你成见不浅哩,你不怕他明天来了不给咱们脸子看?”月月笑着说:“你把心稳稳当当放到你腔子里头去!我月月对啥人使啥法,是他给我打电话,不是我去给他磕头求他的。”狼剩饭百思不解:“这当官的是戴着兽脸子(面具)的猴子吗?”弄不明白,就不去多想了,给月月说:“那几个房子都干净着哩,就是电壶里的水可能不开了,你打算谁哪一间,我给吃完放了碗你换水去。”月月说:“你感冒了,不自在,吃了就接着休息去,我自己收拾去。”
狼剩饭吃完饭,撂下碗,要收碗筷去洗,月月抢过去说:“去去去,睡你的觉去!”狼剩饭只得出来,回自己的简陋的门房去了。
第二天早,狼剩饭起来,摇头晃脑感觉后脑勺,象没有挨过打一样不疼了。一模,只是枕骨部位还软软的有点发肿。他庆幸可能是在狗儿向他挥铁锨的时候,由于他钻在架子车辕里高高的柴摞底下,戳出去的两个车辕和凸出的柴梱影响得暴怒的狗儿抡起来的铁锨头可能在空中拐了弯子,不是直接猛击到他的,所以使他侥幸无事一样了。
远远的东山顶上,已经一抹红,一抹黄,借着就要冲出的大太阳的金针射出的动力,把丝丝朵朵白云,洁净如玉的蓝天,都染红染黄染得燃漫天烧黄了。燃烧着的金盆跳出云彩,迸溅着的金针忽一下就撒得满地流金,可惜揽不进狼剩饭的衣兜里去。墙外,活动的一天开始了。
狼剩饭不好意思象往常一般,开门就拿了大扫帚去大路上一边挥舞扫路,一边和路过的或者上地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言说话。他顾忌昨天挨了狗儿打的倒霉事已经传了出去,最怕如果有人真的问起他来,他怎么给人说得清?心里有了鬼,似乎看见那个角落里都可能站着鬼。战战兢兢开大门上的锁子的时候,真怕一下子有人跑过来向他指指头,甚至怀疑门外路畔的大杨树背后就藏着那个可恶的狗儿。
狼剩饭不能不去开大门,只得踮脚轻手去开了大门锁子,把铁门拉开了一个缝,就鬼追着一样回了房子呼哧呼哧喘气。听见有人掀动铁门走进来的响动声,狼剩饭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藏在窗户的玻璃后边往外张望,耳朵传来了兴财的声音:“赵胜哥,起来了吗?”狼剩饭这才心返回肚子里,但仍然扑通着,深呼吸了一口气应声说:“是兴财兄弟吧,进来吧,我早起来了。”
兴财提着一个塑料袋进来说:“老哥,今儿个怎么样了?我给你提了一点饭,你就不用自己再做了。”狼剩饭说:“不用再麻烦你,我好了。”又问:“你夜个给我买药是多少钱呀?”从内衣兜子里去给兴财掏钱。
兴财说:“算了,算了。就十几块不到二十块钱。咱弟兄们算那账干啥?”
狼剩饭淘了二十块钱塞到兴财手里说:“你拿上,有帮人跑路的没有帮人出钱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哩。”兴财也就接了钱,又从自己兜子里掏出一沓小票子给狼剩饭装进外衣兜子说:“你老哥既然给我钱,我就把昨晚药房找的钱都原封不动给你,多少钱,我昨晚急着都没顾得细数。”狼剩饭也没有说啥。
兴财看狼剩饭好利索不用担心了,就说:“老哥,你好了就好。我最怕你起不来了呢。”
狼剩饭苦笑说:“亏得那婆娘的娃,铁锨头没打实,要不,可能现在世上没我了。”迟疑了一下,又问兴财:“村里还有新闲话吗?”兴财笑着说:“没有,都觉得你老哥和狗儿他娘过活到一搭去倒是蛮合适的一对子哩。”狼剩饭赶紧说:“不敢说那话,我还想多活几年哩!”兴财说:“狗儿晚上没有再去打麻将,可能还在炕上懒着呢,我不说,谁知道?”狼剩饭才稍微放了心。
不再忐忑不安了,狼剩饭就又出去扫大路,回来扫院子。月月还没有起床出来,狼剩饭不知道她昨晚睡了哪一间办公室,不好直接敲门喊人,就在扫那三个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故意把扫帚弄得和新门“哐啷哐啷”发出响声。来回哐啷了两三次,还不见月月应声,只好站到三间房的中间院子喊叫:“月月姑娘,起来了吗?不早了,还要收拾咋么给领导做酒菜哩。”
月月从中间那一间里传出睡意朦胧的声音说:“赵哥,你不用操心了,我把啥都安排好啦。一会儿就有厨子来做菜,不用你我动手呢!”狼剩饭说:“你不是说乡长要吃你的家常菜吗?”月月咯咯笑出来说:“乡长又不是大城市里的人,稀罕家常菜?人家不过就那么一说哩。我打听着刘乡长最爱吃火锅,已经连锅底都从县里饭店带了现成的了。”说着,毛头乱衣睡眼惺松打开门说:“你进来吗,赵哥。”吓得狼剩饭一溜烟跑远说:“女子,快收拾洗脸去。”月月嘎嘎着说:“我能把你吃了?”狼剩饭想:“你吃不了我,能吓死我你!”
中午,月月从街道的饭馆借来一整套吃火锅的现成家什,摆到袁发海给移民搬迁办公室主任留的那个办公室的房间中间,又从塑料袋子里掏出一个宰好洗净的小鸡仔放几块生姜用随火锅家什借来的陶瓷罐炖上,再和狼剩饭说着笑着不费力气就择好洗净了十来样菜蔬,鱼虾、丸子以及牛羊肉卷、豆腐等许多种类都是现成包装好了的,就都备好不打动了。
不到半下午,就一切准备就绪专等领导食客光临检查工作了。眼看天色晚下来,月月开始坐立不安,出出进进一遍遍往大路远处张望起来,狼剩饭不理解地问:“人家乡长是来检查袁老板的工程的,你这么着急哩干啥哩?人家袁老板说不定已经把乡领导都请到县里的大酒店正招待着哩。”月月神秘地说狼剩饭:“你糊涂着能知道啥?这一回等乡长来就是给我月月办事来的。袁老板盖房连一镢头还没挖呢,有啥检查的?”狼剩饭说:“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咋弄哩,嘴里一句实话都不说,倒得我们庄稼人晕头转向的。为啥哩?”月月笑着说:“为钱哩为啥?不为钱我跑到你们这半山区来住着图啥?”
天黑了,外边月亮亮了,房里电灯亮了。月月还等不见刘乡长,急得风轮一般在房里院里大路里来回转。
狼剩饭看着也不由得跟上着急,就给月月说:“你们不是兜子里都装着电话吗?给乡长打电话问一问吧”月月焦急说:“他不让今天给他打电话,说县里领导和他谈话时候不能打电话。”狼剩饭说:“这都什么时候了,领导都不下班吗?”月月说:“那谁知道?反正他再三叮咛不让我打电话。我不敢打。”狼剩饭也就不好再多嘴,安慰月月说:“不着急了,人家领导说了要来,肯定会来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知道乡长要来这里,狼剩饭也不能象以往一样很早就锁大门往床上躺,就亮灯坐在床头听着窗外和大路上的风声抽旱烟。不知不觉抽着旱烟靠在灯绳那里的墙壁打盹迷糊过去了。
忽然,房子门“砰”的一声被踢开,狼剩饭一激灵醒了过来,月月一身酒气哭着冲进来扑到床前,一把揪住狼剩饭嘶叫:“姓刘的狗东西,拿我当猴子耍!故意给我造难堪哩。我把人活成啥了我!”不管不顾扑进狼剩饭怀里喊:“我贱!我没脸,不值钱!我这贱女人今天就和你这狼剩饭睡到一搭,看他还能怎么贱我?!”哇哇哭叫着压倒吓慌了的狼剩饭就撕扯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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