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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学镒受伤

作品名称:逃四川      作者:春雨阳光      发布时间:2016-07-04 18:17:47      字数:3535

  太阳已经在对面的山头,露出了半个红红的圆脸,它笑眯眯地看着比划起舞的三个人。太阳像色彩控制师,用它的七彩霞光罩着了三人,三个人在地上成了长长的彩带,一会分开,一会纠缠一起,一会翻滚跳跃……学镒一边练,一边看着地上的身影,看着自己的每个动作。
  龚家椅子的人,都感觉到太无聊了,老人也好,青壮年也好,小孩子也好,都在喊无聊,比躲在山里还无聊,每天重复不断的都是那些无益无趣的事。山里有着瘟病的担忧,有着防范猛兽伤害家人的担忧,有着愁吃的忧虑,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在山里躲瘟疫这一年左右的时间,在他们的回忆中,都觉得才几天的样子;而回到家里这无聊的十多天,就像过了几十年,人瞬间就老了,还没有品尝到做人的滋味,就好像要见阎王了一样。
  渐渐的,有人开始背着背篼割草了。今年没有种水稻,牛没有吃的;没有种红薯,猪也没有吃的了。那一点粮食,就是人吃也得省着吃,不然,明年就可能挨饿。学俭和学镒有事情做了,或者跟着龚老大出门割草,龚老大有事的时候,学俭兄弟就自己出门割草。山上那一点田地,哪里有那么多草?于是,兄弟二人经常下山,和官差们说说话,就到河滩边上割,然后喘着气,流着汗,一路走一路歇,回到龚老大家里。流了一身汗,兄弟二人就在大木桶里泡一次澡,竟然比平时轻松了很多,舒畅了很多。
  田埂上,被烧的树,有些死了,于是,有人开始锯田埂地边那些死树。他这一带头,就像敲了一阵钟,每家每户都醒悟过来,该准备过冬的柴火了,除了砍锯田边地埂的死树,还是得结伙进山,砍山里那些死树。龚家椅子的人,是舍不得砍椅子里的树的,这些树也是有生命的。老祖宗们传了规矩,除了修房造屋,是不能砍活着的树的。后山中每年都有树在死亡,也不断有树苗在成长,所以,后山总有砍不完的死树。
  龚老大家砍柴的活,以前都是龚医生干,龚大嫂和龚大娘喂猪喂牛,然后织布缝衣做鞋子。现在,龚老大在家,砍柴的活就由他和学俭兄弟一起干了。他们每天随着椅子中人一起进山,然后一起回家。
  进山的男人们,把砍倒的树劈成柴块,挑的挑,背的背,背回家里,整齐地砌在屋檐下的墙边,就像又给房子砌了一道墙。这道墙是新的,太阳照在这墙上,色彩更加艳丽迷人,给人以喜悦和振奋。特别是第一次看到这景象的学俭、学镒和徐姑娘,他们多想身边有个画家,把他们和这墙画到绸布上,做永久的纪念。
  这天,龚老大他们在屋后的山里锯一根死树,树已经锯倒,树丫被砍在了树干边。学镒去拖砍下的树丫,没想,一脚踩到了树干的丫桩上,丫桩穿过鞋子,穿进了脚里。学镒唉哟唉哟地尖叫起来,立刻蹲在了地上。学俭和龚老大正拉着锯子,要把枯树干锯成二三十厘米长的树筒,听到喊声,放了锯子,跑到了学镒面前。
  龚老大蹲下身子,把学镒抱到腿上。学俭握着学镒受伤的脚腕,看着被血染红的鞋子,用手捏着鞋帮,轻轻地脱下。学镒脚底出现了一个洞,洞里的血像汗水一样冒出来。原来,树干那丫桩被削成了刀片一样锋利的尖。
  “快,回家!”龚老大说着,抱着学镒就往山下跑,学镒不小了,体重不轻了,跑了几步,龚老大就跑不动了,于是,他把学镒放在了学俭背上,两人换着背,换着跑,很快回到了龚老家中。
  回到龚老大家里,学镒的脸已经煞白,血滴了学俭一裤子。龚医生赶紧拿出药酒,给学镒的伤口消毒,又拿出专治创伤的药粉散在伤口上,用布缠上。不久,缠伤口的布就红了。学镒哼叫的声音越来越痛苦,也越来越小。
  “大伯,学镒怎么了?咋没有声音了?”学俭看着学镒白色的脸,看着那脸上的汗,看着学镒没了声音的嘴唇,惊慌地喊起来。龚医生正在给学镒弄口服的药粉,听到喊声,赶紧走到学镒身边,伸手探着学镒的鼻息,说道:“没事,痛昏了。来,扶着学镒,把这药喂下。”学俭坐在床上,扶起了学镒。学镒睁开眼睛,无力地看着学俭。
  “来,学镒,把药吃了。”龚医生一手端着温热的开水,一手拿着盛有药粉的小纸槽。学镒张开了嘴,药粉顺着纸槽滑进他嘴里,龚医生小心地把水喂到学镒嘴里。
  “好了,睡一觉吧。”
  学镒盖着被子,嘴里噗噗地吐着气。
  “学镒,痛你就喊出来。哥嫂都在这里。痛你就喊出来,不要忍着。”徐姑娘看着痛苦的学镒,眼泪汪汪地说,说完她的脸红了。她要说的哥嫂,是指龚老大和龚大嫂,而别人听到的,肯定是指他和学俭。自己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成了学镒的嫂嫂了?嫂嫂就嫂嫂吧,学镒真的需要亲人的关心,“嫂嫂”总比“徐姑娘”的称呼更亲热。
  听了徐姑娘的话,学镒偏着头看着她,小声地说:
  “嫂子,没事的,睡一晚就好了。就是一点小伤,没什么的。”
  听到学镒的称呼,徐姑娘的脸更烫了,红成了啥样,她看不到。她偏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他们都在关注学镒,没有人注意到这称呼的变化。徐姑娘咚咚跳的心,慢慢平静了。
  龚大娘和龚大嫂,每隔一会就来看一下,如果学镒醒着,就问学镒想吃点什么,他们马上去弄;如果学镒睡着,他们就默默地陪学俭和徐姑娘坐一会。
  三岁的龚娃子要上床,他喊着“小叔叔”,要和学镒玩。
  “龚娃子乖,小叔叔睡觉,睡醒了和你玩。”龚娃子不管,他在龚大嫂身上闹着,挣扎着,没有法,龚大嫂只好抱着龚娃子出去了。
  晚上,学镒屋里一直亮着油灯。学俭、龚老大、徐姑娘坐在屋子里守着,都不说话。半夜,学镒的呼吸急促起来,龚老大起身一看,赶紧叫醒了父亲。龚医生伸手一摸,然后说道:“发烧了。拿酒来。”龚老大赶紧端来酒,龚医生拿出麻纸,泡了酒贴在学镒的额头和心窝。
  约莫半个时辰,学镒无力地喊道:“我冷,我冷……”龚老大给学镒抱来了被子。盖上被子,学镒还是喊冷。学俭脱了衣服,钻进被子,抱着学镒,把学镒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学镒的皮肤像火炭一样,烫得学俭难受。
  “怎么这么烫?”学俭看着龚医生问道,“咋他的额头又这么凉?”
  “可能是伤口感染了。”龚医生说着,牵起学镒脚那头的被子,解开了学镒的伤口,学镒的脚肿得发亮,伤口周围红得像火。龚医生站直腰杆,默想了一下,又拿出创伤药粉,和着消毒的药酒拌匀,贴在学镒的伤口上。
  “过一个时辰再吃一道药。”龚医生说。
  说完,龚医生也坐了下来。老人一坐下来,就拉开了话匣子。他讲着在山里躲瘟疫的事情;讲完了又问学俭在海龙囤当兵的情况。中间喂了学镒的药。然后继续聊天,说着说着天就亮了。
  龚老大还在吃饭,就有人在外面喊起来:
  “龚医生!龚医生!”
  龚医生端着饭碗走了出去,学俭听着外面的对话:
  “大侄子,什么事?”
  “你家发生什么事了?昨天有人看见你们从山里背着人回来,是不是得了大头瘟?”
  龚医生一听,嘿嘿地笑起来,笑完后说道:“是学镒。在山里弄柴,脚被划了一道口子。”
  “哦,真的假的?别想到他们老爹是大龚的救命恩人,你就藏着。如果瘟疫流行,我们龚家椅子都得完蛋。”
  “是呀,你说的在理。要不,你到家看看如何?”
  “算了,如果真是,我看了反而遭殃。如果不是,我不看也没事。相信‘活神仙’。一点小伤,应该不碍事的。”
  说话人走了,龚医生端着饭碗回到了饭桌边。刚一坐下,外面又喊了起来:
  “龚神仙!龚神仙!”学俭一听笑了,“咋龚老爹这么多名号?”
  龚老大笑着说:“这椅子里随便,一会这样喊,一会那样喊,没有讲究的。”
  龚医生笑着出去了。
  “大爷,什么事?”
  “我来看看咋回事,他们怕传染,我不怕。我那曾孙刚刚出生,还没喝满月酒。我得保住我家香火。”
  说完,龚医生带着一个七十多岁、干瘦干瘦的老人进了学镒的屋子。老人伸手扳着学医的头,看着学镒的脖子。这时,学镒突然咳嗽起来。
  “这不是大头瘟是什么?!”老人突然惊慌地喊了起来。
  龚医生一愣,马上拉着老人说:“大爷,这不是大头瘟。是伤口发炎引起的,有时喉咙疼痛也会引起这种症状。只要伤口一好,炎症消了,那脖子自然就恢复原样了。”
  “谁相信?老幺家里来个报丧的,不就把那么多人带走了吗?如今,山里藏着大头瘟死人,谁知道这小子有没有感染?快走啊!神仙家里有大头瘟——”被龚医生喊为大爷的老人,站在门外大声喊起来。
  他的举动出乎龚老大家人的意料,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屋子里。
  “快跑啊!神仙家里有大——头——瘟——”
  听到老人的喊声,每家屋子外都站出人来,他们都惊疑地看着龚老大家。
  “还看什么?赶快走啊!”老人边喊边挥动着手臂,惊恐地催促着那些人。
  “大家不要着急!学镒是脚受伤,伤口感染引起脖子肿大,不是大头瘟——”龚医生也喊了起来。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每家屋子里的人都抱着、背着、挑着东西,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慌慌张张地往后山跑去。
  “不要去!后山不安全!学镒不是大头瘟——”龚医生又喊起来,跑着去拦截人。老人一把拉住了龚医生,不让他走。
  “大爷,我家龚娃子不是也在家吗?真是大头瘟,我们不早进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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