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新婚闹剧

　　翌日清晨。
　　“红玉，陪我去一趟醉红楼。”
　　“那不是差点害死小姐的地方吗？去那里做什么？”
　　“我去问点事情。”
　　“好。”
　　醉红楼门口。
　　“客官，快请进啊，是你！”
　　“难得妈妈还记得我，真是荣幸。”
　　“如何能忘，当日西盛皇子一掷千金只为红颜一笑，如今将军府的大小姐成了西盛皇子心心念念之人……”
　　“妈妈话多了，我们且进去说吧，请妈妈寻个清净的地方，冰璃有话要说。”
　　“好的，您稍等。”
　　过了一会，老鸨把冰璃带到一个房间，说道：“就这里了，不知找我何事？”
　　“冰璃接下来问的事情，希望妈妈一定如实相告。”
　　“噢？不是司徒小姐要问什么，醉红楼是靖国有名的妓院，有时候连朝中大臣都会来，妈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怎么来到醉红楼的？”
　　“这……时间过得太久了，妈妈忘了，而且现在小姐您不是平安无事吗，小姐就不要再追究了。”
　　“妈妈忘了我是怎么来到醉红楼的？虽然妈妈认识的人不少，可将军府的人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我与西盛皇子虽然断了情，但是，我即将成为玄幽王妃，这是事实，妈妈消息灵通，不会不知道，若此时让玄幽王知道了，妈妈你可担待得起？若你如实相告，不会少你好处的。”
　　“哎哟，何必这么严肃，妈妈我是识时务的人，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小姐千万不要把我供出来，不然，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个自然。”
　　“这件事是小姐的继母安氏让我做的，她说让我想办法把小姐留在醉红楼就可以了，最好让小姐成为醉红楼的人，这样，小姐就没脸再回将军府，也不可能成为玄幽王妃了，她还说要是我办成了这件事，会付十万两金子给我，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答应安氏的，之后，小姐随西盛皇子离开，我想西盛皇子这么喜欢你，若娶你为妻，那你就永远留在西盛不会再回来了，这样的结果也是你的继母想要的，没想到……”
　　“没想到时隔一年，我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老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小姐，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从此再不敢得罪小姐了，千错万错都是您继母的错，您要算账找她算账去，我也是被逼的，求小姐饶命啊。”
　　“好了，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红玉。”红玉丢下一包银子，就随冰璃离开了。
　　将军府大堂。
　　“璃儿，这一年没有你的音讯可把娘担心坏了，回来的这些日子，娘忙里忙外的，都没顾得上跟你说说话，你可还好？”
　　“女儿一切安好，娘是不是失望了？”
　　“这……你说的什么话呀，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谁敢小看你。”
　　“看来娘的记性很好，还记得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也是，爹戍守边关，一走就是几年，娘每每睹物思人，也是太伤心了，以后这将军府的大小事务就交给女儿打理吧，娘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你有此心，娘很高兴，但娘真的不辛苦。再说了，你都快要嫁为人妻了，这府里的事，璃儿还是不要管了。”
　　“娘，有件事我想问您。”
　　“说吧，什么事？”
　　“一年前，我被人绑架卖进青楼，是否与娘有干系？”
　　“璃儿你说什么？什么绑架，什么青楼，你说的，娘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不明白？娘是在装糊涂吧。我已经查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你我都心知肚明，来人，请夫人回房，好好休息。”
　　“璃儿，你这贱人，别想栽赃嫁祸，你有本事请祖母来判断此事。”
　　“好啊，祖母断事一向公正，她虽然不待见我，但是，她心里十分清楚，她的孙女一向为人和善，好事做尽无失落，坏事一定不会做，想必祖母她老人家也一定很想知道，一年前她的孙女突然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她知道真相，不但会怪我们不够亲善和睦，很有可能会把娘亲赶出将军府，不管莹儿有多得宠，到时候，吃亏的人还是娘亲你啊，你也不想莹儿跟着你流离失所吧。”
　　“司徒冰璃，你够狠的。你给我记着，这笔账早晚会跟你算清楚的。”说完便走回房间。
　　一连几天，将军府让冰璃治理得井井有条。
　　西院。
　　“小姐，这是玄幽王送来的彩礼，都放好几天了，小姐都没时间看看，芸清念给小姐听吧。”
　　“好，你念。”
　　芸清翻开聘礼清单，念起来：“首饰有：赤金长簪成对、赤金洋錾长簪成对、赤金镶嵌长簪成对、翡翠长簪成对、白玉长簪成对、白玉玲珑长簪成对、万福万寿点翠长簪成对、双喜如意点翠长簪成对、镶嵌珍珠长簪成对、银凤镂花长簪成对、镶嵌宝石长簪成对、展翅金凤挂珠钗成对、银鎏金凤首发钗成对、红珊瑚金丝发钗成对、青玉雕凤发钗成对、金鎏银点翠带宝石发钗成对、银崁金蝴蝶发钗成对、白玉发钗成对、翡翠发钗成对、和田白玉镂空发钗成对、镶宝石银制发钗成对、镶玛瑙银制发钗成对、赤金錾镯成对、赤金镶嵌镯成对、赤金点翠镯成对、白玉元镯成对、白玉蒲镯成对、翡翠元镯成对、翡翠蒲镯成对、翡翠环二对、白玉环二对、珍珠环二对、镶嵌点翠环二对、珍珠耳坠成对、宝石耳坠成对、翡翠耳坠成对、红翡翠耳坠成对、素银耳坠成对、翡翠戒指二对、白玉戒指二对、珍珠戒指二对、珍珠手串成盘、翡翠手串成盘、珊瑚手串成盘、沉香手串成盘、云凤纹金簪、凤凰形金簪、菊花形金簪、莲花形金簪、花蝶金簪、嵌宝石云形金簪、银嵌翠蝴蝶簪、银镀金嵌珠宝点翠花簪、双层蝴蝶金簪、多宝流光步摇成对、芙蓉暖玉步摇成对、四蝶银步摇成对、云鬓花颜金步摇成对、青花瓷双簪步摇成对、蓝夜水晶玉镯、紫檀水晶玉镯、银希水晶玉镯、雕龙白玉镯子、白玉圆镯、赤金嵌珠手镯、翡翠玉琉璃镯、玛瑙圆镯、黑珍珠吊坠、黑水晶吊坠、紫水晶吊坠、蓝水晶吊坠、黄水晶吊坠、白珍珠吊坠、紫珍珠吊坠、碧玉滕花玉佩、琉璃合欢佩、龙凤呈祥白玉佩、纳福迎祥玉佩、流云百福白玉佩、福寿如意白玉佩、鹤鹿同春玉佩、龟鹤齐龄玉佩。布匹有：虎皮两张、玄狐皮六张、水獭皮六张、银狐皮六张、狼皮六张、大毛黑灰鼠皮一卷、紫貂皮一卷、各色上等丝绸二百匹、各色彩缎二百匹、花缎二百匹、折枝锦缎二百匹、云锦两百匹、蜀锦两百匹、各色绢纱两百匹、宫绸两百匹、宫缎两百匹、宫棉两百匹、云缎四百匹、妆缎、金花缎、蝉翼纱、软烟罗、石榴绫等各色荷包三百件。药材有：丹沙、云母、玉泉、石钟乳、白石英、雄黄、雌黄、长石、水银、阳起石、慈石、石灰、铅丹、冬灰、白垩、戎盐、代赭、青狼轩、人参、冬虫夏草、藏红花、甘草、菖蒲、天门冬、干地黄、菟丝子、牛膝、柴胡、车前子、龙胆、丹参、五味子、决明子、黄连、蓝实、防风、当归、金银花、元参、贝母、灵芝、何首乌、川贝、松脂、枸杞、伏苓、槐实、柏实、杜仲、麝香、牛黄、熊脂、阿胶、鹿茸、犀角、虎骨、熊胆、雪蛤、羚羊角、石蜜、蜂子、蜜腊、龟甲、海蛤、文蛤、猬皮、石龙子等以及成药若干。”
　　“玄幽王可真是大方，他带来的彩礼，样样都价格不菲。”
　　“而且很细心，都快赶上小姐的嫁妆了，什么都为小姐想到了。”
　　“我的嫁妆也没多少，都是娘留下来的。”
　　“司徒冰璃，你为何囚禁娘，赶紧把娘放出来。”司徒冰莹上门兴师问罪了。
　　冰璃见冰莹气冲冲地跑来，不急不慢地说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三姐听不懂。”
　　“别和我装傻，你一回来就给娘颜色看。别忘了，你在名义上是娘的女儿。”
　　“你也知道我是她的女儿，那岂有害她之理，妹妹别多想了。”
　　“你不用跟我在这里装好人，不就是娘之前苛待你了吗，你怎么如此狠心！”
　　“你要和我算清这账，那我便和你理一理。当初是谁把我卖入青楼，是谁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娘为了钱，为了将军府的地位，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娘这不都是为你好吗？你看，你现在多风光。”
　　“或许，我是该好好谢谢你娘，没有她，我也不会有今天。”
　　“如此，还不放了她。”
　　“安氏有你这样孝顺的女儿一定很开心，这样吧，我也遂了你的心，你就去照顾她吧，没事也不用出来了。”
　　“你！”
　　“拖下去！”
　　“司徒冰璃，你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我从来就没想过活。”
　　夜，凉如水。
　　冰璃一人看着窗外发呆，突然，房门被打开：“璃儿。”
　　冰璃回过神来，见来人是司徒老夫人，忙上前搀扶，将老夫人扶到桌前坐下，沏上茶。说道：“这么晚了，祖母亲自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璃儿，最近府里的事，祖母都听说了，你有母亲的端庄，有父亲的果断，安氏是你的继母，你是她名义上的女儿，作为晚辈不应该如此。”
　　“祖母言重了，璃儿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关她几天，让她清醒清醒，这个家还有我司徒冰璃的一席之地。”
　　“璃儿，祖母知道，你始终对这个家心有怨怼，对你父亲续弦有意见，对安氏也不存好感。但璃儿，我们始终是你最亲的家人，做事多少要顾及多年情分。”
　　“祖母，我对父亲做的每一件事没有意见。但是，在璃儿心里，母亲永远只有柳氏一人，祖母放心，在璃儿大婚之日，她们都会在祖母身边，璃儿不会让将军府没面子的。”
　　“这样就好，时间不早了，璃儿早点休息，祖母回去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祖母慢走。”
　　送走老夫人，冰璃一夜无眠。
　　六日后，将军府。
　　一大清早就人来人往喧喧嚷嚷。安氏带着冰莹坐在老夫人身边陪着说话，冰璃住的院子天还没亮就已经忙起来了。冰璃的舅母嫌安氏母女碍手碍脚，更怕冰璃见了她们心里不舒服，也不要她们陪着了，反而从自己娘家接了两个侄女来陪着冰璃，冰莹自然乐得轻松。一早来给老夫人请了安就留在荣乐堂陪老夫人说说话，横竖今天她都不可能自己待在房里一整天的，那样只会被人说闲话。
　　司徒老夫人满脸喜色，连面对众人的脸色也和蔼可亲了许多，冰莹和安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老夫人面前逗乐说着奉承的话。
　　等到临近正午的时候，老夫人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吩咐左右的人说道：“你们出去看看，迎亲的人来了没有。”
　　半晌，被派出去的人匆匆回来，一边擦着汗一边禀告，“老夫人……迎亲的队伍还没到呢。”
　　老夫人原本带笑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马上就要到午时了，下午才来迎亲可是不吉利的。
　　“玄幽王不会又要抛弃三姐了吧？”冰莹突然说道。
　　“莹儿！放肆！今天是璃儿的大喜日子，胡说八道什么？还不下去！”安氏厉声说道，趁着老夫人还没有发怒，扫了冰莹一眼。冰莹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被安氏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莹儿年纪小，口不择言，是璃儿疏于管教，还请祖母息怒。”冰璃穿着喜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荣乐堂，对老夫人轻声说道。
　　“三小姐说的是，四小姐小女儿家难免有些小心思，好在这里都是咱们自家人，还请老夫人看在今天是三小姐的大喜日子的份上，息怒才好。”此时姨娘燕氏也连忙起身对老夫人求情。老夫人此时哪里有心情去跟冰莹计较，挥挥手说道：“再派人去看看。”知道老夫人心情欠佳，侍候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忙地应声去了。
　　大堂里气氛有些凝重，冰璃退到一边，依旧安静的端坐着喝茶。燕姨娘侧坐着，不时不着痕迹的偷瞧冰璃一两眼，却发现这位小姐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时间，燕姨娘也说不准今天的事到底和三小姐有没有关系。冰璃似乎察觉到燕姨娘的眼神，抬头看了她一眼，完全看不出任何意味的眼神反而让燕姨娘心底一凉，微微的对着冰璃点了点头，然后侧过头去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眼看着午时已经过去，一直守在大门外传信的人也一直没有回来。看来，今天玄幽王的迎亲注定是要迟到了。老夫人等得实在没有耐心了，对安氏厉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打探清楚了没有？”
　　安氏沉声说道：“母亲息怒，派去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玄幽王府那边……已经启程了。”
　　“已经启程？”老夫人怒极反笑，指着安氏说道，“有哪家的女儿出嫁，夫家连迎亲的良辰吉时也能忘了的？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如此啊，过了今天，咱们司徒家就是整个紫金城的笑话！玄幽王府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氏皱着眉说道：“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说道：“有什么事比迎亲还重要？”
　　虽然迎亲的吉时过了，但冰璃一点都不着急，淡淡说道：“祖母息怒，玄幽王一定会来的。”
　　安氏顿时语塞，老夫人也只能长叹一声，一时无法。今天玄幽王府迎亲迟了已经是个笑话，但是无论她们再怎么生气还是要将冰璃送出门去。不然，冰璃的名声就当真是半点也不剩下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璃儿那边准备好了没有，迎亲的人来了立刻送璃儿出门。”
　　“不用去了，祖母，璃儿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我都在这儿了，就等着拜别祖母就可以出门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等到下人来禀告迎亲队伍快到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了。冰莹被身边陪嫁的丫鬟扶着拜别老夫人，虽然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冰璃坐得近还是看到那脂粉下的脸色有些苍白，老夫人亲自扶起冰璃，又说了些勉励告诫的话，冰璃又向安氏拜别之后才盖上盖头被人扶着往大堂走去。
　　将军府大堂。
　　“今天的新娘真是美，我能娶到这样的美娇娘真是三生有幸。”
　　众人看到庆元侯欧阳善站在大堂中央，都有些惊讶。冰璃听出男子的声音不像是上官千夜，掀开盖头，只见欧阳善穿着正红色的喜服，本就俊美的容颜更多出了几分凛冽雍容的气势。但是，冰璃却清楚地从那冷漠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和平时不同的僵硬，再看看那白得有些不自然的脸色和眼底遮不住的阴影。欧阳善看着身着喜服的冰璃，眼底掠过一丝火光。
　　冰璃对欧阳善的出现，看不出有任何的意外之色，平静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娶你啊，现在恐怕除了我，没人敢娶你了。”
　　“什么意思，玄幽王怎么了？”
　　“我没把他怎么样，只是送他去了别的地方，现在，他可能已经被人绑着扔进了水潭子里了.虽然已经近六月，但是那一处水潭子里的水却是常年清寒，等被人发现，可能已经被冻得全身僵硬，不能动了。”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欧阳善眼神阴森狠辣。
　　冰璃也还他一个眼神：随时恭候。
　　冰璃却不知道，她此时与欧阳善短暂的眼神交锋，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站在冰莹身边的安氏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半垂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