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寮星火
作品名称:天朝第一枪 作者:小白菜 发布时间:2016-07-02 19:57:49 字数:4721
9
牛大力说:“我和你比武,你输了,快快滚蛋,今后不可再来胡闹。”
凌十八说:“若我赢了,你们快快放了欧品庄。”
“等你们赢了再说吧。”丘贤参躲在后面说。
牛大力却成竹在胸,和凌十八拉了个钩,说:“一言为定!”
凌十八问:“比什么?”
牛大力左右环顾,捉摸不定,这时候却感到鼻尖上一凉,摸到眼前一看,是鸟屎,他心里莫名恼怒,不用看,便知道树上有个鸟巢,一大早,树上的鸟儿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牛大力看到面前两棵苦楝树,对凌十八说:“这儿有两棵树,谁先砍倒了谁赢。”
一听说砍树,凌十八说:“我都砍了几十年柴,当然会砍树的。”
大家都围到了两棵树旁边。
牛大力拿斧头在手,对准旁边那棵苦楝树就砍,只见他双臂发力,粗筋绽出,口中“嗨嗨”地叫个不停。有几个人跑过来,有人给他递手巾擦汗,有人给扇扇子。
凌十八脱去衣衫,吹着口哨看牛大力砍树。旁边有人笑他:“吓傻了?怎么还不砍树?你不砍树是不会自己倒的!”
凌十八却笑了,高声答道:“不用急,不用急,等他砍了一半,我再砍也不迟。我就让他几斧又怎样?”
说时,凌十八从林大冲手中接过斧头,乒乒乓乓,只见斧头的影子飞来飞去,风呼呼响,飞砂走石,使人吃惊,又让人惊惧。那斧头砍过,人们看不清斧头的影子,只见树屑像雨水飞扬起来。
就在这时,牛大力哎呀一声,手中的斧子甩了出去,砍进了旁边的一棵树里。
人群里一阵嘘唏。
凌十八也停了下来。他等牛大力去换斧子。
然而,牛大力从凌十八身边经过,他装作回屋里去拿斧子,却乘凌十八不备,把他手中的斧子抢了,其它几个人一下子凌十八冲抱住。
牛大力抢了凌十八手中的斧子,继续砍树。
凌十八大喝:“你们怎么能这样?”
有人说:“砍树时没说过不能这样的呀。”
那些人拉拉扯扯,把凌十八围个严严实实,当下抱的抱,扯的扯,有人去踩扳脚,还有人伸手去抓裤裆……。凌十八逼得大喝一声,双手往前一劈,分开众人,往前直去。他不理会身子后面东歪西倒的人,站到了苦楝树的旁边。
林大冲递过勾刀,说:“快,用勾刀砍。”
凌十八也不说话,用手贴着树干,扎稳马步,身子前倾,一声大喝,想把那砍过的苦楝树推断,那树颤抖着摇晃几下,果然倒了下去,是连根推倒了,扯松了一方泥土。
丘贤参见了,双腿发颤,当场软在地上。有人立刻把他扶起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十八,听到旁边的人叫了起来:“没牛一样的力气,如何推得倒一棵树?绝非是凡人……”
那人没说完,头上挨了一下。牛大力的手向他头上毫不客气敲去,骂:“你吃哪家饭的?怎么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那人一看,见牛大力把树砍倒了。有人埋怨他:“别人早赢你了,还要砍,白白砍掉了一棵树。”
丘贤参早已六神无主,正想溜之大吉,凌十八站到了他的面前。凌十八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输了,快放了欧品庄!”
欧品庄正关在绿水山庄后面的屋子里。丘贤参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打发人去放人。
牛大力却上前阻住说:“丘老爷,这场比武我们赢了,得叫他们滚蛋才是。”
林大冲上前说:“凌大哥早把树推倒了,怎么说你赢了?”
牛大力说:“我是说砍树,又不说推树。”
丘贤参脑子里昏乱得如同一锅粥,听了此言,忙说:“对呀对呀,大家都听到的,我们说是砍树,推倒树木犯规了呢。”
凌十八说:“大家吵来吵去也不是办法,这次暂且不算,我们再比一次武决胜负。”转头问牛大力,“你还敢比试不?”
牛大力犹豫不决,正在困惑之中。
旁边的人听了笑逐颜开,摩拳擦掌说:“我们长了几十年,还没见到过这么厉害的比武,不要停下来了。”又有人叫:“是呀,谁不敢比武就算是谁输了。”
牛大力哪儿肯服输?一挽衣袖,问:“你怎么与我赌?”
凌十八说:“我与你赌力气,看谁能举得起那块石头。”说着指不远处的一块黑石。
牛大力的身子立刻矮了半截,凌十八的力气他领教过了,怎敢跟他此力气?
林大冲笑了,说:“怕啦,你如果怕了,从我裤裆钻过去,认输行啦。”
牛大力听了,果然大怒,一把扯住林大冲,说:“你敢跟我比?”他怕了凌十八,故意欺负林大冲,没待说完,便脱下身上的布衫,叫来人,说:“你把我的衫放到对面山上去,我们谁拿到衫,就算赢了。”
那人接过他的布衫,跑到对面的山岗,挂在一棵小树上,远远便让人看到。
丘贤参把牛大力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有没有赢他的把握?”
牛大力茫然地摇摇头,又坚定地点点头。他把丘贤参拉到一边,压着他的耳朵说了一会,丘贤参听着听着,脸上现出了笑意。他招招手,叫来了两个人,小声吩咐说:“你们两个人快去,把玻璃碎放到路上去。”
两个人立刻被派去检查路面,出奇不意地在路上撒了许多玻璃碎片。
丘贤参哈哈大笑,执着牛大力的手,叫道:“斟酒来!”
有人端上酒来,给牛大力喝了,又让人拿来一双布鞋,亲自给牛大力穿上。然后,丘贤参大喝一声:“跑!”
只见牛大力和林大冲像离弦的箭,向前面冲去。不一会,林大冲便远远跑在前面。他整天在山里砍柴,奔走于山林之间,腿力过人。
看热闹的人齐声喝采。
丘贤参捋着下巴几条稀疏的长须,嘿嘿冷笑,心里暗想:等到林大冲踩到了玻璃碎片,立刻便伤了脚,到时便甘拜下风了。然而,他脸上的笑意一下一下退去了,最后,脸上绷得紧紧的,比哭还难看。在人们的欢呼声里,他看到了林大冲拿着牛大力的布衫,一边放在头上摇晃,一边跳了回来……
牛大力摇摇晃晃地跟在林大冲的后面,突然站立不稳,一个跟斗,跌到了地上,几个人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丘贤参大惊,立刻把前去撒玻璃碎片的人叫到一边,骂:“你们怎么干事的?那么多玻璃怎么伤不了他的脚?”
那人委屈地说:“老爷,我们撒得满路都是了,一眼看去,就看得到了的。”
丘贤参忍不住骂:“蠢材,怎么撒到让人看见了?谁会踩下去呀?”狠狠地打那人的头。
林大冲到了丘贤参面前,说:“你打死他也没用,我天天走山路,磨成牛皮脚底了,脚底的皮厚得用刀都割不去了,还怕你几片玻璃碎片?哼!”
丘贤参听了,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牛大力气喘吁吁地过来,他叫道:“老爷,我原有肺痨病,又得了风寒,身上一出汗,旧疾复发,自然跑不动,等到我病好了,再比赛跑步。”
凌十八来了。他说:“愿赌服输,你们快把欧品庄放了。”
丘贤参叫来两个人,刚要说话……牛大力却早已站到了凌十八面前,用身子扶着丘贤参,拿着斧子在手,说:“不能放人!你们来几个人,就想把人要回去?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要问我手中的斧子肯不肯。”
丘贤参听了,一挥手,他背后的那些人一齐去拿家伙,把凌十八他们围到了当中。
林大冲喝道:“人多欺人少?我不信你们比山上的柴多?老子一斧一个,有多少砍多少,看哪个敢走近的?”
凌十八急着制止说:“不要伤人。”
林大冲怒目而视,厉声大喝:“都过来,吃我一斧!”
喊声未停,有人手抖了一下,刀掉到了地上。那人心里害怕,转身便走,旁边的人也转身往后退。
牛大力也举起斧头:“不要怕!我们人多,一人一刀,他们便给砍成肉碎。”
丘贤参也在后面大叫:“不能退。杀了大寮反贼,重重有偿,杀得凌十八的,阿美给他做老婆。”阿美是丘贤参家里最漂亮的丫环。
那些人突然站住,蠢蠢欲动地看着被团团包围的人。
林大冲高声说:“哪个不怕死?哪个头比这树硬?”大步过去,几斧便把旁边一棵树砍倒了。他砍得性起,接连砍了几棵树。
那些人仓皇失措,不敢再近前。
牛大力又叫:“就一把斧头,还用怕他?!”
丘贤参也叫:“范本深,杀了凌十八,阿美就是你的了。”
不远处,人们听得哗啦一声。大家转头去,看到阿美手中的碗掉到了地上,愣愣地看着范本深。范本深是这一带最丑的男人,而且有麻疯病。
范本深却往后退,说:“叫我去挨了斧头,哪有命娶得了阿美呀?”
凌十八见状,大喝一声:“要命的,快闪开!”
说完,往前便走。他走到哪儿,那些人便往后退。
林大冲乘机挥舞着斧子开路,一群人冲了出去。走了很远,还听到丘贤参的骂声,但他们没一个人敢追赶。
凌十八刚出怀乡墟,忽然见到四面尘头大起,鼓角连天,喊声震地。
凌十八不由暗暗叫苦:“进入官兵的包围圈了。”
忽然,山坡后面鼓声响处,一队人马走出来。有人大声叫道:“凌大哥,我们等候多时了!”
前头那人,手执一把大刀,原来是王晚。他们放心不下,便带着大寮拜上帝教的会众赶来了。
凌十八把事情说了。
王晚说:“机不可失,我们合在一处,再去找丘贤参,他做梦也必定料想不到的......”
凌十八一听,大声叫好,转头便向丘贤参那儿奔去。
此时刻,丘府里的宴会开始了,内内外外一片喧闹,有唱的,有说的,也有拍手的,又有狂笑的,吃到半酣,却只听得门外一只老乌鸦哇哇的叫。
有人停止了喝酒,说:“乌鸦叫,不吉利呀。”
旁边的人立刻打他的头,骂:“就你这乌鸦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人嘲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哪有说乌鸦嘴的……?”
又有人笑了,说:“说什么胡话,那两棵树倒了,乌鸦连‘屋子’都没有了,能不伤心?”
说时,外面的乌鸦突然不叫了。有人仰头喝了杯酒,压低嗓子说:“不好,连乌鸦都跑掉了,不敢再叫了,接下来,肯定不会有好事。”
他们乘着酒兴,到外面看时,果然,外面站满了人,把屋子包围得像个木桶。站在前面的那人,正是凌十八。
丘贤参把牛大力拉到一边:“这次全靠你了!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出去。”
牛大力双腿发抖,声音发颤:“丘老爷,我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你?”
有人献计:“今次贼人势大,不如讲和。”
丘贤参无奈,脸上堆起无边无际的笑容。他到凌十八跟前,其它人跟在他背后侍立。丘贤参说:“请壮士进屋,饮了酒再说。”
凌十八坚决地说:“要想我们离开,可以,你得把欧品庄交出来,若不,就别怪我们了。”
丘贤参见大寮来的人一个个英雄猛烈,怒目而视,身子矮了一下,小心翼翼说:“丘品庄前些天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已经不在人世……”
王晚上前,说:“生得见人,死了,也要见尸。”
丘贤参用手擦眼泪,说:“我们怕传染,把尸体放到黄华江,随水漂流走了,哪知道会有人来要他的尸体?”
王晚说:“要不到欧品庄的尸体,就要你的。”
凌十八会意,点了一支香,放到丘贤参面前,说:“这支香烧完,见不到欧品庄,看谁阻止得了我们的刀剑?到时,鸡犬不留。”
丘贤参双手颤抖,看着那香燃到了一半,便往屋后跑。
眼看那香快烧完了,凌十八挺举起勾刀,高声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往屋里跑。
凌十八抢上前去,举刀便砍。牛大力用斧子抵挡,一往一来,斗了两三个会合。凌十八杀得性起,一招“龙腾虎跃”,飞起一脚,正中牛大力的小腹,牛大力往后一退,跌到地上,斧子摔得老远。
凌十八举起了勾刀……这时候,听到有人叫道:“手下留情,不要斗了!”
凌十八蓦地跳出圈外,看那声音响处,欧品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丘贤参。
凌十八见到欧品庄,异常欣喜,眼睛涌出了激动的泪花。他把欧品庄扶到旁边,解去身上的绳索。林大冲把绳索扔得远远的。
凌十八看到欧品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却把绳索拾了回来,说:“把丘贤参给我绑起来,让欧品庄也打他一顿。”
林大冲便带人去抓丘贤参,却没了丘贤参的影子。原来丘贤参趁凌十八从后院翻墙出去,一溜烟跑掉了。
欧品庄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气之下,跑进屋里放起火来。
大家看着屋里火起,有十多数处,没人敢去救,眼白白地看着一
间新屋烧得面目全非。
丘贤参在后山看到新居黑烟四起,当下吐血,说:“好好一间山庄,居然为这些盗贼烧了,我要报仇,我要找县官宫步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