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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3)

作品名称:孤竹儿女      作者:紫玉壶      发布时间:2016-07-02 08:12:32      字数:6624

  长虎把高鹏背到史恩家后,就和游击队员们一起又回到大庙南面闲置的打谷场里,继续训练了。时隔数日,那些曾烧死过几十个鬼子的谷草垛,已经成了一堆堆的灰烬。这些灰烬把若大的打谷场分割成了几个小场,每个小场里几乎都有游击队员们的身影。他们几个人一组,有的组练匍匐,有的组练投弹,有的组在练格斗,有的组则蹲在地上唠嗑。这些唠嗑儿的都是些岁数较大的队员,蔡根儿陪着小娟去看望烈属们去了,这里暂时由二愣主事儿。这些岁数稍大一些的队员知道二愣拿他们没办法,就倚老卖老,偷奸耍滑。他们断定县里的领导们今天一定会来,所以都猜测着哪个领导会站在高鹏这边儿,哪个领导会小题大做,坚持给高鹏处分。最西边原史恩家的打谷场里,机枪手长虎和二嘎,与几个习惯使用大刀的队员在比力气。他们把场上的十来个二三百斤重的碌碡聚集到一起,他们谁也不服谁,都光着膀子抱着碌碡在场内转圈。他们紫红色的脊背上渗满了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亮晶晶的油光,活像一只只转炉里快要烤熟的大个儿熏鸡。他们抱着碌碡围着打谷场一转就是几圈,直到大伙儿都大口的吐着白雾,累得筋疲力尽了,才算罢休。
  在仅靠北边的一个打谷场里戳着一排谷草扎成的小人儿,谷草人的面前站着七名新招来的队员。他们各个手持一杆上了刺刀的大枪。二愣站在一侧,正语无伦次地给他们讲解拼刺的要领和技法。二愣说话拙嘴笨腮,发出的指令干瘪沙哑,有气无力。新队员们大多反应迟钝,回应也是七零八落。不知是稻草人捆扎的太结实了,还是他们的力度不够。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刺刀就是戳不透稻草人的胸膛。
  吴旺等人来到大庙前,恰巧看到这几个新队员练刺杀的场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队员是新来的,还以为这儿的游击队员各个都这样呢。看着这些笨拙得像熊一样的队员,吴旺嘴角流露一丝嘲讽的讥笑。他自言自语道:“一群熊包软蛋!就你们这样的还想打胜仗?想让我堂堂的正牌军跟你们合作,做梦去吧!”
  他停下脚步,很庄重地正了正军帽,然后快速地把风纪扣系好。他带来的这些人见他一脸的严肃,也都停下脚步,迅速把衣服整理好。
  吴旺瞅了瞅鲁彪。鲁彪读懂了吴旺的眼神,立刻向士兵们喊道:“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士兵们哗的把枪托戳到地上,齐刷刷站好,昂首挺胸等着吴旺训话。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协调一致,队列笔直的像一条线。史恩妈、二愣妈以及打谷场里的游击队员们看了,无不惊叹。吴旺对二愣妈和史恩妈说:“两位婶子,你们先忙去吧!我先带着他们去烈士们的墓地祭拜一下,然后再回来吃饭。”说完,带领队伍唱着国军军歌,沿着王满家西墙外的那条小路,朝蔡家坟方向走去。
  “风云起,山河动,
  黄埔建军声势雄,
  革命壮志矢精忠。
  金戈铁马,百战沙场,
  安内攘外做先锋。
  粉碎扫荡,复兴中华,
  所向无敌,勇立战功……”他们的声音高亢洪亮,在烟岚覆盖着的村子上空久久回荡。
  二愣妈望着他们的背影,挠着小脑袋上稀稀零零的头发,说道:“看来我给他们讲的那个故事真的起了作用了。他们要是真能振作起来的话,那小日本被消灭的日子还真就不远了。”
  吴旺他们走到王满家院子的西北角时,恰巧遇见贤妮捂着左眼从角门出来。她的眼睛虽然已及时用清水清洗了,但还是肿了。红得吓人。她公婆和蔡芽儿见她伤成了这样,很是心痛,都劝她在炕上好好躺着。可她却怎么也躺不下,一想起那些烈属们说的那些冲动的话,她的心就突突直跳。为了避免烈属们真的做出过激的举动来,她就趁着公婆和蔡芽儿出去做饭的工夫,偷偷从后门遛了出来。
  鲁彪见贤妮从角门出来,便停下脚步,怜爱地问道:“呦!大妹子,您都伤成这样子了,不好好在家歇着,还出来干啥呀?”
  贤妮说:“烈属们上山了。他们的情绪很不好,我得去看看,别再出点儿啥事儿。”说完,礼貌地向吴旺他们微微一笑。她笑的很儒雅,洁白的牙齿似露非露。说话时,嘴里有一股牙粉的淡淡清香飘逸出来。
  吴旺没见过贤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人就是张贤妮。于是,客气地伸出右手,说:“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吴旺,国军独立连连长。”
  贤妮右手握着吴旺热烘烘的大手,左手仍用手绢捂着眼睛,说:“早就听说吴连长是名儒将,今日一见,果然文质彬彬、器宇不凡。不瞒您说,我的丈夫生也是名国军。他生前曾在张灵甫的305团任连长。所以,我一见到你们就觉得格外亲。”
  吴旺说:“我对您的身世也略有耳闻。张灵甫的属下个个都是好样的。南京保卫战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他们是我们国军的骄傲,也是我们全国抗日民众的骄傲。”说完松开手,庄重地给贤妮敬了个军礼。
  鲁彪等人见吴旺行军礼了,也都齐刷刷地向贤妮行了军礼。
  “大家都是自家人,就别这么客气了。”贤妮点头向他们致谢,随即问道,“你们走了半宿的路,不赶紧回村歇着,这是要干啥去呀?”
  鲁彪坦率地说:“去拜拜卢龙一仗牺牲的烈士们。路上史恩妈和二愣妈把我们说得脸上火辣辣的。不去祭拜一下,寝食难安呀!”
  “哦!正好我也要去那儿。我给你们带道儿吧!”贤妮说完,便带着他们上了山。
  吴旺以前曾来过蔡家坟。那是在三九年秋天,华北的鬼子调集了两个师团的兵力对京山铁路沿线进行了大规模的扫荡。吴旺的独立连遭到了唐山、迁安两地鬼子伪军的合力围剿。交战中,他们损失惨重。队伍连夜突围出来,一清点人数仅剩了十几人。他们渡过滦河与同样受到重创的马多、高鹏的小股游击队回合后,就一起钻进了树木茂密的蔡家坟坟茔。他们在坟茔里休息了一宿,第二天得知扫荡的鬼子已经撤走了,才返回到望佛台村。当年他们进村时所走的就是这条路。由于他们当时太疲惫了,加之心情低落,对这里的景色无暇欣赏。所以,对这里没有一点儿印象。鲁彪两天前倒是来过这里。那天,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别的事情,对一路的景物也并没有在意。今天故地重游,他们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是那么的亲切。就连那几十尊已经伫立了将近四百年、表面风化得几乎失去本来面目的石像们,也都对他们面带友善。这些石像分别是石马,石人和石羊,它们比真人、真马、真羊个头儿还大。都对称地站立在道路的两旁。它们的身上几乎都挂着快要枯干的杂草和荆棘。这些杂草和荆棘是两天前村民和民兵为担架队拓荒修路时胡乱扔上去的。其中一个武士石像的头已经没有了,不知谁别出心裁,用黑瓦片在它的乳房部位画了两只眼睛。一只乌鸦站在那名武士的脖腔上“哇哇”地叫着,似乎在代替主人欢迎着客人们的到来。
  鲁彪和士兵们见那石像胸部的两只眼睛画得很逼真。出于好奇,便都凑了过去。乌鸦见人们走过来,扑啦啦腾起,哇哇叫着飞走了。
  鲁彪手指着石像,大声感叹道:“现在的孩子们也太不懂事儿了,咋就不知道爱护文物呢。”说着就要用袖子擦。
  吴旺制止道:“别动,千万别动!我看这样子挺好的。看到这石像,我突然想起了陶渊明的一句诗: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他朗诵完诗,回头对贤妮说:“久闻张老师博古通今,能不能给大伙儿讲讲这句诗的来历呀?”
  贤妮看出他要考自己,就笑了笑说:“好,那我就讲讲。讲错了的话,还请吴连长不要笑话。传说刑天为炎帝的佐臣,炎帝被黄帝击败于阪泉后,刑天一直不甘心,总想找机会杀掉黄帝。忍辱偷生的炎帝知道刑天不是黄帝的对手,就命人死死地看着他,不让他去白白送命。若干年后,黄帝升天成了天帝。炎帝听说后,气得吐血而亡。刑天厚葬完炎帝,便独自手执利斧和盾牌杀上天庭。天帝得知刑天来滋事,就亲自披挂出战。刑天的确不是天帝的对手,只几个回合就被天帝擒住。天帝把刑天的头颅斩掉,即命人把刑天的头埋在了常阳山下,并派啸天神犬日夜监守。刑天虽无头颅,但英魂不散。他努力地蕴育着力量,准备与天帝再决雌雄。当天帝以为再无后患,正开怀大笑的时候,突然一个晴天霹雳,刑天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胸部长出了两只大眼睛,肚脐处长出了个大嘴巴。他左手握盾,右手持斧,继续与天帝拼杀……”贤妮讲完这个故事,随即长叹了一声,说:“如果我中华儿女各个都像刑天这样衷心爱国、永不言败的话,那日本鬼子投降的日子可就指日可待了。”
  吴旺本想考住贤妮,结果弄巧成拙,反被人家给上了一课。他的脸火辣辣的,红得像东边升起朝阳。他闷着头大步往前走去,鲁彪和士兵们也都蔫蔫的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工夫,贤妮被远远的甩在了后边。
  他们快到林子边儿上时,隐约听到里边传来凄惨的哭声。他们快步走进林子,果真见里边增添了一片新坟。几个身穿孝服的人正各自蹲在亲人坟前失声痛哭。这些人中有的是烈士的兄弟,有的是烈士的老婆,有的是烈士的儿女。他们大部分都是青龙、抚宁人。接到亲人牺牲的通知后,他们便于昨天黄昏时分先后到达了八路军临时驻地——柳河圈。李团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说好今天吃过早饭就派人把他们送过来。可这些人哪睡得着呀,半夜连两点钟就催促负责招待他们的徐干事起来赶路。徐干事没辙了,只好早早把他们带了过来。
  他们走了一路,哭了一路。进入墓地后,哭的就更惨了。小娟和蔡根儿按照烈士的名单,把一一坟头指点给了烈属们,并一遍又一遍地劝他们节哀。可是,不管她俩怎么劝,这些人就是止不住哭声。奇怪的是,当吴旺等人来到他们面前时,他们却都迅速地止住了悲声。他们擦掉泪水,都用鄙夷的眼神怒视着吴旺带来的这些人。吴旺等人都不敢正视他们,唯独鲁彪敢大瞪着眼睛与他们对视。
  蔡根儿早就猜出吴旺他们一定会来这儿,所以对他们的到来并不觉得惊讶。小娟面带愧疚地说:“吴连长,真不好意识。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们一着急竟忘了安排人招待你们了。这是我们的失职。对不起,对不起呀!”
  吴旺说:“潘区长太客气了。其实村里人对我们已经很热情了,都争着要招待我们。我们已经定好在二愣家吃饭了,只是现在还没到吃早饭的时候。所以,我们才出来随便走走。”
  小娟指指不远处蔡根儿家那两间看坟的小房,说:“既是这样,那你们先在那儿休息吧,等开饭了我派人来叫你们。”
  蔡根儿对吴旺说:“实在不好意思,我,我和潘、潘区长还有好多事儿要处理,就、就不陪你们了。”说完就和小娟及徐干事一道,把捧着烈士遗物的烈属们劝出了林子。
  鲁彪见小娟他们走远了,便开始发起了牢骚。他气呼呼地嘟囔道:“今儿也太倒霉了。先是受人挖苦,后是无端地遭人白眼。好像咱国军没抗日,只有他们共军在抗日似的。他们也不想想是谁在卢沟桥上向鬼子开的第一枪,拉起了全面抗战的帷幕。是谁血染台儿庄,重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鼓舞了国民的士气。淞沪之战,是谁以二十多万人的代价消灭了鬼子五万的有生力量。南京保卫战中,又是谁用血肉之躯在城外筑起了钢铁长城.他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对着身旁一棵百年的柏树拳打脚踢。
  吴旺瞪了他一眼,说:“兄弟,别竟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这几场战役是国军打的不假,可有咱们的份儿吗?”
  鲁彪说:“咱,咱们不是掉队了嘛!不掉队的话一定比他们更勇猛。”
  吴旺长叹一声,说:“兄弟呀,将心比心,人家这样对咱们已经不错啦!你回头想想,这几年来咱们跟鬼子打过几次像样的仗?这一道儿上我反复琢磨,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扩大队伍,全凭等、靠是行不通的,最终还得靠我们自己。近期内我们必须打几场漂亮仗,让附近区县的百姓都看看,咱们不是孬种。也只有这样,周边愿意当兵抗日的小青年儿们才有可能自觉自愿地来投奔咱们。”他的一番话,得到了鲁彪和全体士兵的认同。
  吴旺带头脱帽,和大家一起恭恭敬敬地给烈士们鞠了三个躬。然后,便往蔡根儿家那两间小房走去。
  他们快走到小房子的跟前儿时,鲁彪和几个眼尖的士兵突然发现,小屋的东边儿不远处还有五间大房子。鲁彪指着那五间大房对吴旺说道:“大哥你看,那儿明明有大房子,潘区长和蔡根儿却偏偏让咱们这么多人去小房子里挤着,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咱们吗?”
  吴旺说:“兄弟,人家不让咱去那儿歇着,自有人家的道理,你别老是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吴旺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些不痛快。
  “道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什么道理。”鲁彪说完,气呼呼地朝那五间大房跑了过去。
  这五间大房子原是几年前史恩、广来等人制作地雷、手榴弹的作坊。自从县委在柳河圈建立正式的兵工厂后,史恩等人便被调去了那里,这个作坊自然也就闲置了下来。这五间大房子的前面是个敞风院子,它的西侧堆着好多钢盔大小的圆石头,那是史恩他们做石头地雷时剩下的半成品。现而今,上面已经爬满了牵牛花。这时节,山下洼地处的牵牛花早已被霜打得不成样子了,而这里的牵牛花却开得正鲜艳;敞风院子的西南角有个碾子,那是当时专门碾制炸药用的。现而今,上面已经落满了各种鸟的鸟粪;房子的东南角有个一人来高,用耐火土堆砌的熔炉。这熔炉也已报废,上面爬满了爬山虎。熔炉与碾子之间原本是摆放地雷、手榴弹模具的地方。现而今,村里的石匠们已在这儿堆上了一堆准备为烈士们雕刻墓碑的石料。以前,这五间作坊的门是开着的,在林子外面下地干活儿的村民们随时可以来这儿避雨或乘凉。这会儿,门窗全却被锁上了,三百多名烈士的遗物就整齐的摆放在里面。
  鲁彪快步来到房门跟前儿,刚要扒门缝往里瞧,就觉屋里有一股阴冷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头皮也隐隐有些发麻。此刻,他似乎已经猜测到里边堆放是什么东西了。他炸着胆子朝里边匆匆扫了一眼,便跳过那堆爬满牵牛花的圆石头,仓惶地回到了吴旺面前。
  吴旺见他脸色煞白,问道:“咋啦,见鬼啦?”
  “嗯,跟见鬼差、差不多。”鲁彪吐了口唾沫,继续说,“我以为那屋子是空的呢,原来里面摆满了烈士的遗物。真晦气!”说完又连续吐了几口唾沫。
  吴旺对他训斥道:“该!整天怨气连天的,好像全世界的人没一个对得起你似的……”
  吴旺数落鲁彪这工夫,士兵们已把蔡根儿家小屋的炕上、地上全都铺上了一层蒿草。两个油滑的老兵把吴旺和鲁彪让到屋里休息。吴旺和鲁彪上炕躺下后,那俩老兵也挨着他俩躺下了。其他的人则抱着大枪,坐在屋地上也打起了盹。三愣上山招呼他们下山吃饭时,这些人全都呼呼地睡着了。只有那名背电台的小兵还在摆弄电台。
  吃过早饭后,鲁彪和士兵们又睡下了。吴旺没有睡,他走出牛福生家的院子,在秀姑家大门旁的条石上坐了下来。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朝村外的大道上观望。
  日上三竿之时,史恩骑着兵工厂的那头黑色叫驴又出现在了村头。他这次回村并不是专门来看望高鹏和吴旺、鲁彪的,而是受县委指派,通知小娟和蔡根儿回县里开会的。就在八路军攻打卢龙城那天,中国共产党在重庆召开了由全国各党派参加的三届三次国民参政会。中共代表林伯渠在会议提出废除国民党一党专政,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的主张。这一主张虽然得到了大多数党派的拥护,却也使国共合作再次陷入僵局。
  吴旺见史恩身后并没有昌黎县的领导们,心里有些不悦。他站起身,失望地问:“兄弟,咋就你一个人来了?是不是你们县里的领导们不想见我们呀?”
  史恩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跳下驴,反问道:“吴连长,我哥他怎么样了?”
  吴旺说:“你哥他没事儿,受的全是皮外伤,现在正在你家养着呢。有邝兰的精心照顾,估计有个十天半月的就痊愈了。”
  史恩听了,舒心地一笑,这才回答吴旺的问话:“我们县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听说你们把我大哥救回来了,都想来当面致谢。不巧的是,今天县里要开会,所以都来不了了。我这次回村就是通知潘区长和蔡根儿去县里开会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两盒日本香烟递给吴旺,“这是攻打卢龙时,我们县大队队长马多缴获的。他本想留着自己抽的,听说你要来,就让我给你捎来了。”
  吴旺相信史恩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把香烟揣进兜里,说:“人们都说国民党税多、共产党会多,我看真是不假呀。去吧!快送通知去吧!”说着照驴屁股轻轻地拍了一下。那驴以为得到了前进的指令,仰着头正要往前走。吴旺却突然抓史恩手里的驴缰绳,使劲往回拽了一下,那驴对吴旺出尔反尔的举动很是不瞒。它连续打了几个愤怒的响鼻,这才很不情愿地站了下来。吴旺见跟前儿没有旁人,就小声说:“兄弟,记得你以前对我和鲁彪说过,你曾和高鹏把一尊代表着中华民族图腾的石兽埋在了卢龙城东门外。我猜想攻打卢龙的那天夜里,你一定把它悄悄运回家藏起来了。你若是真拿我当朋友,就带我去拜拜它吧!”史恩听了,眉头紧锁。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带他去见了……
  小娟和蔡根儿去县里开会,中午都过了还没回来,吴旺他们吃过午饭便要回去了。小莲遵照小娟和蔡根儿临走时的嘱咐,赏给他们每人一套崭新的八路军军装和一双鞋子。吴旺他们很不客气地收下了。出村时,他们又唱起了那首激昂嘹亮的国军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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