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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寮星火

作品名称:天朝第一枪      作者:小白菜      发布时间:2016-06-29 18:07:42      字数:10028

  2
  屋里的人陆陆续续跑出来。凌十八的身边,站满了人。
  有人担心说:“壮士,快走吧,这些土匪杀人不眨眼的,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这么多人的。”却又有声音叫了起来:“不行呀,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这是关二娘。鸟嘴人也盯着凌十八,说:“你呀,就知道打打杀杀,给我们惹祸了。”关二娘害怕地说:“不出两三个时辰,这儿就会站满土匪了。”
  果然,不一会,有脚步声从墟头隐隐传来。脚步声里听得到几声忽哨,一会,人们便看到了土匪的大队人马,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过了一会,墟尾也响起了阵阵唿哨。一队人向着墟头冲来。
  那些人过处,摆放街边的东西给掀翻了,一个人闪避不及,被打翻在地,又被踩了几脚。那人哀号几声,就是不敢哭出声来。
  四面声音停了下来。中间围着凌十八。
  一个人晃着钢刀叱喝:“大家不要动,那没事,想吃刀子的就出来!”
  街上的人早已躲了起来。见到这些土匪如此凶横,哪里还敢动弹?墟上自然鸦雀无声,就是有人咳嗽,也给人当场按住了嘴巴,不让发出半点声音。
  喀、喀、喀……木屐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人从土匪中站了出来。这人走得很慢,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踏在每个人心头之上。木屐声停住了,那人的影子刚刚压在凌十八脸上。
  凌十八看着他,见到面前的人身材极高,脸上满是疙瘩,那是纵横密布的刀疤。这人便是作恶多端的虎跳大王,怀乡墟上人人认得。凌十八斟了杯酒,递给那人,说:“既然来了,就喝杯酒吧。”
  虎跳大王哈哈大笑,说:“好呀,我烧个猪给你喝酒。”他一挥手,过来了两个人,是虎跳二大王和虎跳三大王。两人齐声问:“大哥,有什么吩咐?”
  虎跳大王又是大笑,说:“起火!”
  旁边很快生起了一堆火。有人不断向火堆里丢竹子。火烧在竹子上,喷射开来,啪啪作响。
  虎跳大王的脚一动,使了招“流星赶月”,两只木屐劈面向凌十八飞过去。凌十八把头侧了两侧,木屐一左一右地从他脸边相擦而过,啪啪两声,斜斜地插进旁边的苦楝树上。
  多少人看到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多少英雄好汉,都曾经倒在这两只木屐之下,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飞屐”。
  凌十八哼了一声,说:“好不要脸,居然出阴招。”
  虎跳大王笑:“管你阴招阳招,杀得了人就是好招。”
  说着伸出一手。旁边有人出来,给他递上了一根棍子,是烧火棍。这根烧火棍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其实是纯钢铸造。这群土匪原是在山里烧窑的,被官府压迫得急了,杀了那些官员聚众当了土匪,占山为王,这烧火棍就是镇山之宝,号令山里所有土匪。虎跳大王一声猛喝:“着!”一招“泰山压顶”,向着凌十八劈头盖脸打下去。
  凌十八侧身闪过,从背后取出勾刀,只攻不守,直取虎跳大王的双眼。这招叫“鹰击长空”,迅捷无比。虎跳大王急忙往外退了一步,避过刀锋,但那勾刀转了一下,改割他的咽喉。虎跳大王又退。凌十八跟着上前一步,伸出勾刀,一个“空中捞月”,勾他的小腹。虎跳大王往后跳开几步,但那勾刀使得如同一团雪花相似,不断往前攻,只见凌十八一个“鱼翔浅底”,那勾刀砍向虎跳大王的双腿。
  虎跳大王大吃一惊,急向后退,嗤的一声,摔了一跤,跌进了火堆里。
  虎跳二大王看到,急跃向前,慌忙去救。他拼尽全力,对准凌十八背脊就是一刀。旁边那些喽罗给他助威,喊声雷动:“二大王出刀,玉石俱焚。”
  而就在此时,虎跳三大王采用“围魏救赵”的办法从背后偷袭,他绕到凌十八背后溜溜的转动,乘凌十八不备攻击,他发足力气,望紧凌十八后心刷地一刀,不想他的刀却插进了虎跳大王的身子里。那刀斜着向肚子进去,从背脊出来。原来虎跳大王从火堆里出来,向前一冲,使了一招“横扫千军如卷席”,烧火棍向着凌十八扫过去,凌十八轻轻一闪,便站到了一边。虎跳大王却听噗的一声,虎跳三大王手里的钢刀刺过来,他躲闪不及了,双手一颤,手中的烧火棍节制不了,斜斜地飞了出去……
  虎跳二大王的刀也到了,他在烟雾中看不清,以为刺进了凌十八的身子里,得意之极,仰起头纵声长笑,但却听到虎跳三大王的声音骂:“你把我杀了……”
   虎跳二大王在虎跳三大王的痛苦叫声里来不及吃惊,突然大叫:“啊……”踉踉跄跄倒退几步,鲜血从口中直涌出来,身子幌了几幌,便即摔倒,原来虎跳大王的烧火棍脱手之后,扎扎实实地打在他的胸口,喀喇一声响,也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 虎跳二大王倒地不起。
  旁边的喽罗个个吃惊,脸色刷白,有几个胆小的,抱着头,慌不择路撒腿就跑。他们杀人越货从没遇到过对手的,不想今天却败得惨不忍睹。
  凌十八又端起酒杯,倏然自得喝酒。
  一个土匪看到凌十八喝酒,料到其注意力大减,便偷偷靠近前去,突然一刀捅过去,眼看着那刀尖就要到了,凌十八浑然不知似的,他心里不由大喜,用尽了全力,只觉得双手一震,插了进去,陷着不能动了,仔细一看,妈呀,那刀尖却给凌十八的两只手指夹住了,手法之快,那土匪居然看不清楚。
  凌十八也不回头,说了声:“背后偷袭,非大丈夫所为。”两手用力,“崩”的一声,刀尖便给折断了。
  那些土匪看了,都瞪大了眼睛。
  凌十八转过身,一招“秋风扫落叶”,脚往下一扫,但是突然停住了,他看到那个土匪跪在面前,不断地叩头,口里一直叫:“大爷!”
  旁边的土匪见了,有几个胆大的,陆陆续续到凌十八面前跪下。
  那个土匪说:“我们只想到这儿混碗酒喝,并不想得罪大爷,大爷饶了我们吧。”
  凌十八不理会他们,继续喝酒。就在他喝酒的当儿,那些土匪一齐窜上,抢了他的手和脚,有人用手去锁住他的脖子。
  凌十八大喝:“狗杂种!”一发力,挣出一只脚来,那脚象手一样灵活,一人一脚,把他们一个个踢出了两三尺之外。那些人从地上挣扎起来,脸色诧异,慌不择路往外撒腿就跑。那个土匪却叫道:“不要跑,一个也不要跑。”又回头说:“跪下,都跪下,没有人站着听大王说话的。”
  没有人敢不听,便都一片声跪倒了。那土匪叫:“大王饶命!”所有土匪也都跟着叫:“大王饶命。”
  凌十八翘起脚,把那土匪的头压在下面,顾自喝酒。那土匪脖子涨红,动一下,头便被压低一些,最后,乖乖地跪着,不敢再动了。
  凌十八突然瞪大眼睛,问:“还想耍什么花样?”
  那土匪叩头说:“大王,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说实话,看我把你的嘴都割了下来。”
  那土匪便叩了几个响头,道:“大王,实不相瞒,我们定有一条规矩,大王轮流坐,谁把我们大王打赢了,就是我们的大王,今天你把我们三个大王都杀了,就是我们的大王,跟着你,弟兄们心服口服,也感到有前途……”
  凌十八说:“你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令人发指,谁想做你们的大王?”内有土匪蛮横地说:“你不做大王,为什么把我们大王杀了?你还我们大王呀。”凌十八听了,哭笑不得,便站起来,说:“从今天起,我给你们找个新大王了,就是上帝。”
  上帝?大家面面相觑。
  凌十八说:“你们先回去,三天之后,到洪冠山上燕古村的大寮,我在那儿等你们。”
  那些土匪拜过凌十八,清理了街道,一溜烟散去,回虎跳去收拾家当了。
  凌十八拾起掉到地上的酒杯,便听到了旁边打铁铺里叮叮当当的响声。关二娘吱呀开了门,见满街都是人了。刚才众人躲得影踪不见,突然之间,又不知都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鸟嘴人跑出来,拉凌十八进去喝酒。
  棺材铺的罗光头却在门口打瞌睡,唉,发财机会转眼泡烫了!突然,他的目光又油然发亮,侧起耳来,静静听着隐隐响来的脚步声。脚步声渐近,像风一样向街上吹来。他笑道:“这次可又来了!”
  街上两边的人都跑进屋里去躲。凌十八看时,只见有人向酒馆里乱撺,口里说道:“快躲了!那些‘发瘟’来了!”
  凌十八问:“什么是‘发瘟’呀?”那些人不答,只是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便见两三十个穿着整齐的人气势汹汹过来。那些人踢翻路边的担子,踩倒行人,他们全然不顾,旁若无人。凌十八知道了,大家嘴里的“发瘟”就是这些官军。这些人不可一世,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打闹,墟上的人见到他们一来,便迫不及待地躲开。
  凌十八远远看到为首的官军是个黑凛凛的大汉,喝得半醉,一步一撞地进来,脸上的刀疤泛着红光,他靠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一边说:“拿酒来!”一边往里走。棺材铺的罗光头以为生意来了,点头哈腰地陪笑说:“我这儿不卖酒的。”
  刀疤脸看到了棺材,才知道走错了地方,往他裤裆里飞了一脚,罗光头往后跌了两三步,脑袋碰在棺材上,像只放了血的鸡那样伸伸脚,久久没爬起来。
  关二娘一见那情形,立刻关了门。众人都在屏气敛息倾听,便听到脚步从斜对面的棺材铺走了过来,接着听到门被捶响了。关二娘道:“客官,我们今天不做生意。”说声未了,喀喇一声巨响,门闩迸断两截,砰嘭一响,两扇大门飞到一边。
  众人齐声惊呼,转身往后屋奔去,霎时之间,大厅上只有凌十八和关二娘。关二娘心里自是惊恐,情急之中想到了鸟嘴人,便找他出来抵挡,她拿着扫帚去拔台底,叫道:“出来,这儿的事可依靠你啦。”鸟嘴人在里面抓住了扫帚,道:“大丈夫做事,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这时候,外面有人叫嚷,“人都死到哪里去了?不出来要放火啦。”
  关二娘硬着头皮出去,笑嘻嘻说:“未知客官到来,有失远迎了。”
  刀疤脸扯长凳放在屁股下面,手中的长剑往桌子上一拍:“你也不长眼睛的,看到大爷要来,大白天却教人关门,不想给弟兄们喝酒,我何时少你银子了?”
  关二娘脸上笑,心里却骂:你们什么时候给过银子了?她笑着说:“客官,打多少酒?”
  有人说:“问什么?有什么酒,只顾拿来;有好吃的,也都给我拿上来。”
  关二娘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下得口的肉食,也只顾摆到桌上去。那些人围着桌子坐定,拿起来便吃。饮过数杯,刀疤脸问:“王晚住在哪儿?”
  一听“王晚”两个字,鸟嘴人轻轻地“咦”了一声。关二娘答道:“这里,这里就是。”
  数中一个人道:“统领,我们总算找到了。”又一个把嘴巴贴到刀疤脸的耳朵说话,话越说越小,根本听不到了。刀疤脸听了,一扬手,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快,各干各的事!”
  那些人像无头苍蝇一样,轰地散开了,到街道上去,立刻闹得鸡飞狗走,乌烟瘴气。
  几个人陪着刀疤脸喝酒。喝得差不多了,有人说:“还有什么好的,都给我们上来。”
  关二娘道:“客官,我们店小,就这么多了。”一个说:“狗肉滚三滚,神仙坐不稳,狗肉最合少爷胃口的呢。”关二娘说:“客官,我们店从来不卖狗肉的,又何来狗肉呢……”那人把她拔到一边,长剑一挥,使出了“力劈华山”,噗的一下,将门口那条狗劈为两截,那狗看到有人驱赶,摆着尾走了几步,才发现头不见了,便在血泊之中倒下去。那人速度之快,剑术之精,实是骇人听闻。
  关二娘愣了一阵,道:“你怎么要杀我的狗?”声音压着几分愤怒和无奈。那人的剑像苍蝇一样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使了招“毒蛇吐信”,往前一探,剑贴到了她的腰带上,随后又收回剑,笑道:“现在且饶过你,快快宰狗来下酒,一会再来解你的腰带。”
  关二娘转到后屋,叫出鸟嘴人并众人帮忙。不多时,狗肉上来了。一个人拿筷子抢到形状漂亮的肉块,醮足油水,放到刀疤脸的碗里去,说:“少爷,这块好,肉质坚实。”刀疤脸满意点头,狗肉便在他嘴里鼓了一阵,却吃不下去,原以为是没够火候,坚韧得咬它不动,放出来一看,才知道是雌狗的下阴处,那些人哄地笑开了,说:“统领真是好福气,我们都想吃,但千拣万拣也找不着。”
  刀疤脸感到耻辱,一时火起,便找旁边的凌十八出气。他运足功力,把那块狗肉泼地扔过去,眼看就要打到凌十八嘴上了,但他低头喝酒,那狗肉便擦着他的头发过去,打到一张椅子上,那桌子掉到地上,散成一堆。
  那帮人便指着凌十八笑,凌十八也望着他们笑,好像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一人逗他说:“想不想吃狗肉?”凌十八说:“我不吃狗肉的。”刀疤道:“狗屎才有得你吃。”凌十八咂咂嘴,说:“狗屎?你还是留着吃吧。”
  那些人哈哈大笑,笑够了,又重新喝酒,喝了一会,便都把衫脱了,搭到椅子上,击掌高歌:大风起呀云飞扬,威加怀乡呀有酒喝,……唱到激昂处,刀疤脸拔剑出鞘,另有两个人也拔剑出来,两个对着刀疤脸助兴而舞,开始是叮叮当当地在屋子里面打了一阵,稍后到了街上,打斗了一会,刀疤脸兴犹未尽,轻轻一跃,上了中药铺的屋顶上,便传出瓦裂梁断的声音。中药铺的老板跑出来欲制止,看了一眼檐下那块为剑所伤的石头被劈为两半,断得如豆腐一样整齐,不敢作声了。
  约半个时辰,那三人收剑回屋,余兴尚浓,又见到关二娘略有几分姿色,刀疤脸便心生玩弄之意,笑着问:“还有什么吃的?”关二娘陪笑道:“不知贵客光临,确实没好好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后房倒是有些豆腐,不知合不合胃口?”刀疤脸就笑道:“豆腐最好呀,吃豆腐可以成仙的呢,不过,要一滴水也没有的。”关二娘弯下了腰,笑道:“客官,豆腐都是用水做成的,没水的豆腐我可没听过呀。”刀疤脸依然笑,道:“没水的豆腐找不到,那没豆腐的豆腐总有吧?”关二娘不笑了,脸色变得惨白,道:“没豆腐的豆腐你叫我到哪儿去找?”刀疤脸摸摸她的脸,笑得更开心了:“你光站在这儿说废话,却不是平白无故地消遣我?不去找?鸟会衔来么?笑话!”
  关二娘飞快地进了后屋,虚虚地转了几圈。这时候鸟嘴人把豆腐做好了,交到她的手中。关二娘堆起笑容送到了桌上。刀疤脸抓着她的手,笑嘿嘿问:“这就是没豆腐的豆腐?”关二娘胡乱点点头。刀疤脸嘿嘿笑着把手放到她的屁股上,说道:“你不够朋友,小气得把没豆腐的豆腐藏到这儿了,让我吃都不行。”那帮人一齐哈哈笑。一个叫道:“少爷说得好,说得妙,没有水的豆腐就是她的豆腐。”刀疤脸笑道:“我本想看看你的豆腐新鲜不新鲜的,只是现在人多,当真舍不得让人也看了去。”关二娘不敢动,让他摸够了,才找借口说:“没酒了,我给你倒酒啦。”
  刀疤脸松了她的手,兴起不能再收了,说:“打壶酒来也好呀,记住,一点水也不要的。”关二娘苦笑说:“客官,酒是水蒸的,平时都说水酒,也说酒水,酒和水本来就是不分离的,哪有酒里一滴水也没有的呢?”刀疤脸拍响剑说:“也好,你就给我打一点酒也没有的酒来。”关二娘苦苦笑,小声说:“一点酒也没有的,不就是水了吗?”刀疤脸说:“是水不是水,不是水又是水,你还在这儿消磨时间,想呆呆地打发我?休想!”
  关二娘转到屋后,捧着一坛酒无处着手。鸟嘴人说道:“加些醋吧,看糊不糊弄得过去。”从灶上拿起一瓶醋便倒,倒完了一看,才发现是辣椒水。外面有人敲着碗叫嚷:“你们还在里面插田吧?什么时候稻谷才成熟酿得酒呀?”关二娘便推鸟嘴人出去,鸟嘴人出到一半又转回来。外面恰叫道:“二娘,快来。”刀疤脸知道了她的名字。
  关二娘只好出去倒酒。刀疤脸笑吟吟地喝了一口,仰头喷了出来,骂:“你这是什么酒?”
  关二娘脸上又黑又白,用蚊声说道:“这是你要的。”刀疤脸说:“我要的无酒之酒可不是这些,你收着不肯放出来。二娘,你过来!”那些人笑弯了腰。关二娘隐约知道他们说什么,但也乖乖过去,站到他面前。刀疤脸把手往她大腿里插,笑说:“二娘,给我看看酿到了多少无酒之酒了。”那些人笑岔了气。刀疤脸仰头问道:“二娘,你真不知什么是无酒之酒么?”
  忽听凌十八也哈哈笑,说:“无酒之酒?原来你想喝无酒之酒?无酒之酒就是二娘你的洗澡水。二娘,你端洗澡水给他行了,那不是一点酒也没有但又有酒味的么?哈哈。”
  一人拍桌而起:“你嫌命长了?”几个人刷地拔出剑来。凌十八仍然低头喝酒,当他们不存在。
  刀疤脸嘿嘿笑,说:“你们见过剌猬么?”突然抓起一把筷子,扬手一撒。那筷子像一阵暴雨,向凌十八飞去。凌十八一手端杯,一手将台举起,一片得得声过后,又放下台来喝酒。他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些筷子,一个一个插在桌面上,众人无不啧舌。
  刀疤脸叫:“割下他的耳朵下酒。”
  一帮人提起长剑,一哄而上,有的向凌十八左眼刺去,有的剌他右眼,有的砍肩膀,几乎全身都成了袭击的目标,剑招嗤嗤有声,劲力十足,凌十八如何避让得过?
  鸟嘴人和众人见到那帮太岁有了攻击的目标,便从后屋出来看热闹,一看到这阵势,都张大嘴巴“哑”地发呆,不敢眨眼,却见凌十八的身子向下一滑,使了一招“泥鳅入洞”,剑尖未刺到,已从他们脚下的空隙穿梭过去,有人收剑不及,剌进了同伴的大腿。
  凌十八又坐到另一桌上,慢慢喝酒,咂咂有声。那帮人又哗哗叫喊追杀,乒乒乓乓、店里的碗碟、碗筷,被敲得粉碎,呛啷呛啷,桌椅、墙壁,一处处百孔千疮。凌十八在剑光中之中飘忽来去,忽而“乌龟缩颈”,忽而“鲤鱼跃龙门”,招招镇定,快捷无比,身材魁梧的一个人,却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这儿喝一口酒,那儿也喝一口,津津有味,啧啧有声。
  忽听刀疤脸一声大喝:“看我的!”那些人收了剑,拥到他身边。刀疤脸长剑高举,凝着不动,然后向前一跃,将剑舞得呼呼生风,忽而左,忽而右,剑法来无影,去也无踪,变幻不定,难以捉摸。
  凌十八坐在原来的地方,面向墙壁,跷着一只脚到桌上喝酒。
  刀疤脸步法一变,脚下越来越快。他频频变招逼近,每变一招,旁边那些人就给他助威:“统领出招,天下无敌!”
  凌十八冷笑:“放狗屁!”
  刀疤脸耍出一路刀花,着意混淆凌十八的听力,他用尽全力,看准凌十八的胸口一刺。然而,刀疤脸的手腕却给凌十八一踢,手中的剑脱手而出。刀疤脸收腿不及,扑到了凌十八的怀里。
  众人看了,尽皆吃惊,
  刀疤脸还没清醒过来,凌十八的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头发,轻轻一扯,刀疤脸站立不稳,像饿虎扑食一样爬到了地上。凌十八在他的背脊上,踏上了一脚。
  旁边几个人上前想把刀疤脸抢回去。
  凌十八拿起勾刀,用刀背在刀疤脸的脖子上抹几下,说:“来吧,要人没有,要人头倒有一个。”
  刀疤脸听了,脸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吼道:“放下,全部放下剑。”
  那些人把剑放下。
  凌十八一发力,刀疤脸便在脚下叫了起来。凌十八啪啪地用脚打了刀疤脸两下,说:“打你这狗腿子,我都不想用手,用脚打都打脏脚了呢?”
  那些人叫道:“大爷你且慢些打,你知道他是谁么?”凌十八说:“我打人从来不问谁的。”
  那人说:“他是知县宫步霄的外甥……”
  “我呸,知县的外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凌十八说到气愤处,没留意脚一压,就听到一阵挣扎和呻吟声。凌十八又打了刀疤脸两脚,啪啪很响,然后说:“快去拿盘水来,老子打脏了脚。”
  一盘水很快地端到了他的面前。那帮人轮流给他洗脚,大家知他厉害,都不敢轻举妄动了。凌十八又叫:“去拿点狗屎来。”那些人不敢不从,往洗脚水里放了些狗屎。凌十八便说:“刚才你叫我吃狗屎的,现在你得先吃给我看看。”放松了刀疤脸。
  刀疤脸骂了声:“我操你妈!”
  凌十八夸他:“有种,”脚又往他的脸上打,边打边说:“不吃?我打到你吃。”那些官兵说:“大爷饶命,我们给统领吃。”凌十八说:“不关你们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又往他脸上打。刀疤脸被打得眼前火星直冒,耳朵像进了一群蜜蜂,嘤嘤嗡嗡的,但哪儿肯喝?到后来,还是捱不过了,有气无力地说:“我、我喝一口吧。”刚要喝,凌十八又从用脚尖抵住他的下巴,说:“差点忘了,你没喝无酒之酒,千古遗憾呢。”便叫关二娘:“二娘,去端洗澡水来。”关二娘本来就是个怕事的人,哪敢插身江湖恩怨?语无伦次道:“不、不不,我不想洗澡。”慌忙夺路而逃,出了屋外。
  刀疤脸喝了一口洗脚水,便大吐起来。
  凌十八冷笑一声,说:“不好受吧?你也得想想,你平日鱼肉百姓,人家心里是什么样的?”凌十八说完,扯着刀疤脸出门去。他要把这人带回大寮去。
  然而,迎面来了一队人。那些人把凌十八团团围住了。大家知道凌十八的手段,都不敢近前。
  一个人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这人戴着一顶秀才帽,手里还拿着一卷书。那人上前说凌十八:“壮士,请留步,小弟有一句话跟你说。”
  凌十八愕然:“你说!”
  那人说:“壮士,凡人做事,得三思而后行,留有余地,今天,你把官兵得罪了,你走以后,受罪的还是我们呢,请你三思,别为难统领。”
  凌十八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你们的事,闪开!”
  那人并不闪开,说:“统领是驻白鸡岭的官军,每次来,我都得替他收税。我是怀乡墟的墟长……”
  凌十八把勾刀贴到他的脖子上:“闪开,要不,我让你两步流血,三步倒地。”
  “要过,你从我的身上过。”秀才说话似乎有气无力,却说得清清楚楚。他不闪不躲,反而向前进了一步。
  旁边的人也一下子围了上来,同仇敌忾。
  凌十八皱起了眉头,在这个时候,这些平头百姓怎么会与官兵站在一起,他们不是对官兵恨之入骨的吗?凌十八闭起了眼,叹了一口气,在刀疤脸的屁股上放了一脚:“今天算你走运,走吧。”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哭声过来。关二娘在哭声里跑到那秀才的面前,说:“官兵来抓人的,我们的孩子都给他们抓去了。”
  秀才是关二娘的丈夫。秀才大惊之下,急着便走,出不远,啪的一声,额角流出血来。秀才也不及察看,爬起来就跑。一群人跟在他的后面,往怀乡墟外面跑去。
    凌十八还被重重围着,困在那儿。 
  一会儿,秀才和关二娘回来了,两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孩子。他们的后面,跟着几个官兵,被人们押着,推推撞撞过来。
  秀才到了刀疤脸面前,早已暴跳如雷,他的腿虽然受了伤,一过来便扑上去,与刀疤脸拼命。
  凌十八只仰着脖子,观看他们相斗。
  秀才揪紧刀疤脸的衣领,其它几个人就势按住刀疤脸的手,推上前去。秀才把刀疤脸扯近,瞪眼看了一会,突然张开口,在刀疤脸脸上咬下一块肉来,嘴里骂道:“咬死你,我要咬死你,咬到死为止”
  说着,又从旁边抓过一根棍子,往他身上就打。
  刀疤脸平日欺负秀才惯了的,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冷冷一笑:“打吧,想打你就打吧。”
  秀才听了,火冒三丈,丢了棍子,从地上捡到一块石子,就着刀疤脸的脑袋便拍下去,砸得刀疤脸眼前冒出火星。刀疤脸惧怕了,身子矮小了半截,可怜巴巴地求饶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舅父的面上,你放过我吧。”
  秀才听得更火了,骂道:“你也别提你舅父了,你舅父堂堂一个县令,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外甥?你居然偷捉我的两个子女去生埋了守桥……”
  原来,山里人建了新桥,害怕被洪水冲毁,便在桥的两头生埋两个小孩,让这两个小孩子守着大桥,不让洪水冲毁。
  刀疤脸说:“没办法呀,方圆几十里,就你家一对龙凤孪生胎了,其它的人家都找不到。你就饶了我吧。”
  秀才咬牙切齿说:“哼!你个怕死鬼,你要是硬到底,我倒饶了你,你这样贪生怕死,我偏打死你。”说着,拾起木棍又打。
  关二娘说:“人人来到这世界上,都是父精母血,血肉之躯,怎么能活埋?这么残忍的事,也是人能做得出来的?用两只狗埋到下面去,不一样是生灵?”
  刀疤脸强硬地说:“守新桥从来用人的,不曾听说过能用狗,狗污秽了地方,万万不能。”
  秀才叹了一口气,说:“你走便算了,不要再捉我们墟上的人去活埋守桥头便罢了。”
  大家放了刀疤脸。
  刀疤脸听到秀才的口气软了下来,却紧揪住秀才,蛮横地说:“我偏从你们墟这墟上捉人,这是官差,懂么?”
  秀才紧张了,不知如何是好。
  凌十八见此情形,上前说:“你要捉我们墟上的人,也没这么容易,我们不会给你出这条墟。”
  刀疤脸轻蔑地说:“我们官府人办差事,哪轮到你们平民百姓指手划脚?”
  凌十八听了,把他推了一交,说:“你也不看看怀乡是什么地方?敢在这儿胡作非为?”。
  刀疤脸爬起来,得意地叫道:“大家都看到了的,你们这些刁民,居然敢与官军过不去。”点着凌十八的鼻子,“你居然敢打我?”
  街上的人都惧怕官兵,不由自主地退到了凌十八的背后,怕被刀疤脸认到眼里去。凌十八却火冒三丈,突然喝道:“别说我打你,就是杀了你又怎样?”刀疤脸鄙夷地看他一眼:“你一个村里匹夫,大庭广众之下,我就不相信你敢杀人!”
  凌十八听了,一时性起,从旁边拖过一把刀,朝着刀疤脸的胸脯上连捅了两刀,登时,血流满地。刀疤脸倒在地上,用手指着凌十八,却没说出话来。
  大家看时,却见到刀疤脸身子发软,趴到了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弹不得了。
  凌十八心里寻思:我只指望打他一顿,不想手重,真个把他打死了。他便假意说:就你会装死,看我怎么打死你?
  只见刀疤脸面皮渐渐的变白了。
  那些官兵过来,救了半日也活不过来。一个官兵说:“知县的外甥你也敢杀,你也活不了啦。”
  秀才这才害怕起来,埋怨说:“我们只是只指望你出口气,不让官兵再欺负墟上的人,不想你却闹出了人命来,这次可够倒霉了!”
  凌十八心里气,说:“大家都看到的,是我杀了人!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会连累你们?”
  立刻,有官兵叫道:“你杀了人,跑不了啦,快与我们到官府去自首。”
  凌十八听了,心里一横,恶向胆边生,抓着旁边一个官兵的刀子,顺势一推,来了一招“流星赶月”,当场给了那个说话的官兵一刀,然后哇哇大叫,一连杀了几个官兵,口里叫道:“一个够本,两个够利。”
  那些官兵见了,口里叫嚷:“反啦!杀人啦!”飞快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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