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奇耻大辱 049 丛小宝之死

　　
　　048奇耻大辱
　　
　　温和醒来时，天已蒙蒙亮。她头嗡嗡发胀，支撑着穿衣。这时，她才记起昨夜的事来：“我怎么啦，为光棍求情……”英四凤恶毒的话在她耳边掠过，她感到这是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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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东蒙家像办喜事那样轰轰闹闹。做客的，看热闹的，央求二狗带出去干活的，来了一拨又一拨。大彩电高高地放在西侧厢正中一只柜上，正播放着电视连续剧《陈真传》，那武打场面震得大家一愣一愣的。英四凤大发慈悲宣布今天看电视一律免费。她忙着招呼客人，倒茶让座，满脸红光。她已从代课教师转为民办教师了，但大家现在不称她英老师，而是称“老板娘”了，如今这“老板娘”的身价自然要比教师高贵得多了。
　　这当儿，磨子村著名的光棍丛水清缩着脑袋，也跑进蒙家大院的西侧厢看电视。在这里可以粗粗鲁鲁地把脚放到旁边的女人身上去。即使手伸到女人的衣衫里去，也最多被拍几记手心而已，或者男人用谄谀肉麻的话讨好几声，也就可平息被调戏的女人的不满之情——也许女人的不满只是装出来的也不一定呢。只要不太过分，稍微吃点儿“豆腐”，不会出现让人太难堪的局面。所以丛水清很喜欢混到这种场合里，这是他三十多岁的光棍仅能进入的“声色世界”了。
　　恰巧站在水清前面的六凤也来姐姐家凑热闹，一股奇异的香水味儿又钻进了水清的鼻孔里，他凑近六凤的头发边轻轻地嗅着，不禁涌起一股激清。他的眼睛从六凤脑勺移到颈脖上那白皙的肌肤，他琢摸着六凤的皮肤咋会那样白嫩光亮呢?恨不能穿透她身上的衣服看到里面一身嫩嘟嘟的白肉。他想象着：六凤和他手搀手来到密密的松林里，四周只有他们两人……忽然，丛水清周身的血液地像燃烧了起来，浑身的肌肤痒痒地向外膨胀，有一种难熬的渴望灼煎着这光棍儿欲火难平的心，禁不住双手滑下去，想做一些事情……
　　连续剧结束后人们分头散了。六凤觉得裤子后头有点异样，她一惊：“又是那个来了?”一想不对，十天前才来过一次例假，怎么这么快又来了?她用手轻轻地一摸，没料到屁股上已湿湿的一大片，粘粘糊糊的，像白色的浆糊，心一慌，脱口叫道：“这是啥呀?”
　　“怎么啦?六凤。”英四凤忙过来一看：“哎哟，这是从哪儿来的?”忙一把将妹妹拖到楼上的房间去细问。
　　一会儿，六凤嚎啕大哭起来。她二哥、三哥、四哥和蒙加林、丛炳根等人跑过来一边安慰六凤，一边吩咐人去抓丛水清问罪。不一会儿，就把丛水清拖死狗一般拖了进来。蒙家几个兄嫂“呼”地扑上去一顿拳脚相加，打得丛水清抱头呼爹叫娘。
　　“丛家竟出了这么个伤风败俗的孽障!”丛炳根气得脸色铁青，“来!六凤，打这畜牲的嘴!”
　　六凤见见五花大绑的丛水清一头的血汗，吓都吓死了，掩脸逃回家去了。
　　这桩丑闻只一会儿工夫就传遍全村。
　　温和也撑着雨伞在人群里朝大院里张望。丛水清被绑在院里的拴牛桩上，浑身被打得一条条血沟沟，经雨水一淋，殷红殷红地往下淌血水。蒙可吼在正屋门口拼命地吸烟，他觉得今天这事儿给他的小姨子蒙上了奇耻大辱，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呢?他狠狠地丢下烟头，还想吩咐人再毒打丛水清一顿，村长蒙加林忙劝阻道：“放了吧，别出人命，那可不好收拾。”
　　蒙可吼关照老三老四：“那就照村长的意思，不打了。但必须把他关一个晚上!”他阴沉着脸对丛炳根说：“老队长，我也不是不给你们丛家的脸面，这事摊在谁身上都不好过。”
　　温和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走出来说：“他被你们打成这样，不送医院反而再关一夜，不要出人命吗?”
　　蒙可吼颇感诧异，打量着她一下，说：“哦，丛家新过门的小媳妇，你有什么话尽管摆到桌面上来说。”
　　这时，英四凤从她男人身后像泼婆骂街似地跳出来喊道：“喂，我问你，丛水清是你的野汉子吗?如果是，我就饶了他，你说，是，还是不是?”这女人见不得温和比她漂亮。想当年，丛山不肯要她，她觉得自己挺丢脸的，今天她要报复到丛山的新娘子身上。人们面面相觑：英四凤这话也太恶毒了，但蒙可吼财大气粗，谁也不敢跟他硬碰硬，所以都不敢出声。
　　温和嘴唇哆嗦着，指着英四凤说：“你你……怎能这么……说话……”
　　“哼!”蒙可吼也上前来帮自己的女人，“你丛家小媳妇算老几?吃饱了撑的!就是你公公也不敢出来求这个情!”丛炳泉在人群中气得浑身哆嗦，低着头走出了蒙家大院。
　　“老三、老四，再给我揍那狗日的!简直是太岁头上撒尿了，要死了!”一声令下，兄弟俩用皮带又抽打起丛水清来，痛得他杀猪般地叫。“不能再打了……”温和冲上去，一把抓住蒙老三的皮带，“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早上不见晚上见的，得理须饶人。二狗大哥，你是跑三山过六江的人，道理比我懂得多，况且，国家还有法律呢。今个儿你打残了人家，明个儿你就得蹲大牢!”
　　“屁话!”蒙可吼一仰脖子恼羞成怒，“我走南闯北，还没见过这样下贱的骚女人!”
　　“你……你……”温和一怒，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透不出来，一歪身子跌倒在地。蒙加林村长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发了脾气：“二狗!跟你说放人，你还打人，真出了事不就往我脸上抹屎么!赶快放人!快快!”
　　蒙可吼这才说：“好，放了放了，别让两个野男女脏了我家大院。老三、老四，把水清抬回他家去!”
　　温和醒来时，天已蒙蒙亮。她头嗡嗡发胀，支撑着穿衣。这时，她才记起昨夜的事来：“我怎么啦，为光棍求情……”英四凤恶毒的话在她耳边掠过，她感到这是奇耻大辱！
　　
　　049丛小宝之死
　　
　　英四凤听得此话，两眼放光：“啊呀!丛炳泉家娶了个害人精!娶了个山妖啦!”消息像长了翅膀，像风刮的，一瞬间，大家都晓得丛小宝是吃了温和给他把玩的针顶顶疼死的。
　　
　　丛小宝死了，是肚绞痛暴死的，很惨。
　　“小宝，我的小宝——乖——你醒醒——醒醒啊!”二婶尖厉地叫着，声音都走了调。她疯狂地摇晃着昨晚还是活蹦乱跳的小宝。
　　闻讯的人们都赶到丛炳虎家，一脸的同情，一脸的疑问：
　　“咋死的，昨天吃晚饭时还好好的嘛。”
　　“没病没灾的，咋就会疼死呢?我就不懂，啥个毛病先前都会有个征兆的。”
　　“是不是吃了啥东西卡死的呢?”
　　“这倒是，从前桃花村就有一个小孩，被一颗枣儿卡在喉咙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就蹩死了。”
　　英四凤也混在人群中听大家的议论。她忽然扯起大嗓子煽起阴风来：“前几天，丛家一个新过门的媳妇为野汉子求情，今个儿呢死了人，嘿!这老丛家真是祸不单行啊!”
　　村长蒙加林也来了，关心地问小宝是怎么死法的。
　　“疼得在床上翻滚死的。”二婶痛不欲生地哭道。
　　“吃了啥东西?”
　　二婶心里“咯登”一下，想起了前几天的晚上温和与小宝在一起玩耍，明明看见她给小宝那一枚光亮亮的针顶顶。温和走后，她还看见小宝在玩那铜针顶。会不会是不懂事的小宝把那铜针顶当成糖果吞了?在家里找了一会也没找着那铜针顶。于是她突然放开喉咙大声地疯哭起来。那悲哀绝望的号哭，被发挥出这个村庄数一数二的水平。
　　蒙加林一拍大腿说：“难道是和妹子的针顶害了人?”
　　英四凤听得此话，两眼放光：“啊呀!丛炳泉家娶了个害人精!娶了个山妖啦!”
　　消息像长了翅膀，像风刮的，一瞬间，大家都晓得丛小宝是吃了温和给他把玩的针顶顶疼死的。
　　丛炳虎在床上听了，大叫一声：“小宝……”连吐两团血块，便昏死了过去。
　　丛炳泉也急急忙忙地赶到堂弟家来，一进门，见老少爷们冷冷地瞅着他，他有点惊诧，有点难过。
　　丛炳泉正为死去的小宝悲痛时，丛炳根佝偻着背，眯着眼走到他面前，话语冰冷地说：“炳泉，你家媳妇又闯祸啦!”
　　“你说啥?和妹子闯祸?”丛炳泉“嗡”地一声脑袋发胀了。
　　英四凤在一边怒视着：“没你家小媳妇，小宝能死吗？”
　　“怎会呢?”丛炳泉见众人都朝他冒火时，低下了头。
　　这时，女人堆里突然爆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声：“老王八，你家娶了卖×货，害死我小宝哪——”二婶披头散发，鼓动着赤红的眼眼，简直如母夜叉，她的大嘴巴里不停息地吐出一连串的脏话，又狂叫着扑向丛炳泉，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啪!啪!啪!”抬手就三个耳光，打得丛炳泉嘴角溢血，泪水汪汪。
　　丛二婶受了强烈的刺激快疯了：“老王八!你媳妇和小宝玩怎么忘了带走那针顶呀?她害死了我家小宝!……”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震得三间茅草屋乱颤。
　　丛炳根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即使是和妹子把针顶顶给小宝把玩，忘了取回，害得小宝死了，也不是有意的啊!丛炳根见二婶发恨地揪住丛炳泉，就上前劝架，还指挥几个婆娘拖二婶，可现在的二婶力大如牛，没一个能拖得动她，她一边打丛炳泉，一边用最恶毒的话谩骂他。
　　丛炳泉被骂得抱头蹲在地上，他不敢抬头，更不敢说一句话儿。可怜哪，丛炳泉活了六十岁了，从来没有挨过一个女人如此恶毒的骂，也没被女人揍过嘴巴，而今天，在无数的老少爷们讽嘲的目光下遭受了如此的凌辱。丛炳泉的心一横，立起身来，低头挪动沉沉的脚步走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