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二婶说媒045我有小孩啦

　　044二婶说媒
　　
　　二婶说：“要是你觉得与青青的缘分已尽的话，我觉得六凤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女孩子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这男女之事，一般都是男的主动嘛。”
　　“不行不行。”丛山一个劲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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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晚饭也是在丛山家吃的。丛山、向青青等连同前来帮着做饭的丛二婶和女儿梅子，刚好坐满了八仙桌。应该说，这是丛山与青青离婚后最热闹的一次聚会。
　　饭后，向青青说：“二婶，这次我回来，想跟你商量梅子上学的事。”
　　丛二婶说：“梅子又上学了，费用全是山子替我交的。”
　　向青青说：“磨子村小学的教学设置太落后，教学质量太次。蒙加城、英四凤就那么一点水平。我看，让梅子到城里去上学，生活上有六凤和我妈照料，学习上有姗姗辅导辅导，将来梅子准行。至于费用，二婶就别操心了。你呢，帮我多照应点姗姗她爸和她奶奶。我呢，多照应点梅子，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六凤你说对不？”
　　英六凤马上像百灵似地欢叫起来：“二婶二婶，青青姐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城里的教学质量就是高呗。我呢，保证把梅子打扮得和姗姗一样漂漂亮亮的，像白雪公主一样！”
　　丛山也说：“二婶，青青你是知道的，热心肠。而且有六凤她们照应着呢。城里是啥环境?乡下是啥环境?教育质量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的。我将来要是有机会，也是要走出这个穷山沟的。以后梅子在城里找个好对象，也把你接到城里去。人呐，就是要想得远一点才好呢。”
　　这还不是小老鼠掉进大米囤里的好事儿吗？在这世上，也就是山子和青青对她最亲了，话儿也说到这份儿了，二婶也就不说啥客套话了，只是说：“看来我家梅子是有福分的。”
　　姗姗快活地拥抱着梅子，说：“梅子姐姐，我们可以睡在一个床上，我们可以天天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好吗?”
　　梅子望了母亲一眼，见母亲朝她笑笑，就也笑了：“姗姗，我还天天盼着到城里去，天天盼着和你一起玩呢。”
　　开学前，青青和六凤开着车子把梅子接进城了。每个月，英六凤总把梅子和姗姗送到乡下玩一天，雷打不动。每次来，三个女孩是全村人目光追逐的亮点。
　　梅子已成了城里的女孩子。而城里的孩子就是见识广、聪明灵巧，小嘴巴里蹦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梅子把她阿妈和丛山妈弄得神魂颠倒。尤其是姗姗，每次都带来新的录音带，那钢琴曲弹的音色和力度总有长足的进步。她还会跳舞，什么新疆舞、印度舞，旋转得使丛山的脑袋发昏。一颗璀璨的新星啊，把他的心儿照得通亮！而英六凤呢，已经成了一个城里新潮的女孩子，她的服饰，她的淡妆，她的变化让同村人吃惊得不得了!
　　二婶在儿子小宝和丈夫死后人大变样，现在恢复了以前开朗的性格，还时常劝丛山再成一个家。
　　丛山却说：“青青、英子、温和，在我心上刻下了太多太深的痕迹了，我这辈子是无法忘掉她们的。”
　　是的，虽然时间会冲淡一切痛苦，但那痛苦之疤仍在，让人无法忘怀。
　　“那你和青青复婚嘛，青青的心肠多好，再说你们还有姗姗呢。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和那个姓南的结婚，不是明摆着心里还有你嘛。”
　　“可是我总觉得配不上青青。当初离婚，除了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以外，我心里确实有配不上青青的自卑感。后来我觉得当初是冤枉了青青，所以青青一直很伤心。她直到现在都没和南岛结婚，肯定是因为她伤透心了。第一次的婚姻给她带来的阴影还没有消除掉。我想和她复婚的，但她不肯，她说过的她要独身一辈子。”
　　二婶说：“要是你觉得与青青的缘分已尽的话，我觉得六凤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女孩子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这男女之事，一般都是男的主动嘛。”
　　“不行不行。”丛山一个劲地摇头。
　　“有啥不行的?这女孩子又漂亮又能干，哪点配不上你啦？她和她姐英四凤可不是一路人。”
　　“反正我眼前全是温和的影子……”
　　二婶说：“和妹子太惨啦……”说着眼圈一红，哭了……
　　
　　045我有小孩啦
　　
　　恍惚间，她真的感受到了怀上孩子的那种无比的亲切和无比的欣慰。似乎怀孩子的那些征兆她都有，都体验过了。她要告诉她的山哥，告诉她的奶奶，不，她要向整个大山倾吐——“二婶说的，我有小孩啦!”
　　
　　温和上菜地去，二婶背着茶蒌也到南山园来了。三岁的小宝蹦蹦跳跳地来到温和面前，清脆地喊道：“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温和一把将天真活泼的小宝抱在怀里，高兴地吻着他的小脸蛋，直吻得小宝痒痒的，发出“咯咯咯”的欢笑声。
　　“来，小宝，姐姐教你背唐诗好吗?”温和虽然只有小学毕业，唐诗还是会背几十首的。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小宝也奶声奶气地跟着念，倒也口齿伶俐。
　　闹了一阵，温和就把小宝放下地，又弯腰撅屁股地去铲花菜了。二婶一见，就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哎哟哟，慢点，轻点，当心肚皮里的小虫虫掉进裤裆里。”
　　温和满脸通红，低着头说：“二婶越说越关不住门了。”
　　“吓!都是过来人了，还怕什么来着?嘻嘻，还充小姑娘呢!”说着，说着，二婶的嘴里就“叽里呱啦”甩出来一连串被温和认为是“下流话”，便温和羞得脸色通红。这时，二婶放下背上的茶篓，一屁股坐在菜地埂上，一边理花菜枯叶，一边就神聊胡吹起来。一会儿说村长蒙加林是个头号色狼，村上年轻的寡妇他都要去搞，要她当心点他；一会儿又说英四凤是个大骚货，要她别靠近她，免得染上一身骚气……
　　三月里，三三两两穿红着绿的姑娘们、媳妇们穿梭往来鹅黄色的山坡上，在各自的自留地上忙碌起来，嘻笑声、悠扬的歌声，萦绕在大山峡谷之间。几个女人嘻闹着从山坡小道上走过来，春天赋予了她们那一份魅力，那一份天然自得。
　　“新娘子，别太卖力哟，当心肚子里的娃娃掉下来，掉了，最近可没人给你下种啦!”
　　“哦，我的小乖乖，山哥咋就会舍下你这花儿般的俊媳妇不搂，啧啧，想钱想疯啦!”
　　“喂!抱着枕头睡觉惬意不惬意?”
　　“哈哈哈……”
　　爽朗戏谑的笑声惊起山林的翠鸟，它们鸣叫着从女人们的头顶飞过。新来的媳妇半年闹嘛。温和抿着嘴，一脸的红晕，送着那些尖嘴滑舌的女人们远去的背影，心里别有一番感慨。
　　“这些女人呵个个都是大粪嘴，臭!”二婶笑道，其实她还不是一路货?笑了一阵，她又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和妹子，你那山哥真的给你下了种啦?那你可要注意身子啊，别一天到晚在外狗颠似的乱跑。喂，有啥感觉啊?比如恶心啦，要吐啦，吃不下啦?”她边说边帮着温和干起活儿来。
　　温和实在不晓得怀上孩子会有什么感觉，好像是有些恶心什么的，但还是能吃不少东西的。
　　“还来红吗?”丛二婶追问着，一棵花菜在铲子下栽倒了。
　　“没来红五十天了。你初怀小宝时，有啥感觉来着?”
　　“没来红五十天了?那就是有啦!”二婶好像自己马上要抱侄孙似的好开心，“得，我帮你听听胎音。”说着一拍身上的泥巴，手在围巾上擦了擦，真的凑了过来。“让二婶听听，保证晓得是一个会下蛋的母鸡呢，还是不会下蛋的公鸡。”二婶把乱蓬蓬的头伸进温和的衣服里，听了听，然后用手上下按了几按，呵呵笑道：“还是会下双黄蛋的老母鸡呢。”
　　闹腾了一阵子，二婶就牵着小宝乐呵呵地走了。
　　温和坐在菜畦埂上，一直沉浸在那句“能下双黄蛋的老母鸡”的喜悦里。恍惚之间，她真的感受到了怀上孩子的那种无比的亲切和无比的欣慰。似乎怀孩子的那些征兆她都有，都体验过了。她要告诉她的山哥，告诉她的奶奶，不，她要向整个大山倾吐——“二婶说的，我有小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