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充当枪手

　　然而，我却始终不明白，一个一心想搞科研，甚至于为此不惜要求下到一个边远小城的研究所的才女，为什么对与她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的时间简吏，情有独钟，迷恋至深？对我这个刚刚认识的还不能够算做朋友的朋友，大谈特谈起时间和宇宙的有限和无限来了。因为是初次认识，我没好意思问她为什么对英国人霍金发生了那么大兴趣，对时间和宇宙的研究，几乎可以和专家媲美。当时我甚至于猜想，可能这位才女科学家，的确比一般只懂得数理化其他什么也不知道的科学书呆子要高明得多。因为她知道再伟大的科学，离开了人文精神，也不会走得太远太高。没有哲学思想的科学家，不会成为真正的科学家，至少不会成为一名有建树的优秀科学家。
　　可是我却还是不明白，我的准妻子，为什么非要我来见这位不同凡响的女人，她给她的那封信，到底写了些什么？我为什么就没有偷偷地拆开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些啥内容？难道花京京怕我这一段时间她不在家，我会感到寂寞，让我再认识一个女人？想到这个念头，我不禁哑然失笑。是我想女人想疯了吧？花京京应该是防我出轨还防不胜防呢。还会给我创造机会，让我去拈花惹草？
　　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花京京，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把一个我多年以来一直不能忘怀的暗恋和初恋情人，送到我面前，让我又有机会重温旧梦，让我能够想看她就找个理由就往研究所跑。而且研究所就在城边上，离我住的刘金玉的房子用不二十分钟的路程。岂非天赐良机？所以打我和杨月红初次相见，我就把她与白莹合并成了一个人，晚上躺在被窝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和她见面的情景，和她的对话，和她说话时的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节。甚至于她的每一个眼神，表情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我都牢牢地记忆在脑海里，以便在我进入梦乡以前，能够细细地回忆和细细地咀嚼，进入梦境以后，还能凭着自己的要求和向往，再次重演或者自编自演和白莹如漆似胶的缠绵之情。
　　所以当我听到一个尽管是准丈夫，也应该愤怒和沮丧的消息时，我竟然有些高兴和解脱，似乎觉得背在背上的一个大包袱一下被卸下了。轻松得都能够飞翔了。什么绿帽子红帽子，我根本不在乎。甚至于为花京京终于能够找到一个爱情的最好归宿而高兴。而花京京似乎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思似的，在一封很短的信里说：老公，我知道你听了这个消息会高兴的。终于把我这个大包袱甩掉了。但我还是想跟你实话实说地说，我跟了他，完全是为了事业，为了我的歌星梦。其实我心里真是非常非常爱你的，跟你过的每一天我都非常高兴，非常怀念。我一辈子都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我把你的那位一直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介绍给你，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报答吧。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把杨月红介绍给我，是对我的报答。那么说她早就打好了主意，一旦我这个能够给她搭设通往理想之梯的人，完成了使命，我就可以不用再充当她的准情人准老公了。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抑或根本就没有什么孩子，要知道如花京京这样的能人，要想在医院里开一个怀孕化验单，还不是小茶一碟。可是我明明趴在她光光肚皮上听的时候，的确听到里面有一个小东西在动呀！别不会她带着我的孩子跟另外一个人结婚吧。和我的那位当院长的小师弟吗？不可能吧。那位院长的老婆可不是个好惹的主。曾经为了一个女学生说她怀了她丈夫的孩子，串通医院院长，硬是把那女孩肚子里的胎儿弄掉了。那院长丈夫吓出了一身冷汗来。自此以后，见了女学生都离得远远的，从不和单个女生在一起。难道花京京还会比那女人更高一筹？现今社会的步伐之快，人们的思维常常遥遥落后，我更是属于那种跟不上形势又十分保守，抱残守缺的落后分子。当然更猜不透我的这位前准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反正她的歌星梦也快实现了，我也不必再替古人担悠了。我倒是打心眼里祝愿她能如愿以偿，实现她的梦想。其实她还是嫩了一点。她完全不必以身体为代价，借我这棵树搭桥，凭着她的能力和容貌和财势，一杆子插到最高顶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果然不久在电视歌手大奖赛中，花京京不断出镜出彩，她的大名也频频在各大媒体上出现。最终结果虽然还没最后公布，但是人们已经能够猜到是谁能够最后拔得头筹了。
　　我自然也为花京京高兴。
　　然而，令人莫名惊诧的是，花京京却落选了，进入前三名决赛的名单中，没有花京京的名字。我有些傻眼了。这怎么可能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往我的小师弟院长家打电话，没有人接，往单位打，也没有人接。我急得直转磨磨。却又一筹莫展。虽然花京京已经明确表示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我仍然替花京京担着心，这样的结果，她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的。我甚至于想马上就上省城去一趟。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花京京现在在哪儿？我发现虽然我一直对花京京玩弄手段蒙骗我十二分地不满，但是当花京京真的受了伤害的时候，我却还是从内心里替她担悠。生怕她发生什么不测。我们毕竟也做了一阵子的夫妻呀。
　　就在我要动身上省城的时候，县委王书记却派人来找我，说要交给我一个重要任务。原来是省里一位副省长要下来考察和调研，第二站就到双山县。县里两个半月以前就开始为迎接副省长的考察进行筹备。从搭建牌楼，粉刷街道，栽种树木，铺设泊油路面，一直到县委县政府的门面翻新装修。考虑到副省长也可能要到下面的乡镇考察，书记要求各乡镇也要跟县里一样进行全面准备。各种材料数据要重新整理，重新核算。从生产总值到农民的人均收入，都要重新核算填写。各委局办也要准备同样的材料。省长不一定每个局办都去看，但却不能不准备，拉一村不能拉一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县里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这几个月全县的中心工作就是这件事。书记在大会上说：谁要是砸我的饭碗，我就砸他的饭碗。当然谁也不想砸饭碗。所以全县上下同心合力，热火朝天，仅两个月，县里的面貌就焕然一新。各种数字也都焕然一新。书记非常满意。可是却忽然听到一个消息，让书记犯了难。王书记从副省长秘书那里打探到，副省长非常喜欢诗词，要是看到那个干部能写一手好的诗词，特别是能把汇报提纲写成诗一样的语言，副省长就会非常高兴。而王书记也是个诗歌爱好者，并且还在报刊上发表过诗歌。可是他还是犯愁。因为他知道他的那些诗歌，其实就是几句顺口溜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更不敢在副省长面前班门弄斧。弄得不好，会适得其反。那可就全砸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我。要我把他的汇报提纲。和其它一些相关材料全部重新加工润色，全部用诗的语言陈述和表达。
　　王书记一见面就连连拱手长揖：林老师，你得救救兄弟。这一关我要是过不好，说不定明天就没戏了。我眼看就过了五十大关，这一次再要上不去，就等于坐地扣停了。
　　我见这几个月书记的眼圈都熬红了，着实很同情他。何况那次我为刘金玉的事去找他，他当场就给公安局打了电话。至于事情没办出结果，那是因为刘金玉失踪了，找不到当事人，又能咋办呢。
　　于是我被安排住进县里一个最高级宾馆的一个最高级房间里，日以继夜地干，一连十天没走出房间。一日三餐秘书调样调理，年青漂亮的两个小服务员殷勤地伺候。学校里的课，校长亲自找人代上。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玩命地干呢。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我搬出了唐诗宋词元曲和最时髦的几本现代诗集，调动出自己的全部才智，使出吃奶的劝儿，眼珠子熬红了，身上掉了好几斤肉，终于完成了王书记交给我的使命。当我把材料交给王书记，王书记没等全看完，就乐得合不拢嘴，脸上乐开了一朵花。王书记用那粗拉拉的大手，使劲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太好啦！一定能打响！到时候我给你记头一功。
　　十天的心血终于得到了书记的首肯和赞扬，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谢上帝，我终于熬出来了。我逃也似地跑出宾馆，终于重见了天日，觉得太阳真好！蓝天真好！自由真好！平生第一次受此劫难。然而回过头来一细想，都说当老师不容易，做买卖不容易，岂不知当书记更难哪！平日里你看着前呼后拥，说一不二，可是命运也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荣辱升迁，全凭上面的一纸调令。政绩好坏，也全凭上级的考核定论。得动多大的心思，花费多大的心血啊！非一般等闲之辈所能胜任者。如我之流，连那些五花八门的材料和数字都看不太明白，更不会在各种数字上随机应变，要是真让我当这个书记，恐怕干不上半年，一考核，肯定玩完。从此我改变了以往的那些成见，甚至于对我的那几位当官的同学有些肃然起敬，他们确实比我强得多得多啊。我也只是个教书匠的材料，还有什么可怨天尤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