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布道者(中)
作品名称:青春十二门徒 作者:灰十章 发布时间:2016-06-23 12:42:13 字数:6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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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后来才发现,婚礼当天根本就没人会在乎这群被邀请的狐朋狗友究竟有没有带女伴来,单身威武的他们一个个激动地扭打在舞池中央,滑稽之态简直就是为刷存在感而来的。
但婚礼之气派又使他们无不都羡慕起李聪来,包括林恩拓在内,每个人都为李聪这个兄弟娶了这样一位美丽温柔又多金的姑娘而感到自豪,整场婚礼搞得跟庆功宴一般。
林熙然独自坐在角落,回想着方才林恩拓为自己挡酒时的动人模样,真心感到意外,但方蓉蓉的出现又让她莫名对老同学生起气来,兴许是感觉受骗了的缘故。
不远处,男孩子们除了霍迦单独不吭声地喝闷酒以外,其他人都还在持续叫嚣着,穆流云甚至一轱辘坐在宴席桌上,贱卖起他的绘本来,Yellow拿着筷子敲敲打打,现任女友Alice则围在他身边又唱又跳,嘈杂之声引得周遭年纪大些的长辈们议论纷纷,林熙然甚至看到他们中间有人对着新郎官指指点点,像是在责怪他结交了这样一群没教养的坏后生。
不过,对比起来,李聪的新娘子倒确实端庄大方,不管Yellow和林恩拓怎样打趣他们这对新人,她的嘴角始终洋溢着花一般的微笑,不仅如此,偶尔她还会帮丈夫挡上一两杯。直到李聪最后喝得彻底醉了,说了这么句胡话才使得她的脸上僵化了大概两秒。
“其实倒插门也没什么不好,能抱得美人归,还能住进大house,极乐无穷也。哈哈哈……”
只见李聪当时醉醺醺地站在人群里,脚步踉踉跄跄,周围的年轻伙伴们此刻一个个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猜想他肯定是疯了。
“我跟你们说,从今天开始,梦想对于我,那就是个屁,我的青春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再见,朋友们,再见了,我的轻狂岁月。”
说完这番话,李聪便重重倒地,再也挣扎不起来了,众人合力把他抬进新房里。
“什么没有?你早料到方蓉蓉会来对不对?你是怕她和她男朋友一起出现才拉我去的吧?什么一定要带女伴,那都是你自己瞎编的。”
离开F市,当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林熙然终于将压抑了整天的怒火尽数抛在林恩拓身上,后者此刻酒劲儿还没过,正迷迷糊糊地闭眼靠在车窗上。
“你说话呀!”林熙然狠狠地推搡了他一把,“你看看那个杨小云看我的表情,就跟看见Alice是一样一样的,简直能把我给吃了,我跟你说,下次这种当挡箭牌的事情请你千万别再找我了,我可不想卷进你们这群人的破事里去,听见没?”
说着林熙然又拧了林恩拓大腿一把,算是给对方醒酒。不幸的是,后者转瞬间竟翻江倒海地扭动起来,由于车窗紧闭,林恩拓挣扎着起身却一时摆弄不开,还没等林熙然反应过来,他已将肠胃里的那些高档酒水连同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山珍海味,尽数井喷到林熙然卡其色的百褶裙上了。
她一时间目瞪口呆,面色铁青却火冒三丈,还没等她想好该如何向林恩拓狠狠开刷时,便看见后者竟无由地抽搐着哽咽起来。
林熙然首先想到他是因为方蓉蓉而伤心,多年后旧事重提,林恩拓才告诉她当时自己是为了李聪而难过。
是啊,每当想起那晚临行时,喝得酩酊大醉却依然跑出公路来送别的李聪,连林熙然都感到莫名动容。此人将再也没有自己最初的梦想,他将一切有关奋斗的记忆都典当给了婚姻,他还会继承老丈人家冷冰冰的家业,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由使人感到痛心疾首起来。
但舍与得,不恰恰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人生环节吗?即使有再多的不舍,他们也只能将李聪抛弃在Z市的尘嚣里,就像他说过的那些胡话一样——“再见了,青春!再见了,那些曾经一起奋斗过的人。”
那晚,林熙然不顾对方反对,将林恩拓拖回自己的寝室,自沈苏艾出国以后,这里一直就她一人。林恩拓倒头就睡,林熙然用湿毛巾替他抹了把脸,自己也去睡了,第二天醒来时,她发现林恩拓已经走了,桌上只留了一张纸条,写着“感谢”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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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父母最终还是知道了女儿被甩的事情,他们既生气又难过,那段时间,二老时不时地打电话到医院宽慰女儿,但每一次又都变成当女儿的反过来宽慰他们,林熙然感觉自己力不从心了。
秋分刚过,南方的季节性昆虫还是特别多,尤其是大雨将至的傍晚,许多飞蚁盘旋在屋内的白炽灯下,搅得人们不得安宁,地板上落满了飞蚁的翅膀,林熙然甚至在自己的文胸上也发现过它们。
“真是恼人的家伙。”她嘟哝着。
而小健一,就是在这样虫蚁纷飞的季节,悄无声息地闯进林熙然的视野里,确切地说,他们是在医院员工宿舍一楼的楼梯口初次碰面的。
那日,小健一躲在角落里,手中捏着一只飞虫,应该说那就是一只断了翅的飞蚁,他将它举得高高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它,充满童真。要不是孩子身上那套蓝白相间的病服,林熙然怎样也不会将“病患”二字与他联系在一起。
她见四下无人,于是走上前想要询问对方来历,她计划将孩子领回属于他的病房里去。可还没等林熙然开口,小男孩就已注意到她,他欣喜地向她走来,想必是因为林熙然当天休息,没穿护士服的缘故。
“姐姐,这叫什么?”
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问她,但由于说的是日语,林熙然一时懵住,没法回答。然而,孩子手上的标签信息却使林熙然心头一紧。“村上健一?原来你是日本人,还是白血病患者。”
林熙然将孩子顺利领回血液科,该科的值班同事小芳一见孩子差点激动得哭了出来,她紧握林熙然的双手,有些语无伦次。
“真是谢谢你了,小林,你帮了我们大忙,找不见他,我差点就报警了。”
“没什么的,看来我们医院的监控设备还是不太够。”
“就是说啊,那我先忙了。”
“好。”
林熙然点点头,看着小芳将健一带回他的病房,直到淡出自己的视线。她转身,准备朝呼吸内科走去。可就在这时,她却再次听见小芳从后边叫自己的名字。
“小林。”
“怎么了?”
她转过头,只见小芳风噗噗地走上前,“孩子说,要把这个送给你。”
小芳将两片飞蚁的残翅轻轻地放在林熙然的手中,后者抬头,看到小健一就站在离病房门口不远的地方望着她,他的手中,那只小虫此刻已被装进了一个漂亮的小玻璃瓶里。
“这是他的心意,希望你别介意啊!”小芳眼中满是歉意,深怕林熙然不能接受村上健一的小礼物。
“怎么会?”林熙然笑着,用她仅会的一句日语向小健一招了招手,“谢谢你。”这时,她看见小健一甜甜地笑了。
“我一定会来看你的。”林熙然补充道,虽然他猜想对方不一定能听懂。
后来,她在韩丽娟那里了解到,村上健一其实并非孤儿,他是中日混血,原本和父母一直住在大阪,自从去年小健一的父母离婚以后,他便跟随母亲回到国内。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次孩子住进医院,几乎没有人见过孩子的母亲,小健一的饮食起居一概由他的舅舅料理,可渐渐的,做舅舅的也没刚开始时那么勤快了,一两周才来医院一回,留下些用度给外甥后就又匆忙离开了,到最后,索性就不来了。
“村上健一体质弱,常常一不留神就晕死过去,要不是我们这里白天黑夜轮番有人照料,恐怕早就不行了。”血液科的小光这样告诉林熙然。
“唉,这年头,做母亲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部门的小磊同样感叹道。
“还能怎么想?医药费贵呗,做父母的不上心,只能苦了这孩子了。”同事小戴适时地插上一嘴。
自此,林熙然一有空就到血液科203号病房探望那孩子,小健一起初还有些认生,估计是从未见过身着护士服的林熙然,后来慢慢熟络了也就不在乎这些了。他们一块玩耍,拉绳结,日复一日,眼看着孩子的身体每况愈下,而孩子的母亲却始终没有露面,致使整个血液科上上下下弥漫着一股埋怨之气。
院方为此特别召开相关会议,会上,包括林熙然在内的大部分人坚决反对将孩子弃之不顾,但医院高层一致达成共识,此后将不再为孩子做任何手术,只提供基础用度,直到病患家属将之前的医疗费用补齐。
林熙然知道,医院的做法虽然薄情现实,但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医院就是医院,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而自己能做的,无非也就是经常性地去看看孩子,给他带些吃食。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三天后的清晨,林熙然刚到科里就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孩子的母亲出现了,目前就在203病房,待在孩子身边,这无疑是几周以来大家所听到的最令人愉快的事。
一下班,林熙然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血液科,据她所见,孩子的母亲约莫三十五岁的样子,满头黑亮的秀发稍显凌乱,简约的咖啡色针织裙完美叠合出成熟女性丰盈的线条。看见林熙然时,她的眼里首先闪现出激动,随后因感激而变得柔和。
“谢谢啊,林小姐,这段时间真是麻烦您了。”
孩子的母亲姓张,她温柔地向林熙然打了照面,却依然无法平息后者心中的怒火。
“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你孩子受了多少罪?”
林熙然没好气地说,这时,她发现小磊和小光都在使劲向她摇头,像是示意她隐忍。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就在这时,只见张女士登地一下在她面前跪了下来,着实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请你们原谅一位绝望的母亲,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张女士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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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什么大日子啊?这么舍得花血本。不行,你得说清楚,不然这些东西我不敢吃。我说,你是不是又摊上什么事了?”
大排档前,林恩拓面对琳琅满目的美食无从下手,几度动筷最终还是放弃了。
“哎呀,真没有,你快尝尝这个,特别好吃。”林熙然语气斩钉截铁,她将一块涂满蜜汁的烤翅夹到林恩拓的餐盘里,试图躲过后者怀疑的眼神。
“不行,你要再不说,这夜宵可没法吃了!”
林恩拓说着,起身要走,林熙然赶忙拦在他面前,这时,刚好有个服务生从她身后走过,差点将饮料撒到她身上。
“好啦好啦,你快坐下,我说还不行吗?”等林恩拓重新挪回自己的位置,林熙然才缓缓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其实今天约你出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不瞒你说,最近因为这事,我都快愁死了,想了各种办法,都收效甚微。”
“到底怎么了?”见林熙然说得严肃,林恩拓连忙收起往常笑容。
“大概在四年前,一个中国女人和一个日本男人相恋了,后来这个女的嫁到了日本,还生了个儿子。但是,因为婚后生活不美满,两个人很快就离婚了,这个女人几乎是倾家荡产才从前夫那里夺回了小孩的抚养权,带着小孩回到国内。可回国后不久,孩子就生病了,是白血病,目前就住在我们医院。不过幸运的是,已经找到了可供移植的骨髓,但缺乏一大笔手术资金。这个女的现在四处向人借钱,我们原来还以为她根本就不关心这个孩子,后来才知道,她为这孩子已经快要连饭都吃不起了,如今连她的亲弟弟都不认她。”
“所以,你是想让我给她捐钱吗?我可没钱啊,我工作都还没稳定呢!”
虽然知道是句玩笑话,但林熙然此刻听到朋友这么说依然有些生气。
“当然不是,”她说,“我这不是找你商量吗?毕竟你是学广告的,在宣传方面你比我有经验。而我只知道,要是这周内,孩子的母亲没法筹够手术费的话,她的小孩就要被前夫带回日本了,到时候,他们母子俩再要相见就难了。而且,孩子的病情随时都有可能恶化,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
林熙然说着趴在桌上,忧伤地发呆起来,而后使劲摇脑袋,仿佛这样就能想到好主意似的。
“嘿,我有办法了。”突然,她灵机一动,“你那个朋友李聪不是挺有钱的吗?还有那个Yellow,看他那身行头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你带我去打劫他们俩,准能成。”
“还以为是什么好点子,亏你想得出来。”林恩拓瞬间无语了。
“哎呀,不然你说怎么办?”林熙然顿时又像个瘪了的气球,无精打采起来。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只是我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是什么?你快说。”
“你知道现在网上有个叫‘轻松筹’的东西吗?说白了,就是通过社会的力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甭管认识不认识,都以点带面,通过熟人圈将消息扩散出去,从而让每个有爱心的人都能奉献出自己的绵薄之力。我做不了什么,列个提纲总还是在行的,不妨一试。”
林熙然听完林恩拓的建议,两眼顿时泛出万丈光芒,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小瞧了这位老同学了,看来真是没有找错人,心中不禁油然生出更多敬意。
而此次众筹无疑是成功的,不到一周时间,村上健一的手术费就筹集得七七八八了,所有人都为这对母子感到高兴,林熙然更是每天一下班就陪在张女士和小健一身边。
是啊,任何人类的群体,无论国籍是否相同,只要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即使语言根本不通,也丝毫不会妨碍美好的事物在他们中间传递,比如一个微笑,一声“嗨”,或者是关怀的眼神。
不知不觉,又到了休假的日子,这段岁月之所以充实,大半是因为村上健一的缘故。这天,林熙然闲来无事,就在宿舍里捣腾了几个药膳。小健一下周就要进行移植手术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化疗的难关要过,她只希望自己至少能为那孩子出一份心力,才不枉与他投缘一回。
晚间时分,林熙然提着精致的食盒来到203号病房,看到里边干干净净的,大概是张女士趁着空闲又拾掇了一番。看见林熙然来了,她连忙起身招呼,却被示意坐下,林熙然随即也在病床边坐了下来。小健一正沉沉睡去,单从脸色判断,病情依然不容乐观,似乎比前几天又严重了许多。
“他刚刚还闹腾着呢!”张女士说。
“让他睡吧,明天的化疗是个大关卡,他确实需要休息。”林熙然说着,从食盒拿出自己炖的鲫鱼豆腐汤,“等他醒了,您喂他喝,他这时候最需要补充蛋白质。”张女士见状,又是一番感激涕淋。
半小时后,林熙然走出病房。G市的夜晚灯红酒绿,却把孤独的人们映射得更加孤独,她一个人走到江边,忽然想念起过往的许多人来,有自己的父母,以前的老师,爱恶作剧的同学,还有沈苏艾和林恩拓,甚至那个脚踏两条船的潘明,都一一从她脑海呼啸而过,如同过山车一般。
这时,一条微短信将她重新拉回现实,一看内容,林熙然脸色都苍白了,她连忙飞奔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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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赶到203病房,发现这里的过道都已被前来看热闹的病患和家属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小林,你可算来了,出大事了。”
韩丽娟一把将林熙然拉到跟前,后者踉跄着差点栽倒,环顾四周,她发现小磊和小光也都来了,村上健一仍然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而张女士却没了踪影,只有那个装鲫鱼汤的食盒原封不动地摆在病床旁边。
“携款潜逃?”林熙然脑海里首先蹦出这几个字。可就在这时,她听见病房外头传来争辩的响动,那分明就是张女士的声音,而另一个与之争辩的对象,正是他们医院血液科的王科长。
“不可能的,医生。不是都说配型成功了吗?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病房门外,张女士几乎是在哀求。
细究之下,林熙然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确实,像骨髓捐献者反悔这样的事情在各大医院都时有发生,可谓司空见惯了。那些所谓的志愿者,在当初往往一腔热血地去到骨髓库献血做登记,随后一旦被通知骨髓匹配成功,院方致电要求确认时,他们又以捐献骨髓可能影响自身健康等理由加以拒绝,让准受捐家庭空欢喜一场,而捐献者本人从此也受到巨大的良心谴责。
王科长此刻皱紧眉头,显得很为难的样子。“我们深表同情,可遇上这种事情我们院方也是爱莫能助啊,毕竟这种事谁也勉强不了。”他言简意赅地回答,连日的手术仿佛使他疲于应对此事了。
“那我的孩子怎么办啊,医生?”
“我们院方会尽力说服那位捐献者,但你们做家属的也要有个心理准备,眼下只能继续等了,我们会用其他方法辅助治疗,但想要获得好的效果,还得等有了确实匹配的骨髓或者造血干细胞才行。”
“可是医生,我可以等,小孩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啊!”
“很抱歉,对此我们真的无能为力。”王科长说完轻轻鞠了一躬,转身从围观的人群中离去了。
林熙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那么一两秒,她觉得这个社会简直太过千疮百孔,不堪入目了,但世上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吗?尤其是像一开始就被认定为很正义的事,一旦和人们的自身利益相违背,就会无端生出许多的无可奈何。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是绝对无私的啊!
她和小磊他们不约而同地走上前去,想要用话语劝慰一下绝望的张女士,可临近了时,才不由地面面相觑,实在不知应该从何安慰起。
林熙然至今都不会忘记,村上健一被他父亲强行从医院带走时,张女士那无助的呐喊,那是做母亲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深深的悲恸。
那一天,林恩拓捧着鲜花浑然不知地走进村上健一的病房,在他的设想中,今天该是小健一做完移植手术后某个静心休养的日子。但一进病房,他却目睹了如此震慑人心的一幕:
村上先生拉着小健一的手,小健一在哭;张女士拽住村上先生的衣袖,张女士在哭;林熙然扶着张女士的手肘,林熙然也在哭……
“我靠。”林恩拓顷刻间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他赶忙扔掉鲜花上前帮忙,但即使有更多的人又有什么用呢?小健一最后还是被拉到机场,带回了日本。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林熙然才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她想起那天林恩拓红彤彤的双眼,于是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后者问明用意,连忙解释,“我才不会那么矫情,那天我是因为感冒了,眼睛不舒服。”
“好吧,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我都要谢你。”
“嗨,你少来。”林熙然突如其来的正紧,反倒让林恩拓扭捏起来了。“对了,你国庆什么打算,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集体大逃亡?”
“集体大逃亡?打算去哪?”
“去西藏,去看布达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