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的女大学生(二)
玉环来这里插队3年来,和李娟接触很多,处的很好,成为好朋友,开头,李娟总是客气地称玉环为“李同志”或“老李同志”;后来熟悉了,则直接叫“老李”,可还从来未叫过“李姐”;可这回儿,由于激动,竟脱口叫出了“李姐”,这可能是表示更亲切吧!
这个时候,一个骑自行车的从村子里穿出来,还没到两个人跟前就跳下车来,头上冒着热气,气喘嘘嘘地说:“老李,李娟,是你们俩啊!”原来是大队副主任石成,玉环笑着和他点点头。李娟问道:“老石,你上哪去?”
“去公社开会!”石成回答。
李娟问道:“开什么会?有什么好事?”
“这可叫你说对了,这回可真有好事。说是省里大学要恢复,招收工农兵学员,要各大队推荐,我就去开这个会。怎么样,你有心思没?”
李娟大声地说:“当然有心思啦!”
石成一边上车一边说:“那你就好好准备吧!老李,我得走了,再晚就赶不上开会啦!”
石成骑车走了,玉环和李娟也转身往回走。玉环兴奋地冲李娟说:“你听着了吧,这回解决你这个问题的机会来了,你就以上学为理由,解除这个婚约,对家里,对老魏家,都说得出口,都正当。你先做你妈和你哥哥的工作;至于大队的工作,我让咱家老吴去做。我想,只要你们家里同意,大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此刻的李娟,心里似乎有些亮堂了,她高兴地说:“老李,我妈对你印象挺好,她挺信服你的,你帮我做妈的工作,我哥的工作好办,他什么事都挺支持我的;老吴说的话,大队挺信任,让老吴帮助我做大队的工作,这样,我的心里就有底了”。
玉环半开玩笑地说:“好啊,我承包你妈妈的工作,老吴承包大队的工作,分工合理。咱可说好啦,承包是承包,可打不了保票啊!真正的决策,还得靠你这个大队妇女主任啊!”
两个人都笑了,笑得是那么轻松,那么自然。
就在这第二天晚饭前,玉环被约请去了李娟家。临去时,老吴把去大队谈及的关于她要处理个人问题,大队的意见和她讲了,便于她帮助李娟做家里工作。这天晚上,玉环回来已是掌灯以后了。当时,风狂雪骤,黑濛濛一片,是李娟和她哥哥俩送她回来的。躺在炕上,玉环讲述了她去李娟家的情况。
原来,李娟昨天和玉环唠过后,心情非常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婚约退了,所以当晚迫不及待地就和妈妈、哥哥讲了。她哥哥是公社信用社干部,共产党员,很是疼爱自己妹妹,希望她能上进和发展,最终有个好的归宿,对小妹的事不但理解和支持,还表示要帮助做妈妈的工作。并说只要妈妈同意啦,他负责为小妹办理所有退婚事宜,包括如数退还订婚聘礼。麻烦就出在老太太身上。
李娟妈妈,60出头,敦敦实实的身躯,利利索索的腿脚,家里虽有儿媳操持家务,她却也从不闲着,为维护和治理这个家而尽心竭力。她心地善良,待人和善,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她总是说前跑后,乐于帮忙,因而博得邻里乡亲的尊重。如果说她有哪些不尽如人意的话,那就是她和大多数老年人一样,思想旧一些,宿命论思想多一些。
当她一听说女儿要退婚,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呵斥道:“这不是咱老李家做的事,咱不能没有信义”,“咱不能让人家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我们不仁义”;说什么“婚姻是月老牵线配的对,人是不能改变的”;还用她在戏剧和说书讲古中的故事,说王宝钏抛彩球打中叫花子薛平贵,甘心嫁给他,苦守寒窑18年,后来当上了娘娘。我们不能因为魏保柱出了点事,就嫌弃人家,这年月长着哪,谁知道往后人家会有什么发迹?!满腔热情本想妈妈能理解,能支持,可得到的却是一顿训斥,她心凉了,憋了一肚子气。在这里妈妈又扯上了什么王宝钏,她不耐烦地说:“妈啊!这都是哪跟哪啊!什么王宝钏、李宝钏的乱七八糟的!”,她一扭头走了。在门口碰上了哥哥。
哥哥小声说:“小妹,别着急,工作慢慢做么”,李娟瞅了哥哥一眼,脸上阴转晴,笑着走开了。
玉环来到李娟家时,她嫂子正在忙活做晚饭,老太太也屋里屋外的张罗着。看我进屋,老太太擦把手,笑着说:“来啊,李同志!娟子,老吴同志怎么没来?”
李娟说:“我叫他啦,他不来,说是要照顾两个孩子吃晚饭”。
老太太一边往屋里让玉环,一边说:“这才是呢,那你就把他们都叫来呗!还让他们在家忙活啥!”
玉环说:“老婶子,你就别费心啦,老吴他不能来,他不光要照顾孩子,他还有别的事哪”。
这时,李娟哥哥――李斌回来了,他一进屋就看见了玉环,热情地打招呼:
“来啦,老李,欢迎!欢迎!”
玉环笑着说:“不好意思,又来给你们添麻烦啦!”
“哎!这怎么叫麻烦呢?是你对我们的帮助啊”,李斌这样回应着。
老太太发话了:“娟子啊,你哥哥回来了,告诉你嫂子,咱们开饭吧”。
李娟嫂把端来的饭菜,摆放在炕桌上,这是一盘炒鸡蛋、一碗干豆角燉粉条,一碗豆腐汤,主食是烙的粘糕饼。玉环被让在炕里,坐在老太太身边,李斌和李娟则坐在炕沿边上。老太太用筷子指点着桌子上的饭菜,冲玉环说:“咱这庄稼院,也没啥好吃的,一点荤腥也没有,没办法,在这山沟里是有钱也买不着”。
玉环接着说:“看你说的,老婶子!还吃啥啊?这就够叫你们破费的啦”。
李斌搭茬道:“本想在收购站买点肉,可是人家没杀猪。这收购站就是这样,非得过年过节,或者赶上开会才杀猪,平时你根本买不着肉。
李娟接过话茬说:“老李啊,管它好吃赖吃的,你多吃点。赶明个儿我要能上大学,我好好请你吃一顿!”
玉环笑笑说:“好!你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到时我还要为你祝贺哪!”
李娟家在炕沿边上砌着一个地炉子,上面的炉口有碗口粗细,烧硬煤,实际就是无烟煤。用的时候,把火挑起来,火苗很旺;不用时,把火压上,热气往洞里走。所以,它是又暖炕,又暖屋子,还能在上边熬粥和烧水。这里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砌有这样的炉子。饭后,玉环和老太太从炕里挪坐在靠炉子近的地方,李斌、李娟则坐在炉子两边的炕沿上。天黑了,北风卷着雪花“哗!哗!”地拍打着窗户纸,稍一开门,一股冷风冲了进来。李斌用炉条扎了扎,红通通的火舌,便从炉口升了上来,屋子里显得暖和了些。李娟嫂提过来一个装满清水的铁皮罐头筒,放在炉口上,几分钟工夫,水就“咕嘟!咕嘟”起来,热气从罐头筒中升腾了上来。还是老太太先发了话,她说:“老李同志,我们家这娟子提出来要和魏保柱离婚,我没同意。你给咱们说说。这么做对不对?
玉环瞅了瞅老太太,说:“老婶子啊,以后别再叫我同志同志的,就叫我玉环吧,叫起来顺当,又显得很亲切”。
“好!好!以后我就叫你玉环”,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这样说。
玉环接着说:“老婶子,李娟这可不是离婚,因为他们并没有结婚,她这只是解除《婚约》,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退婚。在我们今天的社会里,提倡的是婚姻自主,也就是婚姻是儿女们自己的事,要由她们自己做主,父母可以当参谋,出主意,把把关,而不能包办代替。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们岁数小不懂事,或者懂事啦但自己不同意,父母硬行给订的亲,不管是口头上的,还是有书面协议即《婚约》的,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是不合法的,只要男女双方有一方不同意,这门婚事就不算数,就可以解除婚约。”
老太太说:“咱娟子这门亲事,那可是正而八经地经人介绍,双方老人同意,并且过了聘礼的。这要是退婚了,人们背后会骂我们太不仁义了吧!”
听到这,李娟气哼哼地冒出一句:“是讲仁义重要?还是我的前途重要?”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但没有吱声。
李斌也趁势插上一句:“妈呀,娟子说的有道理,咱不能因为什么仁义,就不考虑娟子的前途,这可是关系到娟子一生的幸福啊”。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老太太慢慢地说:“反正我觉得就这么退了,有点不合适,退婚,这不是什么好事,咱们老李家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玉环接上说:“老婶子啊,现在是新社会,离婚是很正常的,两个人合不来,在一起感到痛苦,不幸福,那么为什么非要把他们绑在一起,让两个人都痛苦一辈子呢?!离开了,并不是什么坏事,对两方面来说,都是好事。离婚尚且这样,退婚就更没什么不好的了。明知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幸福,那为什么还非要往一块凑呢?!硬是凑合是没有幸福的,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对方”。
听了孩子和玉环讲的,老太太点了点头,似乎开了点窍。可还是有些疑惑,她说:“听老人们说,这婚姻都是有缘分的,谁跟谁做夫妻,都是月老在上天定的,要不怎么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呢?!人们硬要改变它,那是不好的。”
听到这,李娟又有点沉不气啦,她使劲地叫了一声:“妈!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啊!这都什么年月啦,你还用这些封建迷信来唬人!真是的!”
为了缓和下气氛,李斌笑呵呵地说:“妈,现在是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娟子和我又都是共产党员,我们是不讲封建迷信的。谁看见月老是什么样的?谁看见神是什么样的?这都是旧社会那些大官僚们用来骗人的,咱不能信那一套。”
老太太有点生气了,她没好气地说:“我说不过你们,我是老封建,我是老迷信。反正我觉得退婚这码子事,就不对劲,看着人家魏保柱出了点事,就提出退婚,你们能断定人家就不能再发迹啦?这和旧社会的嫌贫爱富有什么两样?再者说。这退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知道人家大队同意不?老魏家同意不?就是要退,也得慢慢商量吧!”
李娟不满地嘟囔着:“慢慢商量,慢慢商量,商量到什么时候?人家要求马上结婚哪!”
玉环喝了口李娟嫂送过来的泡好的红茶水,笑笑说:“我给你们报告两个好消息:一个是,老吴上午去了大队,讲了李娟要退婚的事,大队表示,只要李娟家里同意,既不违反党纪,又不触犯法律的话,大队支持退婚;第二是,现在省里大学要恢复,招收工农兵学员,公社已经开过会,要各大队负责推荐学员。大队考虑到李娟的年龄、学历、政治条件和工作表现,都符合要求条件。只要李娟没结婚,大队可第一批推荐其上大学。这两个消息都不错吧?所以,李娟的退婚问题是迫在眉睫,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老魏家急着要娶亲,大队要选荐人才上大学,怎么办?该有个决断了。办法只能有两个:一个是不退婚,眼睁睁让老魏家把人娶过去,让李娟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家庭妇女,一辈子围着锅台转,生儿育女,老死一生;再一个是坚决要求退婚,重新安排和掌握自己的命运,读书上大学,给自己换一种新的活法”。
听到这,李斌很振奋,他语气温和地说:“妈妈啊,你听见没?大队已经表态了,咱不能再犹豫了,这可是娟子一辈子的大事啊!耽误了,娟子会埋怨咱们一辈子!咱们也要后悔一辈子啊!现在可真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老太太瞅了瞅李斌和娟子,又扭头瞅了瞅玉环,说:“好啦,别说啦,我不管啦!你们要退就退吧,聘礼钱你们可要处理好啊!”
李斌痛快地说:“妈,退财礼的事,包在我身上,就不用妈操心啦”。
李娟笑了,她窜到妈的跟前,一把搂住妈的脖子,把脸贴在妈的脸上,说:“妈,你同意啦!谢谢你,好妈妈!”
老太太故作嗔怪地说:“去!去!去!这么大个丫头,别跟我发贱!以后啊,你的事,我还不管了呢!你爱咋的就咋的。”
看着这种场面,几个人都笑了,老太太也想笑,可她却又憋回去了。
解铃还得系铃人,李娟家知道,要解除娟子和魏保柱的婚约,还得烦请原来为她们做媒的介绍人――西街的张二嫂。原来,张二嫂的娘家就在四道沟,和魏保柱家还有那么点说不清的亲戚,嫁到柴禾栏子老张家,按屯亲排序,李娟叫她张二嫂。由于她能说会道,快嘴快舌,喜欢探听个秘闻,扯个闲白啥的,村里人多称她为“快嘴张二嫂”,她嘴虽快,心并不坏,人们说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个有缺点毛病的好女人。
就在李娟和哥哥做通了妈妈思想的第三天,李斌兄妹经过一番准备,治办了一桌有荤有素,有酒有面的家宴,把张二嫂请到了家。他们原本也要请玉环到场,被玉环以“此系你们家事,外人不便出头”为由,婉言谢绝了。饭桌上,李斌向张二嫂讲述了李娟要上学,要求退婚的事。他说:“和老魏家这门亲事,李娟原本就不同意,是我和妈妈俩给硬行订下的,现在娟子长大了,又要上学,所以她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们也没办法。要硬把她嫁过去,两个人合不来,整天打打闹闹,对谁都不好,为了以后两个人的生活幸福,妈和我都同意解除她们的婚约”。坐在炕里的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她二嫂子啊,我原本不同意退婚的,可是娟子是又哭又闹,要死要活的,非退不可。如今我也想通了,这要是硬把她嫁过去,她不能好好和人家过日子,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对两家都不好,桂香那孩子的死,就是个血的教训啊!我真好怕啊!孩子不同意,退就退了吧。她二嫂子,订亲的时候,让你跑腿费心;现在退亲,也还得让你给跑腿操心啦”。
老太太说到这,李斌给二嫂倒满一杯酒,端起自己的杯,说:“二嫂,为了你对小妹婚事的跑腿操心,我敬你这一杯!”
二嫂忙不迭地端起酒杯,说:“你看我大兄弟说的,这个事嫂子我没办好,嫂子该罚,咱们共同干这杯!”
李娟也端起了杯,“二嫂,你帮我办结了这件事,我上了大学,一定忘不了你这个好二嫂!来,我也敬你这杯!”
年长的老太太也倒了杯酒,她把它递给了李斌,“斌儿,你替妈妈敬你二嫂一杯!你二嫂是个热心人,没少为娟子的事,跑腿操心”。
李斌又陪着二嫂喝下一杯。
3杯酒下肚,张二嫂的话匣子打开了:“大婶,大兄弟,你们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我不是旧社会那种媒婆,我‘不图稀’也‘不图甘’,我只想给大伙办点好事。可这个事没办好。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主,不能包办,我知道这个理。不能把两个不了解、没感情的男女硬拉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是夫妻,强做的婚姻,不仅两个人过不好,两家老人也遭灾,我这个介绍人,也要受埋怨一辈子,挨骂一辈子,为了改正这门错订的亲事,我要去说服老魏家,同意解除魏保柱和李娟的婚约。大婶,大兄弟,你们放心,这个事就包在我身上!不过,啊,这财礼……”
李斌忙接过来说:“二嫂,财礼没说的,只要他们同意退,我们立即如数退还。不过这个事,二嫂你还得给抓紧点,因为大队那边,还急等要推荐娟子上大学哪!不退婚,大队就没法推荐”。
快嘴张二嫂爽快地说:“那好,我明天就去四道沟,你们听信吧!”
张二嫂不光嘴巴头子麻利,办起事来爽快利落。就在应李娟家之邀的第二天,她就以回娘家之名,去了四道沟。到娘家与妈妈没说上几句话,就风风火火地去了老魏家。魏家老两口热情地接待了这位儿子的大红媒――介绍人,以为她是来告知迎娶儿媳事宜。可当二嫂说明来意后,老公母俩的脸沉下来了。老太太先说话了:“那可不行,咱们这是正而八经下了聘礼,订了亲的,怎么能说变就变,那咱们得找个地方说说理去,他们这是赖婚”。看得出,老太太是越说越来气,说到最后嘴唇都在哆嗦着,
坐在炕沿上的老爷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的烟袋里发出“吱啦啦”的声音,他是把气都狠劲发泄在烟袋里了。老太太的话音一落,他把烟袋在炕沿帮上“梆!梆!”使劲敲了两下,嘴里不干不净地说:“这他妈的老李家办的这叫什么事?什么人性?儿女们的亲事,怎么能说了就不算数呢?不行!他们不仁,也别怪咱们不义,我要和他们打这场官司,小张,你是介绍人,你给说说,这要退婚也总得有个理由吧!是咱们家境配不上他们,还是保柱配不上她李娟?”
面对老人的质问,二嫂满脸陪笑平静地说:“大叔,大婶,两位老人消消气!要说这事啊,还真不怪李娟的家里人,李娟妈横竖不同意退亲的,为此还和闺女吵翻了脸,可她拗不过孩子,李娟哭着闹着,死活不嫁,硬是要退婚,理由么,她认为这桩婚事原本她就不同意,是家里包办的,两个人不认识,没感情;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是,她想上学。现在省里大学不是要招收工农兵学员么,她铁了心啦,一定要上学。所以这不是谁配上配不上谁的事。”
听了二嫂的话,老太太很不满意,没好气地说:“怎么的,她李娟要退婚就得退啊?还有地方讲理不?不行,咱就豁出来了,和她打官司。”
二嫂笑了,和气地说:“老婶子啊!我说话你可别不爱听,咱们现在是新社会,《婚姻法》规定是:婚姻自主,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订婚不是结婚的必要程序,它不受法律保护。订了婚,只要是包办的,只要有一方不同意,那就可以不算数,随时都可以解除《婚约》,你找哪个部门也不好使,法院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案子。”
“小张,叫你这么说,我们就没办法啦?我他妈的豁上了,找上一些人,去柴禾栏子和他们评理,出出我这口恶气。顺便把咱们的儿媳妇抢回来!”老爷子不是气糊涂了,就是犯了粗,竟冒出这样没有理性的话。
“爹!咱不能这样干!那是要犯法的,弄不好是要蹲大狱的。”
二嫂没注意魏保柱是什么时候进屋的。她听了老爷子的话,感到吃惊,正在琢磨怎样劝解时,听到了保柱的话,她一阵高兴,心想,还是当过兵,受过部队教育的人有觉悟啊!她欣喜地说:“好,保柱兄弟说的对!咱可不能干傻事啊!那么一来,后果不仅仅是人财两空,还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啊!”
保柱看来虽然不那么高兴,可他还是平和地说:“爹!妈!别说了,李娟要退婚就退吧!人家不愿嫁咱,别说是娶不来,就是娶过来,人家不跟你一个心眼过日子,那有什么意思呢?!让二嫂回去告诉他们,咱们同意解除《婚约》。”
二嫂心情一亮,一块石头落了地,说:“还是我这个受过部队教育的大兄弟,心胸开阔,想得开,做的对。天下好姑娘有的是,赶明个二嫂再给你物色一个。”
保柱冲二嫂一笑,没有吱声。
老太太有点无可奈何而又不那么心甘地说:“既然我儿子说了,那退婚可以,可得把咱们那财礼退回来,少一点也不行!”
保柱扯长了声,说:“妈,别说了,谁希罕你那一点财礼啊!”
二嫂笑着说:“大婶子放心,财礼没问题,回去我告诉他们,三五天内,指定如数送过来。”
从老魏家走出来,二嫂脚步轻松地向娘家走去。
随着聘礼的返回、婚约的解除,李娟开始走上阳光灿烂的新的生活道路。她――一个初中尚没毕业山沟里的姑娘,经过基层推荐,必要的文化考核,如愿以偿地进入了沈阳农学院。大学殿堂里的四度春秋,她不但学到了为人民服务的知识和才干,还得到了爱神的青睐,与同窗学友义结同心。他(她)们,像一对欢乐的鸟儿,双双飞回红城,回到了山区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