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第十五集
　　
　　1， 片头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上回说到，武惠妃要让杨玉环嫁给寿王，就逼着忠王李亨写了封绝情书信，表示与杨玉环一刀两断。那杨玉环能受得了吗？当时脑子里“嗡”一声，用句说书的套话，真可谓“万丈高楼失脚，杨子江心断缆翻舟”，顿时心就翻了个个儿：怎么着？不要我啦？就这么干脆呀？那以前你说的那些这么爱我、那么爱我的话，那些山盟海誓还算不算数了？可见都是假的！姑娘一绝望，是万念俱灰，就想跟陈继忠逃走，走得越远越好，总之，远走高飞，忘掉一切。哎，这么着，陈继忠才从家里偷了马匹盗了通关牒令，要带着姑娘找地方躲起来。可都出了城了，杨玉环的心又活动了——怎么呢？她忽然又怀疑忠王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就想去探个究竟，问问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嘛，这就叫恋爱。过来的人都知道，俩人好上了，心里想着对方念着对方，不有那么首歌儿吗：想你进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一会儿又是在天边，一会儿又是在眼前，那劲头，真跟磁铁一样——“啪”地吸在一起，想掰开？且得揪一气呢。那叫一个揪心！（退出。画面满屏。）
　　2，晚上。刑部大牢外。杨玉环、陈继忠驰至，下马。狱卒上前询问。
　　狱卒甲：什么人？……又是你们俩。怎么，还想见忠王呀？
　　杨玉环：这位大哥，我只想跟忠王说一句话。
　　狱卒甲：我不是说过吗？李尚书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看望忠王。
　　杨玉环：就说一句话。
　　狱卒乙：别说一句，半句也不行。
　　陈继忠：你们怎么这样啊？要是你们的朋友被关起来，你们也如此不通情达理吗？
　　狱卒乙：嘿，你还甭说这个，公是公，私是私，谁也不能循私枉法。走走走。
　　陈继忠：你！（就要急。杨玉环拦住。）
　　杨玉环：忠哥你别！（转向狱卒：）求求你们了，大哥！
　　狱卒甲：算了姑娘，你求我们又有何用？我们岂能凭白无故替你去顶雷？
　　狱卒乙：就是，求我们的人多了，是不是？（二人坏笑。正这时，张良娣骑马赶到。）
　　张良娣：吁！（下马。）杨玉环……陈公子，你们也来了？
　　陈继忠：原来是你。张姑娘，你也来看忠王？
　　张良娣：我来给他送件衣裳。
　　陈继忠：算了吧，这些人整个一木头疙瘩，太不给面儿了。、
　　张良娣：公子别急，我来跟他们说。（来到狱卒跟前。）各位差官辛苦，我们是忠王府的人，只求给忠王千岁送些衣裳就走。求各位行个方便吧。(说着，一一递上大块银子。众狱卒在手里掂着，作心满意足状。)
　　狱卒甲：既然如此，你们可要速去速回。
　　张良娣：一定，一定。
　　狱卒乙：让他们进去。(众狱卒开门。张良娣招呼陈继忠和杨玉环进。)
　　陈继忠：……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他娘的不是贪污受贿吗……
　　张良娣赶紧拽他：公子别瞎说！
　　3，晚上。刑部牢。室内。李亨正睡，忽听有人走动，急睁眼，下床扒栅栏往外看。
　　李亨：良娣！……玉环……玉环！
　　杨玉环：殿下！(二人隔栏泪眼相视，紧握双手。陈继忠在一边忍着。)
　　李亨：玉环，我对不起你！（泣不成声。）
　　杨玉环：为什么？为什么？（李亨浑身颤抖，只是摇头。）
　　张良娣：玉环，你不懂，皇族中的事历来尔虞我诈，险象环生，弄不好是会丢掉性命。当王爷跑去蜀州找你，本以为这件事可以瞒过去的，就算皇上知道了，也还可以说得清楚。可谁知惠妃娘娘竟要把这件事和太子对她的不满扯到一起，而一旦皇上认定王爷和太子结党去串通地方，那便是不赦之罪呀！
　　杨玉环：可你为什么不向皇上解释？
　　李亨：我根本见不到父皇！……玉环，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杨玉环：所以你就写那封信，让我嫁给寿王！
　　李亨：是惠妃逼我写的……我也是万般无奈呀！
　　杨玉环：可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李亨：玉环！我……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呀！(滑落到地，呜呜痛哭。)杨玉环：怎么会是这样？（跟着滑落，痛哭失声。陈继忠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一阵心酸。)
　　陈继忠：你们光哭又有什么用？，反正也是这样了，陈某不才，愿杀出一长血路，保着你们逃走！你们干不干？
　　张良娣：不可！不可！陈公子万万不可鲁莽行事！这刑部大牢戒备森严，就凭你一人一剑是绝对冲不出去的。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就算王爷逃出城去，又能在何处安身？
　　李亨：身败名裂，落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下场，寡人所不为也！
　　陈继忠：这么说，你是非要让玉环嫁给寿王了？
　　李亨：命也！命也！
　　陈继忠：懦夫！就你这样的，也配在玉环面前说一个爱字？我都替你脸红！
　　李亨：我混蛋！我该死！玉环，你就骂我吧！(杨玉环忽然止哭抹泪。)
　　杨玉环：既然是这样，那我走了，殿下好自珍重！（欲走。李亨拉住。）
　　李亨：等等！玉环……（摘下颈上玉环还给对方。）我不配！我不配！把它送给配戴它的人吧！(杨玉环接了，语噎，转身离开。)
　　陈继忠：哼！（离开。）
　　李亨：玉环！……(拍地捶胸，痛不欲生。)
　　张良娣：殿下！……当初殿下是怎么说的？殿下说天塌下来也不怕，现在天果然塌下来了，你也后悔了吧？别难过了，我正告诉你，玉环已经答应惠妃嫁给寿王了，过几天殿下便可平安无事。
　　李亨：……不……不！良娣！你快去追她！
　　张良娣：殿下怎么啦？
　　李亨：她要走！你看不出来吗？她要和陈继忠一起逃走！快！快去追她！（张良娣大惊，起身往外就跑。）快去！
　　4，晚上。监狱门外。杨玉环快步出来。陈继忠在后面紧紧相随。
　　陈继忠：玉环，玉环……现在咱们去哪儿？(杨玉环不答，翻身上马，扬鞭而去。陈继忠紧追。)
　　5，晚上。洛阳街道。二马狂奔。
　　陈继忠：玉环，别再想他了，啊，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爱。
　　杨玉环：驾！（正跑着，张良娣追上。）
　　张良娣：玉环等等！玉环留步！（杨玉环勒马。）
　　杨玉环：你还有什么说的？
　　张良娣：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杨玉环：这和忠王还有关系吗？
　　张良娣：当然有！（下马拽住杨玉环的缰绳。）玉环，你不能抛下忠王不管呀！
　　杨玉环：是他抛下了我！不是我抛下他！
　　张良娣：是！是！是忠王的不对！可忠王纵有千错万错，也是出于迫不得已呀！姑娘这一走，惠妃娘娘定会移恨忠王，姑娘和忠王相好一场，就真忍心让他做个冤死鬼吗？求姑娘大发慈悲，就把忠王当个朋友，求他一命吧！（大哭跪倒磕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杨玉环泪如断线。）
　　杨玉环：忠哥，我对不起你！
　　陈继忠：玉环……
　　杨玉环：我得回去，我不能不见惠妃娘娘。
　　陈继忠：你真要嫁给寿王？
　　杨玉环：那你让我怎么办？忠哥！我不能害死忠王！……你回家走吧，小妹谢谢你了！(掉转马头往回跑。)
　　陈继忠：玉环！玉环！玉环！
　　张良娣：对不起了，陈公子。（上马离开。陈继忠流泪目送杨玉环远去。)
　　陈继忠：玉环……
　　6，晚上。寿王府。室内。李瑁躺在床上，武惠妃亲自喂药。牛贵儿在一旁躬身站立。
　　武惠妃：我儿这回放心了吧，这可是三郎亲口答应把玉环让给你的，他打心眼儿里乐意。
　　李瑁：玉环真的也答应了？
　　武惠妃：你看，还让娘说几遍你才信？
　　牛贵儿：千岁爷放心，是奴才亲耳听见的。玉环姑娘说，她想通了，她愿意嫁给千岁爷，陪您过一辈子。
　　李瑁：她还说什么？
　　牛贵儿：……她还说……她还说惹得王爷生了一场病，实在对不起王爷。
　　李瑁：我何曾怨过她？只要她肯嫁给我，别说是一场病，就是为她死了，我也愿意。
　　武惠妃：不许胡说啊！
　　牛贵儿：千岁爷是有福之人，将来还……将来还得安邦治国呢，娶个女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武惠妃：你懂什么？像你们这种没用的东西自然不会把女人放在眼里，对于男人来说，能娶一个好女人是再要紧不过的。
　　牛贵儿：是，是，奴才多嘴了。
　　李瑁：现在是什么时候？
　　阿娇：回王爷的话，已到亥时。
　　李瑁：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武惠妃：你呀，连一晚上都等不得了？
　　李瑁：娘，见不到玉环姐姐，孩儿心里总不踏实。
　　武惠妃：行了，我儿睡吧，啊，别多想了，煮熟的鸭子还怕飞了不成？（给李瑁盖被。）
　　李瑁：什么煮熟的鸭子？多难听呀，娘！
　　武惠妃：好，好，是到手的美人儿，行了吧？（笑。王英进。）
　　王英：启禀娘娘……千岁爷，玉环姑娘她来了。(李瑁坐起。)
　　李瑁：她在哪儿？
　　王英：回王爷话，正在门外候着。
　　武惠妃：这么晚了……叫她进来吧。（王英答应，退出。）
　　李瑁：娘，玉环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呀？
　　武惠妃：别着急，我儿，说不定她心里比你还急呢。（得意地一笑。）
　　李瑁：为什么？
　　武惠妃：我儿别多问，只管把心放肚里，凡事有娘给你做主。
　　李瑁：娘，您可千万不可再逼她。
　　武惠妃：知道，知道。（王英引杨玉环进。）
　　王英：姑娘请。
　　杨玉环：臣女拜见惠妃娘娘。
　　李瑁：姐姐请起。
　　武惠妃：瞧把你急的。起来吧，姑娘。你可全都想好了？
　　杨玉环：臣女想好了。臣女愿意服侍寿王。
　　武惠妃：嗯，我早看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过来。（杨玉环走上前，武惠妃拉其手。）我的好女儿，你放心，忠王他不会有事的，明天我一准儿让皇上赦免了他。不仅如此，我还要给他做一门好亲事呢。来，你们好好说会儿话。瑁儿刚才净念叨你了。（将杨玉环和李瑁和手放在一起，李瑁立刻紧紧握住。）
　　李瑁：姐姐……
　　杨玉环：我……我还得回家。
　　李瑁：为什么？
　　杨玉环：我是背着爹娘自己出来的。
　　武惠妃：这却无妨。贵儿。
　　牛贵儿：奴才在。
　　武惠妃：一会儿你去杨家说一声，就说玉环今晚在寿王这儿照应着，不回去了。
　　牛贵儿：是。
　　武惠妃：姑娘，有你在这儿我就放心了。你们聊吧，我也该回去了。（起身。）阿娇，替我好生照护好玉环，她要是受了委屈，我可拿你是问。
　　阿娇：是。（冲李瑁窃笑。）
　　7晚上。寿王府门外。武惠妃出来，牛贵儿扶其上车。
　　牛贵儿：娘娘坐稳喽。
　　武惠妃：贵儿，这么着，你先去李林甫家一趟，和他商量着怎么把忠王给放了。我看此事还需陈玄礼出面帮个忙——不是他儿子先去的蜀州吗？就说忠王替他上蜀州找儿子去了，这样省事得多。
　　牛贵儿：奴才明白。（送走武惠妃，自己上马离开。）
　　8，晚上。洛阳城门打开。陈继忠单人匹马出城。听城门在身后关闭，擦泪回头看，策马离开。
　　9，晚上。洛阳郊外大路。陈继忠在路上慢慢骑行。仰望星空泪流满面，突然大叫。
　　陈继忠：杨玉环！我爱你！我才是世上最爱你的人！你听见没有！啊？！……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啊！（狠抽一鞭，马受惊，奋蹄长嘶，一路狂奔消失在夜色中。）
　　10，晚上。皇宫。室内。李隆基翻阅奏章。武惠妃进，示意众宫女别出声，然后从一宫女手中接过茶杯，悄悄来到李隆基跟前，递上茶。
　　李隆基：好，好。（接了喝一口，放下怀。武惠妃轻轻走到李隆基身边坐下，搭着肩膀看奏章。李隆基一惊，扭头看，笑。）是你呀。
　　武惠妃：陛下心里只装着国家大事，哪里还有臣妾的地方？
　　李隆基：怎么，生气了？哎，朕不过是习惯于此，每天不看完这些奏章，心里总好象缺少点儿什么；就如同吃饭时桌上没有肉，不过瘾呀。
　　武惠妃：我说呢。人人都说陛下勤政爱民，都原来是馋的。
　　李隆基大笑：不错，不错，朕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癖好。爱妃，我看你神采奕奕，莫非是瑁儿的病已大见好转了？
　　武惠妃：你说怪不怪——瑁儿听说陛下允许他和玉环姑娘结婚，病立刻就好了一半，连药都不愿意吃了。
　　李隆基：看来他果然得的是相思病。哎，你觉得那姑娘的品行究竟如何？
　　武惠妃：若论品行，也是极好的。姑娘聪明，懂事，说话大大方方，没一丝小家子气，对瑁儿也够温柔体贴。
　　李隆基：可此女毕竟曾背着父母离家出走，你又做何解释？
　　武惠妃：这孩子可怜呀。她五岁时便没了爹娘，一直由大姐抚养，后来他叔父杨玄璬把她带来洛阳来养大成人，她也时刻不忘大姐的恩情。所以，听说大姐病了就急的什么似的，才不顾叔婶的反对私自去蜀州探望，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孩儿殊属难得。
　　李隆基：嗯。那你就不嫌她出身低微吗？
　　武惠妃：若论出身，这杨家还是贵胄之苗裔呢。
　　李隆基：哦？
　　武惠妃：他的祖上乃大隋皇室的本家，其曾祖在炀帝朝中做过大理卿，这还不够尊贵吗？
　　李隆基：噢，原来如此。看来这是天公做美了。哎，姑娘的相貌如何？
　　武惠妃：陛下算问着了！开始我听瑁儿夸她貌赛西子，还不以为然，后来见了面，才明白瑁儿为什么会为她而病了。真的，论相貌，只怕西施再世，也要被这姑娘给比下去了。
　　李隆基笑：那不可能。天下可比西施的女子可谓世间罕有之物，你呀，儿子看着好，自然也是错不了的。
　　武惠妃：陛下不信，一见便知。
　　李隆基：朕还真有些不信。不为别的，只因为年三十那天朕在街头见到过一个绝美的姑娘，自称姓隋，那个容貌，用沉鱼落雁来形容尚嫌不足哩！如今你又说瑁儿得了个赛西施，这样一来，世上的倾城之女岂不要臭了街了？（笑。）
　　武惠妃：怎么，陛下看上那个隋姑娘啦？
　　李隆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她灵光一闪便不知去向，朕也就与她无缘了。
　　武惠妃：陛下既然喜欢，何不派人查访？
　　李隆基：算啦，算啦，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兴师动众。哎，明天你把玉环姑娘带进宫来，朕看看再做评价。
　　武惠妃：好吧。（拿起一支箫吹。）
　　11，晚上。洛阳街道。牛贵儿和李林甫并辔而行。
　　李林甫：依在下之见，这忠王是不该放的。他在诸皇子中最具才华，在百官之中也是口碑极好，留着他，即使除掉太子，不还是块绊脚石吗？
　　牛贵儿：大人言之有理。不过目前的情况是，如果治死忠王，惠妃娘娘便是对玉环姑娘食言了，以后她这个婆婆还怎么当？（说话间来到陈家大院和杨家小院门前。）
　　李林甫：是啊。大凡好事总难两全。福无双至嘛。
　　牛贵儿：知道，知道，大人的下句是：但愿没有祸不单行的那天。对不对？我想不至于吧？一个太子，一个忠王，他们早晚还不是娘娘手里两碟小菜？
　　李林甫：两碟菜，它有时不好往一块儿拌哪。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忠王今天吃了个哑巴亏，保不齐以后他会变得像泥鳅一样滑呢。
　　牛贵儿：总会有办法的。眼下还是先救了寿王千岁的燃眉之急要紧。
　　李林甫：是。是。
　　牛贵儿：大人见龙虎大将军，务必请他出面帮这个忙。只要他肯承认忠王入蜀是替他追儿子就行，否则，一旦朝中人人皆知忠王为杨玉环而犯法，那对寿王千岁可就大损颜面了。
　　李林甫：在下明白。
　　牛贵儿：那，咱们就分头行事吧。（二人一笑，下马。牛贵儿奔杨家，李林甫奔陈家。）
　　12，晚上。陈家大院。室外。院里一片混乱。陈三儿刚被解开绑绳带出屋。
　　陈玄礼：混帐！这是怎么回事？
　　陈三儿：回老爷的话，少爷他把小的诓进屋中强行捆绑，然后他就跑了！小的该死！
　　家人甲跑来：报老爷太太，合府上下全找遍了，不见少爷。
　　白氏：这个要命鬼呦！八成又是去了杨家！
　　陈玄礼：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
　　陈三儿：是！（刚要走，家人乙上。）
　　家人乙：启禀老爷，吏部尚书李林甫求见。（言还未了，李林甫已踱着方步进院。）
　　李林甫：这么晚子，大将军家中如此热闹，莫非是闹了贼？
　　陈玄礼：闹贼，闹贼，闹他娘的家贼！……噢，李大人天黑来访有何贵干？屋里请。你们快去给我找人！
　　众家人：是！（散开。这边陈玄礼陪李林甫进屋。）
　　13，晚上。陈家室内。陈玄礼陪李林甫进。
　　陈玄礼：大人请。（二人坐。）唉，家门不幸，养了个不屑之子啊！
　　李林甫：哦？令郎又闯祸了？
　　陈玄礼：还不是因为对门杨家！皇上随便那么一说，让他和杨家女儿配对儿，他便给个棒棰就认真！其实我和孙蒙大人早已有约在先，彼此结为儿女亲家，岂有说了不算、拉屎往回坐的道理？可这小子却念念不忘杨家女儿，今天惠妃娘娘去了她家，我们怕这个孽障生事，便把他锁在家中，谁知他诓骗了家奴逃之夭夭，此刻，八成又在杨家鬼混呢！你说，养这么个不听话的东西，让我如何是好？
　　李林甫：大将军错啦。杨家女儿已经许配给寿王，此刻正在寿王府里陪王伴驾。这个时候令郎跑去杨家做甚？
　　陈玄礼：是吗？杨玉环现在寿王府？
　　李林甫：下官亲眼所见。听说明日皇上便要召她进宫定亲呢。大将军就不必为此事费神了。依我看，令郎外出，必是另有他故。
　　陈玄礼：怪了……那这小子会去哪儿？
　　李林甫：虽然如此，下官来找大将军，却也与令郎有关呀。
　　陈玄礼：什么事，大人请讲。（白氏进茶。）
　　白氏：李大人请。
　　李林甫：多谢夫人。（喝茶。）大将军可知忠王之事乎？
　　陈玄礼：听说了一些。我听说什么——他竟敢私自离京？
　　李林甫：忠王入蜀，本是了为与令郎争夺杨玉环，此事皇上还一无所知。现在有人想利用它来陷害太子，把忠王去蜀州说成是受太子指使前去联络收买地方官员，这样一来，事情的结果很可能会大出意外呀。
　　陈玄礼：这不可能！太子和忠王？他们想造反？打死谁也不信呀！
　　李林甫：下官也是断然不信的。可这些个鬼话一旦传进皇上的耳朵，恐怕就打死谁也不敢乱说了。
　　陈玄礼：那倒是，那倒是。哎，谁他娘这么多事？
　　李林甫：风传而已。不过，惠妃娘娘倒是深知忠王的冤枉，很想救他于水火之中，只是眼下略有难处，想请大将军帮个小忙，不知大将军愿意否？
　　陈玄礼：我？我能帮她什么忙？
　　李林甫：很简单，谁都知道，杨玉环已经非寿王莫属，然而，一旦忠王和她的关系张扬出去，不唯对寿王，就连惠妃娘娘的面子上也不大好看，是不是？所以，当务之急是不要把忠王入蜀的事跟杨玉环连在一起，而只说他是去替大将军找令郎，如此，即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大将军愿不愿意去做？
　　陈玄礼：你是说——让我来承担这个罪名？（站起。）
　　李林甫：不是罪名，不是罪名，是误会。（按陈玄礼坐下。）大将军请坐。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而已。大将军教子不严，这谁都知道，否则，令郎怎么好好的就离家出走了呢？而忠王又是令郎的好朋友，见令郎私自外出犯了家法，岂有不着急的道理？于是乎他凭着朋友义气置国法于不顾，赶奔蜀州去找令郎回来，同时为你家排了忧解了难，这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陈玄礼：不是我叫他去的？
　　李林甫：当然！大将军岂能知法犯法？是他自己要去的，大将军只要承认有这么件事即可。否则，真被别有用心之人抢了先机，把这件事硬往太子头上牵扯，到那时，不光惠妃娘娘救不了忠王，就连你我这样的忠直之士，也将无能为力矣！
　　陈玄礼：……真他娘的见鬼！一件儿女私情的屁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李林甫：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嘛。是不是？
　　陈玄礼：要是这样，我倒愿意受这个过。
　　李林甫：这不就齐啦。大将军乃是皇上最信得过的人，还怕皇上不网开一面吗？
　　陈玄礼：我倒是无所谓，太子要是出个一差二错，国家可就要乱了。
　　李林甫：大将军深明大义，令人佩服！得，有您这句话，下官也放心了，惠妃娘娘也放心了，天下人全都放心了。来，咱们以茶代酒，下官敬大将军一杯。（喝。）啊——好茶！好茶！这好象是刚刚制成不久的峡州二月茶吧？
　　陈玄礼：大人好眼力，这是皇上刚赏下的。我也是头一次喝。
　　李林甫：看，透着大将军是皇上的爱将，下官真是羡慕之至，羡慕之至呀！（白氏倒茶。）
　　陈玄礼：大人莫开玩笑。在下跟随皇上多年，多少有些苦劳而已，不值一提。大人请。
　　李林甫：多谢。多谢。
　　14，晚上。杨家小院。室外。牛贵儿见杨玄璬夫妇。杨夫人听说女儿去了寿王府，大惊。
　　杨夫人：什么？环儿去寿王府了？什么时候？
　　牛贵儿：就在此刻。
　　杨夫人：哎——她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容儿！容儿！（往后院跑。）
　　15，杨家后院。室内。张云容灯下发呆，忽听呼唤，忙往外跑。
　　16，杨家后院室外。张云容闻声出屋。杨夫人深一脚浅一脚至。
　　杨夫人：容儿！容儿！这丫头……
　　张云容：太太……
　　杨夫人：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啊？！（张云容跪。）
　　张云容：太太！奴婢有罪！
　　杨夫人：你有罪，你简直就是该死！
　　张云容：太太处罚我吧！奴婢任打任罚！
　　牛贵儿：算了，算了，玉环小姐平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嘛。夫人大可不必动怒。姑娘起来。
　　张云容：小姐……她在哪儿？
　　杨夫人：你还装糊涂！
　　张云容：我……
　　杨玄璬：容儿你也真是，环儿要去寿王府，你至少也得跟我们说一声嘛。
　　牛贵儿：这大约又是玉环小姐的主意了。她怕天黑出门您二老担心，所以就私下里自己去了。是不是，容儿姑娘？（张云容只是点头。）收拾一下吧，跟我进寿王府伺候你家小姐去。
　　张云容：……嗳！那太太……
　　杨夫人：还迟疑什么？照牛公公说的去做！
　　张云容：是。（进屋。）
　　杨夫人：这帮孩子，早晚把我急死！
　　牛贵儿：夫人差矣，等玉环小姐做了王妃，您二老不就大大的省心了？（众人笑。）
　　杨夫人：那是！那是！
　　17，晚上。陈玄礼家大门口。陈玄礼夫妇送李林甫出。
　　李林甫：大将军留步。
　　陈玄礼：李大人慢走。
　　白氏：李大人有空过来喝茶。
　　李林甫：一定，一定。（陈氏夫妇目送李林甫上马离去，转身回院。）
　　白氏：怎么，夫君真要替人受过呀？
　　陈玄礼：此事关系到太子的安危，我岂能坐视不救？
　　白氏：可我看这李林甫不像个好人。万一他另有打算，咱们岂不中了他的圈套？
　　陈玄礼：是啊，李林甫乃奸诈之徒，不过，我分析来分析去，惠妃在这事上怕丢了面子倒是真的，她想利用我来遮她的家丑，而我也正好利用她救太子和忠王，何乐而不为呢？天下之事其实无非也就是利用二字嘛。（陈三儿进。）
　　陈三儿：老爷，太太，小的们上街找过了，哪儿也没见少爷的影子……（马夫跑来。）
　　马夫：老爷！老爷！马厩里有两匹马不见了！
　　陈玄礼：啊？再找找看！（马夫答应，退下。）
　　白氏：这大晚上的，忠儿骑马出去做甚？
　　陈三儿：太太，少爷他——会不会是……
　　陈玄礼：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说！
　　陈三儿：是！小的以为，少爷定是听说玉环姑娘要改嫁忠王，一时想不开，跑出去散心了。
　　陈玄礼：哼！瞧他这点儿出息！（进屋。）
　　18，晚上。陈家室内。陈玄礼来回踱步，猛抬头，发现墙上的剑和牒令不见，大惊。
　　陈玄礼：嗯？我的剑呢？这通关牒令谁拿去了？（众家人跪倒。）
　　众家人：小的不敢！
　　白氏：量他们也没这胆子。夫君别急，你再好好想想。
　　陈玄礼：想什么？定是那小子偷去了！备马！
　　19，晚上。洛阳街道。陈玄礼策马急行。
　　20，晚上。洛阳城门。陈玄礼到。众卫兵上前询问。
　　众卫兵：什么人？
　　陈玄礼：我！
　　卫兵甲：呦，是大将军！
　　众卫兵：拜见大将军！
　　陈玄礼：可有人持牒令出关否？
　　卫兵甲：回大将军的话，半个时辰前有位少年公子持牒令出关，说是奉了您的将令。
　　陈玄礼：唉！该死！该死！
　　卫兵甲：大将军……
　　陈玄礼：不关你们的事，是我的罪过，是我的罪过。我……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打马离开。）
　　21，晚上。寿王府。室内。杨玉环在李瑁病榻前守着。
　　李瑁：姐姐在想什么？
　　杨玉环：……没……没什么。殿下快睡吧。
　　阿娇：小姐请用茶。
　　杨玉环：谢谢。我自己来吧。
　　阿娇：我们王爷呀，且睡不着呢，他怕一睁眼小姐又不见了。（笑。）
　　李瑁：别瞎说！好姐姐，我真没有半点逼你的意思。
　　杨玉环：我知道。
　　李瑁：我就是忍不住老想你，随时随地都想，不知怎么了。
　　阿娇：连做梦都想呢。
　　李瑁：你又多嘴！唉，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我……
　　杨玉环：我知道，知道。殿下不必再说了。
　　李瑁：……我真的恨自己！……我知道我对不起三郎哥哥……
　　杨玉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都别再想他了，好吗？
　　李瑁点头：我会对你好的。（杨玉环点头。）我会像爱护自己的性命一样爱护姐姐！（杨玉环似有触动。）
　　杨玉环：……唉……这话我听过。
　　李瑁：我说的是心里话。真的！（杨玉环眼中含泪。点头。王英进。）
　　王英：启禀王爷，小姐家的容儿姑娘来了。
　　李瑁：快快有请！（张云容进。）
　　张云容：奴婢拜见寿王千岁。
　　李瑁：起来，起来。容儿，在我这儿不必多礼。
　　张云容：是。小姐……你怎么……
　　杨玉环：爹娘都知道了？（张云容点头。）他们怎么说？
　　张云容：他们嘱咐我伺候好小姐和王爷。
　　阿娇：来，容姐姐，咱们到外屋说话去。（拉张云容离开。）
　　22，外屋室内。阿娇拉张云容进。
　　阿娇：来，姐姐坐。姐姐喝茶吧。
　　张云容：多谢，多谢。（小声：）哎，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阿娇：来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
　　张云容：就她一个人来的？
　　阿娇：啊——怎么啦？
　　张云容：噢，如此说来，她真的想通了……我是说，她真是心甘情愿嫁给寿王千岁了？
　　阿娇：这还有假？是她亲口说的。
　　张云容：这就好。这就好。我心里的石头可算落地了！
　　阿娇笑：她没跟你说呀？
　　张云容：你不知道，小姐走之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我真怕她想不开。
　　阿娇：她现在倒是挺好的。你听，这不正聊着吗——（示意。二人伸脖子往里屋瞧。）
　　23，里屋室内。李瑁和杨玉环说话。
　　李瑁：其实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天天和姐姐在一起，听姐姐说话，看姐姐笑，就足够了。
　　杨玉环：殿下的心我知道。既然我答应嫁给殿下，活就是殿下的人，死也是殿下的鬼了……我只希望殿下不要忘记今晚说过的话。
　　李瑁：不会的！不会的！我的那些话句句发自肺腑！今后我若对姐姐有半点不好，老天有眼，叫我现在就不得好死吧！（杨玉环捂其嘴。）
　　杨玉环：别说了。睡觉，睡觉，啊。（给李瑁盖被。）
　　李瑁：相信我，好姐姐。
　　杨玉环：行。我相信你。（那边，阿娇和张云容相视，窃笑。）
　　24，晚上。皇宫。武惠妃寝室内。李隆基和武惠妃同榻。李隆基昏昏欲睡，武惠妃推醒。
　　武惠妃：陛下，陛下。
　　李隆基：……嗯？什么事？
　　武惠妃：我想，杨玉环都快要做王妃了，她叔父杨玄璬又岂能总是个洛阳小吏？陛下不如在尚书台给他找个位置，哪怕是个闲差，也好多些体面。
　　李隆基：噢，言之有理。明日再议吧。（翻身睡着。武惠妃独自想心事。）
　　25，白天。武惠妃寝室。武惠妃睡醒，李隆基已经不在。
　　武惠妃：贵儿，贵儿！（牛贵儿进。）
　　牛贵儿：奴才在。
　　武惠妃：几时了？
　　牛贵儿：回娘娘的话，刚过辰时三刻。
　　武惠妃：不早了。寿王那边怎么样？
　　牛贵儿：奴才刚派人问过，寿王千岁起得早，一起来就和玉环小姐上王府的后园子里看鱼去了。
　　武惠妃：我说过，让他们多处处就会好的。
　　牛贵儿：是。寿王千岁相貌出众，哪有姑娘见了不喜欢的？奴才已经照娘娘的吩咐差人跟他们说了，等散朝之后就让玉环小姐过来拜见万岁爷。（武惠妃心里一动。）
　　武惠妃：不急。这件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牛贵儿：可明天是咸宜公主大喜的日子……
　　武惠妃：那才好呢。这边我女儿结婚，那边就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把一个好儿媳介绍给皇上，同时也让大家都看看，不是更隆重吗？
　　牛贵儿：娘娘圣明。
　　武惠妃：叫玲儿过来和我一起用膳吧，等吃过早饭，我再给她试试嫁衣。
　　牛贵儿：是。（转身向外：）娘娘有旨，传咸宜公主紫霞宫用膳！
　　26，白天。皇宫大殿内。李隆基临朝主政。
　　李隆基：近来朕查看地方政务，发现洛阳这里有个叫杨玄璬的司土参军不简单呀。啊？此人兢兢业业，成绩卓然，并给朕献上漕运七策，使朕大开眼界。像这样的干练之士，理应录入尚书台，方可使其大展才华嘛。嗯？
　　李林甫出班：陛下，日前工部侍郎王华刚刚离任，臣以为杨玄璬可接替此职。
　　李隆基：嗯。正合朕意。九龄，你且酌情拟旨。
　　张九龄：臣遵旨。
　　李隆基：散朝后林甫去文华殿等朕，朕有话要问。
　　李林甫：是。（李隆基起身离座。）
　　高力士：散朝。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万岁！
　　27，白天紫霞宫。武惠妃给咸宜公主试穿嫁衣。
　　武惠妃：转过来娘看看。嗯，好看！好看！女儿真要做新娘子了，娘是越看越舍不得呀。
　　咸宜公主：娘，女儿不想结婚。（哭。）
　　武惠妃：为什么？哎，怎么好好的就哭了？
　　咸宜公主：要是他欺负我怎么办？
　　武惠妃笑：他敢！他们杨家有谁胆敢对我的玲儿无礼，我就叫他们一家子都跪着，直到玲儿出了气。（搂住。）好女儿，不会的，你看那杨郎多文静的个人——白白净净的，说话时嘴巴也甜，怎么会欺负你呢？像我家玲儿这么娇贵的女孩子，哪个男人见了不心疼？
　　牛贵儿：是啊，疼还疼不过来呢。
　　咸宜公主：去！有你什么事？！
　　牛贵儿：奴才多嘴！（打自己脸，后退。外面喊：“万岁爷驾到！”李隆基进。）
　　李隆基：呦嚯，娘儿两个难舍难分的，这是做甚？
　　咸宜公主：女儿给父皇请安。
　　李隆基：好，好，（搂过。）我的好女儿，嗯，是个大姑娘了。以后父皇想亲你，可就没这么容易喽。
　　咸宜公主：父皇！女儿就是舍不得您和娘……
　　武惠妃：你看，我刚把她哄好，陛下又来惹她。
　　李隆基：怎么，不想离开家？是不是？哎，女孩子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嫁过去就是人家的人了，到那边可要好好体贴丈夫，孝敬公婆，切莫让人家挑咱的理，啊。（有太监捧上粥。武惠妃接了递上。）
　　武惠妃：陛下，这粥温温的正好喝。（李隆基坐下尝。）
　　李隆基：嗯，每日不喝一碗爱妃的八宝莲子粥，一天下来总好象缺什么。（大口喝。）
　　武惠妃：陛下慢点儿。
　　李隆基：朕还有事……对了，那个杨玉环来了吗？
　　武惠妃：臣妾又改变主意了。
　　李隆基：你说什么？
　　武惠妃：陛下别误会，杨玉环姿色虽好，舞技却更佳，我想等明天玲儿婚礼上让她出来为陛下跳个舞，那时陛下再一并对她做个评价，岂不更好？
　　李隆基大笑：跟朕打埋伏，是吧？好，就依爱妃。
　　咸宜公主：娘，杨玉环是谁呀？
　　武惠妃：她是娘给你寿王哥哥选中的王妃，明天你就见到她了。
　　李隆基：听见没有，玲儿，明天有你未来的嫂嫂给你的婚宴跳舞助兴，你可够风光的。好了，朕该走了。（起身出门。）
　　武惠妃：力士，嘱咐着皇上早些回来休息。
　　高力士：是。（跟出。）
　　28，白天。皇宫文华殿内。李隆基进。李林甫迎上。
　　李林甫：臣拜见陛下。（李隆基坐。）
　　李隆基：林甫，忠王的事问得怎样了？
　　李林甫：回陛下，臣已查明，忠王入蜀为的是去替龙虎大将军追回儿子。
　　李隆基：哦？陈玄礼何在？
　　陈玄礼：臣在。（进。）
　　李隆基：李林甫的话你可听见了？
　　陈玄礼：回陛下，李大人所说确是实情。忠王与臣那不屑子交情不错，不屑子出走，忠王怕臣着急，便也赶了去，为的是将他速速追回，成全我家父子之礼。
　　李隆基：朕明白了。忠王为了你家的事不顾国法，而你也是知恩图报，替他瞒着，对不对？
　　陈玄礼跪：臣糊涂！不过，忠王离京，臣也是事后才得知。
　　李隆基：那也是知情不报嘛！
　　陈玄礼：臣有罪！
　　李隆基：朕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皇子有错，你们不要因为他们是朕的骨肉就加以迁就，弄不好这就是姑息养奸，你们懂不懂？
　　陈玄礼、李林甫：是。
　　李隆基：就拿这件事来说吧，今天他忠王为了点私情而不顾国法，将来真遇见大事，他还把持得住自己的私欲吗？
　　陈玄礼、李林甫：是。
　　李隆基：这是有你们作证，算他幸运，要没人作证呢？谁能说得清他去干什么？
　　陈玄礼：请陛下处罚为臣！
　　李隆基：自然饶不了你！——罚俸半年，官降一品。
　　陈玄礼：谢主隆恩！
　　李林甫：陛下，既然没出什么大事，那忠王他——
　　李隆基：罚俸一年，没朕的旨意，不准他出王府半步！
　　李林甫：臣遵旨。
　　李隆基：玄礼呀，听说你跟孙蒙早已定了儿女亲家？
　　陈玄礼：是。
　　李隆基：你儿子呢？
　　陈玄礼：回陛下，犬子昨天不知去了何处，今日尚无消息。
　　李林甫：怕不是他见忠王入狱，畏罪出走了吧？
　　陈玄礼：这个……在下不知。
　　李隆基：快把他找回来，啊。
　　陈玄礼：是。
　　李隆基：朕要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陈玄礼：是。多谢陛下。
　　29，白天。寿王府后园。室外。李瑁陪杨玉环喂池中金鱼。
　　张云容：哇！多好看的鱼！
　　李瑁：这算什么？上阳宫太液池里的金鱼比这还要大，品种多得很呢。
　　张云容：都说皇帝家的东西好，真是一点儿不假。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见过这个！小姐你看——（阿娇在远处叫：“王爷，王爷，药熬好了。”）
　　李瑁：知道了！呆会儿就去！（嘟囔：）真是的，寡人病已经好了，还吃哪门子药？
　　杨玉环：殿下还是快去吧，阿娇一早上净围着药罐子转了，还不是为了您早些好彻底了吗？
　　李瑁：好吧。姐姐稍等，我去去就来。（撒腿就跑。那边阿娇又叫。）来啦！来啦！
　　张云容：寿王千岁真有意思。他倒是挺听话的啊——
　　杨玉环：是个乖孩子。挺好的。
　　张云容：那是，那是，（笑。）小姐昨天真把我吓坏了……你怎么……就想通了呢？
　　杨玉环：想不通又怎么样？想通了又怎么样？咱们女孩子还不早晚都得嫁一个人家？能嫁给一个王爷，这么老实，又这么听话，我知足着呢。
　　张云容：谁说不是？……陈公子后来回去了？
　　杨玉环：……唉，想来想去，我觉得其实最对不起的就是忠哥……（流泪。）
　　张云容：别，别，小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啊——
　　杨玉环：我知道一切都会好的……（捂脸哭。忽听那边喊：“惠妃娘娘驾到！”忙擦泪。武惠妃和李瑁出现。）
　　李瑁：娘，您看，玉环在那儿看鱼呢。她可喜欢金鱼了。
　　武惠妃：是吗？那就从太液池里捞些好的来给她玩儿。
　　李瑁：多谢母妃！玉环！母妃来了。（杨玉环迎上。）
　　杨玉环：臣女拜见惠妃娘娘。（武惠妃发现杨玉环眼带泪痕。）
　　武惠妃：玉环，你怎么哭过？是瑁儿欺负你了？
　　杨玉环：没……没有。【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