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花大哥破镜重圆(3,4,5)
作品名称:二侉子和他的女人们 作者:苏中老农 发布时间:2016-06-21 10:45:39 字数:5720
三
两个女的说了会儿笑话后,那婆娘就转向了春福,她说:“我知道你们今天是老花请来跟我谈判的,那个老怂把我玩够了,又要上他老婆娘那里去了。我已经说过了,我这里没什么好说的,他要走,我不拦他,他别想要我的船,我没处去。苏荣不要我,儿子也不认我,我也没脸回去,只能死也死在船上。当年苏荣那婊子养的把我和这条船一起给他抵了债,我也就收了他。他抱着我这个和他女儿差不多大的人睡了三四年,现在他要甩掉我,还想打这条船的主意,你陈老板替我想想,他还有一点良心吗?”春福夫妇听了觉得这婆娘说的也不是没一点道理,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家务事最难断。后来春福开口说:“你说的话也在理上,不过,当初都是因为两个人好才走到这一步的,大家都要想到对方的难处,好聚好散。你想,老花这人对你还是不错的,他为了你被苏荣弄是那么惨,最后败掉了砂石场还散了家庭。我听说这几年船上赚的钱全在你那里存着,再说,这船当初苏荣也是说给他抵债的,如果他现在光着身子上岸,你叫他还有脸面上哪儿去?”
“陈老板,听你这话我觉得是既有理也没理,他弄得这样子可不能全怪我,一开始是他上船撩我的,我又没有上岸爬上他的铺。苏荣是说将船给他抵债的,但也把我也交给他了,他现在不要我了,这船肯定就是我的了,就是打官司我也打得过他,这船本来就是我和苏荣的共同财产,苏荣拐跑了他们钱与我没关系。再说,他没地方去,我更没地方去,他还有个有钱的老婆娘在等他,我是有家难归。我跟你们夫妻说心里话,我也考虑过了,如果他真的上岸不要我了,我只能雇个会开机的人上船,继续在河上漂。”
春福夫妻听了她的这一番话,觉得这个婆娘还真的不寻常,原来她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她想当老板,雇个人上船,既能照常赚钱,那雇工说不定还能帮她解决一些其它方面的问题。春福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这样打算也不错,就是对老花有点儿苛刻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有个建议说出来把你参考参考,如果你一定要船,你就将这几年赚的钱给他;假如你不要船,再叫他给你几万元钱。还是那句话,大家好聚好散。”
说来说去那婆娘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最后竟然撒起泼来。她说:“我看他一点儿都不吃亏,他睡了我这么多年也应该有个说法,日狗逼还要买个烧饼呢,我就是个婊子,被他嫖了这几年,也值些钱吧?”她说到这份上,春福夫妻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红丫头就打圆场说:“你先别动气,我们只不过是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的。要不,春福,我们就先上去吧。”那婆娘见两人要走才恢复了常态说:“船我是一定要,顶多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贴他两万元。”春福见她松了口,就觉得这事可能并不难解决。就笑着说:“好吧,今晚就不谈了,你再想想,反正这事也不急,说不定你们好起来了还怪我们多事呢。”
第二天,老花回来后,春福就把这情况告诉他,老花说:“这婆娘心真黑,这几年的运费瞒不了你,起码她存了七八万。”春福就叫他先别着急,慢慢来,你再同她去装一趟货,她跟你说什么都别理睬她,千万不能跟她吵,你吵不过她。等你们把这一趟货装过来,我估计能帮你把这事处理好。春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其实还是红丫头说出来的。那天他们从船上上来,红丫头就跟他说:“这种人说不上口,跟她没得说头,她烂下脸来,谁也没法她,不如管它钱多钱少,把老花从火坑里救出来算了。”
说来真巧,老花的船开走后的第二天,砂石场上来了个陌生的老头儿,那人也不太老,将近六十岁的样子,样子有点像是苏北农村里的干部。那人找到了场上的办公室就说他是苏荣的老爸,打听到兰英这几年就在这个砂石场上装货,他是特地过来找她的。春福起先吃了一惊,还当他是来找老花闹事的,过后一想,闹事的可能性不大,或许他来了对解决老花事有帮助,就跟他说:“人在我这儿,你如果要遇她,在这里等天把就能回来。”那人说:“我等。”后来春福就将他安排在镇上的一个小旅社里,为了摸清他来的目的,还陪他在小饭店里喝了点酒。原来详细情况是这样的:
四年前苏荣拿了那18万元贷款并没有回去订铁船,而是跟人合伙到山西去跑煤炭,一年到头不归家,头两年跑得不丑,听说又赚了十多万,还带了一个山西的女人跟在后面。后来遇到了一个大骗子,一次就被骗掉好几百吨煤炭的货款,于是就一个人灰溜溜地回了家。那一年,他那长期患肝病的妈妈病重身亡,那时已经知道兰英就在这个场上,因为苏荣坚决反对,也没通知她回去奔丧。第二年,老苏被免职,据老苏自己说是年纪大了,调整班子了免掉的,后来才听说是因为嫖邻居的婆娘被捉奸在床才丢了官的。现在他们家的情况很不好,苏荣在外面游荡,不晓得在做什么生意,老伴不在了,家里就剩下老苏和孙子两个人。老苏很无奈地告诉春福说:“孙子初中才上了一年就不肯上,说要出来找妈妈,村里的田都分掉了,连苏荣他们的承包田一共有六七亩,因为没劳力种,收不到人家的一半粮食。我寻思只有把兰英找回去,这个家才能算个家。”春福听到了这情况就知道他这次来是个好事,估计兰英会跟他回家。于是就趁热打铁跟老苏说:“其实,我知道兰英也不是这些年不想家想儿子,都是因为那时苏荣不肯原谅她,她跟那个姓花的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她是没办法。其实,这些年姓花的在她船上也等于是替她打工,据我了解的情况,这几年有七八万元运费都在兰英手上。等她来了,你好好地劝劝她,她肯定会听你的。”春福这样说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他们翁媳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四
第二天傍晚,老花的那条装砂子的船一靠岸,春福就当着兰英的面对老花说:“你赶快上来,替我赶到市里,晚上采莲在那边要请客户吃饭,我不放心,你去陪一下,替我把她带回来。”老花上岸后,春福就将消息悄悄地告诉了他,叫他到镇上的另一个旅社里过一夜。接着又派人到镇上去通知老苏。这边红丫头又上船告诉兰英,说是苏荣的老爸已经在场上等了两天了。人住在镇上,马上就要过来。兰英听到这消息后,心里还有点激动,她料到公公来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要带她回去,家里这几年的情况她是半年前才听人说的。有一次在镇上遇到了一个收废品的本庄人,从那人口中知道了家里的一些情况,知道了苏荣常年在外不归,知道了婆婆走了后公公成了老光棍。说起这个公公兰英跟他还是有点感情的,她十六七岁时就成了他的小情人,他的孙子也说不准就是他儿子,恁苏荣那两下子,怕是干不出那样的成绩来。因此,这几年兰英除了思念她的亲生儿子,也有点儿思念这个对她关怀备至的公公。
那天晚上,公媳二人一起在船上吃的饭,场上人还看到兰英上岸买了些酒菜拎上船。后来听到二人叽叽咕咕地谈了好长时间的家常,夜深时也没看到老苏上岸船上就熄了灯。这边春福就对红丫头说:“事情可能不难办了,看样子老苏已经把他媳妇说通了,明天早上肯定会主动找我们谈判。”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早上,老苏像是受了那婆娘的委托似的,主动来找陈老板了,谈判出乎意外的顺利,最后敲定由老花再贴那婆娘五万元,船就归老花。这结果对于老花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虽然当时打这条船用不了十万元,但现在钢板涨价了,少于15万办不下来。让老花犯难的是他现在是身无分文,又没法跟红女开口,那边还不一定肯认他这个“前夫”。红丫头跟春福说:“其它的事等以后慢慢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赶快垫五万元出来,打发他们滚蛋。”
后来就由采莲写了一式两份的调解协议,双方签字生效后,采莲就给了他们五万元现金,那婆娘只收拾带走了她自己的一大包衣服,当天晚上就跟着她公公到镇上去住旅馆去了。那婆娘临走时还告诉红丫头说要带她公公到上海市区去玩两天,红丫头还笑着提醒她:“你们这样一老一小的,可能在市区不大好下旅馆,要玩的话就住在镇上,早上乘公交去市里也方便。”那婆娘红着脸说:“你想哪儿去了,我又不跟他住一个房间。”
他们好不容易帮老花甩掉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接下来就是要说服红女接纳老花。春福对红丫头说:“先不着急,她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子,先让老花睡铁船上,我安排那个开吊机的跟他上船去装两趟短途,忙的时候,我替他开几天吊机,你慢慢地做红女的工作。”红丫头说:“估计红女的工作不会太难做,她心里一直是装着老花的,老花被那婆娘折磨得那样子,她也心疼。现在这样处理,她也是求之不得,只是心里的气还没消掉,我去劝她,可能下一趟她就会肯上船。”
红丫头的那张小嘴还真会劝人,她跟红女说:“姐,你就当是花大哥得了几年的重病,虽然化掉了不少钱,但最终还是把病看好了,你说你是高兴呢,还是恨他。”
红女说:“假如是那样的话,我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可他那是害的什么病?”
“他是害的思想上的病,跟身上害的病是一回事。身上害的病看好了还要落下一些后遗症,思想上害的病看好了就不一样了,他吃了苦头,得到了教训,以后肯定对你还要比以前好。”
“当初他义无反顾,一句话就把我休了,要不是有你们,我连死的心都有。他现在没得用了,弄不动了,那个狐狸精不要他了,又要回到我这边来,你说我这心里能好受吗?”
因为红女说了句“没得用......弄不动”的大白话,把红丫头说得笑了起来,她就笑着说:“你愁什么,花大哥到了你这一边就有用了,除非你也像那个骚婆娘一样天天缠着她。”
一句话也把红女说笑了,她说:“管他有用没用。反正我是不会再理他了”
“你不理他也行,不过,你们那条大船总不能停着不开,开的话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让春福天天开吊机。如果你真不想理他的话,你上船睡房舱,叫他睡船头,挣到的运费一个人拿一趟,你看这样可好?”
说到最后,红女还是答应了,只提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条件,要老花亲手把她岸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拾上船。
五
老花装的第一趟货到岸后的那天,红丫头笑着跟他说:“花大哥你今天晚上要请客,红女姐已经答应了,只要你亲手替她把东西搬上船,她就跟你上船。”老花听了自然高兴。连忙去镇里买菜打酒,在红女和红丫头一个锅上一个锅下忙晚饭时,红女问红丫头:“今天晚上是哪里来的客人?”红丫头回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你认识,以前常来,来了你就知道了。”等到酒菜都端上桌子时,春福说:“那边来了电话,人家说不来了,我们自己吃吧,我们两家人好几年没在一起吃饭了,今天与花大哥好好喝两杯。”当红女被红丫头拖上桌子时,她看到了老花也讪讪地坐在春福旁边,心里就晓得是春福夫妻二人设下的套。难得他们如此用心良苦,这事情从头至尾如果没有他们在中间,这个家早就散了,哪里还会破镜重圆。
桌子上连采莲只有五个人,春福和老花坐一张长凳,红丫头坐的红女旁边,采莲独坐一面。先是红丫头发话:“不如花大哥你坐我这边,我就喜欢跟春福坐一张板凳。”说完就笑着去把老花拖了过去。老花像个木偶似的听从摆布,红女也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给了老花一个哀怨的眼神,将屁股往旁边挪了一点,算是不反对他坐过去。
座位调整过后春福就接着说:“记得十几年前,幸亏花大哥救活了红丫头,我们四人曾在船上吃过一顿饭,那时,我是个穷光蛋,还拖着一屁股的债,后来受到你们许多帮助,才有了我们的今天,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先敬你们一杯。”随后红丫头母女也跟着站了起来,老花和红女也都起身端起了酒杯。春福又说:“前几年,花大哥走了一段弯路。反而成全了我们,今天我想把这个砂石场再还给你们,作多少价随花大哥你说,只要你把那条铁船作价转给我。”
此时老花才开口说了一大堆的心里话,他说:“你快别这样说,一开始是我帮了你一些忙,但是后来你帮我帮得更多。这个烂摊子当时要是给了别人,三分不值二分钱不算,我和红女恐怕今生今世也不会再团圆了,因此,我更要感谢你们,我们也敬你们全家一杯,红女不能喝我喝两杯。”想不到红女也跟着站了起来,说:“这一杯我喝。”后来老花对春福说:“你比我有本事,你能把这个场经营得这样,我很佩服,现在看来,我这个人不是个当老板的料。我想,如果红女她能原谅我,就跟我上船从头开始;如果她不肯原谅,我也不怪她,我对不起她,我做的那些畜生事我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老花的这番话也算是顺便向红女道了谦。此刻,红女心里挺好受。
晚饭后,红女要去洗锅碗,红丫头说:“算了吧,留我洗吧,从今天起,场上就要开除你了,我叫采莲查过了黄历,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快去收拾东西,老花在等着搬呢。”老花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她哪些东西要搬,哪些东西暂时不搬。其实船上的生活用品是全的,那婆娘只带走了些自己的衣服。红丫头说:“你先替她把子桶拎上船,这是搬家的规矩。”所谓“子桶”就是女人用的马桶,过去搬家时还要选个吉日搬子桶。船上的空间狭小,女人用的马桶都是那种小巧玲珑的搪瓷痰盂儿。后来红女慢腾腾地收拾了一大包常穿的衣服,说:“其它的先不搬,等我下次来洗洗就放在这边,也占不了多大地方,等天凉了,需要时再拿。”红丫头就说:“这样顶好,省得把房舱里塞得满满的。”老花将衣服包背走后,这边红丫头就将红女连拖带拉地送上了船。大功告成,红丫头一身轻松地对老花说:“好了,人我给你送来了,没我的事了,我要上岸去收拾了,你们也烧点水洗洗睡吧。”
红丫头上岸后,发现采莲已经将锅碗洗刷好了,正在大房间里洗澡,此前采莲是和红女一人一张铺睡在那个大房间里。那晚春福夫妇上床后才如释重负地谈了好长时间的家常话。先是红丫头告诉春福说:“红女昨天说过了,你第二次给她的那五万元钱她不要了,给你抵算贴给那婆娘的钱,把第一次给她的五万先存在你这里,还有她这几年余下来的一万多元工资,她叫你将存折给她,她要用。”
春福说:“还算好,老花有个好婆娘替他守着这个家,她哪里是要用钱,她是要把这钱拿去给老花。她的存单、存折不是都在你那里吗?”
“是全在我这里,我只是把这情况告诉你一下,我明天就把那一万多的活期存折给她。那两张五万的定期存单先放着,其实有五万是我们的。”
春福问红丫头:“我看他们两个晚上一句也没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愁什么,他们是当着我们的面有点不好意思罢了,要不你起来上河边上去听听,他们今晚要说半夜的话。”
春福又问:“你说他们今晚会不会‘那个’?”说着还用手揉捏起红丫头的屁股。
“废话!‘那个’还免得了吗?怕是你也想要‘那个’了吧。”
后来,他们还果真“那个”了一回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