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刘妹妹枫叶情缘,宋姐姐巨星再见
作品名称:芳飘四海枫叶情 作者:枫舟安迪 发布时间:2016-06-21 15:50:14 字数:9701
2005年腊月二十八,我回到杭州。皮大姐让我跟他们一起回河南过年,我不愿回去。
大年初一,我坐公交328路去下沙,自从2004年秋离开下沙音像店,时隔两年,故地重游。那天,我先到传媒学院店,在门卫室值班的美女黄知知看到我。她说:“嗨,小皮,好久不见,你这两年都去哪了啊?过得还好吗?”
“嗯,知知,我才从长沙回来没多久,怎么你过年也没回家吗?”
“是啊,我今年在这里值班。对了,你看到小四了吗?”
“她还在这学院门卫当保安吗?”
“是啊,今年她和刘磊也都没回家,现在在计量学院那儿。”
“噢,我去看一下他们。”
“嗯,好的,有时间过来玩哈。”
“嗯,好的。”
我走到计量学院,找到小四和刘磊。
“嗨,小四。”
“啊,小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俩也在这儿过年吗?”
“是的,我们今年要在这儿值班,怎么你也没有回家啊?”
小四和刘磊住在计量学院大学生宿舍楼一层,打开门让我进去坐着聊了一会儿。后来我就回杭州了。后来,因为工作频繁变动,我逐渐和杭州下沙高校园区的朋友们失去了联系。直到多年以后,我仍然常常想起小四,想起杭州下沙高校园区的所有朋友,希望大家都过的幸福安好。
2006年春节过后,我没有到志云标识上班,我自己去别处找工作。我在河东路一家广告公司求职成功,做到4月份离职,跳槽到了凯旋路的精度喷绘。有一天我忽然收到张程的消息,他问我在哪里?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真的是张程吗?下班之后,我骑车到新塘路去见故人。久别重逢,值得庆祝,张程和刘莉又和好了,我们在小饭馆里点了一些菜,喝了几杯酒。
杭州精度喷绘主要是以加工为主,有十台印刷设备,12小时两班倒工作制。每天早上会有若干名后期员工骑着电动车兵分三路去送货。7月份的一天,我夜里没睡好,早上上班送完货,回公司途中,在秋涛路富春江路口闯红灯被一辆吉利轿车撞到,电动车前胎车圈都撞得严重变形,推都推不动,我手上只刮破了一点皮,没流血,驾驶员和我协商150元私了,我也没打算讹他。拿着那150元,我自己推着车子去修车铺修车,然后独自坐公交车到下沙东方医院去检查身体,花了100元,回到秋涛路付修车费30元。那次交通事故导致的全部费用都是我自行承担,精度喷绘公司没有给予报销。
9月的一天夜晚,我骑着公司的自行车去网吧上网,半夜回宿舍休息时,才发现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已被小偷偷走。第二天上班,老板让部门主管文师傅带我到庆春立交桥下卖自行车的地方,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赔偿给公司,350元全部由我当场付清。十一国庆之后,我从精度喷绘离职,搬出宿舍,没地方住,张程和刘莉让我到他们的出租屋暂住,那房子很小,只有15平米,而且在第一层,没有床,地上垫着泡沫板子,张程睡中间,我们仨就躺在那儿,一起看电视。
2006年11月,我在新塘路迅美广告上班,上一天一夜,休一天一夜。连续24小时不停的忙碌,下半夜最难熬,困得不行,还要继续拼命的干活。到天亮快下班时,我不小心割伤了左手食指,到医院缝了7针。12月初的一天夜晚,有个网名叫“枫叶情缘”的湖南女孩加我QQ。我因为忙于工作,也没有和她聊太多。我说:“不好意思啊,美女,我现在在上夜班,有点忙,先不聊了,下班后再好好聊啊。”
第二天早上下班,“枫叶情缘”不在线。我看到她的QQ个性签名:“当秋天撒下最后一把枫叶,正是我要离开的时候,看着收拾好的行李,想起远方的你,心里竟然有一股幸福的感觉。就在那个时候,地上的枫叶,刹那间……”
后来我和枫叶情缘视频聊天,发现对方是个美丽女孩。我这边电脑没有摄像头,她看不见我,却依然愿意跟我聊天,而且聊得很开心,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她真名叫“刘燕”,在长沙马栏山一家酒楼上班。圣诞节快到了,我买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熊公仔,快递寄给她。那时我没手机,我给她留了我们公司的座机电话。她手机没话费了,我就到营业厅去给她充值。
快到年底的时候,刘燕从长沙到了杭州,然而并非为了我。她还有另一个男网友也在杭州,那男的名字叫“张建辉”,他们相遇的更早。有一天,我正在宿舍休息睡觉,同事江小琴在宿舍楼下把我喊醒,说有个女孩打电话到公司找我。我穿衣下楼走到公司,刘燕在电话里对我说,她到杭州了,和张建辉一起在萧山,她约我第二天去萧山见面。我在手机店花500元钱买了一部二手彩屏手机。第二天早晨,杭州又在下大雨,我坐公交车去萧山,雨一直下。到了萧山,雨过天晴,我和刘燕在一座桥上见了面。她已经和张建辉在萧山租房同居了,之所以约我见面,只是想把我当好朋友,或者哥哥。
2007年2月,我在城郊建华村租了房子。我带着刘燕到志云标识,假装自己很幸福。其实我和她已经约定:表面是情侣,只是在演戏。在志云标识,刘燕坐着椅子,我站在后边抱住她,让皮大姐夫于文学用数码相机给我们拍了几张合影,用写真机打印出来,让大姐夫带回河南,给养父母和邻居们看。大姐夫和老乡刘四哥一起回河南过年,我依然选择留在杭州。
我带着刘燕从志云标识离开,在艮山东路,穿着高跟鞋的她走累了,我说:“我背着你。”刘燕不让我背,她说:“在你姐夫那儿,我只是在配合你演戏,现在走出来了就不能太暧昧,不然我就对不起张建辉。”那晚,到萧山的公交车都已经停运了,刘燕宁肯打出租车也要回去,我想跟她一起去萧山。她说:“你别去了,到了那儿你住哪?”
我说:“我到网吧去上通宵。”
刘燕说:“如果张建辉吃醋,你们打起来怎么办?你为什么一定要送我呢?”
我说:“这么晚了,我怕你在路上不安全。”
张建辉在理发店做理发师助理,其实长得也不咋滴,却赢得刘燕的芳心,他从来不给刘燕买任何东西,也不带她出去玩。张建辉去理发店上班,刘燕就独自一人待在出租屋里,无聊的看着电视,饿了就泡一桶方便面。尽管如此,她还是死心塌地的跟张建辉在一起。我在公司用写真机打印了几张山水风景画,想给刘燕送去,贴在出租屋的墙上。那天早上下班后,我到了萧山,刘燕正在给张建辉洗衣服。她洗完衣服,在楼道里晾好,我已把风景画在墙上贴好。然后,我带她到楼下小饭店点了几个菜,吃过饭,回到房间,她开心的躺在床上,微笑着闭上眼,我坐在床边......没有进一步发展,并不是怕张建辉回来看见,我已经把刘燕当成亲妹妹,才没有动邪念。
刘燕说:“也许上辈子,我欠他太多,所以这辈子,我才爱他更多。”
我说:“上天让我们遇到每个人都是有道理的,有的人让你伤心,有的人给你快乐,但往往只有陪你一起到最后的人,才会让你感到真正的幸福。”
我带刘燕逛西湖,在湖滨路商场给她买了一件羽绒服,我自己从没有买过200元以上的衣服,刘燕很喜欢那件衣服,但价格不菲,我拿出钱包付钱,店员都以为我们是情侣,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不会有结果。买完衣服,又买了一台MP3,到中讯网吧去上网下载歌曲。我们在杭州玩了一天,坐公交车回到萧山,夜已很晚,张建辉下班回来,看到我还没走,他心里很窝火,脸色很难看。我说,你们睡吧,我去网吧上通宵了。
刘燕说:“你今天就别去网吧了,那儿休息不好,你明天还要上班,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张建辉说:“刘燕,你在开玩笑吗?”
刘燕说:“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
张建辉说:“那你让他在这睡吧,我走。”
刘燕说:“你也不准走。”
张建辉说:“什么意思?玩3P啊?”
刘燕说:“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想让哥哥好好休息,他明天还要上班。”
张建辉说:“那他可以去住旅馆啊!”
刘燕说:“他今天为我花了很多钱,哪还有钱住旅馆啊?”
张建辉说:“那也不行,自己床边怎么能容得别的男人安睡?我不同意!”
刘燕说:“你不同意是吧?我走!”
刘燕拉起行李箱子就走,我和张建辉追到楼下。张建辉不想失去刘燕,就勉强答应了。我们两男一女,穿着衣服睡在一张床上。被子很暖、很厚。我独自睡在床这头,张建辉抱着刘燕,睡在床那头。关了灯,他们在床那头说着情话,我在床这头望着窗外……刘燕忽然开灯坐起来,看到我还睁着眼,目光相对,那一瞬,柔情万种。她说:“睡吧,哥,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夜已深,他们睡着了,我悄悄穿上鞋子,轻轻关上房门,去网吧上通宵。半夜,我在网吧坐在椅子上进入了梦乡。天亮了,刘燕到网吧把我叫醒,我去坐公交车回杭州上班。
本来说好的一起在杭州过年,然而腊月二十八那天,刘燕的姐姐打来电话,叫她马上回家。她家在湖南娄底一个小山村,父亲早逝,母亲健在。家有一个哥哥,五个姐。刘燕收拾行李箱,和我一起到了杭州。夜里十一点,我们正在网吧上网,张建辉忽然发来视频,他哭着问:“刘燕你为什么要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刘燕说:“你别再哭了,你再哭我就下了,让你永远也见不着我。”
张建辉不敢再哭,他说:“你在哪上网?我马上去找你。”一小时后,他打车赶到杭州,在网吧找到我们。三人一起去吃完夜宵,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建华村,我在那租的房子。到了建华村下车,我却想不起自己住在哪栋楼了。夜已深,天又下起了雨,我在建华村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我说:“你们在这等我,我再去找找。”
我拍了一下刘燕的肩膀,张建辉看在眼里,怒在心里。雨一直下,气氛很不融洽。
我终于找到我住的地方,回去找刘燕,她们还在。我拿着钥匙,去开院子大门,张建辉突然冒出一句话:“皮皮,请你对刘燕尊重点,她是我女朋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对她动手动脚。”我什么也没说,开了门,让刘燕进去,张建辉也跟着进去。
我租的房子比张建辉在萧山的租的大一点儿,有阳台,还有独立卫生间。床也很大,只是被子太薄了。床上有两个枕头,是我在建华村租房子那天,刘燕陪我一起,在楼下小店挑选的。这一夜,三人又要睡一床。张建辉的意见是,他睡中间,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我和刘燕隔开。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我说:“这床两边都不靠墙,你让她睡边上,等半夜你睡得跟猪一样,把她挤到地上会着凉。你可以不相信我不是色狼,不可以去猜疑那么爱你的好姑娘!绝不可以因为你心有防备就让她委屈!这是我的地盘该我做主了,你爱睡不睡,如果你一定要睡中间,那么我把门打开,请你出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刘燕忽然往床上一坐,笑着说:“行了,你俩都不要吵了,我才不睡边上呢!”说完,她脱了羽绒服,钻进被窝。这一夜,我们都睡在同一头,刘燕在中间,我和张建辉一左一右。
我睡不着就看书,把床头台灯调暗了看,不知不觉都睡着了。夜半醒来我发现,张建辉果然睡的像猪一样,不再抱着刘燕。而刘燕居然面对着我侧睡了,我清晰的听到她均匀的呼吸……
天亮了,张建辉回萧山,我去送他到公交车站。张建辉有心到长沙把刘燕接来杭州,却没胆量送她回湖南娄底老家过年,他怕见刘燕的家人。张建辉说:“如果我去了刘燕家,她的老爸一定会把我痛打一顿再赶出来的。”我心想:莫非这货不知道刘爸爸已不在人世?可能刘燕从没有跟张建辉说过家里的情况。
2006年腊月二十九,我和刘燕在杭州东站,一起坐上开往湖南娄底的火车。第二天下午,列车到达娄底车站,天空又下起了倾盆大雨。出了站,在商店,正准备买把雨伞,刘燕的姐姐和姐夫就到了车站来接我们,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一道彩虹。
我们坐进小轿车,姐夫手握方向盘,他递我一支香烟,我说:“哥,我不抽烟。”他递我一个槟榔,湖南人最爱嚼槟郎。车子开了一小时,到了一个小山村。刘燕指着前方一座二层楼说,哥你看那儿就是我们家。刘家姊妹六个都长大成人了,刘妈妈没事儿就在家带带小孩,打打牌。
刘家人对我的到来都很欢迎,也很热情招待。除夕之夜,做了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刘家老妈妈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大年初一,刘家的邻居们看见我和刘燕走在一起,就说燕子啊,带男朋友回来了,我们默契的相视一笑,不多解释。
燕子在家和姐姐们打麻将,我不会玩,看也看不懂,我想听听歌,我说:“燕子,把MP3拿来我听听。”可能当时燕子手气不太好,她把MP3扔给我,气呼呼地说:“还给你,你下的都什么歌啊,一点儿也不好听!”那是燕子第一次冲我发火。她姐姐说:“燕子你不要这样对皮皮,人家那么远的把你送回家,哪儿对不起你了?”
我说:“没事儿,姐你别怪她,你们继续玩吧。”我拿着MP3独自回到房间,静静地坐着。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想着年后的打算,打开箱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这时,燕子忽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几个小金桔,看见我在收拾行李,她误以为,我生气了要走。她说:“哥,你要去哪啊?过了年再走好吗?年后才好找工作啊!”
我说:“我现在哪儿也不去,在这个家我感到很温馨,我怎么舍得那么快离开呢!”她又开心地笑了,把手里的小金桔递给我。
燕子说:“过完年,我还去长沙,去我姐姐那儿学美发。你年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说:“我也去长沙,去长沙人民路找工作。”
燕子说,希望你工作顺利,新的一年万事如意。我说谢谢。她回去和姐姐们打麻将,过了一会儿,她又推门进来说:“哥,我赢钱了,给你20块,拿去上网吧,多下载点好听的歌。”
刘家附近有个小商店,除了卖一些烟酒零食小百货,还有10台电脑可以上网,每小时2元。刘家有三个小朋友:最大的杨娜娜九岁,是燕子的嫂子的娘家侄女儿,杨娜娜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在一次矿山事故遇难,妈妈改嫁不要她了,姑姑(燕子的嫂子)觉得小丫头挺可怜的,把她接到刘家,当亲生女儿一样抚养着。年龄最小的小男孩李子祥四岁半了,是燕子的二姐的儿子。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很调皮也很可爱。
李子祥跟着我去小商店,得到了他想要的零食和氢气球,就一边儿跑着玩去了。那天下午,李子祥的氢气球飘到了楼上,哭着让我帮他找回来,楼梯间有一道门可以上去。氢气球越飘越远,我站在屋顶望着远方,远方是一片青青的山岗。
我说:“李子祥,你别哭了,我再给你买一个。”
李子祥说:“不,我就要那一个。”
我往楼下走,才发现那扇门已经被李子祥在里边挂上,他在楼梯里得意的笑。
我说:“李子祥乖乖,快把门打开,你想要什么,叔叔给你买。”燕子和姐姐们都出去玩了,妈妈也不在家。杨娜娜在楼下写寒假作业,她听到我在楼顶的呼喊,上楼帮我把门打开。她说:“李子祥,你真坏,干嘛不让皮皮叔叔下来?”
李子祥说:“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还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我倒我成大灰狼了?
那天夜里,窗外又下起大雨,我头痛得厉害,想必是感冒。天亮了,英子叫我去诊所看一下,我不知诊所在哪。杨娜娜说:“我带皮皮叔叔去吧。”我撑着雨伞,杨娜娜跟在身旁,走过一座小桥,绕过一个池塘,就到了地方。量了体温正常,没有发烧,打了一针,拿了点药,到了中午,雨过天晴,我的头痛不再痛,没有人歌颂,总有人被感动。
杨娜娜指着远处的一座教学楼说:“皮皮叔叔,那儿就是我们的学校,你想去看看吗?”
我说:“好啊。”我跟着她,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起走到那所山村小学。放了寒假的校园,显得格外安静,操场里只有几个小学生,在那儿打篮球。我们走近教学楼,杨娜娜说:“皮皮叔叔,我带你到我们班去看一下吧。”
我说:“啊?那怎么进去呢!你们班教室没有锁门吗?”
杨娜娜说:“我有我们班教室的钥匙,班主任老师让我拿着的。”
我说:“噢,这么厉害啊!”杨娜娜打开教室门,我看着教室里破旧的桌椅,回忆起自己小时候所读的朱庄小学。
2007年正月初七早上,张建辉电话打到刘家,燕子不在,我正好坐在电话旁边,拿起话筒。
“喂,刘燕在吗?”我一听声音是张建辉,就很礼貌的问他:“张建辉啊?你还好吧?”
张建辉一听是我的声音,就火冒三丈的骂了一句:“关你屁事,滚你XX的。”
我气得挂了电话,张建辉又打过来,我拿起话筒说:“燕子不在,你打她手机好了。”
张建辉说:“她手机打不通,你帮我叫一下她。”
我说:“关我屁事,滚你XX的。”然后我就挂了电话。
刘妈妈问是谁打来的电话,我说,是个骗子。刘妈妈说:“噢,那就别理他。”
后来,燕子知道了事情经过,就有点生气,怪我怎么不叫她,而且大过年的还跟张建辉对骂起来。虽然燕子离开杭州回到湖南老家,但她心里还是念着张建辉的。那天上午,我要去长沙,要到镇上去坐开往娄底的汽车,燕子去送我,走在路上,她还在怪我不该接张建辉的电话。
我说:“我哪知道是他打来的啊?!我接了电话听到是他,我还挺礼貌的问他过年好,他就骂我!我送你回家,又没把你怎么样,我有什么错?他凭什么骂我啊?如果这样一个没教养的人,真的值得你爱,你还回杭州找他去吧!”
燕子忽然停住脚步,瞪眼看着我说,既然这样,你自己走吧,老娘不送你了!
我拉着行李箱,独自向前走了一段,才回头看,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我继续向前走了一段,忽然听到身后,杨娜娜在叫我:“皮皮叔叔,等一下。”我看见杨娜娜、刘妈妈都来了,还有燕子的姐夫骑着摩托车,带着她姐姐,很快追上了我。
燕子的姐姐和刘妈妈说了一句很暖很暖的话:“皮皮,记住以后想家了就回这儿来,我们家永远欢迎你。”听到这句话,我真的好想哭,却哭不出来。姐姐叫我坐上摩托车,坐在她前边,姐夫发动摩托车,把我带到镇上,他们就回去了。我坐汽车到了娄底火车站,买不到去长沙的火车票,只好又改坐汽车。汽车站也有好多人,争先恐后的挤在上车门口。
晚上8点,我到了长沙汽车南站,找到开往人民路的公交车。自从2005年底,我离开长沙回到杭州,时隔一年,当我又站在人民路巨星广告公司的门口,情不自禁地未语泪先流,仍感谢宋姐曾经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那年年底被她辞退,但那确实是因为我表现不好。这次回到长沙,我还是希望回到巨星公司,希望宋姐把我重新认识。
我在巨星公司附近找了旅馆住下,在旅馆里给宋姐写信,写到2005年的我在长沙流浪街头被宋姐收留,写到后来无奈的离开,黯然回杭州,以及回杭之后的情况和现在的工作能力,并提出了一些有利于巨星公司发展兴隆的合理化建议……我在最后承诺,我不怕辛苦,也不在乎薪酬,只为感恩宋姐,所以才想再回巨星,希望宋姐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写到半夜,足足写了八张,目的只有一个,重回巨星。第二天早上,我到了巨星广告,看到曾经一起工作的同事们,大家都还记得我。我问他们:“宋姐在吗?”
同事李林飞说:“宋姐刚才出去了。”
我把写给宋姐的信递给李林飞,对她说:“请帮我把这个交给宋姐好吗?”
李林飞接过信封说:“好的。”
我说:“非常感谢,我今天才到长沙,我到手机店去办一张长沙本地的卡,一会儿就回来。”
宋姐回到店里,看到我写给她的信,又惊讶、又高兴、又感动。然而巨星公司暂时不缺人,宋姐说:“你先去别的地方找找看,等我们这里再有需要,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
我说:“好的,谢谢宋姐。”
我走出巨星公司,向右走了五分钟,在中泰广告求职成功。当我在中泰广告上班的第三天,宋姐打电话对我说:“你找到工作了吗?如果没有,可以到我们公司来上班。”
原来当时刚过完年,“眼镜哥”刘迪平没有再回来上班,而当时巨星公司已经开始繁忙起来。我接到宋姐的电话,我在中泰广告上了三天班的工资都不要了,就立刻归心似箭的回到巨星。
巨星员工宿舍在公司后边,走过去大概十分钟,是宋姐给员工们租的一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我到长沙没有带被子,燕子发来短信:“哥,我有一床被子还在马栏山西湖楼,你有空可以自己去拿一下,我把我同事小云的电话号码给你,你到了那儿找她就可以了。”
我向宋姐请了半天假,坐公交车到开福区马栏山西湖楼,到了那儿拨通小云的电话:“喂,你好,小云,我是皮皮。”
“嗯,皮皮你好,燕子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到了吗?现在在哪?”
“噢,我就在你们楼下。”
“你在那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一会儿,小云穿着一身旗袍(酒楼员工的工作服)走过来,“你是燕子的皮皮哥吗”?
“是的,你好,小云。”
“走吧,跟我一起去我家,我把燕子的被子拿给你。”
“这样不好吧,你男朋友看见了要误会的。”
“没事儿,他不在家,而且,他不会多想的。”
到了那,小云把燕子的被子拿给我。我说:“小云,谢谢你啊,我走了,我只请了半天假,回去还得上班呢。”
小云说:“不用客气。”然后锁上房门,把我送到楼下。
我看到马栏山西湖楼斜对面就是湖南卫视大楼。回想2005年夏天,我在长沙流浪街头,却不知道燕子就在马栏山西湖楼,她也不知道我在德雅路兄弟食堂。直到2006年冬天,我早已回到杭州,我们才在网络相识……真是咫尺天涯皆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我回到巨星公司,用实际表现证明了自己,当“眼镜哥”刘迪平再回来上班时,宋姐却选择让我留下,让他走了,我更加感恩宋姐。我永远无法忘记,2005年秋天,我在长沙举目无亲、流浪街头时,宋姐对我的收留,所以我拼命努力的工作,再苦再累也没有任何怨言。然而到了2007年4月份,我的抑郁症又复发了。事实上,20多年来,我的抑郁症从没有消停过,只不过随着身边环境的变化,时而轻时而重。
我想通过“写作梦想”的实现,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繁忙的体力劳动,让我再也无暇顾及,我的梦……我的身体也开始吃不消了,严重上火,痛苦不堪……坚持到2007年的4月底,五一劳动节放假。我决定不辞而别,去北京找工作。
其实我之所以那么急切的想离开长沙,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我每个月都会给在河南的养父母打一次电话,每次通话时长都在半小时以上,嘘寒问暖的聊一下,地里忙不忙啊,家里天气怎么样,注意身体啊之类的话。
那年4月初的一天下班后,我给养父母打电话,听到了令我感到不安的消息——聊着聊着,养父母说:“你那个满集的娃舅到长沙去了,你知道吗?”
“啊,他到长沙干啥去了?”
“他家有个邻居在长沙做建材生意,叫他去帮忙,他就去长沙了。”
满集(买臣集),是与皮家所在的瓦关集相距5公里;娃舅,养母雷素兰的表弟,生于50年代的一个老头儿,小名一个“娃”字,所以称之为“娃舅。”
2002年夏,皮二姐夫胡新志把16岁的我暴打一顿之后,娃舅到皮家走亲戚听说了这件事,作为一个长辈,不但不为我评理说句公道话,反而威胁我不要再对邻居们说。因此我离开皮家,到淮阳小饭店当童工,自力更生。
2007年4月初,当我听说娃舅也在长沙,心里就开始惶恐不安:“如果我在长沙寻亲的事被娃舅和养父母知道了……”我越想,心里越乱,却又不能问,所以每天惶惶不可终日。我越想越害怕,我决定离开长沙,到别的城市躲避起来。
2007年5月1号那天黎明,我悄悄的搬出巨星员工宿舍,住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
晚上8点多,我拨通了燕子的电话说:“燕子,我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时间来接我一下?”燕子也在长沙,在她姐姐的理发店里帮忙。
燕子问“你在哪啊?”
我说:“我在长沙汽车南站,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姐姐的理发店在长沙汽车南站附近啊。”
“你怎么去那了啊?那地方拆迁了,理发店现在搬到别的地方了,这离那儿远着呢!”
“那你在哪啊?我明天就要去北京了,在走之前,我想来看一下你。”
“什么?你在长沙做的不是好好的吗?干嘛要走啊……那你坐个摩的,告诉摩的师傅,到湖南钢材大市场,到了再打我电话,我叫人去接你。”
我坐上摩的,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湖南钢材大市场,在市场大门口,一个又黑又瘦的高个子大男孩来接我。那男孩就是燕子的新男友,家里邻居给她介绍的,已经订婚了。
我跟着那英子的未婚夫到了理发店,看到燕子正在用电吹风给一个女顾客吹头发。姐姐给我倒了一杯开水……晚上11点,理发店关门打烊,我们大家一起就去对面的歌厅里唱歌。
湖南人除了爱嚼槟榔,还很爱唱歌。夜晚走在长沙街头,总能听到铿锵有力的歌声传来。那家歌厅在二楼,燕子的未婚夫背着她上楼梯,我走在后边,打心里为妹妹高兴。
我们在歌厅唱了两个小时,到了午夜12点,回到住的地方休息。
那一夜,燕子和她的未婚夫睡一个房间,我独自睡一个房间。天亮之后,我到长沙火车站,排队买票。
2007年5月2号下午,开往北京的火车缓缓驶出长沙城区,我望着车窗外,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