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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作品名称:大音希      作者:后庄      发布时间:2016-06-18 19:53:21      字数:3691

  “还是小叶子坚强。”回到车里,刘威末叹道。他嘴上说的是小叶子,实际上说的不是小叶子,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叫“指桑说槐”。挪揄上司的机会不是每一个下属都能得到的。
  “说什么呢?不懂。”小叶子不可能不知道刘威末之“含沙射影”,干的是销售工作,这种旁敲侧击的半句话听得多了去了。但她还是明知故问,意图是逼迫刘威末“继续”,真可谓“居心叵测”。
  “金英花也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仨女人哭了俩,呵呵。”刘威末幸灾乐祸。
  小叶子也忍不住“吃、吃”地笑。
  “没良心的东西,要死啊你们!刘威末,把钱包还我,你给了她多少?”漆亚贤虽然是骂,声音里却透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你别管了。”刘威末把钱包递给漆亚贤说。
  “啥意思、啥叫别管了啊?我掏钱让我别管……你不会是自掏腰包吧?”
  “是啊,打发金英花用不了多少钱,杀鸡焉用牛刀,漆总不必出手。”
  “什么意思?这钱白给她啊?想都别想,晚点从她工资里扣。另外处罚也要从重,不然不长记性。到底给了她多少?”
  “二百。”
  “有钱是吧?那请我和小叶子干点啥啊。”说着,漆亚贤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刘威末。
  “行啊,没问题,有啥需要,尽管跟哥说。”漆亚贤的眼泪似乎唤醒了刘威末的豪气,当着身价数以亿计的富婆的面夸下海口。漆亚贤无语。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差点忘了,身后这个常常被自己呼来换去的男人原来年长于她啊。小叶子也被“哥”打动,扭头往后看,虽然目光没有捕捉到“哥”,但以经说明问题了。她好想有个哥。
  遭遇金英花让三人的情绪激动了一把。车轮重新转动之后,三人无话、上演哑剧,各想各的心思,谁也不知道谁在想啥。车内只剩下风声、轮声和发动机的声音,高潮之后的低谷。
  不知过了多久——也没过多久,这车里的老大不是一个善于长时间沉思的主儿——漆亚贤开口了。她讲了一个多年以前发生的关于自己的故事。
  漆亚贤读高中的时候住校。她没考上市属几所重点高中,通过父母什么关系转而进了一所县重点高中。这个县重点其实也在市区,市区边缘而已。因为像“爹”一样管着它的县叫郊县,县城跟市区跟连体婴儿似的粘在一起、分隔不清。市重点县重点都是重点,总比普通强,多一点考上大学的希望。只可惜这个选择最终止步于希望,因为高中就是她的学历。漆亚贤的家在市区的另一个边缘,一个山窝里,父亲的单位在哪。家与校犹如地球的两极,所以要住校。住校的时候,漆亚贤利用星期天每个月回家一次到两次不等,这取决于父母给钱多少、能坚持多久。一个星期六,漆亚贤要回家,回家拿钱。问题来了,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回到寝室,留着用于搭车的两块钱找不到了。两张五毛的、一张一块的,明明是塞在枕头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呢?所有可能的地方连找几遍,还是没有。不回家拿钱是不行的,晚饭起就得饿肚子。找同学借钱?太难为情了!漆亚贤的同学大多数都来自农村,谁有多的钱啊?!她决定走路回家。平时坐车没觉得有多么远,没想到真走起来路是那么长、那么长!出发时太阳还没下山,走了不到一半的路天已经黑透了。怕死了!当时路上没像现在有这么多路灯,老远老远一个,黄色的灯光,跟鬼火似的。有人也怕,万一碰上坏人了呢?!一张张模糊的脸,看不清模样和表情,俩眼珠儿折射灯光象狼,个个像坏蛋!本来人一到了晚上就比白天更邪恶一点。学校外面的围墙上有一块地方经常张贴法院的布告。血红的大“叉”有卷纸上的“叉”一百个那么大。没人更怕!没有谁见过鬼,但也没有谁不怕鬼!实在走不动了,漆亚贤觉得再走下去腿会断!就算腿不断等走回去人也会死!她走到一盏路灯下面,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当时的无助感令漆亚贤终生难忘。但刚坐下时她没哭。哭给谁看呢?哭的时候不一定是心情最糟的时候。那是一种欲哭无泪的境界。一个人朝她走来,漆亚贤不敢看,心已经提起来了。那人走到她旁边站住了。漆亚贤猛地跳起身来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她就停下来了。那人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声音熟悉!回头一看,是她的一个同学,男同学,同班同年级。(废话,同班能不同年级嘛?!当漆亚贤叙述到这里,遭到小叶子和刘威末不约而同的反驳。)是当时的同学、高中同学。(后半句又是多余。)虽然是同学,但平时他们好像连话都没说过。但对漆亚贤而言这位同学应该不是普通的同学。因为,每次只要她去看他,他一定在看她。漆亚贤哭了,因为有了哭的对象。后来,这位同学把漆亚贤送回家了。故事讲完了。
  “完了?讲完了吗?”小叶子嚷道。
  “完了啊。”漆亚贤答。
  “虎头蛇尾嘛!他是怎么把你送回去的?”
  “走路呗,还能怎么送。”
  “孤男寡女,走那么远的路,就没发生点什么?他又那么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老板娘真健忘,你自己说的。你说你看他、他看你。”
  “不知道。这孩子,好好开你的车。”
  “那么,他怎么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了呢?他怎么来的?”小叶子不死心。
  “我从学校出来、他也从学校出来,他跟我到车站,看我没乘车,觉得奇怪,就在后面一直悄悄跟着我。”
  “天哪!从天亮跟到天黑,那么远的路,有几十里吧?还说不喜欢你?”
  “喜欢又能怎样?反正你们现在的老板不是他。”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谁后来?”
  “你们啊。”
  “我高考落榜,顶替老爹进厂上班了。他也没考上,复读了一年又没考上,又复读,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一定有严重隐瞒。刘工你说呢?”
  “颇有同感。”
  “一对狗男女,穿一条裤子。”
  “想办法联系他啊。”小叶子没有善罢甘休。
  “有意思吗?我们班有人搞了同学聚会,我没参加。当年我们班快一半的人都考上了大学,我一个落榜生跟人家聚什么聚,好意思吗?自卑啊。”
  “老板娘也自卑?那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啊!上大学算什么啊,拥有财富才是硬道理,有钱就是成功。难道你同学还有比你更有钱的?”刘威末激动地反问。在他眼里,漆亚贤就是成功的典范、榜样和楷模。打死也不敢想象,一向自负有加的老板娘居然也有自卑的时候。
  “你怎么读的书?没听说吗,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我有钱吗?那么多贷款,厂卖了都换不清。这话你们别给我传出去。”
  刘威末和小叶子不敢再深究下去。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板娘呢!
  漆亚贤的思绪仍然停留在刚才的故事当中。遭遇金英花,迫使这个故事从情感记忆的深处一跃而出。小叶子言中了,她隐瞒了大量的故事情节。但这与金英花的出现真的毫无关联,高度的个人隐私,绝不可以向任何人当然包括她的两个下属诉说。
  漆亚贤由男同学陪着继续赶路。没走多远,她开始一瘸一拐。毫无疑问,脚肯定磨破了,钻心地疼。就这么走下去走到天亮也不一定能到家。回到家里又怎么跟老妈交代?非被骂死不可!他们改道了,走进了市中心广场附近的一个夜间免费开放的公园。正直热天,虽然天色已晚,但公园里仍有不少人。不过,基本上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坐在腿上的、抱在怀里的、首首相抵的、脸贴在一起的,种种昵态绝不是校园里可以见到的。他们转进很深的地方才在一个角落找到一张空石椅,瘫坐下来。漆亚贤嘴上对男同学说:“你借点钱给我,等天亮了我坐车回去。你回学校吧。”心里却担心得要命:“万一他真的走了,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还不一定。”男同学站起身,吓得漆亚贤差点没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男同学从裤兜里掏出钱递给漆亚贤。漆亚贤没马上接钱,慌慌张张地说:“学校大门早关了,你、你也别回去了。”在朦胧的灯光、月光叠加辉映下,男同学纤薄的身体有点像《过把瘾》里的男主人公。忽然,背后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离得应该不远。模糊中只见一个男人抱着一颗大树。明明是女人的声音,怎么回事?定睛一看,不堪入目的场景!男人托着一条白生生的当然不是自己的光腿在腰间,在他汗衫下面不停蠕动的部分也是被褪去了遮拦的“原生态”!
  漆亚贤的初恋从那一夜开始。后半夜并没想象的那么难熬。在极度亢奋的快乐与犯罪感当中天很快就亮了。在当时,高中生谈恋爱不被允许,被视为一种罪恶。但同学们都知道,偷尝禁果的占有相当的比例。老师知不知道不知道。不过想瞒住老师简直就是做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极少数嚣张分子,忘乎所以、肆无忌惮,逃课钻寝室睡、堕胎或割腕,实在没办法不被发现。被发现了,处分的处分、开除的开除,身败名裂。他们俩属于头脑清醒、高度重视保密工作的类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农村户口与城市户口交往在当时也犯忌,漆亚贤懂的,一旦走漏消息,首先放不过她的是父母、亲戚。发展到后来,男同学甚至有类似公园“禽兽”的要求。滚蛋吧,没上过生理课吗!受不了了是吧?那就手工安慰一下,出了就好了。男同学复读一年后再次参加高考又名落孙山,农村户口还是农村户口。两人的恋爱关系就此终结。
  一辆宝马越野车从旁边应急车道超了这三位的座驾。小叶子从来就是“紧跟”派,他们本来与前车保持的距离就很短,这家伙硬生生地挤到他们前头。小叶子可不是吃素的,她咽不下这口气,脚下使劲、猛踩油门,也从应急车道反超之。管你是宝马还是宝驴!
  漆亚贤对于小叶子的“土匪”表现视而不见。或许她就欣赏小叶子这一点也不一定。磨叽不等于安全。办企业也是如此,不怕死,向前冲才是不死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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