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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泊的云(六)

作品名称:飘泊的云      作者:红叶秋      发布时间:2016-06-18 09:05:15      字数:3682

  直到晚上十点多,夏之阳和工友们才从老乡家看完电视回井队。回宿营地时,刮着风,很冷。黄土高原的晴朗星空显得特别低,密密麻麻的星星好像伸手就能摘到。
  回到寝室,几位工友一边抽着香烟,一边闲谈着。他们远离女性,谈论最多的话题也是女性,
  李师傅说:“生活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而女人的伶牙俐齿像刀子一样,把生活的本来面目损伤得千疮百孔。”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刘司钻不同意地说。
  “你还年轻,经历得太少。”李师傅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女人是异类,只有充满爱的女人才是美丽的,如果没有爱,女人就是不可思议的怪物。”
  “你说的爱是什么?”夏之阳笑了。
  “母爱、情爱……总之,只有心里充满爱的女人才是温柔的,可爱的。”李师傅说。
  单于飞听着工友们的谈话,心里很是反感,他不喜欢这样的话题,也不喜欢三句话离不开异性的人。但是有时候他感觉到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心态,他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如果远离身边的同事,无异于把自己孤立起来。他下决心改变自己。维也纳心理学家亚佛•亚德勒说过这样的话:“对别人不感兴趣的人,他一生中的困难最多,对别人的伤害也最大。所有的人类的失败,都出诸于这种人。”
  刺鼻的烟味充满寝室,听着工友的谈话,单于飞久久难以入睡。他很讨厌集体宿舍,但是命运好像在有意作弄他。六年的中学生活住的是集体宿舍,三年半的军旅生活住的也是集体宿舍。现在外出打工,又住进了集体宿舍,清高自傲他想清静,可生活偏偏不让他清静。对别人感兴趣,这一点他以前做不到,最起码不能持久。首先,单于飞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其次,不能长久地与别人推心置腹谈话。所以在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他几乎没有朋友。他后悔失去了许多朋友,失去了许多交朋友的机会。他梦想成为一个作家,那就更应该深入生活中,与遇到的每一个人和睦相处。一个作家如果不喜欢别人,别人就不会喜欢他的小说。那么,他根本就成不了作家。
  第二天,晴空万里,雨后的黄土高原显得更加空旷。上班的时间到了,钻井队的工友们集中在食堂前面的空地上,队长和指导员分别讲了话,布置了今年的工作,宣读了一些规章制度。单于飞听了,仿佛又回到了部队。队长安排了今天各班的具体工作后,宣布散会。单于飞被分到了二班,也就是刘司钻那个班。他虽然有点遗憾,没有与夏之阳在一个班,但他知道刘司钻很好,也知足了。吃过早饭,他同二班的工友一起,来到了工地,收拾好一些钢索绳套,准备搬家时用。夏之阳所在的三班被一辆卡车拉到四十多公里之外的新井场,平整场地去了。二班的工友们做好吊装的准备后,等待着搬家的车队到来。他们同司钻一起回到寝室,进行安全工作教育。
  “钻井工作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们时刻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各位反省一下,自己在工作时还有什么危险,在此不妨说一说。”刘司钻不善言谈,他慢吞吞地说道。
  周勇看了看大家,嬉皮笑脸地说:“昨天放井架拉钢索时,我没有注意看场地的狼狗,退到狼狗的跟前,差点成为它的美味。幸亏班长及时提醒我,要不然就被它咬了一口。”
  “对,这也是事故苗头。”刘司钻说,“我们每天都与钢铁大件接触,所以要随时小心,万一碰着或挤着都不是小事,特别是新来的同志更要小心。”刘司钻说着,关切地看了看单于飞,“在钻井平台工作时,眼光要放宽,心要灵活,动作要快,随时注意突发情况。其次,干活时精神一定要集中,思想决不能开小差。我们既然出来打工了,家里的事就不要想。最后,多观察老同志的操作,不断提高自己的工作熟练程度。在工作时发现可能出现的问题,要及时防备。总之,上井场要当作上战场一样。”
  刘司钻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鸣叫声。
  “搬家的车队来了,我们马上到井场上去,配合吊车装车、系钢索。”
  拆得七零八落的井架和机器设备等散布在场地上。车队来到后,早已在井场等待着的大吊车发动了。在司钻的指挥下,大吊车把场地里的机械设备和井架一件件地吊到卡车上,周勇等麻利地系好钢索,固定好设备。一辆辆汽车出发了,把设备拉到新的场地。井架、柴油机、钻机等都是又重又笨的大家伙。听老工人说,一个锚头都有七点八吨!更有十几吨、几十吨重的钢铁井架。刘司钻他们班共有七、八个人,即要指挥吊车装车,又要系钢索,固定设备,紧张而有序。
  吊车在吊一段井架时,井架刚刚被吊起,单于飞立即从井架下钻过去,准备去拉对面的绳索。刘司钻看到后,伸手把他拉在一旁,严厉地训斥道:“你怎么这样做!万一出现故障还不把你压成肉泥!”司钻瞪了他一眼,又指着吊车长长的吊臂说,“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吊臂下严禁站人!’何况是吊起的重物下面!”单于飞红着脸点点头:“记住了,以后决不这样做了。”
  他从没有受到别人这样严厉的责备,几乎承受不了刘司钻的训斥,但他明白刘司钻也是为了安全,安全第一啊。
  天空虽然晴好,风却越刮越大,这给他们的吊装工作带来一定的难度。工友们身穿橘黄色的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紧张又熟练地操作着。与采油机械打交道,这是单于飞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人生无常,天知道命运会把自己抛向何方。
  送走了车队,他们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回到宿舍,刘司钻关心地问单于飞:“累吧?以后操作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刚才你把我吓坏了。”
  单于飞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去年在内蒙的时候,有一位很勤快的小伙子就是因为上班没有注意安全,在吊装套管时左脚被砸成粉碎性骨折。经过抢救他的腿是保住了,但他落下了终生残疾。”刘司钻说着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挣钱多少是小事,安全最重要。”朱强接着说。在农村长大的朱强憨厚朴实,对人和气,是工友们一致公认的老好人。他身材不高,微瘦,黝黑的面庞上刻满岁月的印迹。朱强虽然才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像五十的样子。他的家乡在咸阳的一个很偏僻农村,有三个孩子,本来生活就很困难,再加上超生罚钱,他的经济负担就更重了。其他的工友下班后,立马换上时髦的便装,到附近的小镇转悠,有的甚至彻夜不归。在这空旷的黄土高原上,也有一些很“现代”的休闲场所,如靠近小镇的地方,有卡拉OK厅,说是唱歌的地方,其实却暗藏着性交易。好像是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
  “对,身体是老本,健康是关键,我们离开家辛辛苦苦地外出打工,还不是为了生活得更幸福?”周勇接着说,“我从家里来时,母亲拉着我的手说,不指望你带多少钱回家,平平安安的就好。”
  单于飞听了工友们的话,突然想到千里之外的妻子和儿子,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几乎要涌出了。是啊,无论如何要平安地回家,不能有什么万一!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搬家的卡车再一次回到了井场上。他们又是一阵忙碌,装好第二批东西后,太阳已经偏西了。车队第三次来时,已近傍晚,单于飞以为到了下班的时间,不会再装了,谁知刘司钻听到车队来了,第一个戴上安全帽。
  “队长说过了,为了赶时间,这次搬家我们就不要计较下班时间了,大家辛苦一下吧。”刘司钻苦笑着说。
  “我们上班不是八小时吗?”单于飞悄悄地问周勇。
  “说是八小时,一旦有了特殊情况,什么也不管了。我们这里是半军事化管理,听领导的安排就是了。”周勇说,“等到下一口井开钻了,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能停,这样的工作对我们钻井工人来说是常态。”
  又是紧张地吊装、固定……尽管旷野的风小了,可是,渐渐来临的黑暗为他们的工作带来许多不便。直干到天黑了许久,大概有八点多吧,他们才打发走车队。黄土高原四处静悄悄的,只有钻井队的工人们在旷野紧张地工作。工作之余,单于飞望着远处隐约的灯光,不禁想起几千里之外的家……
  由于搬家的原因,发电车也停止了工作,井场上一片黑暗。
  “车队可能不会来了,大家洗洗休息吧。”刘司钻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车,单于飞点上蜡烛,用冷水洗了洗脚,洗了袜子,坐在床上读书,写日记。直到夜深了,他才在工友们的说笑中朦胧睡去。
  第二天又是晴空万里,天气凉爽,微风,他们继续搬家。井架和机器设备装完了,刘司钻指挥工友们装上寝车后,他们坐上卡车,随同车队向新的井位出发了。
  卡车在黄土高原行驶了几十分钟,又进入到沙漠地带。远远望去,全是无边无际的小沙丘。没有路,只有车轮的痕迹。坐在车上,单于飞望着四周荒凉的一切,心情低落到极点。新的井位在哪里,有多远,不知道。卡车终于艰难地行驶到公路上,速度也快了起来。公路两边依然是沙漠,公路不像家乡那样是平直的,而是高高低低,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约二十分钟后,卡车又下了公路,在更崎岖、更荒凉的沙地上行驶。地面更加不平,根本不是路,而是用不知名的灌木的枝条铺在沙地上,以防止卡车下陷。发动机轰鸣着,卡车慢慢地、艰难地行驶。地面不再是沙漠,好像是沙土,四十分钟后,他们来到新井位的时候,天已渐渐黑了。
  四周异常荒凉,井场上的沙土,有多半尺多,车轮的痕迹深深的。卸下了寝车,单于飞打开寝车门,看到抽屉及各种杂物散落一地,床板也脱落了,被子也掉在了地上,衣服遍地都是。各个角落的脏东西全被抖了出来。他们收拾、打扫好一阵子,才有点像样。地上的沙土太厚了,出去到水灌那儿打点水,沙土都灌满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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