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水落石出

　　对于成教的什么检查，我们是不感兴趣的，我们现在最感兴趣的，是电脑。
　　“闫校长，能让我们玩玩你们的电脑吗？”我问。
　　闫长贵笑道：“当然可以，我办公室南隔壁就是电脑房，陈帅和教电脑的刁老师现在就在那里，你们玩去吧，只要注意安全就行。”
　　我和岳辉便出了校长室，来到电脑房。
　　陈帅给刁老师说我们俩是谁后，便开始教我们操作电脑。
　　他先教们开机，说什么热启动，什么冷启动，又教我们指认哪是“shift”键，哪是“ctrl”健，哪是“空格键”，哪是回车键……
　　然后他又说什么“道思”、“大不溜皮矮思”，我们听得一知半解。
　　“哪有游戏，我就想玩个游戏。”岳辉对刁老师说。
　　刁老师便给我们调出了游戏程序，有纸牌，也有扫雷什么的。
　　刁老师简单给我们介绍了纸牌和扫雷的游戏规则，就让我们独自玩了。
　　岳辉学玩纸牌，我则学玩扫雷。
　　毕竟是初学乍练，我是每局皆都点响地雷。每听到音箱里发出“空”的一声响，岳辉就会侧头笑我：“怎么，又玩完了？”
　　因此，玩了一会，我就没耐性了。
　　看到陈帅正在对着显示屏专注地操练着，我就好奇地走过去，看他在干啥。
　　原来陈帅正在练打字，他在用五笔输入法打一篇文章。
　　我问五笔好不好学，他说不好学，刚学还是用拼音。
　　在陈帅相邻的那台电脑前坐下，我尝试用拼音法打字。在陈帅的指导下，我半天打出了十二个字。后来我想输一首完整的歌词，我想起了《九月九的酒》，于是就开打：
　　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
　　思乡的人儿漂流在外头
　　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悠
　　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
　　……
　　等把歌词全部打完，我竟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看着屏幕上的歌词，心头涌起一阵短暂的成就感之后，我便觉再无新鲜感了。
　　“回去吧？天不早了。”我对岳辉说。
　　岳辉点头同意。我们俩便小心地把各自的电脑关了。
　　走时，见闫长贵办公室门关了，我们便没再去跟他打招呼。
　　出了校门，向北没走多远，突听后面有车驶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派出所的车。
　　“你俩干啥来的？”车在我们身边停下，王涛从后车门探出头来问。
　　“我们在成教玩电脑的。”我靠近车身，对王涛说。
　　岳辉问王涛干什么来的，王涛说：“大墩有个小案子，刚刚调查回来。”
　　接着，王涛就拉开车门，走了下来，对我和岳辉道：“那个小荷的事终于水落石出了。”
　　“哪个小荷？”岳辉问。
　　没等王涛回答，我就推了岳辉胳膊一下，说道：“盐豆的那个女朋友，你怎么忘了？”
　　岳辉便追问：“小荷她现在怎么样了？”
　　“说来话长，走，上我们的车，到所里我再跟你们细说。”王涛道。
　　“我的摩托车还在乡政府呢！”我说。
　　“那我就和你们一块到乡政府下车，去岳辉办公室。”王涛道。
　　
　　到了岳辉办公室，王涛用岳辉的杯子倒了一杯水，仰头灌了，然后坐在岳辉的床边，长叹一声道：“小荷是玩完了，她现在只剩一把骨头了。”
　　“她死了？”我惊问。
　　“对，被另一个名叫张金利的男子害死的，准确的说，是张金利一家合伙把小荷害死的。”王涛说。
　　我又问：“是咱派出所查出来的吗？那张金利又是哪里人？”
　　王涛又倒了一杯水，喝了，道：“你们听我细说。”
　　于是，王涛就把查案的前后经过给我们和盘托出：
　　盐豆家那个爆炸案发生后，县公安局在锁定犯罪嫌疑人的前提下，一直没放弃追查小荷的下落和事情的真相。
　　办案民警先后到云南、四川、山西、河北等地对小荷实施抓捕，但都无功而返。
　　就在民警们为此奔波得焦头烂额之际，县刑警队队长突然收到一封信，写信的是一位在广州打工的农民工，家住佟集。他在信中说他的老乡张金利跟一个女人关系密切，那女人跟小荷很像，她曾在张金利家住过好长时间。
　　得到这一线索后，办案民警立即对张金利的情况展开调查，后得知：张金利27岁，有未婚妻。此人家住佟集乡后张家村，现是邻省某煤矿的掘进工人，精通爆破技术，且有条件接触炸药。据周围群众反映，之前，确有一个漂亮女人在他家出入过。
　　据此调查结果，办案民警连夜将张金利及其父母抓捕归案。
　　经突审，张金利如实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实。
　　张金利认识小荷不久，就和小荷处得如漆似胶。虽然自己有未婚妻，但一比较，还是觉得小荷懂风情，有味道。所以，他一从煤矿回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小荷风流快活。
　　张金利也舍得在小荷身上花钱，小荷也会在张金利眼前卖弄风骚。小荷还骗张金利说她就是在饭店里正当服务的，并不随便卖身的。反正张金利似乎被鬼迷了心窍，小荷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在和张金利往来时，小荷也在和盐豆保持着联系。当盐豆后来意识到受骗，准备要回彩礼钱时，小荷心里就生出了一个罪恶的计划。
　　那天，他对张金利说道：以前在饭店认识的一个男子，长得“一手抓，两头不冒”的，还总是来纠缠我，总想占我的便宜，并且还吓唬我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把我害了。
　　张金利问是谁，家住哪里。小荷就说是三孔桥的，姓马。
　　张金利就说找人揍姓马的一顿。小荷说：“不行，打了，他还会来纠缠我。要不，你从矿上弄点炸药来，哪天咱炸死他个鬼孙！”
　　张金利听小荷说出这样的话，吓了一跳，他就劝小荷：“这样太不值得，事情败露的话，咱俩的命也保不住了。”
　　但小荷却是坚持己见，她对张金利说：“看那姓马的那架式，他是占不到便宜绝对是不肯罢休，哪天他要是真的把我侮辱了，或者找几个人把我强暴了，你就不心疼？”
　　最终没经受住小荷的软磨硬泡，张金利最终还是答应了小荷的要求。他回矿后，就趁领炸药之机，分多次将一些炸药、雷管、导火线私藏起来，然后再偷偷带回家。那天晚上十点多，他就在小荷的带领下，摸黑潜入三孔桥街，制造了那起骇人听闻的爆炸案。
　　事后，他俩怕被抓到，就双双跑到外地，躲进亲戚家，靠打零工度日。过了这一段东奔西窜的生活，小荷实在受不了了，就又和张金利跑回家，在张家骈居起来。
　　小荷岂是安分守己之人？过不多久，她又开始厌倦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于是就打算敲榨张金利一笔钱，然后再远走高飞。
　　她以在市里开店为幌子，要求张家借给她三万块钱。而张金利家本来就是一个农户，张金利本人又没了工作，到哪一下子弄来这么多钱？于是，小荷就恼羞成怒，她威胁张金利和他的父母说：如果不拿钱来，我就会把你们家的房子、牲畜、粮食什么的全都给卖了，我说到做到！
　　张金利和他的父亲见小荷如此蛮横不讲理，就在私下里定下了除掉小荷的计划。张金利的母亲是个老实胆小的女人，当初听到张金利父子俩准备杀人时，她惊得目瞪口呆，之后，连声劝爷俩打消这个念头。最后，张金利父亲对她说：“要是不除掉她，你看咱家今后的日子还能过吗？”张金利母亲也就默认了。
　　张金利回到自己房间后，小荷见面就逼问钱的事，张金利说没有，也不好借，小荷立即对他恶语相向，还上来疯狂地撕扯他的衣服。
　　张金利心中暗暗发狠道：这都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等到第二天晚上，吃完饭后，张金利说要和小荷一起出去走走，商议商议怎么弄到那三万块钱的事。小荷信以为真，就跟着出去了。
　　他们俩在村东的小路上慢慢地走着，张金利漫不经心地讲述着自己的借钱计划。没走多会，张金利的父亲就在对面出现了。
　　一见到小荷，张金利的父亲就对她说：“钱我在东村给你借来了，三万块，一分不少，给你吧。”说着，就将左手里的一个纸包递到小荷面前。
　　小荷忙去接包。就在这时，张金利父亲猛然举起右手中的斧头，拚尽全力地朝小荷头上砍去。小荷还没反应过来，就“忽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张金利父亲又朝小荷的头部和身上狠狠地砍了十几下。
　　感觉小荷已完全断气了，张金利父子俩就用事先准备好的平板车，将小荷的尸体拉到村子东北的小河边，丢进一个废弃的机井里。之后，又回来，仔细清理了杀人现象。
　　一切真相大白后，县公安局又组织打捞队，将小荷的尸骨从那机里打捞出来。
　　“你看，作到脉自死，说的就是小荷。”讲完事情经过，王涛如此评价道。
　　“张金利他爷俩也忙不成了。”岳辉补充道。
　　“盐豆他父母的仇也算是报了。”我说，“你说这小荷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毒如蛇蝎，活活害了三个家庭。”
　　“不是盐豆和张金利两家吗？”岳辉问。
　　我马上笑道：“小荷这样死了，不是也害了她自己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