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进厂开车

　　所长没想到我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定定地看着我的脸，大约过了有两分钟，才说话：“干得好好好的，怎能说不干就不干，说心里话，我是不希望你走的。”
　　“我确实也不想干了，所长，我也不想让三锤子给你施加压力。他占便宜占惯了，这次要是不将我踩倒，他是不会罢手的。”我对所长说，“我这一脱离派出所，以后再和三锤子有什么冲突，也不会让所里担责了。”
　　所长“哎呀”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太义气用事了，怎么能搞到这个地步？以你的个人能力，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既然你真的要走，也不是我强留的事，那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所长你这些年也是挺照顾我了，我得感谢你。”
　　“唉，我哪照顾你什么了，都是谋生混口饭起，对得起兄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我没想到所长会提到“混饭”“兄弟”和“良心”这些词，看来他是想和我拉近距离，想让我理解他的苦心的。但事已至此，我不理解又能怎样？
　　我起身和所长告别时，所长也站来，走到我面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道：“一元，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冷静处事，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希望你能和三锤子和好。如果你愿意，我想找个机会，咱们仨一起坐坐说说知心话，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吗？”
　　我笑着摇摇头，算是委婉的拒绝。
　　所长见我心意已决，就笑道：“那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没事的话，就常来所里玩。”
　　与所长告别后，我又下楼到了王涛办公室。王涛听说我不干联防队了，很是吃惊和遗憾，他朝我的肩膀拍了两下，道：“魏辉调走了，你这也要走了，你们也都太不讲究了。”
　　“我不走是不行的，三锤子是不会放过我的，他县局里有人，我不想因为我，让所里为难。”我对王涛说。
　　“其实三锤子又能怎么着你？你继续干联防队，他也是干看着！”王涛道。
　　“其实我并不是怵三锤子，他怎么玩我也敢跟他怎么玩，主要是这些年的联防队我是干够了，我想回去再找个生意做，上有老，下有小的，现在没钱可是寸步难行。”我对王涛说，“过个年把，我还想要个儿子。”
　　王涛微微点头，道：“也的确是，你那点工资也太少了，就是我，也是月月光。行，不干就不干吧，我先祝你发财，发了财可别忘记你涛哥我呀！”
　　我呵呵笑了起来，道：“也祝你步步高升，尽快当上所长、局长、厅长，一直干到公安部长。”
　　王涛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与王涛告辞，到门口又与老阚道个别。
　　
　　原以为我会走得很洒脱，但一出派出所，还是有一种失落感瞬间袭上心头。
　　一到家，叶倩见我这么早回来，就不解地问：“今天怎么了，不查夜了？”
　　“不查了，以后也不查了。”我笑着对叶倩道。
　　“怎么了，不想干了？”叶倩问。
　　“你猜对了，我真不干了，刚跟所长辞职。”我一本正经地对叶倩说。
　　“真的？”叶倩脸上现出惊愕，见我没有骗她的意思，她收敛惊愕的表情，平静地对我说，“不干了正好，省得天天大半夜才回家，又挣不了几个钱。”
　　见叶倩理解了我的选择，我的心情就一下子放松起来。
　　“那现在是谁带着查夜的？”叶倩又问。
　　“是张毅和葛健两人，所长找我谈话时，王涛就安排他们两人带队出发了。”
　　“你乍一这么早回来，我还有点不适应呢，童童已经睡下了，咱们现在干啥呢？”叶倩调皮地问我。
　　看叶倩眼波如水，两腮泛红，我突然有一种冲动，觉得眼前的她似乎比往日更加妩媚可爱了。
　　“你说干啥？没事咱俩生小孩玩吧！”说着，我一把抱住她，推着她快速向床边退去。
　　叶倩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招，她边退边骂我是“神经病”，待她靠到床沿时，我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嘴，同时将她的上半身压倒在床上。
　　叶倩连忙转头看了一眼童童，嗔怪道：“你个死熊货疯了？咱闺女才刚睡着，你不怕把她吵醒了？”
　　我看童童睡得正熟，就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再次吻住了她的嘴。她没再反抗，放松了身体来迎合我。吻了一会儿，我们配合默契地解衣上床，赤裸裸地钻进被窝。
　　
　　这是一个秋天的夜晚。正应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那一句话，这一晚的疯狂，最终有了结果。
　　一个多月后，叶倩对我说：“这个月我没来，可能是有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高兴地说，“我正想要个儿子呢！”
　　叶倩道：“估计就是你刚辞职那晚怀上的，那段时间正是排卵期，之后又给了几次，都是安全期。”
　　“管它什么期，只要是我的种就行！”我得意忘形地说。
　　“那也说不定。”叶倩故意逗我，“皇帝的媳妇怀的也不一定就是龙种。”
　　“那你要给我戴了绿帽子，我就把你打入冷宫。”我继续和叶倩开着玩笑。
　　“也可能是推迟了，要不，到医院查一下？”叶倩正色道。
　　于是，便带她去医院检查，一查，果然有了。
　　无疑，这是一个大喜讯。我在心中憧憬儿子问世后的欢乐情景，之后又开始盘算如何增加收入以应对日益增多的家庭开支。
　　再次见到岳辉时，我把“再找个活干”的想法说给他听。
　　岳辉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对我说道：“我听说水泥厂最近想招个拉水泥的司机，你不如到那里看看，要不我找那个分管工业的副乡长帮你说说。”
　　“我连车都不会开，能当什么司机？”我对岳辉说。
　　“不会开车好办，我有个交管所的熟人，他跟乡长是铁哥们，你只要交点钱，保准给你个驾驶证，你只要拿身份证报个名，再交几张照片，其他的事根本不要问了，该考试时，练练基本操作就行。”
　　“能行吗？”我半信半疑。
　　岳辉立即拍胸保证道：“没问题，交给我了！”
　　我真的就按岳辉说的办了。还真不假，不到一个月，我就拿到了驾驶证。
　　驾驶证到手后，岳辉又引着我去水泥厂应聘。见乡长司机亲自来说情，分管副乡长也打了电话，水泥厂长对我自然不敢怠慢，他爽快地安排我去开水泥罐车。在水泥厂里，罐车司机的工资那是非常高的。
　　一下子就成了大车司机，当第一天出车，坐进驾驶室时，我竟怀疑是在做梦。
　　因为之前几乎没正式开过车，所以起初几天出车我总是提心吊胆的，唯恐出现什么闪失，好在还有另外一位老司机跟着，在他的指导下，我的驾驶技术一天天熟练起来了。
　　这晚，去市郊送完水泥后，我和岳辉在街口的一个小吃铺随意吃了点饭。刚出饭店门，见一小伙子顺着大路急匆匆向南走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中学的一位青年教师。他的名字好像叫陈帅，因为他经常到我的店里买磁带，所以我对他印象比较深。
　　“陈老师，这么晚到哪去？”我拦住陈帅的路，开口问道。
　　陈帅认出了我，立即回道：“哦，是元哥，我去成教学电脑的。”
　　“你还真认真，晚上还加班学。”我说道，“现在成教的校长是谁了？”
　　陈帅答：“是闫校长。”
　　“是闫长贵吗？”我问。
　　陈帅说是。
　　“那我得去看看他，我们关系很不错，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我说的“关系不错”，实际上指的是他帮我办个高中毕业证的事。
　　“去看看吧，顺便玩玩电脑，以前光听说过电脑，还没亲自玩过呢！”我对岳辉说。
　　于是，我们就跟着陈帅到了成教。
　　一进学校大门，我就对岳辉和陈帅说：“建这个最大的教学楼时，我还是建筑队的小工，所以，这成教的建设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你是功臣。”陈帅笑道。
　　然后，我又给他们讲起干建筑时赶走肮脏的做饭老头，和痛打欠债工头的事，又赢得他俩的赞许。
　　说着，陈帅就把我们带到闫长贵办公室门前。
　　闫长贵正在办公室操作一台电脑，见到我们三人突然到访，他有点意外。
　　“还认得我吗？闫校长。”我主动上前和闫长贵答话。
　　闫长贵连忙点头应道：“当然认的，你不就是联防队的王队长吗？”
　　“我已经不干了，现在在水泥厂开车。”我说。
　　“怎么了？”闫长贵问。
　　我马上答道：“反正就是不想干了，有理想的人，谁还在联防队混。”
　　我这是玩笑话，闫长贵却很赞成：“就是，出来，才有更大的空间。”
　　见闫长贵又笑望着岳辉，我就立即拉着岳辉给他介绍道：“这是岳辉，给咱一把乡长开车的。”
　　闫长贵脸上的笑意立即增浓起来：“好，欢迎领导！能给乡长开车，那一定是有前途的人。”
　　此时，陈帅已去电脑房找那个教电脑的老师了。闫长贵就客气地让我们俩坐下，又忙着给我们倒茶。
　　“闫校长，你别外气，我们就是来玩的，顺便见识一下电脑长啥样。”我对闫长贵说。
　　“这不，就长这个样。”闫长贵指着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台电脑说。
　　“那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办公？”我问。
　　闫长贵便叹了口气道：“最近不是有个检查吗？都是搞形式，瞎折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