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一决高下

　　此时，看着面前一脸凶相的三锤子，我想：这一架早该打了，是该决定胜负的时候了。你三锤子在街上总觉得自己是王，是霸，但在我王一元跟前你就要掂量掂量。以前，我怕你，是因为我那时还小，今天，就是输了，我也要让你知道我并不是好欺负的！
　　还有人在劝不要动手。三锤子突然将他身边的那个人向身后一拉，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我，紧走两步，抬起右脚就向我腹部踢来。他出脚非常狠，要是真踢到我了，估计我得坐下。情急之下，我顺手拽过身子左边的一把椅子挡在身前，这样，三锤子踢来的右脚就踢中了椅子腿。椅子腿是不会有感觉的，但三锤子不能没有感觉。他皱了一下眉，又将收回去的右脚，在地上顿了顿，算是缓解一下疼痛。
　　当然，那脚上的疼痛也进一步将三锤子激怒了。他过来伸手夺下我手中的椅子，将椅子狠狠地扔到桌子的对面去，然后频频向我挥拳。他挥来的拳头多数都被我躲过了，但也有两拳落到了我的臂上和胸部。其间，我也打中他两拳。
　　打斗中，赵五又走到我们一侧道：“你们两人能收手吧？再打下去，死了伤了的又有什么意思吗？”
　　赵五只管说，我们就是不理，继续拳脚相向。
　　然后，三锤子就打中了我的脸，是左脸。被他的拳头击中的，那疼感瞬间袭来，我感觉我的颧骨似乎都已经裂了，头脑中也是猛地晕了一下。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你小子竟然打我的脸，那我就给你个好看。想到此，我一下子蹲下身子，做头疼欲裂状。三锤子见我这样，也没有停止攻击，他再次抬起右脚向我踢来。我瞅准机会，伸出两手接住他的右脚，然后快速起身，用力一抬。“忽通”一声，三锤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在他倒地的这个短暂时间内，我又利索地踢了他几脚，他也试图抓我的脚，但没有得逞。
　　或许他喝醉了，不然，他不会倒地后半天起不来。踢他时，我这样想到。
　　三锤子倒地之处是餐桌边。餐桌下面有一个空酒瓶，三锤子挣扎时正巧碰倒了那酒瓶。酒瓶发出“咣”的一声响之后，三锤子就转身看到了那酒瓶，看到后他就把那酒瓶拿在了手中。
　　拿着酒瓶的三锤子来了一个驴打滚，接着就站了起来。其实当时我并没有发现他手中的酒瓶，当他举着酒瓶向我头上砸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拿了家伙了。我连忙抬起左臂去挡，酒瓶就重重地砸在我的手臂上，受撞击后的酒瓶立即碎了大半。三锤子又接着用那破了的酒瓶向我右臂袭来。我躲闪不及，右小臂上被划出了两道长长的口子，伤口处顿时鲜血如注。
　　见受了伤，我刹时恶向胆边生，不顾一切地抄起餐桌上的一个大碟子，狠狠地向三锤子的右臂砸去。碟子正中目标，三锤子手中的破酒瓶也同时掉到了地上。我又冲过去，对着三锤子的前胸和脸部，连击几拳。三锤子边还击边向门外退，眼见要招架不住。
　　我不依不饶，步步紧随，拳脚相加。
　　三锤子那方的人，有的开始再劝三锤子，也有的过来劝我。
　　没用。我要抓住这个机会彻底将三锤子制服。
　　刚到门外走廊时，三锤子又乘机给了我一记重拳，打在了我的前胸，险些将我放倒。
　　走廊里已经围了好多人，大家都专注地看我们决斗。
　　北边房间里，有个人喝多了，他大概想去厕所，可试着迈了几次步，都被我和三锤子的阵式给吓回去了。那人终于没有控制住，他“啊哦”地一声就在原地出酒了，先是喷出一大口汁液，接着，又连汤带菜地吐了一大摊。
　　吐酒的人就在三锤子的后边，三锤子向后退时，正好踩在了吐酒者所吐的那团秽物上面。三锤子脚底一滑，又摔倒了。
　　这又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我跑过去，猛地骑在了三锤子的身上，拳头如雨点似的向他的身上落去。他几次努力翻身，想把我翻下去，都没能成功。
　　三锤子再次发力，这次把我翻下来了。当他侧过身子想站起时，我又扑了过去，将他脸朝下死死压住。
　　而此时三锤子的身下已是狼藉不堪，吐酒者吐出的秽物已弄得满地都是，三锤子满身也是，我身上也沾了一些。
　　见靠近三锤子脸部的地面上还有一团秽物，我就一把将三锤子的头按住，然后使劲下压。这样三锤子的脸就埋进了那团秽物中，他再抬头，就成了大花脸了。
　　可以想象，三锤子此时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不仅挨了打，而且受了辱，这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之前在三孔桥从来没有的经历。我感到身下的他在暗暗发力，他要爆发了！
　　而就在这时，店老板和派出所的人来了。
　　派出所来的是王涛和另一位新来的民警。王涛见我骑在三锤子的身上，就大喊一声：“你们两人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搞什么搞！”
　　我抬头一看，见是王涛，就松开手，站起身来。
　　三锤子趁势起身，还要向我冲来，被王涛拦住了。
　　这时，店老板走到我们俩中间，笑着说：“你看，你们，平时都是关系不错的，怎么就在我的店红脸了呢？要不是店里的人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们能在我店里打起来，都是街坊邻居，有话好好说，动啥手的？”
　　三锤子一脸脏兮兮的，王涛看到这情形，都忍不住想笑，只是不好意思笑出来罢了。
　　三锤子吃了大亏，他继续怒火中烧，他不想善罢甘休。
　　王涛对我们两人说：“给你们说，千万不能再打了，有话到派出所去说，如果谁再动手，对不起，谁先动手拘谁。好，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跟我去派出所。”
　　临走时，我对赵五说：“帐你先结了，等改天我请你，盘子碗有坏的，该陪就陪。”
　　店老板伸头看了看房间，对我道：“坏一两个盘子碗就算了，都是熟人。”
　　赵五也对我说：“放心吧，你先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到了派出所，王涛问了我俩事情的前后经过。听完后，王涛便说我：“你看你一元，还是个联防队长，这样跟别人在饭店里争小姐能好吗？别人要是知道，不得骂我们派出所的人？咱连自己都管不好，又怎能管理好社会治安？无论在哪里，都要摆正自己的位子，弄清自己的身份，公家的人怎能胡来？”
　　听了王涛的话，我不觉笑了起来，回道：“我算什么公家的人，跟你们混口饭吃罢了，哪天你们不需要了，我还不是卷铺盖滚蛋？”
　　王涛正色道：“你这说的是说什么话？只要你好好干，以后转正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对自己的前途无所谓，那还要单位怎么看重你？”
　　我说就是看不惯三锤子那个横样，就是要灭灭他的威风，他觉得他在三孔桥就是老天了？王涛道：“那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打斗，总之影响不好。”在王涛和我谈话时，三锤子正在楼上和所长进行交流。当王涛先前把我和三锤子带到派出所时，三锤子看到所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直接去所长那里了。三锤子在内心里一向是不怎么买王涛的帐的。
　　王涛说：“你知道，三锥子在所长面前是毫无顾忌的，他们的关系不错，大锤子和所长又是干亲，真较起真来，所长是不会偏向你的。”
　　“这点我知道，我也不想让所里偏向我，这是我和三锤子两人之间的事，也不需要别人来关心过问。”我说，“我们也没犯什么大错，就是打个架，用不着公家出面解决。”
　　王涛轻轻摇了摇头道：“事情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关键是你这次让三锤子的面子丢尽了，他不会心甘情愿地受这口气的，他会跟你没完没了的，我感觉你们这才是刚开始。”
　　“那我不怕，我要是怕事，今天就不会跟他打这架了。”我说。
　　王涛又跟我说了一些话，最后再次劝我以后不要再跟三锤子发生正面冲突了。
　　
　　从派出所回到家里，叶倩拉开灯见我身上脏兮兮的，就问原因。我就说在饭店喝酒，遇到两个喝醉酒的熟人打架，我去劝架，就成这样了。叶倩也没有怀疑。
　　事情果如王涛所说，三锤子在我们这次打架之后，开始扑倒身子跟我作对了。
　　他先是在中学里安排两个学生内线，让他们在学校宣传不要去我的音像店里买磁带，如果发现，事后就威胁惩罚；再是趁我不在家时，找一些附近乡镇的混子来我的店里捣乱。并且，三锤子还有一个亲戚在县公安局当领导，他跟那个亲戚说我作为一个联防队员还经常找小姐，故意破坏社会治安，因此那亲戚领导很生气，就打电话要求我们所长严肃处理我。
　　所长知道三锤子向县局汇报这事后，也是非常生气，但又不能拿三锤子怎么着，还要按领导的意思去吧，所以他只好来做我的工作。
　　这天，所长把我喊到他的办公室，微笑着对我说：“一元，你看，你和三锤子打架这事，县局也知道了。本来打架又没伤人，也不算什么事，关键是因为找小姐才发生的，据说县局还了解到你以前也找过小姐，所以呢，为了提醒你以后注意，所里准备把你的联防队长的职务暂时拿下来，等等再给你恢复。”
　　所长这明显是在帮着三锤子报复我，尽管这不是所长的本意，我也不在乎什么联防队长的帽子，但因为这事就如此处理我，我想不通。但转念一想，我又何必继续干这个联防队？怎么不能找到一碗饭吃？
　　“所长，我不干了，不在联防队干了，就从今天起！”我坐直身子，一字一顿地对所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