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别开生面的迎亲场面 003 悲剧的前

　　002别开生面的迎亲场面
　　
　　长篇小说《活寡》以婚礼作为开头、葬礼作为结尾，而你的新娘温和，就是作品中女主人公桃子的原型。当你铺开稿纸还未落笔，眼前便是结婚时别开生面的迎亲场面……
　　你还活着。你还能从尘封晦暗的生命的巨镜中探出你那孤寂的灵魂。你还能高擎着并不耀眼的生活火炬前行。你生命的热血还在体内涓涓地流动。你残存的情感还在你的没有冷却的体温中轻缓地舒展，这似乎是一种伟大的幸福了。
　　是的，已经是承载过极致的痛苦了，还有什么值得你在乎呢？那忧愁对你来说是一种安慰——总算还没有到忧伤的程度；那失望对你来说更算不了什么——总算还没到绝望的地步；你遭人暗算被摔倒在地，总算还没有摔死，还能呲牙咧嘴地挣扎着前行!
　　你在黑夜里舔着累累的伤口。你在黎明中拥抱新升的太阳。你的生命差点消逝，现在你最珍惜的就是组成那生命长度的点点滴滴的时间。
　　你终于走出临江看守所回到磨子村了。
　　你除了干地里的活儿很少出门。你把大部分时间放在看书写作上。你的房间里整整一面墙壁上新打的顶天立地的大书柜里，那上千本新书是临江市新华书店赠送的。一些文学大师挺立在那巍峨的书橱里，穿透那历史的尘埃，用一双双充满神采而敏锐的眼睛，俯视着你写那些充满悲喜的人生卷帙。
　　你的那部对生活具有独特体验和感受的长篇小说《活寡》，是你代表弱势群体对这个世界即将发布的第一部长篇宣言!
　　这是一部自传体小说：描写偏僻山村曾经蹲过大牢的文学青年强子在外打工期间，在家守“活寡”的新婚妻子桃花被村长强奸，桃花杀了村长而自杀的悲剧。
　　十八头披红挂绿的大水牛出现在磨子村村口，居然是排着队伍，循规蹈矩地在弯弯曲曲的石径古道上蹒跚而行。它们似乎庆幸自己没有被塞进喧嚣的社会的绞肉机中，庆幸自己的生态食物链没有断绝，因而可以作为一个物种而存活于世。
　　这次有组织的游行被描绘上喜庆的色彩，值得它们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久久地回味。因为它们做了件一生中空前的事情——充当了一场乡村婚礼的参与者。虽然新郎丛山并没给它们发喜钱，就像它们平时那么拼命卖力地耕作，从来没有领过工资一样——关于这一点，它们很理解：主人长年累月地在田间那么辛勤地劳作，一辈子也没领过工资，何况我等牛乎？因此它们的心态是平衡的。
　　牛儿们故作庄重地驮着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和并不沉重的嫁妆，没发出一丁点儿的牢骚。那么，可以发牢骚吗？不可以的！瞧瞧吧，几个壮实的小伙子用鞭子在一旁伺侯着呢！谁发牢骚，谁不守规矩，重鞭击打！强者总是欺侮弱者。世间上大概都是如此的吧！
　　祖先还传承下来一条千秋万代颠扑不破之理：主人总希望奴仆们都变成驯服的牛，顺从地去耕地，顺从地去挽车，顺从地被屠宰。这群奴才便可以换来热烈的颂扬。世上对牛的颂扬已达到举世无双的程度了，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只是牛不识字罢了。
　　它们驮的漂亮的新娘叫温和，脾气和名字一样。她是一个孤儿，家里只有一个年纪老得不能再老的奶奶。奶奶没有来，骑在牛背上如果突然“啪叽”摔下来，这就不好玩了。这一点连牛都懂：在婚礼上是绝对不允许出人命案子的。
　　至于香喷喷的牛肉会在婚宴上出现，这种弱肉强食的现象并不稀奇的，也司空见惯了，牛儿们也就麻木不仁了。反正自己不被大卸八块送上宴席已经蛮不错啦！
　　瞧吧，这狗日的命中注定有桃花运！外出打工不到一年，竟带回来一个比他小十岁的水灵灵的黄花闺女。这是他的第三个女人。乡下人娶妻要求毕竟比城里人单纯一些，一般搞到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子宫也就完事了。可是，丛山硬是不简单呢！于是丛家一族夸赞新娘的话，可以堆成山，填满海，多了去了。
　　“这妹子长得比青青、英子还要漂亮。”人们总喜欢对比。丛山的新娘子，自然要跟他原先的两个女人比嘛。
　　“这妹子皮肤白亮亮、嫩滋滋的，摸上去就像摸到一只糯米团子，细细腻腻，光光滑滑。又像豆腐，都能摸出水来，阿婆我越摸越想摸。”
　　有人奸笑道：“哟，你这死老太婆，还想搞同性恋呀！”
　　四周的笑声放肆地蔓延开来……
　　
　　003悲剧的前奏曲响了
　　
　　在没有人烟的竹林深处，那密密匝匝的竹子变成了这场乱伦悲剧的幕布。悲剧的前奏曲响了，但那幕布却不能拉开，因为这乱伦的剧目见不得人。唉！这乱伦的剧情发展到高潮之处，竟然是一场令人震惊的腥风血雨……
　　当这个奇特的迎亲队伍来到磨子村村口的时候，被村民们戏称为“口头腐化分子”的丛水清，一开口就来荤段子：“新娘子那眼睛一亮一亮，一闪一闪，今天夜里我准会做美梦，那裤裆里的东西肯定不能安分，‘匹滋’，像射水枪一样射出来，噢哟，噢哟，好爽呀!好爽呀!”三十二岁的光棍丛水清，又高又瘦，还正像一根“光棍”呢。脸儿长得要多丑有多丑。假如他生长在城里，城里人或许会这样调侃他：“长得很有创意，活得很有勇气。”可在乡村里，大家只会用“癞痢头”“塌鼻头”“老鼠眼”等词语来损他，其实他自己也不想长成这个样子呀！他穷得只有两间连门都没有的破草房。唉！连门都没有，命运之神又怎么去敲他的门呢？这小子又穷又丑，当然没有女人肯嫁给他，他呢，也只能靠意淫来发泄发泄了。
　　“哟！你这只骚雄鸡做梦日美女，尽想那鸡巴好事！”丛山的堂房二婶杨桂英从帮厨的身份马上转换了角色，一档子插到闲聊大军。
　　丛水清流着分量不算多的口水，嘻皮笑脸道：“咱从不做黄梁美梦，至于黄色美梦嘛，那还是要经常做做的。咱做黃色美梦不犯法吧！”
　　“皮厚!”丛二婶“呸”了他一口。
　　丛二婶三十三岁，高个儿，人漂亮，精明能干，是磨子村娘儿们中最会耍嘴皮子的。哪个新娘子娶进村，是好是坏，是香是臭，是长是短，是美是丑，是善是恶，都要往她的大嘴巴里过一遍，不嚼过瘾决不罢休。她的话多得像天灾，喷出的唾沫如洪水，声音响得似打雷。什么难以入耳的话，都能从她的舌头根里嚼出来，往往逗得新媳妇、姑娘、小伙们脸红耳热。
　　丛二婶喜欢胡扯谈，一副面孔却总是笑呵呵的。但谁要是得罪了她，那好，她会用尽本地全部的脏话，拦头拦脑地泼将过去，可以令受骂者的屁股大规模地发抖，耳朵则会失聪八十三分钟。真的，谁见了都会害怕的。但她的人缘就是好，张家娶媳妇，李家嫁姑娘，她总会去帮忙的。许多礼节、排场她都精通。总之，哪儿热闹哪儿准有丛二婶在里面插手。她那杀猪的男人丛炳虎虽然威猛如虎，但在她面前只能装成病猫岂敢逞强？不管她去凑什么热闹扯什么胡话，只要不做出损阴德的事儿来，他就随她去啦。
　　现在，丛山娶了温和这个美人坯子，丛二婶觉得为自己老丛家争了光，添了彩，装了门面，贴了金，自然也就来了劲：“你们这些臭男人知道不，山子交桃花运是几千年修来的，第一个新娘向青青呢，是美女西施投胎来的；第二个没过门的英子呢，是美女貂蝉投胎来的；这温和妹子呢，是美女王昭君投胎来的；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有三个跟了咱老丛家的山子……”
　　丛水清眨了眨老鼠眼说：“第四大美女也投奔咱老丛家了，那就是大唐的杨贵妃投胎变成了杨桂英——山子他二婶了。这样，四大美女全到咱老丛家集合啦，哈哈!”
　　丛二婶说：“杨贵妃是上吊死的，舌头伸出来比裤腰带还长，惨兮兮的，我不喜欢！我桂英是杨门女将中的穆桂英投胎倒有点可能，锵锵锵锵锵……”她念了一通锣鼓经，突然扬起大巴掌握成拳头，在丛水清头上重重地敲了五下“爆栗子”。好个可怜巴巴的水清，眼前飞飞扬扬地闪烁着九九八十一颗金星，那青兮兮的菜色脸顿时光辉灿烂了好一阵。
　　“他奶奶的。”水清觉得被这个女人暴打很失面子。他毕竟在初中里混过三年，甚至还读过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印象最深的是：阿Q郑重其事提出要跟吴妈睡觉，可是吴妈一点儿面子都不肯给他。“他奶奶的，我一定要睡你这个长舌婆。对了，还要弄出一个宝宝来！”他美美地意淫了一番，总算得到了心理平衡。但是好多年以后，他居然梦想成真呢！后来有人称：小美人杨桂英被丑八怪丛水清弄大肚子，连天王老子也不相信！
　　且不管以后的风流韵事如何如何，现先说老丛家的此番好戏，让前来看热闹的英家和蒙家的人妒嫉得眼睛发红，心里不爽。嘴上虽不说好，但心里自然也有一杆秤。在磨子村十个自然村六千多号人中，女人占了一半，现在称得上“第一美人”的，自然是新娘子温和了。
　　丛山为了娶温和，把三间旧草屋翻建成新瓦房，连带这次办婚事，总共花了上万元，把近年来打工挣来的积蓄都挖空了不算，还背上了四五千元的债。这对口袋老是瘪瘪的山里人来说，可是一笔巨债呀！丛家一族为了争口气，在老队长丛炳根的倡议下，凡能借出钱来的，都眉不皱眼不眨地往外掏了银子；所有的丛姓泥瓦匠、木匠，都涌到丛山家帮忙翻建新屋，没手艺的就来当小工，就连在磨子村以“懒汉”著称的丛水清也来帮忙了，谁让他也是山子的小堂叔呢?大伙儿除了吃口饭，工钱一律不收，在老丛家的家族史上，如此的团结一致，这般的齐心协力，这简直算是空前的。大伙儿觉得山子以后必成大器，从他的面相、谈吐、气质能看得出来，此非常人也！
　　蒙家最有威望的大人物锦都县县长蒙加州，春节回家过年时，也出席了山子的婚礼并送上了厚礼及祝福，这着实使老丛家觉得扎足了台型，给足了面子。县长是什么人物？在古时候那是七品哎！甭管它七品与一品官位谁大谁小，总之是上了“品”的便有品位，有品位的便是个人物！
　　这天，蒙加州县长的弟弟、村长蒙加林也来喝喜酒了。
　　如果说囯家主席是囯家的“最高领导人”的话，那么村长便是“最低领导人”。这一“高”一“低”虽一字之差，高高低低的差了好多层次，但再怎么“最低”，也是个“领导”嘛。村长选举的时候，蒙加林与老队长丛炳根两选一，那天，蒙加林见人发一条煞煞白的新毛巾，白得很晃眼的。而丛炳根屁也没有，结果蒙加林当上了磨子村的“头号人物”。蒙加林是否有“贿选”的嫌疑呢?没人举报。其实大家并不是冲那条擦手擦脚擦屁屁的毛巾，而是冲他有个县长哥哥，啥时候村长弟弟一开口，让县长哥哥“封”磨子村为“贫困村”，然后给“贫困村”发点救济品、救济款什么的，每人按人头，发它个一头两百人民币也是好事儿呀（人民人人爱人民币，爱得很深沉）！可是磨子村人这点小小的“愿望”竟然未能实现，好几年过去了，“贫困村”这顶“帽子”磨子村一直没有抢到！
　　且说蒙加林当上村长后，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他都要被尊为上位的。只是这天他县长哥哥大驾光临，他只能屈尊居二啦！尽管如此，老丛家还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只是对紧随其后的一个女人有点儿不以为然啦。
　　跟在蒙加林屁股后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俏女人，大名英四凤，他是蒙加林的堂侄媳，据说她和蒙村长有那么一腿。现在，英四凤见了新娘子温和的美貌，心里酸溜溜的。想当初，她脱光了想勾引丛山上床没能得手，这丟脸的事儿她可一直记恨在心呢！
　　现在，除办喜事的老丛家有点笑脸外，村上其他凡知道这一男一女有苟合之事的人，见他们从容出场，纷纷敬而远之。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后来丛山与温和的家庭悲剧，会因这两个角色引起的呢？
　　在没有人烟的竹林深处，那密密匝匝的竹子变成了这场乱伦悲剧的幕布。悲剧的前奏曲响了，但那幕布却不能拉开，因为这乱伦的剧目见不得人。唉!这乱伦的剧情发展到高潮之处，竟是一场令人震惊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