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簪玉佩缘
作品名称:芍药花情 作者:悍雨啸风 发布时间:2016-06-08 19:33:48 字数:4796
莲儿小心翼翼的将柳婆婆搀扶进房内,让柳婆婆坐下,紧忙的沏茶倒水,然后立于柳婆婆身旁为她轻轻捏肩捶背。
“此事莲儿你是否尽皆参与?”柳婆婆怒气冲冲,质问起莲儿。
莲儿不敢作答,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
“莲儿,你也忒胆大包天,此二人竟做如此苟且之事,你为何不来告诉与我?还在为他们遮风挡雨,把风防我。”柳婆婆狠狠的一杵青柳杖。
莲儿吓得慌忙跪倒在地,不敢回答,只管的哭泣流泪。
“你哭个甚么来由?起来,给我说说,就这么短短的一个昼夜,为什么就那么突然地发生此事?”柳婆婆不忍心看莲儿如此伤心,声音放缓和了许多。
莲儿知道此事已经这样了,已没有再隐藏的必要。只好哭着将夏侯阳如何欣赏芍药花,如何为芍药花拂尘,如何为芍药花浇水,如何为芍药花赋诗,又如何来的此处及昨夜之情景,一五一十的向柳婆婆做了禀报。
听完莲儿的讲述,柳婆婆不由的眼泪纵横:“孽缘啊孽缘,没成想,竟然有此孽缘。”说着说着,柳婆婆放声哭起来。
莲儿急忙跪爬着,扑到柳婆婆的脚下,一边叫着:“婆婆啊,您别哭啊,都是莲儿不好,是莲儿的过错,让婆婆如此伤心难过。”一边厢自己更为哭声惨兮。
这一老一少就这么拥在一起毫无顾忌的哭着,和屋外的雨混合在一起。
许久,柳婆婆方止住了哭声,把莲儿拉起来,为莲儿拭去泪珠。
“夏侯阳乃一凡世浊物,焉能与我家芍药儿匹配。”柳婆婆伤心的自言自语的说着:“如不加以阻止,任其这般下去,又该如何是好啊?”
突然,柳婆婆腾地站起来,拿起青杖:“不行,不能让这孽缘害了芍药儿。我要去除掉这个孽障。”说着就要出门。
莲儿一看,吓坏了,赶忙跪下来紧紧拉着柳婆婆的衣襟:“婆婆,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婆婆。”
“难道就由着这孽障害了芍药儿不成?”
“婆婆啊,您也知道芍药姐姐的秉性,看似温顺,实是刚烈。芍药姐姐一旦认定,无人能劝得下。若婆婆一意要拿夏侯公子问罪,芍药姐姐定然不许,若硬强持,恐芍药姐姐会……”
经莲儿这么一说道,柳婆婆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苍凉的自言自语着:“自那夏侯阳来投宿,我就感觉哪里有些不妥。咳,天意如此,真是天意如此。”
“婆婆啊,既已如此,不如想个良策,能够使夏侯公子脱胎换骨,也好配我家芍药姐姐。”
“莲儿啊,何来那么容易,并非同物,相结合实是有违天意。”
“婆婆,您是芍药姐姐和我最亲最亲的唯一亲人,您一定有办法的。”
“咳,莲儿啊,婆婆也拗不过天啊。”柳婆婆很是无奈。
“婆婆啊。”莲儿一劲的摇晃着婆婆的手,央求着。
“不是婆婆不管,是婆婆的确没这个能量。既如此,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婆婆,您不反对了?婆婆您真的不反对了”莲儿惊喜的连声发问。
柳婆婆苦涩的看着莲儿含泪的笑容,缓慢而又深情的说道:“反对有何用?我有反对的了么。芍药儿能有你这样的好姐妹,真是福分哪。”
“婆婆,要不是芍药姐姐救护我,要不是婆婆您倍加的爱护我,我早已化成泥土了。”柳婆婆的一番话,令莲儿回想起过去,不由伤感起来。
“好啦好啦,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又提将起来,还嫌我的耳根子不清静是不是?”柳婆婆爱怜的拧拧莲儿粉嫩的脸蛋。
莲儿伏在柳婆婆的腿上,望着柳婆婆慈祥的脸,含着幸福的泪珠笑着:“我就说,婆婆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婆婆。”
“别在这里贫嘴了,还不快去看看你芍药姐姐去。”
“莲儿遵命,婆婆。”话音未落,人已如青燕,飘得无影。
柳婆婆,凝重着神情,这以后,会是如何,她都不敢去想。
沉思片刻,柳婆婆咬咬牙,走到雨雾中,对着苍天跪了下来:“天尊在上,为了芍药儿,一切苦难罪责就由老身担当吧,即便让老身我粉身碎骨,收去我的性命都在所不辞,只求千万保全芍药儿和莲儿。”说完连叩了三个头。
夏侯阳与芍药满脸泪水的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想着威严的婆婆,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心里充斥着难以言状的痛苦。
门外的雨,似乎也在为他们难过,疏疏密密的结成一帘水幕,想把一切苦恼都与他们隔离开来。
夏侯阳抚摸着芍药的秀发说道:“我适才已对天起誓,绝不辜负芍药妹妹之情,愿活与芍药妹妹同在,死与芍药妹妹同魂。”
听夏侯阳这一番话,芍药含泪展笑:“有你这么说的么?魂灵可以相同吗?”说着,芍药从头上取下一株发簪递给夏侯阳:“此乃家母所传我之物,现送你以作信物。”
夏侯阳接过一看,上镶嵌一朵芍药花,晶莹透剔,栩栩如生,如在荷塘边所见的芍药花一模一样,不禁爱不释手,把它紧紧地贴在心口上:“此生非芍药妹妹绝不二心,人在簪在!”
夏侯阳将发簪贴心藏好,从腰盘下取出一块玉佩交予芍药:“此佩虽非贵重之物,亦是夏侯家祖传之物,现留于芍药妹妹,权作我的定情之物。”
芍药接过玉佩,用秀娟包裹好,藏之梳妆盒内,温顺的靠在夏侯阳的怀里。
夏侯阳拥着心爱的芍药,想起柳婆婆要将自己打入地狱的愤怒之情,不由暗泪涕下,落在芍药的脸上。
芍药知其伤心缘故,却一时无从劝起,便也随着哭泣起来。
正兴冲冲跑来的莲儿,看到他们两个还在伤痛着,不免也要倜然泪下。她揉揉眼睛,控制住自己,突然地喊叫着:“姐姐,姐姐。”
莲儿的叫声把夏侯阳吓得一哆嗦,以为柳婆婆又来了,急忙将芍药扶正,头也不敢抬的双腿跪在了地上。
莲儿见状,不由嘻嘻哈哈的笑将起来。
“莲儿,不要再捉弄相公了。”
“相公?嘻嘻,怎么着,婆婆还没答应呢,这夏侯公子就成了相公?姐姐,你这可是私定终身啊?”莲儿愈加的笑个不停。
夏侯阳的脸色绯红,不知该是该站起来还是继续下跪着。
芍药也是一阵的脸红,后悔不该贸然的称呼起相公来。
“起来吧,姐姐的相公。”莲儿笑着对夏侯阳说道。
“小生谢过莲儿姑娘。”夏侯阳一边道谢一边十分尴尬的站了起来。
“不知婆婆还在生气否?都怪我惹的婆婆如此动怒,要是婆婆由此身体欠佳,都是芍药的罪过了。”说罢眼泪又要流出。
“罢了罢了罢了,老身已经应允,还不道谢更待何时?”莲儿学着柳婆婆的声音逗起他俩来。
芍药一听,非常的兴奋,一把将莲儿拉过身边:“莲儿,此话当真?”
“难道老身还欺骗你不成?”莲儿继续学着柳婆婆的强调。
“别耍嘴皮子了,速将原由讲给姐姐听。”芍药笑着轻轻拍了莲儿一下。
莲儿就把和婆婆对话的前前后后一字不落的给芍药讲述了一遍。
芍药听罢,将莲儿搂在怀中,含着泪喃喃的说道:“谢谢莲儿妹妹,让莲儿妹妹受罪了,姐姐应向莲儿妹妹赔罪才是。”
“姐姐,其实婆婆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你就是婆婆的命根子,她老人家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姐姐应该见谅才是。”
“我知道婆婆这样是为了我,我从内心十分的感恩婆婆。我为有这样的好婆婆感到幸福。”芍药轻轻地抚弄着莲儿的秀发,感慨道。
夏侯阳也是激动万分,连连向莲儿作揖答谢。
“无需谢我,还不快谢你家娘子?”莲儿又逗笑起夏侯阳来。
夏侯阳被莲儿调笑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捏着声音向莲儿道谢:“多谢莲儿姑娘大恩大德,小生定当没齿难忘。”
“不需要你谢我,只要今生今世好好的对待我家姐姐就行,你若敢背弃我家姐姐,看我不活剥了你。”
“莲儿姑娘放心,我夏侯阳决不辜负芍药姑娘的恩爱之情。若然背弃芍药姑娘,夏侯阳将天地不容,死无葬身之地。”
莲儿还要再说什么,芍药阻止道:“好了莲儿,别再取笑于公子了,快带我和公子前去向婆婆赔罪吧。”
“是,姐姐,莲儿住嘴就是。”莲儿答应着搀扶起芍药,示意夏侯阳跟在身后,朝柳婆婆住处走去。
芍药三人来的柳婆婆门前,只见柳婆婆正在走廊间挥动着青柳杖,指天画地,盘旋如风:起杖似遨游东海,平杖如拜佛听经,腾跃胜长虹经天,滑步堪班姬赋诗。好美的步形,好俊的影踪。
夏侯阳看得不由自主的喝起彩来。
柳婆婆停住舞杖,狠狠的瞪了一眼夏侯阳:“看来夏侯公子你也是会家子了,难不成夏侯公子你想与老身切磋切磋?”
夏侯阳吓得赶忙跪将下来:“晚辈给婆婆赔罪了。”
“你何罪之有?罪在老身。”
“婆婆。”芍药叫着,跪在夏侯阳的旁边。
柳婆婆看着芍药,脸带倦意,神情疲惫,不由心疼起来:“莲儿,还不快将你姐姐扶起来,愣在那里做什么。”
莲儿走过来把芍药扶起,用手背打了一下夏侯阳,示意他也站起来。
“谢谢婆婆饶恕晚辈的罪责。”夏侯阳给柳婆婆磕了一个响头。
柳婆婆转过身去不理会夏侯阳,由莲儿扶持着拄着青柳杖径直走回了房间。
夏侯阳只好站起来,低着头胆颤心惊的跟随芍药走入柳婆婆的房内。
柳婆婆招手芍药到自己的身边。芍药走过来,软软的依靠在婆婆身上,泪眼婆娑的望着婆婆。
柳婆婆愈加的怜惜起芍药来,她把芍药揽到怀里:“可怜的孩子,婆婆刚才冲动了,别见怪婆婆才是。”
“都是芍药惹婆婆生这么大的气,伤了婆婆的心,是芍药不孝了。”
“傻孩子,婆婆何时生你的气了?”说着柳婆婆看了一眼夏侯阳,夏侯阳吓得又要跪下,莲儿从旁止住了他。
“你给我过来!”柳婆婆的声音压的很低。
夏侯阳不敢近前,在莲儿的连推带搡下,艰难地挪步到柳婆婆跟前:“晚生、晚辈敬听婆婆教诲。”
“一会晚生一会晚辈的,要老身我教诲什么?”柳婆婆反问。
“是,是,是。”
“是是是,是什么?”柳婆婆又要来气。
“我,我,我。”夏侯阳张口结舌。
莲儿见夏侯阳如此语不达意,禁不住笑起来,芍药也忍不住笑了。
看着芍药和莲儿开心的笑容,婆婆的脸上也灿起了微笑。
雨,似乎很懂情义,停了下来,几缕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洒落下来。
天一放晴,科考在即,事不容缓,夏侯阳是必须要启程了。
夏侯阳倾听着柳婆婆的千叮咛,倾听着莲儿的万嘱咐,难分难舍的望着芍药,心中无限惆怅,联想起李白的“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心内愈是肚乱肠搅。
芍药亦深情的望着夏侯阳,心内突然一阵空虚,“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对望着,谁也不说话。
看看时辰不早,柳婆婆便催促夏侯阳尽快上路:“科考已无多日,速速启程,一路不要贪恋景色,取得功名,立即返来迎娶芍药才是。”
夏侯阳忙不迭地点着头:“晚辈绝不辜负婆婆的期望,无论功名高低,都一定来迎娶芍药妹妹为妻。”
莲儿把为夏侯阳整理好了的行囊和一些盘缠递给他:“公子一路多加小心,看管好行囊,时时惦记我家姐姐便是。”
“请莲儿姑娘放心,我会时时刻刻想念着芍药妹妹。还望莲儿姑娘能够多加辛苦和费心,照顾好婆婆和芍药妹妹,待我回来一定重重感谢莲儿姑娘。”
“公子无需挂念于芍药,只要公子平安去平安回来就行。”
“芍药妹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夏侯阳一边说着,一遍打开书箱,将芍药的定情物芍药花簪取出来,又细细的包裹了一遍,塞进衣内的贴心处。捆好书箱背在身上,提起行囊,望着芍药,拭了一把眼泪:“我此一去,时日会久些,我会时时惦念你。我夏侯阳已起誓,决不负芍药妹妹之心,定取功名回来迎娶芍药妹妹。”
芍药含泪颌首:“此去路途遥远,多加保重,还望在日回返。公子心善,一路定要小心,遇面恶之人宜避之,行途中要少言寡语,不要管闲事,也不要好奇围观热闹,只管赶路即可。”
夏侯阳点头称是:“谨遵芍药妹妹嘱托。也要芍药妹妹加以保重。”
两人紧紧执手,久久不愿分开。
“走吧,又不是生死别离,要等待落日才上路吗?”柳婆婆走来将芍药拽至身边,催促夏侯阳快快出行:“公子速速启程。你既与芍药儿订有婚约,望不负芍药儿所望,尽心科考,取得功名。芍药儿及此家中之事,有老身与莲儿相顾,无须操心。”
“公子尽管安心赶考,有婆婆和莲儿在我的身边,一切安好。不久就会与公子相见。去吧,愿公子三元及第。”芍药强打笑颜推开夏侯阳的双手。
“无须卿卿我我的了,待夏侯公子夺得功名归来,再尽情缠绵就是。待老身送夏侯公子前往官道。”柳婆婆一边说着,径直先走了出去。
听婆婆这一说,夏侯阳也只好与芍药泱泱的分手,洒泪而别。